“隨便吧。”
施允南對著駱蓉頷首示意，轉走到了茶水間，管家見此，連忙跟上。
直到避開了駱蓉的視線范圍，施允南才低聲線問話，“秦伯，那個駱蓉是……”
管家秦伯早就猜到了施允南的疑問，低聲回答，“施先生應該知道，駱老爺子生前一共養育了四個子吧？”
施允南應話，“知道。”
為了方便，外人直接用‘一房’到‘四房’來記憶。
駱老爺子去世后，一房那脈是爭得最狠最兇的，為了權勢完全泯滅了人，甚至還故意制造了車禍，讓駱令聲的父母以及姐姐姐夫命喪于此。
因此駱令聲在得權后，毫不猶豫地將一房全家送了監獄。
二房當時以駱延川父母為首，因為甘做頭烏、讓出絕大部分的繼承權，所以并未被駱令聲刻意針對。
施允南想了想，心里多一個猜測，“駱蓉是三房那邊的人？不是都傳三房被駱令聲整得破產，下場沒好到哪里去嗎？”
秦伯點頭，低聲解釋起緣由，“駱蓉的母親是駱老爺子唯一的兒，三老爺是贅進門的。”
“說來話長，駱蓉的母親死于算計，和三老爺等人的關系也凍了冰塊……”
駱蓉的母親死得早，丈夫霸占了婚后資產又娶了續弦，還生了一個兒子。
比起親生父親和同父異母的弟弟，駱蓉對于權勢完全不興趣。
所以，當初突遭變故的駱令聲有了爭權的打算后，駱蓉這位堂姐毫不遲疑地偏向了他的陣營。
事實證明，駱蓉的選擇是對的。
“這些年，駱蓉小姐一直生活在國外，前兩天回國料理一點私事，正好今天有空才想著和家主見一面。”
施允南挑眉，“駱令聲呢？他今天沒去集團？”
“沒有。”
秦伯搖了搖頭，告知行蹤，“家主吃過午飯后，就去了后面那幢的訓練室。”
“訓練室？駱令聲還在復健？”施允南一驚。
在進駱氏前，施允南就知道駱令聲不喜歡別人提及他部的傷況，所以他一直閉口不談。
可他私心來說，是想要了解關于駱令聲的一切。
想到這兒，施允南干脆連潤的清茶都不喝了，“我去看看。”
秦伯看著施允南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言又止。
家主不喜歡復健時有太多的外人盯著看，但他轉念一想這人是施允南，就也沒了阻止的打算。
駱氏莊園的占地面積很大，不過主宅和訓練室只隔了不到百米。
施允南離那幢獨立宅的門口還差幾步路，就看見四五名醫護人員急匆匆地帶著醫療設備走了，臉一個賽一個的凝重。
施允南還以為駱令聲出了什麼事，疾步走了進去。
這棟房屋的一樓被改了整層的訓練空間，一眼去，就是各式各樣的材。
有在健房常見到的材，也有全然陌生的特殊輔助材。
施允南很快就瞥見駱令聲的影——
駱令聲換上了穿的黑背心和運，一直用來助力的椅孤獨守在一側。
此刻，他的雙手正用力支撐在兩個平行桿上，流暢的線條繃著，過玻璃散，還能看見他手臂伏皮上一層晶晶的薄汗。
駱令聲的后背已經了，黑背心在他的上，約約勾勒出瘦又的上半。
施允南的視線往下掃去，呼吸猛然間一凝——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駱令聲藏在西裝下的雙，沒有想象中的孱弱難看，有的只是勻稱的、但不正常的瘦。
大概是他這會兒正在努力行走，藏于雙皮下的青筋暴起，格外明顯。
因為背對，也因為無法分心，駱令聲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到來。
施允南用目估算著駱令聲的高，說也有一八五以上，比他高了點。
施允南在腦海中幻想出兩人并肩而站的高差，靜悄悄地看著，沒有急著上前打擾。
駱令聲走得很慢，眼見著離終點只差最后一步，他嘗試地松開雙手邁出。可事與愿違，他整個人像是驟然失去重心，狠狠地砸了下去。
駱令聲忍著疼的悶哼聲和施允南的擔憂聲同時想起。
“駱令聲！”
施允南飛速跑到他的側、蹲下，“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摔疼了？”
“……”
駱令聲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強制地將痛苦心底，他余瞥見自己狼狽又難看的部，下意識地撿起邊上的浴巾一遮。
“你來這兒做什麼？”
駱令聲的語氣有些著急，同時還帶著慌張的抖，只不過累到極致的他實在難忍說話時的，輕易就遮蓋了這點真實緒。
“我扶你……”
“出去！”
兩人同時開口，想要表達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施允南這才察覺了駱令聲的緒，微微擰起眉頭，“不行，我先扶你起來，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摔到？”
說著，他就想要去攙駱令聲的手臂。
駱令聲幾乎是本能地抵開了他的手，急吼了一聲，“施允南！我讓你出去！”
“……”
施允南一怔，試圖去攙扶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駱令聲捕捉住他瞬間凝固的眼，一時間，自責和愧疚在心里織，不知怎麼，他的腦海中又鉆出了那句話——
“你能在危機關頭替允南擋下一切嗎？”
此時此刻，答案尤其明確且諷刺。
他不能。
甚至還要反過來依靠對方的助力。
無聲的沉默和堅持蔓延在兩人的周圍。
駱令聲覺得自己就快要被濃郁的無力所吞沒，任何旁人的指責和詢問，都抵不上真實發生的場景。
就現在，他沒了助理和保鏢、沒了家主的份、沒了鮮的外表，不過是連路都走不了的廢一個。
施允南將手落了回去，低問，“駱令聲？”
駱令聲艱難找回自己的語調，卻只是淡聲說了一句。
“……你越界了。”
第038章
越界？
施允南回味著這個詞，下意識地發出一聲苦笑。
他著眼前的駱令聲，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會錯了意，他以為兩人基于‘協議’之上還衍出了其他愫。
但現在簡單一個詞，就拉扯了他的理智。
原來他在駱令聲的心里，不過就是越了界的外人。
“……”
新一的沉默蔓延。
駱令聲突然不敢直視施允南的眼神，活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深陷在自責、自卑和愧疚中無法掙。
艱難呼吸間，他繃的心弦幾乎就快要拉扯斷了。
施允南緩緩起了。
就在駱令聲以為施允南要離開的時候，結果對的只是將較遠的椅推回到了他的跟前。
是了。
單靠駱令聲自己，可能很難才能夠得著椅的位置。
“我知道你怕什麼，但雙不便從來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比絕對部分人都活得優秀了。”
施允南垂眸，靜靜看著地上如同困般的駱令聲，一時說不上是心疼對方更多，還是心疼自己更多。
“駱令聲，我現在就走。”
“你自己起來吧。”
施允南落下這麼一句話，快步出了訓練室，他邁出大門時，正好迎面上了前來的駱蓉。
兩人對了一個照面，駱蓉有些驚訝，“施先生？令聲在里面嗎？”
“在。”
施允南住心底漸漸彌漫的意，“但你最好現在不要去打擾他。”
在駱令聲還沒坐回椅之前，他應該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施允南說完，便快速與肩而過。
駱蓉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為人的天生直覺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