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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原本是江南境一個窮瘋了的小縣令,和一個沒腦子的知州外帶兩名刺史合伙干出來的蠢事。他們原本的想法是,那些了騙的舉子本也是枉法。況且他們也不是真的泄題,告到哪去查出來,都不知該判個什麼罪過。最重要的事, 他們打的是珹王顧偃的旗號,且每拿一筆銀子, 就給珹王顧偃孝敬一百兩, 每拿一筆銀子, 就給珹王顧偃孝敬一百兩。

等到顧偃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就和這事摘不開了。他若是捉了那群人,所有人都會把他詬病一個因分贓不均而出賣下屬之人。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那幫人胡來。

誰知等恩科結束后竟然會鬧出那麼大的子,還出了人命。

為了避免魚死網破,所以他花了極大的氣力,才將那些舉子們都按了下來。他原本以為那些文弱書生不敢以籃炥弱凌強,更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但他當真小瞧了這些百無一用的讀書人,竟然真能豁的出去。

“珹王殿下。”老太監崔尚臂拖拂塵,立于人前朝人行了一禮:“陛下準您進去了。”

顧偃聞言當即不敢怠慢,簡單活早已麻木腫痛的膝頭便跟隨老太監一路踏君王理政的書房之

書房,君王端坐桌案之后面沉似水,桌前的黃卷奏疏堆得宛如小山一般。那些奏折不出意外的全是有關顧偃的。

顧偃再一次雙膝跪地,膝行向前爬到君王跟前哽咽道:“父皇...兒臣知錯了...”

“你先別急著哭。”顧鴻拿起一本奏折在桌面上磕了磕:“這些都是尚書省一大早送來的折子,你跟朕一起看看。”

“回父皇...兒臣不敢。”顧偃垂著頭,大氣也不敢

“你不敢?你還有什麼事兒不敢的?江南恩科都鬧這樣了,你跟朕說一切順遂,朕還當著眾臣的面兒嘉獎你,說你辦事妥帖。”顧鴻將手中的折子往地上一摔:“你這不是打朕的臉麼?”

“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只是一時糊涂...”

“一時糊涂?先能堵了涉事之地上上下下幾十個地方,又扣押了幾百個舉子。連帶著他們的妻兒家小都不許隨意走,朕可當真沒有白封你這個親王,你可是真有本事嗯?”君王怒極反笑,側撐著額頭,指腹挲著拇指上那枚青的扳指:“說說吧,怎麼想的?”

“父皇,兒臣當時只是覺得不想讓父皇因此憂心,三年一屆的恩科是國朝大事,若是...若是...”

“你還知道這是大事?還說不想讓朕憂心?”君王顧鴻的聲調陡然拔高了一度:“若是沒有這十二個舉子逃到京城,你是打算瞞到朕駕崩那日麼!”

“不不不...兒臣...兒臣不敢...兒臣不敢”顧偃此時只覺得自己魂游天外一般,三魂七魄都散了。

“你不敢?你不敢你還這麼干!”顧鴻又拍了拍他手邊的奏折,冷冷的揚起角:“即便如此,他們還贊你是個賢王,說你是無辜人蒙蔽的,你還真是有個好舅舅啊。”

“父皇...父皇...此事...此事與舅父無關,都是兒臣一人之過,請父皇不要降罪于舅父...”珹王顧偃的頭落在地上,磕得吭吭做響,比方才給自己求時磕的更賣力氣了。

“呵呵,你倒是真心實意。”君王一抬手直接將桌案掀翻了。桌案上的奏折,筆墨紙硯等翻了一地。他怒不可遏的指著顧偃的鼻子:“你到底是他韓明的兒子!還是朕的兒子!你還知不知道你自己姓什麼了!”

顧偃爬過那片廢墟,一把抱住了君王的大聲淚俱下道:“父皇,父皇兒臣是您的兒子啊。兒臣認的第一個字是您教的,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您教的,兒臣是您的兒子啊!”

顧偃哀凄的眼淚,終于換回了君王的一點惻之心,一雙進退兩難的大手到底還是上了顧偃的后腦:“行了,你出去吧,這些日子就不必再上朝了。”

“父皇...”顧偃不舍的松開了君王的擺,退到不遠與人磕頭:“兒臣多謝父皇...兒臣多謝父皇...”

珹王顧偃走后,老太監崔尚帶著一眾小太監進來收拾殘局。

“崔尚,把南曦給朕過來。”君王坐在桌案之后,似乎疲累到了極點。

云錦華服的南曦公子到了,服侍著君王靠在榻上,安息香氣息裊裊而升,君王鎖的眉頭終于漸漸舒展,所有跟隨服侍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君王靠在南曦香的懷抱中半夢半醒,這件事終究是要有個決斷的。

與上次顧修那次不同,這次他是當真猶豫了是否要置顧偃。今日那些折子上要麼是替顧偃表衷心的,要麼是替顧偃開罪的,要麼是替那些舉子求的。只有數幾封是就事論事,說顧偃有錯當罰的。

顧偃之過,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親王所能承擔的范疇了。真讓他開罪殺了顧偃,他也是舍不得的。

最讓他惱恨的是那個宰輔韓明,竟然拿著他給的權力去左右他的朝堂。真不知再過兩年,這江山究竟是姓顧還是姓韓。

顧偃是他這些年手把手教出來的。教來教去的就給他教出來一個這樣的好兒子。學了一的鉆營世故以權謀私的本事。人前人后兩張臉,本事不算大,謀算還不。既沒有顧攸心,也沒有顧修能干。虧他偏心寵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他長進到哪去。

時過傍晚,端王顧的府上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雖說常來常往,可每次都是端王親自出來相迎。二人攜手進了府中偏廳的小書房里,家中上下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打擾。

小書房,顧從坐了許久的車上站起來,雙腳落地,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

他雙痊愈的事,連淑妃紀氏都不知道。拖著一雙廢朝堂,果然沒有多人注意他。

“檀卿,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殿下,臣得了一路消息,所以特地趕過來的。”崔崇的額角冒汗,顧也不避諱,親自掏出帕子與他拭額頭。

崔崇是史臺上下唯一不聽韓明驅使的員,崔崇的母親是先帝如妃的遠親,如妃又是淑妃的姑母。算起來,崔崇還是是顧的表兄。

許多年前,他在淑妃與君王的安排下,為了顧的皇子師。知道了顧孱弱,雙殘疾背后的。顧其實和他一樣,他也是因不愿與韓明等人同流合污一直被史臺上下排,多雄心抱負都不得實現。

所以這些年,他漸漸和顧走在了同一條路上。替顧收買人心,利用這些年積攢的人脈去替顧在前朝斡旋。如今黨爭之事愈演愈烈,奪嫡風波暗洶涌,各方勢力此消彼長。

他不能讓顧被這場洪流吞沒。

“哦?是什麼消息?”顧笑著從書架上取下一瓶玫瑰,給人兌了些清水讓人解:“喝口水慢慢說吧。”

“今天晚上剛到的消息,是有關珹王的。”崔崇從袖口里取出了一個裝滿紙張的小盒遞給了顧:“珹王舊年在與公主備辦嫁妝時曾經以六百匹緙相贈。那六百匹緙是珹王以征召之名斂來的。還有,兩年前珹王清查鹽鐵稅務,是在當地強行多加了三商稅才收齊的。這里是個人的口供,證人證,臣都留起來了。殿下預備著幾時向陛下進言呢?”

將那盒子打開,將那些紙張拿出來一張一張的翻看過來,又一張一張的重新卷回了小盒子里:“檀卿哥哥,這事不能回。”

“為何不能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眼下珹王事敗,地位本就岌岌可危,此時上奏便是落井下石。檀卿哥哥難道忘了,戰王前些日子罰的事,連累了多員落馬?”顧自己的眼瞼:“無論父皇怎麼置珹王,你我都不能開口,父皇最忌諱的便是看著兄弟相殘了。那位韓明大人不就是踩了父皇的紅線,才被冷落至今的麼?”

“那,那這些東西就沒用了麼?”崔崇看著眼前的小盒,方才的心氣也跟著沒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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