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知道。”顧修掐著手邊的扶手,力氣之大幾乎要將這椅子拆了:“我只是覺得今日有愧于六哥...”
“愧,殿下有愧,是因為殿下有底線。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其實殿下仔細想想,殿下并不知道那殺手會何時手,以何種形式手。所以殿下今日替寧王殿下擋箭,是出于本心自愿的。”換藥完畢的韓墨初,拿了一塊餞李子塞到了顧修里:“睿王為了歸京復朝不惜抱養子,混淆皇室脈。此事若不今日發作,依照睿王睚眥必報的子,也遲早有一日會對寧王殿下不利。倒不如今時今日由殿下牽頭,直接將這事徹底捅出來。還能救下那個平白被當做工的孩子。若是再過幾年那孩子懂事了,必然又是一個狠怨毒之輩。”
顧修咀嚼著口中的餞,肩頭的痛楚也漸漸舒緩。韓墨初的一番話又一次讓他的心里好了許多。
見顧修神和緩,韓墨初又拿出了幾張滿是字跡的紙簽來:“殿下請看,這是那日殿下自靜華寺中歸來那點心盒子的夾層中所放的,上面皆是您的皇長兄當年墜馬亡的細節。”
“皇長兄。”顧修手接過了那些紙張,看在眼里:“看來,母后是希我能為皇長兄討回公道了。”
“臣想說的不是這些,臣想說的是,殿下以為奪嫡爭位僅僅只是政局之上的鋒麼?這座汴京皇城就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紛爭流您從來沒有一日遠離過。您的皇長兄和五皇兄,還有那些本該來到世上的兄弟姐妹早就都被這些流吞噬了。殿下想活下去,想替至親之人討回公道,想護至親之人高枕無憂,那便要贏到底。”
顧修神嚴肅的看著紙簽上的字跡,思緒又回到了他初回皇城的那段日子。他的邊環繞著數不清的勢力派系,沒有一日他可以閉得上眼睛。
韓墨初說的沒錯,他從北荒歸來踏進了這條洪流之中,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要贏到底的。
“殿下若是想通了,便回房躺下吧,臣去給您煎藥。”韓墨初將為顧修拭傷的藥布都收拾干凈,轉走。忽而覺得肩頭一沉,側目看去,只見顧修彎著子,又伏在了他的背上。
“背。”
“背不。”韓墨初勾起角,拍了拍顧修的手背。
“背的。”顧修不為所,雙手將人環得更。
“殿下今年比臣都高了。”
“我沒束甲,不重的。”顧修認認真真的將下擱在了韓墨初肩胛之上,本沒有任何想要松手的意思。
韓墨初輕笑一聲,還是背手托住了顧修的膝窩,任由一個沉甸甸的顧修整個到了他的背上。
“殿下趴穩了,千萬別摔了。”
“好。”顧修心滿意足的趴在了韓墨初的脊背上。
韓墨初背著顧修,腳步依舊穩健。
顧修年后一日比一日強壯,重倒是沒多重,只是形太大。總不像年人那樣背起來就能走的。要撐著一口氣,才能保持上平穩。
“日后待本王傷好了,也會背韓參軍的。”
“那還是等殿下傷好了再說吧。”
其實韓墨初私心里很喜歡顧修這樣伏在他背上的覺,那是顧修對他一種親無間的依賴。顧修在他背上的時候是最放松的時候。顧修是個時時克制,異常自律的人。他這些年做過最放縱,也最自私的事,大約也就是趴在韓墨初的背上要他背著了。
韓墨初想著,只要他還走得,他就愿意讓顧修一直這樣靠著他。
無論走多高多遠都可以。
蠻荒還是盛世,他都可以護他周全安然。
*
作者有話要說:
謝在2021-04-18 15:27:56~2021-04-20 15:40: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一枝花 1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七十章 收
顧修與顧攸在京中遇刺之事持續發酵。
軍協同大理寺及京兆府尹聯手追查了許久, 只到了一個江湖上名為“骷髏”的殺手組織。
這個組織的殺手只按人頭收錢,雇主將銀錢給統一的保人,再由保人給殺手本人。若是該殺手一殺未中且行蹤暴的便會立即自盡, 不會泄半點風聲。就算不幸被捕, 那殺手本人也本不知道雇主的任何信息。
這群亡命之徒終日里刀口, 行蹤詭,只要肯付銀子有時連曾經的雇主也會殺害。這個組織原本一直在嶺南一代偏遠之地活。嶺南地方也曾派探查過幾次, 只因這個組織行事太過謹慎, 從沒留下過什麼破綻,最終都只是不了了之。
京中上下對這一組織幾乎全然無知,也不知這一次為何會有這個組織的殺手出現在京城之,還當街刺殺皇親。
深夜,顧鴻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披起,將大理寺呈奏的案卷拿了起來。
嶺南,“骷髏”,殺手, 當街刺殺,寧王。
這幾個詞一直不停的在君王腦海中盤旋。
嶺南,殺手,寧王。
嶺南,寧王。
寧王,嶺南。
嶺南...
翻看案卷的顧鴻雙手陡然一,忽然高聲喊道:“崔尚!進來!”
靠在外間的小榻上合淺眠的老太監崔尚忙下地提了鞋子趕到了君王邊:“陛下, 您有何吩咐啊?”
“把...把朕的金丹拿來!”顧鴻著劇痛的額頭:“快點。”
老太監崔尚立刻會意,從書房的架子上為君王取下了一個錦盒, 將盒中的丹藥啟開臘, 用溫水研開與君王送服。
服過丹藥的君王面稍稍緩和, 靠在椅背上著氣。老太監崔尚立在人后,一面給人按著額頭,一面道:“陛下,要不要喚南曦公子過來給您琴?”
“不...不必了...”顧鴻擺擺手,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平復心緒。
嶺南,放眼京中上下只有睿王顧值曾在嶺南蟄居三年。
若非在當地久留之人,何以得知那里有何暗部組織,能行這般殺人越貨的勾當。
可是他這兩個兒子素來沒有任何恩怨。顧值年長,顧攸自。二人自小連說話都是極的。
若此事當真是顧值所為,他又為何要鋌而走險去滅顧攸的口?
自睿王回京之日起,顧攸與他接的次數屈指可數,且都是家宴宮宴之上。最近一次的接,便是那日在靜華寺中,也是他和眾人都在場的形下。
回想起那日的靜華寺,顧攸對顧值十分尊敬,對皇長孫毓容也是疼有加。
毓容淘氣,還咬了顧攸的胳膊,顧攸也沒有任何理論惱怒,依舊哄得那孩子高高興興的。
任何事,都不住對細節的回憶。
靜華寺那天,毓容咬了顧攸的胳膊。
他依稀記得顧攸喊了一句:“二皇兄二皇嫂都沒有虎牙,偏你長了一副虎牙,咬人疼死了!”
顧攸說完那句話后顧值便將咬人的毓容掐哭了,責罵毓容沒規矩。
誰會跟個不到兩歲的孩子計較呢?顧值的舉,儼然一副心虛的做派。
他在心虛什麼?因為毓容長了一副不該長的虎牙麼?
他這個擔待了長子之責的二皇子顧值向來都是這般沉不住氣的,那年道遠法師事敗,也是他心虛的自投羅網。
難道說...
顧鴻終于想到了最關鍵的一層上。
顧值想要顧攸的命,就是因為顧攸無意間發現了毓容與皇室之子的不同之。這個讓他復位回朝的孩子太關鍵了。如果一旦證實了這個孩子是有問題的,那麼他的前程乃至命都會不保。
所以他不惜鋌而走險,也要除掉顧攸。
就好似那一年,他想借巨熊殿前立功被顧修搶先后也是如此。這麼多年的蟄居,竟然沒有讓他有半點長進。
一個尚未被證實的疑影讓顧鴻霎時間恨了這個一心為己毫無親眷之的二皇子顧值。
原本他一直顧念著這個孩子與他兒時一樣出低微,一次又一次的寬宥他,與他機會讓他能在朝堂之上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