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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攸,你這做什麼呢?不知道眼看就要開宴了麼?”晴昭公主顧錦披著一鮮艷的蜀錦宮裝,頭頂的翅冠一步三搖,耀眼奪目。今夜和徐靜頭頂的冠戴都是兩個人親手畫了樣子又一起找了鋪子打的,連珠子都是一顆一顆挑的。

顧錦自含元殿門前款款而來。老遠就瞧見夫妻席上顧攸哈狗似的賴在了徐靜上,板著臉走到人前,嚴肅道:“眼下婚了,覺著誰也管不了了是吧?”

顧攸悻悻的把手一,撓撓后腦道:“長姐,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你日日和七弟在一起,怎麼就不學一點好呢?”

關于顧錦說的這個問題,其實在座的所有人都很納悶。

顧攸和顧修作為同齡的兩個兄弟,自十二三歲時就混在一起。顧修沒跟顧攸學過一點壞,顧攸也沒跟顧修學過一點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在這兩個人中間似乎本不存在。如果非要說,那就只能說自從跟寧王顧攸混在一起之后,顧修在不經意間學會了同韓墨初撒

但這一點,僅限于韓墨初。

除夕宮宴,比所有的宮宴都要疲累。要自戌初一直熬過子時,吃了各宮妃嬪親手制作的扁食才算完。

席上的團再,坐兩三個時辰也是麻的,加上今年為了顯得人多熱鬧,坐席湊,熬起來就更累人了。

宴席過半,顧錦與徐靜便退后宮之與隨同參宴的嬪妃們一起制扁食。

坐不住的顧攸一邊捶著自己的后腰往顧修邊挪了挪,拽著人袖口道:“七弟,七弟,陪我出去散散風唄?”

“這會兒出去?”顧修擱下了手中的筷柱,掃了一圈各宗婦們空下的席位:“不顯眼麼?”

“可是,我坐不住了呀。”顧攸挎著臉,晃著顧修的袖子:“你這一個多時辰腰都不塌一下兒的,我哪有你這本事啊。”

“殿下。”在屬臣席上的韓墨初住了二人:“您便陪寧王殿下出去散散吧,陛下若是問起來,有臣呢。”

“走吧七弟,我這腰都快斷了。”顧攸自當有人撐腰,晃顧修晃得更起勁兒了。

顧修沉沉的嘆了口氣,只能起著了披風陪顧攸出去散悶。

含元殿的上層有一可供觀景的云臺,每逢節慶或大朝會有煙火表演時,可容納數百人同事觀景。

今日并無煙火,這空的云臺之上便了離席散悶的好去

云臺上星月朗朗,夜風寒涼,吹得顧攸上的價值不菲的銀狐裘如波粼粼。

顧攸只迎風站了一小會兒,就起了手掌:“嘶,好冷啊。”

“若是冷,便回去。”

“不回去,好不容易出來的。”顧攸一面活著坐得僵直的后腰一面道:“總要活開了才不算白出來一趟。你瞧著吧,回去不了罰酒。”

顧修撐著云臺上的欄桿,環視著四張燈結彩的宮城。

京中的寒風遠不及塞外凜冽,反而有種提神醒竅的功效。將憋在宮宴上得那一炭氣都吹了個干凈,也不算辜負他辛苦陪顧攸爬上來這一趟的。

“七弟,七弟你看那邊!”顧攸忽然語氣焦急的拉過了顧修:“那是不是火啊!是不是火啊!”

順著顧攸手指的方向,顧修果然看見了韓貴妃所在的毓秀宮坐落的方位約約有一通紅的亮點兒,在忽明忽暗的燃著,似乎還有濃煙正滾滾撲向天際。

顧修無暇多言,拽著顧攸從云臺上快步走了下來。先派了十幾個侍衛去宮看況,命他們找出失火的位置,沿途上所有當值的侍衛,不惜一切代價控制火勢。又找到了一個在外殿服侍的小太監,命他將宮失火的事傳給了前伺候的總管太監崔尚。

“七弟,父皇就在那兒,為何不能直接告訴父皇啊!”顧攸坐在席位上,焦躁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顧修按著他的肩膀,低聲音道:“除夕失火,乃大兇之兆。如今正值宮宴之上,皇親宗婦皆在。這會兒大張旗鼓的朝父皇喊話,會引起的。”

“可...可是...”顧攸抻著脖子,看著高臺上摟著南曦公子的君王:“這麼大的事兒,父皇不知道怎麼啊...”

“你安心,崔翁會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父皇的。”顧修神鎮定的喝了一杯專門供與他的紅棗甜湯。

左右韓墨初就坐在他后,就是這會兒失火的是含元殿,他心里也是踏實的。

子時鐘聲敲響,君王舉杯共慶新歲大吉。

不明真相的宗親近臣領宴完畢,有說有笑的告退離去。

唯有顧攸離宴時憂心忡忡,兩步一頓的走在離宮的宮道上。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可是今日沒太見著母妃的緣故?無妨無妨,明日一早妾陪著您宮來與母妃賀歲拜年。”徐靜輕輕挽著顧攸的胳膊安道,今日是麗妃第一次備辦宮宴,席間都在后宮持,沒能出來和顧攸見面說話。難怪顧攸這會兒不舍。

兒,不是...我...”顧攸看了眼顧修走在他前的背影,還是將憋在心里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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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讓顧攸牽腸掛肚的大火,在破曉之時方才徹底熄滅。昨日除夕宮宴,后宮之中幾乎所有的宮嬪及奴仆皆在含元殿領宴。好在顧修與顧攸發現及時,且事發的毓秀宮與含元殿相距較遠,相隔的幾座宮殿中間又沒有什麼引火之。否則那麼大的火勢,君王和參宴的宗親們都要岌岌可危了。

“陛下,昨日多虧戰王殿下穩重,這才沒鬧出子來。”老太監崔尚也熬紅了眼圈兒,佝僂著腰與君王回話。

“那孩子在沙場上是見慣了大事的,這點子事兒還不至于嚇著他。”疲累的顧鴻靠在南曦懷里半閉著眼睛,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有氣無力:“火到底怎麼燒起來的,可問了麼?”

“回陛下,老奴留神問了一句。說是貴妃娘娘因不滿除夕足,砸了賞下的晚膳不說,還放言要掐死邊的大宮福珍。兩人追逐間貴妃娘娘用燭臺點燃了宮室里的幔帳,這就燒起來了。”

“貴妃...”顧鴻嘆了口氣,強行打起神,靠著南曦纖弱的手臂才撐著子坐了起來:“你去把那個福珍的過來,朕有話要問。”

崔尚很了解顧鴻,知道顧鴻勢必要第一時間問話,便早早將那福珍扣在了他日常休息的小間兒里。

不過片刻,灰頭土臉的福珍便被托到了君王面前,臉上的黑灰被眼淚拉出兩道痕跡。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陛下,求您救救奴婢吧。”

“朕不想聽你哭,朕只想問你,你主子為何好端端的要殺你滅口?”

“啟稟陛下,貴妃娘娘是將自己被除夕足的過失怪罪到了奴婢頭上,這才遷怒奴婢的。”福珍一五一十的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君王。

原來,貴妃失權足后心里惱恨異常。覺得一切的過失都是因為福珍自作聰明去賄賂崔尚才導致的。所以這段日子以來對福珍非打即罵,終于在除夕之夜里忍不住,要取了福珍的命。

“陛下,若就是如此,貴妃娘娘也不會想要奴婢的命。”福珍泣著膝行到了君王面前:“還因為那日宮蘭佩之死的事兒,宮蘭佩并不是失足而死,而是被貴妃娘娘失手打死的。那日只有奴婢一人在場,奴婢是自跟在貴妃娘娘邊的,一時護主心切才將事捂了下來。誰知貴妃娘娘不領,還要殺奴婢滅口。”

“看樣子,你們主仆之間,是沒有什麼分了?”顧鴻瞇著眼睛撐著額頭:“你要是還有什麼想說的,那就一口氣全說了。再晚一點兒,朕便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了。”

“陛下,奴婢這些年服侍貴妃娘娘,自認為是忠心護主的。現在想想,奴婢當真是助紂為。”福珍咬著下,將貴妃韓氏這幾年在宮中做的大小事統統招認了一遍。

從永熙五年指使人割斷皇長子的馬韁導致皇長子墜馬亡開始,到五皇子落水溺斃,其母陳氏難產而死,三皇子雙殘疾染上弱癥,再到宮里那些莫名失去孩子的宮妃,包括那個一連小產五次,為了得子都幾乎發瘋的賀貴嬪,都是貴妃韓氏做下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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