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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卑職這便將他們帶回軍營房問話。”曹明舒痛痛快快的答應道。

軍營房?曹副統領這是急糊涂了麼?當街逮住的匪徒不送去京兆尹府反倒要帶回軍營房?鐘大統領素日便是這樣教你們辦事的?”韓墨初雙目一揚,明明是一張笑臉,卻嚇得曹明舒心里一涼。

“參軍大人恕罪,是卑職糊涂了。”

“算了,這半夜砸門的事兒不做也罷,還是本自己問吧。”韓墨初走到那個領頭的大漢前,著下道:“你們不用說話,也不必跟本擺什麼視死如歸的架勢。你們想干什麼本心里清楚的很,你們這一百姓裝扮,不就是想激怒本手殺傷你們中間的一兩個,借此往本頭上潑點兒欺凌百姓,當街殺人的臟水麼?主意倒是好主意,可惜就是你們背后的那位主子太窮,舍不得花大價錢辦事。只找了你們這幾塊料來。”

領頭的那個大漢名張十九,當即就聽傻了眼,口微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統共跟這個人過面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怎麼就什麼都讓人看出來了?

“看你們這不蒙面也不遮掩的樣子,想必你們也都是些底子干凈家清白的平民人戶。就算是查尸首也查不到你們主子頭上。不過既然都是清白人戶,何以就這麼著愿意替人賣命送死了?”韓墨初著下思忖了片刻:“是為財還是為義,還是人脅迫?本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說出來。說出來,本可以既往不咎,看你們手不錯,本還可以準你們一封投軍參役的薦信。一柱香之后若是沒有人說話,那本就只能公事公辦了。”

為首的大漢聽罷,還沒等說話,后的幾個兄弟便山呼海嘯的鬧了起來。

五個人七八舌的招認著。

就如韓墨初說的一樣,他們幾個原本都是些京郊一座名為平安莊的農莊上的佃戶,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因為實在不起當年的租捐,這才不得已出來替那平安莊的管事李四出來做這事。

至于這平安莊管事李四背后的人是誰,他們也不得而知。

待眾人都招認完畢后,韓墨初站直子,正了正襟:“好了,本的話問完了。曹副統領,勞您將這幾位兄弟好生安置一下,別砸了本的面子。”

“啊?哦...是是是...韓參軍放心,韓參軍放心。”

曹明被喚了兩聲才回過神來,舒被方才韓墨初問案的樣子徹徹底底折服了。他雖軍,但王師之中也有幾個相好的哥們兒。那些人素日與他說起這位韓參軍的智謀來,都是神乎其神的。他今日這才算是見識到了,天底下當真有這樣的聰明人,三言兩語便能把事解決的如此漂亮。

次日晨起,京兆府尹姜籬是被鳴冤鼓的聲音活活砸起來的。

衙役們一推門,門前便齊刷刷的跪了五個大漢。

衙差們問了緣由,那五人又都說是來自首的。

聽到“自首”這兩個字,姜籬心里都驚了,去歲也就是這個時候,來了十二個自首的落榜舉子。活生生的折騰了小半年,牽扯出來的人命司足夠棺材鋪活一年的了。

今日又來了這幾個自首的,還不知道又要牽扯出什麼事兒來呢。

果不其然,京兆府尹姜籬剛問了幾句就牽扯出一樁大事。

那五人中為首的張十九聲淚俱下的對京兆府尹姜籬哭訴,他們是如何被田莊管事迫去刺殺韓墨初。韓墨初又是怎樣寬容,大人不計小人過,非但沒有追究他們的罪責,還拿了銀子給他們租。他們又是何等的慚愧,一心只想供出主謀,還那位韓大善人一個公道。

事關韓墨初,姜籬一下子便重視了起來。且不論韓墨初眼下朝廷命份,自韓墨初京以來,他便一直將韓墨初當做摯友。尤其是在那年易鶨先生登門以后,他就更把韓墨初當做了畢生知己了。

這會兒有人要謀刺于他?這可當真是撞在他的槍口上了。

當即下令,命人前往平安莊捉拿李四,又坐堂親自審問。

重刑審問之下,滾刀似的李四終于吐□□待。

這李四是個出了名的賭鬼,外頭足足欠著二三十筆賭債還不上。

前些日子,有一筆的債主打到門上,拿著一條麻繩幾乎要將他勒死。他嚇怕了,連連求饒。那債主就吩咐他去尋幾個家清白且活不起的人,替他做件大事。

之后,所有的債務一筆勾銷。

李四怕死,只能答應。于是便唆使了幾個平安莊上不起租稅的佃戶,去夜劫韓墨初。

至于這個來債的債主是誰,李四也實在記不清是哪一個了。

追查到這兒,線索基本也就算是斷了。換了旁人的事,姜籬一早便拿著李四開刀做人了。

但這事關韓墨初,姜籬也想著怎麼樣也要氣一回,不能就這般草草結案。

干脆就又打了李四一頓板子,讓他把腦子里記得住的那些債主都寫了出來。讓衙差一個一個的去查。

查來查去才發現這些債主之間牽扯的范圍也實在太大,是朝中臣子宗親的家眷家奴的就有六七個,翻來覆去的也查不出正主來。

李四也不能再打,再打估計也就斷了氣了。

這案子如此懸了十來天,姜籬終于坐不住了,邀了韓墨初府吃酒。

“賢弟啊,為兄我對不起你啊。為兄本事不夠,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妥。”姜籬拍著大,滿臉沮喪。

“姜兄這說的是哪里話,不過是幾個蟊賊而已,也不算什麼大事。再說,我不是也好端端的麼?”韓墨初笑著與人斟滿了酒杯:“若是實在查不出,姜兄就簽個掛案也就是了。”

“那不,上一回易鶨先生來時可是拖了我好生照顧你的,我這都答應他老人家答應的好好的。這種刀都架在你脖子上的事兒怎麼能就這麼算了?我要準得把這幾十個人都明白了,給你個待才是。”

“其實,姜世兄也不必這樣麻煩。只要問問那李四,那日來債的人帶的借憑,簽的是誰的章子不就了?有個影子能查,也總好過查這樣沒影的事兒。”

韓墨初的一席話,說的姜籬猛然一拍腦門兒:“哎呀,我可真是個蠢才。初審的時候那潑皮說自己忘了討債的是誰,我也就忘了問這借憑的事兒了。還是多虧了賢弟你提醒,否則這一圈牽扯了上百人,得查到明年去了。”

次日升堂再審,在牢中養了幾日的李四換了件干凈囚服,傷口也都了藥,神比頭些天好了許多。

姜籬開口問他借憑的事,他也是一陣恍然。那天來的那幾個討債鬼太過駭人,嚇得他也把這借憑的事兒忘了個干凈。努力回想了好一陣子,這才想起來,那天那群債鬼只拿著借憑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直接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他只記得簽章上依稀是按了個宋字。

提起這個宋字,李四又想起來了。

他這輩子就只欠過一個姓宋的銀子,就是中書舍人府上一個宋鴰的賬房先生。

姜籬又就此到了宋鴰頭上,宋鴰說那張借憑他抵給了自己的表兄,端王顧府上的三等買辦沈大。

這個沈大有個頂好的兄弟郭二,是宇誠親王府上的家奴。那張借憑,某日與郭二吃酒時不慎失了。

郭二有個弟弟郭三,在時任朝議大夫的韓明長子韓祈手下做小廝。

這一圈九曲十八彎的關系,終于還是將這件事扯到了朝議大夫韓明的頭上。

第七十六章 城府

郭三在京兆府尹的牢里挨了三天, 到底還是吐口了。

只說是他的主子韓祈指使他的,他是如何趁著他二哥和沈大吃酒的時候了那張借憑,又是怎麼給的他主子韓祈, 他主子韓祈又是怎麼拿著那張借憑去威脅李四, 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

因為事涉朝臣, 京兆府尹姜籬只能先將韓祈帶到京饢駙兆府衙門暫扣。又抱著足足一大箱子的口供在宣政殿側殿與君王回話。花了小半天功夫將這一大圈麻似的關系給君王講了一遍。

那些凌瑣碎的細節,君王本沒聽進去。

君王唯一聽進去的就是涉事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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