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你個頭！
是那種人嗎？
明姒坐在車里, 回想起十幾分鐘前的那一幕, 覺得自己當時沒把勺子懟在他臉上一定是因為脾氣太好了。
這會兒兩人并排而坐, 明姒環著手臂一言不發, 梁現把人惹了一時半會兒也沒來哄, 氣氛就這麼僵著。
偏生昱在這時候打來電話, 一開口就喜氣洋洋的，“喂, 明姒，昨天睡得好嗎？”
他嗓門大，不用擴音也聽得一清二楚, 梁現側眸瞥了眼，覺得此人怕是撞在了槍口上。
明姒冷笑，慢條斯理地了擺, “我睡得好啊。”
“是嗎, 那就好！”昱是個聽不出反話的, 聞言便滋滋地往下說了，“那你今天要來我家嗎？我姑媽請了個日本廚師來做那個什麼喜什麼魚…… 名字怪拗口的, 但是據說很好吃。”
“哦對了你給現哥打個電話，要是有空你倆一起過來唄。”
明姒宿醉過后毫無胃口, 對他口中的魚更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不過“現哥”這兩個字，倒是功地激發了的戰斗。
先是干脆利落地拒絕, “我不來了。”
然后一字一頓地劃清界線, “昱昱你記住, 以后這種場合，有我沒他，有他就沒我。”
說完，還挑釁地往梁現上看了眼，就差高貴冷艷地“哼”一聲了。
梁現：“……”
看來因為那句玩笑話，氣得不輕。
“不是…為什麼啊，”昱迷茫了，“你們昨晚打架了？”
“……”
明姒沉默片刻，剛想說他們之間倒也沒這麼暴力，忽然心念一，干脆順著他的話“嗯”了一聲。
梁現聽到這里覺得不對勁，側了下眸。
明姒朝他翹了下角，又握著手機，用一種十分無辜的語氣展開了敘述，“我昨晚上不是喝醉了麼。”
昱點點頭應和，“是啊，現哥送你回的家。”
“回什麼家呀，我今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家門外的花叢里。”
昱震驚了，“什麼！”
明姒想了下，補充道，“渾都是泥你知道吧，特別臟——而且我打電話問梁現，你猜他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
“他說公司有事走得急，就隨便找了個地方把我給扔下了。”明姒一只手撐著車置架，強行把翹起的角下去，嘆著氣搖搖頭，“你說他怎麼能這樣呢，一點兒也不考慮人家的安全問題。”
“簡直太過分了！！”昱聽著就覺要炸了，“明姒你等著啊，我這就打電話罵他去！！”
掛了電話，明姒儼然一副獲勝者姿態，朝梁現得意地晃了晃手機。
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隨口污蔑。
小孔雀明擺著生氣給他看，不哄是不行的，梁現剛要開口，就接到了昱的電話。
“現哥你怎麼可以把明姒扔在花叢里呢！萬一被壞人撿走怎麼辦！我真是看錯你了！”昱一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叨，看來說要去罵他并不是說說而已，“你跟明姒關系再怎麼不好，也不能這樣對人家，而且還是你老婆呢！渣男！”
梁現還沒開口，就讓這兜頭來的“渣男”兩個字罵得啞口無言，旁邊明姒早就憋不住笑，眼角眉梢都寫著幸災樂禍。
他不知怎的也勾了下角，隨即回過神來，靠著車座輕嗤了聲，“你還真信？”
“不是，這有什麼騙人的必要嗎？”昱想都不想，語氣里還有一子嚴肅，“現哥你是不是想狡辯？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渣呢！”
梁現：“……”
他的耐心為數不多，且還要看對誰，面對一筋到底的昱，就直接開了擴音，“來，你聽聽在哪兒。”
明姒止住笑，不出聲兒了。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反轉，昱是真的生氣了，“現哥！”
梁現看了明姒一眼，輕輕“嘖”了聲，“昱，你仔細想想，以明姒的格，如果我真把丟在花叢里，能不發脾氣嗎？還能用剛才那樣的語氣說話？”
這是說脾氣差？
明姒瞪他。
梁現輕笑了下，眼神和下來，剛想要說什麼，下一秒昱就不由分說地朝電話里“呸”了一聲，十分氣憤道，“你不要找借口了，明姒肯定是因為太委屈所以顧不上發脾氣！再說昨天夜里那麼冷，不發脾氣，也可能是因為凍呆了！”
梁現：“…… ”
他沒忍住，偏過頭，間溢出一聲低笑。
明姒：“……”
很好，的記仇名單上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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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賓利駛水云灣，剛在17號別墅門前停穩，明姒就拉開門徑自下了車，連說話的機會也沒給梁現留。
在他家度過的這十幾個小時堪稱的人生鐵盧，明姒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快快拋到腦后，連帶著把梁現這個人也從記憶里叉掉，想都不要去想。
一到家，就約了容師上門，然后換掉服，整個人泡進滴了山茶花油的浴缸中闔上眼皮放松。
約莫是神經松懈的緣故，原本被刻意抑的記憶這會兒紛紛上涌，顛來倒去地在腦海里重演。
更絕的是，每一遍都還有不同的尬點，搞得時而尷尬時而憤，把浴缸里的水踢得嘩嘩作響，最后氣憤地揪了下水里的橡皮小黃鴨——
梁現這個人可真是太狗了，難道他沒有跟孩子過過夜，不知道仙睡前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就是卸妝嗎！
小黃鴨“嘎”地一聲，發出了認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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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你在故意炫耀，”林奚珈湊上來，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明姒的臉，還手了，“你這皮，得都能掐出水來了，哪里損了？”
西郊嘉里酒店的VIP私人溫泉池，明姒靠在池壁闔著眼小憩，聞言一骨碌坐了起來，額頭上敷的熱巾“撲通”一聲掉進水里，“我養了好兩天呢，當然恢復了。再說這是關鍵嗎？關鍵是……”
“知道了知道了，關鍵在于他一點不會照顧人，還特別壞，要污蔑你！”林奚珈連忙接茬，這才止住了這位大小姐循環播放的碎碎念。
上個月作為跟組編劇去了南城，和明姒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面，結果剛下飛機連家也沒回，就被人拖來泡溫泉。
來了才知道，泡溫泉不過是個幌子，聽明姒發表diss梁現小論文才是正題。
“就是。”明姒從池子里撿起巾，隨手搭在一邊。
這聲應得其實有點兒虛。
畢竟在跟林奚珈轉述的時候稍微潤了下，對結這事兒只字未提。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不能對直男要求太高，說不定他本沒分辨出你化沒化妝呢，”林奚珈說，“就我們劇組里那個新來的場務，第一天上班就把演員的雙眼皮給揪下來了。”
明姒“噗”地笑出聲來，“還有這種人？”
這會兒素著臉，卻跟化了妝無異，泡在溫泉水中，臉蛋白皙清，是真正的如凝脂，明艷人。
什麼天生麗質？
這就是。
林奚珈忽然很好奇，“姒姒，你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啊？”
兩人是高一下半學期才認識的，林奚珈卻早早地聽過明姒的傳聞，今天說哪個班的班草折在了手里，明天又說拒絕了校外的某個富二代。
后來隔著人群遠遠地看過幾眼，只覺得容貌出，氣質冷淡，像玫瑰，漂亮又有種生人勿近的高傲。
明姒屈起膝蓋托著腮，不知在想什麼，“這個問題重要嗎？”
“也對，你要結婚了，喜歡誰也不能婚出軌，”林奚珈勾過服務員剛才送來的木制托盤，拿了枚蛋，“不過你這要結婚的人，跟我這單狗也沒兩樣。”
明姒回國以后，日子還是一樣得瀟灑，平時除了聽說跟昱梁現那幾個聚會，邊也沒別的男人。
導致林奚珈經常忘記快結婚的事。
木制托盤漂浮著從眼前離開，在池面晃出一條水線。
明姒盯著看了片刻，想起來了，自己好像還有個事兒沒跟林奚珈代。
起先是難以啟齒，后來是覺得這麼重要的事應該面談，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那什麼，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輕咳了一聲，“你下禮拜天有空麼？”
林奚珈想了下，“應該大概也許有？怎麼了？”
這種一周只坐三天班的小編劇，除了跟組，剩余時間都是在家里寫集數，沒什麼周末的概念。
冷不丁要說有沒有空，還真不能確定。
明姒往池邊挪了兩步，盡量平靜道，“我要訂個婚。”
語氣太平淡，就像說自己要去買個包一樣，以至于林奚珈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訂婚？？”
“嗯，”明姒點頭，“其實證已經領了，就差個儀式，結婚可能得等明年。”
大概是因為之前有過在柯禮杰和昱面前掉馬的經驗，覺得這事兒也不是那麼難以啟齒，一閉眼就過去了。
所以語氣還比較淡定。
林奚珈可就懵了，“不是，你什麼時候瞞著我領的證？我們牡丹姐妹花的友誼之路就這樣走到盡頭了？”
是知道明姒要結婚的事，也用“你老公”來稱呼過明姒的未婚夫，但是萬萬沒想到，明姒居然悄不聲兒地就把證給領了！
而現在還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
林奚珈越想越氣，聲調突的拔高，“那男的是誰？哪個狗男人？”
“…… ”明姒難得地不太敢說話。
瞥見浮木托盤上有兩杯清酒，下意識地想手去拿，誰知林奚珈憤怒的小火苗已經燃得高高的，一把拽住小木盤的邊邊，“不許，先代完再喝！”
明姒干脆順勢把小木盤往那邊推了推，“你先喝一點。”
到底是這麼多年的好閨，林奚珈一下就get到了，“你怕我接不了？”
“哼，我林奚珈好歹也寫了幾年劇本了，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腦沒開過？”林奚珈把手里的蛋往木托盤上一扔，“你就算要嫁給英國王子我都不稀奇，還不速速代那個狗男人的名字。”
過了五秒鐘，守在外面的服務人員就聽見溫泉池傳來了一道無比震驚的聲音：
“臥槽？？？梁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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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跟林奚珈的友誼，是以一場齊心協力的對外撕開始的。
當時明姒穿著附中的校服，環著手臂趾高氣昂訓斥人的大小姐模樣，給林奚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從小子自卑溫吞，那時候了欺負也學不會罵回去，打心底里向往明姒這種強勢的格，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把這位大小姐叨叨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氣別的，我是氣你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在你心里不重要了！”
“你今天還我來罵梁現，本就是把狗騙進來殺！”
前面幾句明姒只能躺平任嘲，到后面這句就躺不住了，嘩啦一下從池子里坐起來，“說得好像我愿意嫁給他一樣！還不是明正淵拿我賣錢！”
“…… ”林奚珈張了張，末了想想也是這麼回事，目就轉為了同，“唉……”
兩人半晌沒說話，明姒將臉藏進水面，只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林奚珈突然“哎” 了一聲，眼里好像會發。
明姒從水里出來，“怎麼了？”
“這像不像我說的那個‘歡喜冤家’發展套路？”林奚珈可能還真的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就以想象力富的腦子接了這個現實，興致道，“其實梁現長得帥的，家里又有錢，跟你從小到大的還這麼了解……”
“打住，”明姒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他給了你多錢你這麼昧著良心夸他？”
雖然在申城那晚，也曾經這麼想過。
不過，現在才絕對絕對絕對不要承認。
梁現就是個狗男人。
后來兩人的話題就聊到了別，林奚珈接完現實之后慨了一番，又拉出高中的幾件事說了說，轉而說起了最近劇組里的八卦和苦日常。
“……那兒就一個電影院，坐車得三十分鐘才到，不過還高級的，3D、IMAX、4D都有。”
“我這一個月，就看過那一場電影，”林奚珈豎起一手指，“《熱海》 ，4D。”
《熱海》是最近上映的一部院線大片，講述的是一場暴風海難，據說劇特別彩，畫面特別刺激。
明姒本來就覺得4D是個反人類的科技，更何況災難片……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奚珈就悲傷地嘆了口氣，“我覺得自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頓打還是帶滋水的那種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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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事就是這麼巧，明姒白天剛跟林奚珈討論過電影，晚上，梁現就來約了。
這兩天兩人倒也不是毫無流，起碼梁現每天一遍的“明姒是仙”從不缺席，不同的是，明姒往常還會回個表給他，這兩次都直接沒理。
是非常高調地在生氣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麼，今晚梁現在日行一夸的后邊還跟了一句：「明晚請你看電影賠罪，行不行？」
明姒知道，這是要跟和好的信號。
剛想拿喬，忽然想起林奚珈的吐槽，于是心理也迅速轉變。
抬指打上：「好，不過片子我來選，票由我來買」
梁現輕挑了下眉，「那不是了你請我？」
明姒哼了聲：「想的，給我轉賬」
過了會兒，梁現果然發了個紅包過來。明姒點開收了錢，然后果斷在app上買了兩張《熱海》的4D電影票。
下單功，得意地翹了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