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哲垂著頭,渾劇烈地發著抖。
他以為他在演沈云棠,沒想到是沈云棠一直在演他。
沈云棠那麼早就知道他在騙了。
他呼吸變得滯,因為這個念頭而百倍痛苦。
“你去那個世界的節點很微妙,就是在系統問我有沒有發現對書中角的命運越來越上心了之后。”頓了頓,“你害怕我想要改變他們的命運,所以你來了,是吧?”
“那麼你來代一下。”沈云棠坐回椅子上,抱著臂道,“你有什麼目的,全部告訴我。”
這個問題應該不難問答。
已經把每件事都講得很清楚了,只要沈之哲還有點良心,就不該再瞞著。
但好像又很難。
吐那些埋藏太久不可示人的念想,對他來說就好比剖開心臟,將埋在里面生了又腐爛的種子挖出來。
更何況是面對沈云棠啊。
他要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在面前。讓知道,他是如何針對進行這樣一場心的設計,只為了實現自己見不得人的妄念。
何其艱難。
沈之哲幾乎無法出聲。
他寧愿死。
寧愿從未被沈家收養過,死也好意外亡故也罷,或是潦倒窘迫地生長在某個角落為了活命掙扎,也不想讓沈云棠對自己的評價為“心積慮的惡人”。
……
可他現在已經是了。
沈之哲的心臟沉沉落空。
明明他也設想過最壞的結果,沈云棠發現了他在籌謀這件事,會再也不理他了,再也不見他了,視他仇,發脾氣要把他趕走。
也想過為了抓住真的能夠得償所愿的那點機會,付出這樣的代價也是可以接的,他應得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沈云棠在這個世界里有了自己的人。
接了的丈夫,容納了這個世界的生活。
這代表著,在原本的世界里也沒太多可留的。
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他自食惡果。
過了很久,沈之哲才能艱地出聲。
"你不管在哪里都這麼討人喜歡。"他垂著眼,沒有看,只是看著自己漸漸發白的指節,“我原本給你安排的軌跡是像原主一樣,被男主和男配報復,離婚,離開霍家。”
“想讓你擁有另一種人生,才知道我是最保護你的。”
“任何人都會傷害你,不信任你,讓你無法過上想要的生活。”
“只有我永遠不會拒絕你。”
“我會在你最潦倒的時候出現,這次換我來拯救你。”
“想讓你離不開我。”
他笑了笑,“但沒有人會傷害沈云棠。”
“我失算了。”
沈云棠靜靜看著他。
好像他講述的不是如何安排自己的人生,而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很這麼仔細地打量沈之哲。
他還頂著那張謝云庭的臉,看久了都有些忘原本的沈之哲是什麼樣子。
最初的沈之哲確實變得遙遠且陌生了。
會改變人嗎?還是如常言所說人真的會被年不可得之困擾一生。
他到底在執著什麼。
沈云棠覺得沈之哲也不全然能歸結于,甚至是暗。他的很復雜,從小的缺失、年的依賴、后來的懵懂和自我抑制,經歷恥心和背德的折磨,反復拉扯了現在這個樣子。
甚至覺得沈之哲在把自己當神像供起來。
他不愿意自己的神去接別的凡人。
甚至想要給重新塑造一個世界,維持的神。
可是。
討厭被安排的人生,尤其討厭試圖控別人命運的人。
被控的,遠不止一個。
“那卓玫呢?”沈云棠心平氣和地問他,“卓玫后來還出現在茨哈堡過,和你有關系吧?”
“我現在想通了,留在茨哈堡的香水展品和現實世界里的那位大師幾乎一模一樣,但多了一種小蒼蘭,是在暗示你吧。”
沈之哲最常用的小蒼蘭。
“在現實世界里?”沈云棠問。
良久,沈之哲合著眼頷首。
聽完他的坦白,沈云棠終于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但沈之哲還是騙了。
他說這是一本他創作的書。
可沈云棠知道,那不是書中世界,而是另一個平行世界。
沈之哲得到了可以修改平行世界的系統,仿佛看見了擺世俗凝視的希,決定親自刀修改一個故事出來,完他的夙愿。
從他修改的那一刻起,每個人就被賦予了他塑造出來的“人設”。
霍聿言變了高冷霸總。
霍溪淮為了鷙大佬。
每個人都換了一條生活軌跡,按照沈之哲的想法去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