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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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男人一青衫, 看道芝兒的慌張的神,微微淺笑道。

“這不是芝兒……怎麼一個人走這種僻靜的巷子?”

男人的聲音溫潤和煦,芝兒認出來人是蘇止頓時松了口氣, 平日里蘇公子待人最為謙和, 便是遇見下人懶怠慢也從不多說什麼。

“見過蘇公子,芝……芝兒是準備去給夫人看胭脂呢。”

蘇止聞言并未讓開,而是垂眸淺笑了下。

“夫人的胭脂一向都是在城南的紅嫣坊訂的, 你卻來了城西……算來這時候侯爺大約已經出城, 芝兒,你說去看胭脂是假, 想去金陵府尹替夫人送和離書才是真吧?”

男人聲音和, 說起來話來娓娓道來,可芝兒聽了卻背后發涼冷汗直冒, 看著男人緩緩朝抬起手。

“芝兒,若你想辦此事,還得把這和離書給我。”

芝兒本來很就張,又見蘇止又這般篤定, 整個人都僵起來。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蘇止見芝兒這般模樣,臉上出一無奈,那雙琥珀的眸子朝金陵府尹的方向了眼, 然后輕聲回道。

“芝兒,我若真的想攔你,不必特意等在這里,我只需要與府中守衛知會一聲, 你恐怕連侯府的門都出不來。”

“送和離書而已, 你卻如此張,莫不是懷疑這是夫人作假的?其實你不用擔心, 夫人給你的就是真的……”

蘇止說罷,便看到芝兒猛地抬頭向自己,好像依舊不相信他的話。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夫人,從來都不是會拿這種事胡鬧的人,只是正常和離手續需要三日才能辦妥,我想夫人并不希拖這麼久,所以芝兒,此事還得我出面來辦……”

芝兒此時已經開始有些搖了,但是還是有些張。

“那蘇公子又為什麼突然要幫我?”

蘇止垂眸看了眼小姑娘,然后淡淡的笑了笑,男人長發被一發帶束著,被風吹起后顯得有些許凌,他的聲音輕緩,好像還帶著幾分惆悵。

“我只是想……幫做一件事也好。”

——

芝兒帶著蓋了印的和離文書回府的時候,金寶珠正在修剪院中的花草,看到芝兒回來,便朝招了招手。

“怎麼臉上悶悶不樂的,是不順利嗎?”

芝兒聽言搖了搖頭,把藏在懷中的文書遞給金寶珠,一直以為侯爺和夫人就是天作之合,卻不想竟是自己親自幫兩人和離。

那和離書上白紙黑字,印章齊全,吏審驗之后很順利的便通過了,一開始當真以為這和離書有假,如今看來這恐怕是侯爺與夫人早已約定好的。

這樣想著,芝兒心中便有些憤然。

金寶珠看著手中的兩份文書,只覺得自己心跳都劇烈了起來。

想著,若是前世也早早的離開桓墨,后來會不會也不用那麼怨艾悲苦。

“小姐,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走嗎?”

聽到芝兒詢問,金寶珠想想也是,既然都已經和離,那自然是要走的,只是現在還有事沒有辦完,便只能哄著芝兒道。

“走是要走,不過不急,你今日可是立了大功一件,說吧,可有什麼想要的?”

芝兒看著眼前的子,覺得自己都要委屈的哭出來,可是小姐卻顯得不以為意。

“小姐都不難過嗎?”

“……難過什麼?”

這是前世的夙愿,和離之后只覺得暢快解,何況也不再對桓墨抱有什麼,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舍。

“你還是想想可有什麼想要的,若是過了今日,我可不會給了。”

金寶珠說罷便拿著手中的文書坐到了妝臺前,其中一封被在桌下,另外一封則被收進了木匣中。

芝兒本來想哭,可看到小姐淡然的神便又忍了下去,猶猶豫豫地絞著手帕到底還是提了要求,說是想去醉春風吃豬手。

金寶珠聞言便笑了起來,當場痛快的允了。

第二日金寶珠早早地起床梳洗,柜前挑選了許久才選好一自己滿意的,外面日正好,高尋看到子一華服走出,不由得愣了愣。

“夫人是要出門?”

“提督夫人邀約,去南郊的流觴別院。”

高尋聽言立刻去準備馬車,侯爺這幾日反復叮囑他要時刻待在夫人邊保護,他不明白,侯爺如今是北齊功臣風頭無兩,誰敢在這個時候對肅遠候的家眷不軌?

不過侯爺既然吩咐,他自是照做。

許是因為梳妝打扮花了些時間,金寶珠雖然起得早,但是到流觴別院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好在和一樣晚的還有個王妃。

王是皇帝的幺弟,當年孝崇帝繼位時,不過也才七歲,如今依舊是個有名無權的閑散王爺,王妃是太傅之,前世也沒有見過幾次,依稀的印象里好像比自己還沉默寡言些。

“你是肅遠候夫人?”

許是剛剛的視線太直接了些,金寶珠沒想到王妃會突然朝自己搭話。

“是,妾給王妃請安。”

王妃聞言抬手虛扶了一下,“夫人不必多禮,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金寶珠聞言點頭,便跟在王妃后一同進了院子。

此時院中已經有不夫人落座,們到來似乎也沒怎麼驚到他們,金寶珠習慣地尋個角落位置坐下,卻沒想到不多久王妃也坐到了側。

“王妃……您坐這個位置,恐怕不妥吧?”

王妃聞言卻反駁道,“你如今的份坐在這里也有些不妥。”

金寶珠看了眼席上談笑的夫人們解釋道。

“……妾已經習慣了。”

“那我也習慣了。”

王妃說罷,兩人互相看了眼,相視的一瞬間兩人竟一同笑了起來。

前世王死后,王妃似乎也沒有改嫁,就頂著王妃的名頭繼續留在京中,只是一向深簡出,后來金陵有的也只是一些關于的傳言。

正想著,金寶珠突然看到了一直等著那位太子側妃——徐婉容。

太子沒有立正妃,邊兩個側妃,一個是徐婉容,一個是高將軍的兒,這兩人似乎關系不錯,今日也是一同前來。

金寶珠坐在席間聽諸多夫人們之間的閑聊,有些人是為了給自己家的適齡的兒門當戶對的親家所以攀談結,有的則是與丈夫不和幾個夫人湊在一起哀怨傾訴。

前世的時候金寶珠大多都是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才會來這種世家夫人的宴席,但又沒幾個人相,自己也不會熱絡,往往就獨自坐著喝茶。

今日不同,今日王妃似乎很有意與攀談,金寶珠也沒有想到這位為太傅之,言語之間卻著幾分灑豁然,很多想法通的不像這般年歲該有的,有些事甚至比這個活了兩世的老鬼還看得開。

金寶珠下意識地開口提到關于和離的事,誰知王妃一邊品著茶一邊淺笑道。

“人就一輩子,活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若是夫妻和睦誰又會想和離,若是過的不痛快,何不放過自己?”

金寶珠聽得直點頭,想著自己現在的份,又不搖搖頭。

“今日與王妃這一番閑聊竟有些頓悟之,甚至有些后悔沒有與王妃早些相識……”

王妃聽到這話卻似是赧般微微垂眸。

“是我今日有些多言,平日里這些話,我若是與旁人說了,定會被一番譏諷嘲弄,卻不想遇到一個能理解我的人……我記得你金寶珠是嗎?”

“是。”

“今年多大?”

金寶珠算了算,回道,“七月底的,今年十九。”

“那我比你虛長半歲,你便喚我鳶姐兒吧。”

“這……王妃,是否有些……”

金寶珠說著看到子投過來眼神,想了想,又笑了。

“便依王妃所言,王妃日后喚我寶珠便是。”

二人聊著的時候,金寶珠突然想起自己來宴席的目的,匆忙掃了眼席上,發現已經沒有了徐側妃的影,便不的把手中的茶盞放下,然后對邊的王妃道。

“鳶姐兒,我想先去方便一下。”

見金寶珠起,姜鳶也站了起來。

“你第一次來這流觴苑,恐怕不識得路,還是我帶你一道去吧。”

金寶珠本想直奔水榭,沒想到王妃要與同去,便也不好推辭只得說好,等如廁之后,才提議道。

“這四下景不錯,我不如我們一邊閑聊一邊走走?”

姜鳶也覺得席上有些無趣,不過還是對金寶珠勸道,“這是提督府的別院,這些高貴族尋常都會在別院養些歌姬侍妾,你我盡量還是不要走,免得撞上什麼不該看的。”

金寶珠自是明白王妃的意思,可今日就是為了撞上什麼才來的,不過想著這些總歸是自己的事,讓王妃摻和進來也不好,便尋思著待會再找機會。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

這提督府的別院不小,景也不錯,原本二人準備回席,中途卻遇到幾位也在院中閑逛的夫人,趁著王妃被攔住問安的功夫,金寶珠一個人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被人攔住的王妃看著金寶珠走遠,蹙了蹙眉,等邊的人散了之后,也跟上了上去。

水榭的位置有些偏僻,畢竟時間久遠,前世記憶也有些模糊,金寶珠一邊分辨路兩邊的山石草木,一邊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姜鳶瞧著那般仔細的看周圍的景,不由得好笑,堂堂侯夫人竟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對什麼都好奇,不過想起聽其他夫人對金寶珠的份的談論,姜鳶臉上的笑意又淡了些。

準備喊住金寶珠的時候,無意中瞥見岔路盡頭的一涼亭,只見頓時臉大變,然后快步上前拉住還要繼續往前走的金寶珠。

“別問,跟我走。”

“鳶……鳶姐兒?”

覺到自己快找到地方的金寶珠突然一愣,剛想拒絕,不想這王妃看著瘦弱力氣卻不小,不由分說便把拉走了。

方才與王妃請安的幾個夫人見二人神不對,互相看了眼,反而湊了過去。

金寶珠正想怎麼找理由掙姜鳶,誰知卻突然聽到后傳來某位夫人的驚聲。

這會才終于明白過來,轉眸看向邊的王妃,卻見蹙著眉,神難看。

“方才我約看到很像徐側妃的子和一個陌生男子抱在一起……”姜鳶說著忍者心里的惡心,“所以我把你拉開,你莫要生氣,我只是不想你看到那些腌臜事。”

金寶珠聽到這話不由得心中一暖,沒想到只是相這麼一會的王妃會這般細膩為考慮。

“我哪里會生氣,我……今日能與鳶姐兒相識我覺得很開心。”

雖然以后未必有什麼機會相見了。

一瞬間金寶珠覺得非常憾。

看了眼因為那一聲尖而突然混起來的水榭,想起前世自己意外看見的那一幕:那兩人執著雙手,男子似是不自的在子的側臉。

當初金寶珠看到后便嚇得跑開了,如今再來一次他二人擁抱的時候竟被王妃看到。

或許紙總是包不住火的。

就算再來一次,還是會有人撞破。

金寶珠微微垂下眼瞼,很快提督夫人也趕了過來,只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不敢說,不知道的一臉迷茫,而這原本的游玩消遣的宴席卻早早散去了。

分別的的時候,姜鳶給了金寶珠一塊刻著鳶字的玉牌,說是若有什麼可以直接憑著這個區王府找

“哪怕是閑聊也可以。”

姜鳶說著手里的帕子。

“我平日總在家中,你若是有空便來找我……”

金寶珠看著上馬車的子,不由得笑起來,點了點頭,回了句,“好。”

若是可以也想給一件信,可都準備離開肅遠候府了,便是給也沒有什麼用了。

回府的路上,金寶珠想起自己答應芝兒要去醉春風,便讓高尋改了道。

在金陵這麼多年,其實沒有怎麼出來閑玩過,無論是做將軍夫人,侯夫人還是后來的王妃,一直以來都想著恪守禮數,總是害怕自己萬一犯錯惹人口舌,許是因為太多次聽到人說是商戶便真的覺得自己出生不好。

桓墨也不喜歡無事出府,偶爾出府半天還會被他一番盤問,后來次數多了,便也順著他的意思,老實待在后宅。

現在想來,自己當初實在是太過懂事弱。

如今是想想都氣悶不已,下了馬車后金寶珠了手心,心道這輩子寧愿潑辣兇狠一點,也絕不能再讓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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