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之前我與他們說你是我夫人, 所以夏管家把你安排在這里了……”
蘇止的聲音隔著屏風傳過來,聽起來似乎還有幾分輕快,金寶珠聞言立即垂眸看了眼懷中的被子, 然后轉眸便瞪向屏風后的男人。
“那你不早說?你早說這是你的屋子, 我還不樂意用——”
還是第一次這樣與蘇止生氣,蘇止似乎是聽出的口氣不對,說話的聲音也驟然小了幾分。
“總歸這寢屋是別館中布置最好的一間, 我尋思你住著也舒服些, 便沒有說。”
“再說我之所以沒走,那不是因為待會還有藥要送過來, 我想你若是睡一會, 我便幫你溫著藥……”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低啞和沉悶,好像是了委屈似的, 連手里的針線都停了下來,金寶珠只覺得自己口的那氣好像被扎了個窟窿一般,一會便泄沒了。
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欺負小媳婦的惡婆婆,但是還是不想承認自己錯怪了人, 便著語氣反駁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你溫藥?”
“不是小孩子,卻還要踢被子……”
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大,而且說完便安靜地垂首補, 金寶珠坐在床上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了眼在屏風后面的蘇止,兀自氣悶了會才又老實地躺好。
本來就是覺得熱,再躺下后又覺得有些昏沉, 原本還想待會好些了, 晚上便和姜鳶一起去逛燈會,誰想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覺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了下的臉頰, 無意識的想靠過去,誰知那抹涼意卻立刻退開了,而下一秒鼻息間突然傳來濃苦的藥味。
被苦味熏醒的金寶珠皺著臉睜開眼,只見芝兒端著藥靠在床邊,而蘇止正站在芝兒后,微微側著臉不知在看什麼,只是約覺得蘇止耳尖紅的異常。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醒來的金寶珠臉上帶著幾分倦意,芝兒幫后背枕靠好,然后便把盛著藥的碗遞過來。
“再過一會便要到戌時了,小姐你已經睡了大半天,現在覺得怎麼樣?要不要我再把郎中喚來看看?”
金寶珠是聞到這藥味便覺得惡心,但是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了這些,于是便忍著將藥一口氣喝下。
“不用,我覺得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蘇止適時的遞了一小碟糖杏過來,金寶珠連著吃了幾個,正想再拿的時候小碟卻被蘇止拿開了。
“這糖杏還是有些涼了,粥馬上就端來了,你先吃點暖的。”
金寶珠聽著有粥立刻又有了胃口,看著把糖杏拿走的蘇止,神微微有些疑。
總覺得蘇止實在有些過分了解。
……但是或許也只是巧合而已。
吃完粥后,金寶珠又躺下了,現在頭已經沒有那麼痛了,但是好像因為喝了藥總很困倦。
而這日終究還是沒有去燈會,不過姜鳶去了,回來的時候還給帶了糖人和小鼓,只是那會金寶珠已經睡下了,姜鳶把小鼓給了芝兒。
等第二日金寶珠醒來芝兒才把王妃送的小鼓遞給,晃著叮咚響小鼓金寶珠珠微微發愣。
“我尋思總該有個珠釵什麼的……”
芝兒聽著哭笑不得,“小姐,這可是王妃的心意!”
金寶珠瞧了眼芝兒,的把小鼓掛在床邊,一邊起一邊自言自語道。
“怎的一個兩個,都把我當小孩子……”
金寶珠睡了一天一夜后,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而痊愈后,姜鳶也啟程要回金陵,不過臨走之前給安排了兩個護衛,說是去蜀地的路上可以保護。
原本是金寶珠打算辭別,想不到最后卻是姜鳶先離開,想到這自己也不由得慨。
蘇止也護送著王妃一同去了金陵,臨走時他一直看著金寶珠好像是有什麼話說,但是最后又沒有開口,金寶珠也不好多做詢問,只是朝著二人笑著說了聲“一路順風”。
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宴席,便是有幸相知相遇為知己,也總有各奔東西的一天。
姜鳶離去后不久,留在江南的金寶珠也開始準備去蜀地,只是之前打算先去卜算了個吉利的日子。
找夏管家打聽了下,說是城隍廟的老道最準,便帶著芝兒去了,還忍痛上了五兩香火。
老道士看著卦象凝神了許久,最后著胡子道,若是九月走,必有一難,不過只要逢兇化吉,日后必能平步青云。
本來重生后金寶珠還有些相信神佛,但聽著這老道一番說辭,又覺得此人是在誆騙香火錢。
一個子又不能去當,哪里來的平步青云?
不過腹誹歸腹誹,五兩銀子還是老老實實的給了。
只是覺得卜卦不準,還是把出發的日子安排在了九月里,畢竟眼下已經是秋末了,再不走天便要冷了。
自從西遼敗退后,邊境又恢復安穩,兩次勝仗使得北齊百姓民心振,而繁華依舊的金陵,卻顯得有些波詭云譎。
孝崇帝的越發的衰弱,不僅時常暈厥,偶爾還會嘔。
太子之位空懸,朝中的大臣也議論紛紛,有人支持三皇子,有人支持四皇子,各執一詞各有道理。
可孝崇帝卻像聽不到一樣,始終不做抉擇,就這麼拖著一直到冬,朝中文武百揣測不出圣意,也知皇上從來厭煩提及傳位之事,也都不敢再多作置喙。
但是漸漸的朝中大臣卻發現,王殿下開始時常的步后宮,似乎越來越得皇上信任。
于是朝中支持兩位皇子的員便開始像王殿下探聽口風,可王也諱莫如深,兩派人便也只能悻悻而歸。
年末的時候,孝崇帝突然昏倒在龍椅上,被宮人送慶和殿后,皇上便再沒有起來過。
眼看著皇位空懸,支持兩位皇子的黨派又開始蠢蠢起來,誰想到這個時候王殿下拿了一道圣旨走上大殿,一轉眼便從無實權的閑散王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而隨著王把持朝政,一些元老大臣也漸漸嗅出了味道,接二連三的舍棄了之前支持的兩位皇子。
“聽說現在朝中最大的紅人,一個是之前戰功卓越的肅遠候,一個便是新上任的樞使!”
金寶珠一邊聽著芝兒講這些聽聞,一邊擼起袖準備抓院中的老母。
轉眼過去一年,對金陵那些事都漸漸淡忘了,若不是芝兒時而提起,連如今年號都不怎麼記得住。
現在唯一愁的,便是銀子。
的三百兩,眼看著快空了……
而且眼下已經半個月未沾味了,眼看著又要過中秋,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把院中唯一的母給宰了。
“小姐,咱們就這麼一只,吃完明日便沒有蛋了。”
芝兒試圖勸小姐,但是完全無用,不想若是素姐和釧姐在就好了。
素姐和釧姐便是之前姜鳶留給金寶珠的兩個護衛,這二人一直守在金寶珠邊,平日做事麻利干練,們說的話金寶珠也會聽,只是前些日子一人收信回了金陵,一人去了渝州給金寶珠送報平安的信,現在還沒有回來。
這一年小姐帶去了不地方,整個蜀地走了一遍,這兩個月停在了川中郡,不知為何小姐突然不走了,開始琢磨回家的事。
但是上說著又不行,要芝兒說,八就是怕回家被夫人和老爺打斷,所以先讓釧姐送個信試探試探口風。
芝兒看著還在捉的小姐,跟在后面又說起剛才的事。
“對了,我還沒說那樞使是誰呢,小姐猜猜?”
金寶珠雙目盯著蹲在窩里的母,本來是不清楚,但是聽著芝兒這般問,便挑眉問道,“……是蘇止?”
金寶珠說完,芝兒滿臉驚訝,“正是!原來小姐知道啊,就是蘇公子,想不到他現在了樞使,這才過去多久,太不可思議了!”
金寶珠聽著笑了笑,然后轉頭對芝兒招招手,“你還是莫要管他們那些事,來跟我一起把這給捉了,過兩天中秋了,總不能桌上連點葷味都沒有。”
金寶珠原以為素釧不會很快回來,誰知中秋剛過沒幾日,素釧便回來了,從懷中原封不的取出書信,然后對著金寶珠抱拳道。
“屬下去了渝州,但是金家下人說,老爺和夫人半年前去了金陵,不過似乎是因為在金陵得了一筆頗為厚的錢財所以去的。”
聽到素釧這麼一說,金寶珠倒是想起了與榮夫人簽的那個地契。
莫非那翡翠已經挖出了,所以爹娘一起去了金陵?
但是去了半年也沒回來,難不在金陵定居了?
金寶珠越想越茫然,握著手中的書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時心緒萬千。
那難道要回金陵找阿爹阿娘?
雖說已過去快兩年,但是現在桓墨權勢不小,當初多算是讓他難堪,也不知他如今有沒有與那白依依修正果,有沒有把的事給忘了。
素釧看著擰眉嘆息的金寶珠,雙眉也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回來的時候似乎覺到有人尾隨自己,只是途中那尾隨的氣息又突然消失了,所以才瞅準時機快馬加鞭趕回來。
不過那也只是的覺,并沒有真的抓到人,所以也不好與金寶珠說明。
與此同時,金陵。
好不容易得到夫人消息的高尋也已經趕回金陵復命,但是提及夫人現在所在,他卻垂下頭,神沮喪。
“回主子,屬下尾隨的時候遭人阻截,所以……還是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