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直接在宮門安排殺手, 恐怕他早就死無全尸。
可惜啊。
“晚了,皇上。”
男人一步一步的往大殿上走去,他臉上帶著淺淡的微笑, 看著帝的目似乎還帶著幾分譏諷。
齊元修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近衛竟被桓墨控制在手中, 他有些頹然的坐在龍椅上,不過他還是鎮定的,他已經提前把姜鳶送出了皇宮。
一瞬間他想, 能沒事也是好事。
帝看著步步近的桓墨, 突然想到了什麼,角勾起來。
“朕聽聞你搶了蘇卿的夫人……”
桓墨聞言果然停住了腳步, 齊元修好笑的看著他那突然沉的臉。
“桓墨, 你可知道蘇卿惦記那子多久……當初你們還沒有和離的時候,他便求朕在金陵府尹安派人打點, 他似乎確定你夫人會瞞著你去送和離書。”
“本來,按朝中律法王公侯爵和離哪有這麼簡單,還是朕特意安排人行了方便,你那夫人才可以走這般順利。”
“你可知你為什麼始終找不到?因為每當你的人將要靠近那個子的時候都會被蘇卿的手下引到到別。”
“朕也覺得荒謬, 蘇卿那種人,幾乎把自己全部的力謀劃,都用在奪走你夫人上, 甚至有時候朕會覺得他如此盡心盡力的為朕辦事,也不過是想掙一個與你平起平坐的位置。”
齊元修說著,又搖了搖頭嘆息道。
“要不是他如此沒有出息,朕倒還不會如此信任他。”
桓墨站在齊元修面前, 他臉上的譏笑變冷笑。
“皇上放心, 您最信任的那位蘇卿,此時恐怕已經在地府等您了……”
齊元修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 突然嗤笑起來。
“可是桓墨,出主意讓朕將你傳召宮要你命的,可就是你口中那個在地府等朕的蘇卿,怎麼?戰場殺伐多年,連死人活人都分不清了?”
桓墨了拳,他親眼看著蘇止墜山澗,怎麼可能……
可偏偏這個時候被他安排看守金寶珠的護衛突然闖。
“侯爺,府中突然走水,夫人……夫人失蹤了。”
侍衛說罷,這回臉難看的變了桓墨。
他走到傳信的侍衛邊,出他上的佩刀,幾乎就要立刻把這人砍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桓墨閉了閉雙眸,抬手拎起侍衛的領。
“既然夫人失蹤,那還不立刻帶人去找!”
男人神狠厲,侍衛抖著答道,“是,屬下立刻去。”
現在金寶珠又失了蹤跡,桓墨回眸看了眼齊元修,神又恢復了冰冷。
“本來還想著能陪皇上多聊一會,可惜現在臣有了旁的事,只能先送皇上一程了。”
男人說著,提著長刀便往帝面前走去。
在近衛叛變的那一刻齊元修便沒想到自己能活,索閉上眼等著桓墨桓墨手。
臘月風寒,大殿門一打開,便是一陣冷風吹。
子攏著披風站在殿門外,的后,兩個侍衛正架著不省人事的金寶珠。
“桓墨,你給我住手——”
子的聲音一向細輕緩,此時此刻卻無比的嘶啞凄惶。
幾乎立刻便有侍衛拔刀指向姜鳶,但是姜鳶手中也拿著短刃,指向后的金寶珠。
“你不是一直非不可嗎,你若敢皇上,也不能活。”
此時殿門大開,一陣狂風卷,吹得人袂翻飛,桓墨看著挾持著金寶珠的姜鳶,他手上的長刀卻一點一點的刺齊元修的口,只見那順著刀刃落,而另一邊姜鳶也毫不猶豫的把刀刃劃向金寶珠的脖頸。
姜鳶流著淚,的手一直在抖但是還是努力的讓自己鎮定。
“桓墨,你最好不要我——”
桓墨看著昏迷的子,那短刀似乎輕易便劃破的留下一道痕,可男人手中刀刃卻一未,他臉上的神甚至還帶著幾分漠然。
皇宮中變故很快也傳到了宮外。
有些大臣躲在家中惴惴不安,也有大臣連夜召集兵馬趕往宮中,蘇止趕到將軍府求兵的時候才知道皇后折返回到宮里。
一瞬間他便猜到發生了什麼,沒等老將軍出來,蘇止便慌忙推開眾人翻上馬。
風好像細的冷風仿佛刀刃般割在臉上,蘇止卻仿佛覺不到冷暖一般,他只想著快點追過去。
他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寶珠還懷著孩子,他不能讓有任何閃失。
馬匹在疾馳在夜中的金陵,等到了皇宮后,蘇止才發現宮外已經被京中林團團圍住。
“李大人,我是蘇止,可否讓我進去!”
林衛首領看到蘇止,眉間微皺。
“蘇大人,眼下宮中局勢不明,任何人都不得進!”
蘇止看了眼林衛首,臉上閃過一焦躁,隨即他便調轉馬頭,便轉去其他宮門。
“蘇大人,您還是別費心思了,現在這個皇宮,任誰都不可能進去。”
蘇止聽著后聲音,卻沒有理會,李別搖頭看了眼男人的背影,然后轉繼續安排林衛進皇宮。
此時他也在搖擺,若是帝還在,他此番進去自是救駕有功,若是眼下帝已經薨了,他這豈不是撞到桓墨手上。
李別還在猶豫,不過可以讓他猶豫的時間并不多,在手下催促了兩次之后,他立刻下令即刻進宮救駕。
可他們人馬剛過金水橋,卻又都停了下來。
金寶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起的時候發覺脖頸有些疼痛,抬手了一下才發現脖頸上竟被纏上了繃帶。
想起昨晚,自己好像上了馬車沒有多久便昏睡了過去。
但是,現在是在哪……
和殿的宮見醒了,便上次伺候梳洗,等將打點好,才躬道。
“皇后娘娘說了,夫人醒了之后便可以隨時離開。”
金寶珠迷茫的點了點頭,不知曉自己怎麼一覺醒來到了皇宮,但是聽到自己可以走,便立刻起匆匆忙忙的離去。
昨夜蘇止的話還記著。
宮中有變。
得離開這里,趕回家。
走的時候金寶珠抬頭看了眼灰蒙的天空,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樣的天反而襯得這宮墻更加深紅了些。
而此時慶和宮的大殿里。
帝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氣宇軒昂人中龍,甚至前一刻他還手握大軍權傾朝野。
可他此時卻俯首跪著。
“還皇上信守承諾,莫要傷害臣妻。”
此時的帝一宿未睡又是驚魂未定,也是狼狽不已,他頹然的坐在龍椅上,簡直有些荒謬的看著跪著的男人。
因為一個人?
“桓墨,朕記得那子已經改嫁……”
“是臣妻。”
聽著男人固執的聲音,帝嘲弄的笑了笑,分明都已和離再嫁的子,人家都不要他了。
他還一個人執拗的說什麼臣妻。
“你說是便是吧。”
帝指著宮人手中端著就酒杯。
“卿你看,這杯酒,朕是該給你還是該給你那個金氏?”
金碧輝煌的大殿此時分外冷,只有香爐里還燃著細渺的煙霧,桓墨回首看了一眼那托盤上的琉璃杯盞。
他其實并不畏懼生死,只是僅僅覺得有些憾罷了。
所有人都說他一生順遂,加進爵,風無限,甚至桓墨一開始也這麼覺得,前世金寶珠病重的時候他就想,他對那子已經仁至義盡,是死是活不過是自己造化。
可等真的彌留離世,他卻恍惚地覺得似乎自己的一生也跟著結束了。
可是那時的他只是覺得這個覺悟太過荒謬。
兩輩子里他從來都無比堅信自己決定,可接過酒杯的那一刻,他卻在想,或許他早就后悔了。
后悔去從軍,后悔離開。
后悔當初著魔一般想要追逐功名權勢。
桓墨想著又抬頭看了眼龍椅上的齊元修。
“不管皇上信不信,皇上若不殺心,臣會永遠輔佐皇上,絕無二心。”
帝聞言形微微后仰,臉上帶著一輕慢。
“可是卿,若等你想有二心的時候,朕再做這些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男人雖然跪著,脊背卻得筆直,等他把空掉的酒杯扔掉后,才踉蹌著站了起來。
宮人看著空了的酒杯,然后給門邊的兩個侍衛使了個眼。
已是深冬,宮苑冷的不像話。
桓墨一步一步的朝殿外走去,只是剛走到殿外卻看到了皇后。
他也懶得對行禮,只是肩而過的時候,聽到說。
“寶珠在我宮中,你若是想見,便去吧。”
桓墨聞言回頭看了眼皇后。
然后換了個方向快步往和宮走去。
男人走的很急促,一路也不知撞了多宮人。
今日天沉,冷的人發抖,桓墨著氣,突然腳步遲鈍了下摔在地上。
他蹣跚的爬起來,然后抬眸看了眼蒼的天際。
他從不信鬼神,卻第一次希佛祖能再多給他一點時間。
一點就好。
男人扶在宮墻,疲憊的走著,口的灼燒卻愈加強烈,他只是咳了一下,便有大口的鮮吐出。
他總覺得不該這樣。
上天既讓他們一起回到從前,又為何非要給他這般的結果。
他們從前便不得圓滿,所以他固執的以為他們今生會不一樣。
后的跟著的兩個侍衛仿佛雕塑一般不遠不近的跟這位威名遠揚的肅遠候。
桓墨干了角的鮮,然后又重新邁開腳步。
方才姜鳶說金寶珠在宮里,他總要去見上一見。
便是死了,他也得死在面前,讓看著,讓記著,讓永遠的不能忘記他!
他要知道,的命是他換來的,而不是什麼蘇止!
齊元修與姜鳶的甚好,是以和殿與議政殿也不過前后,可桓墨此時卻在惱恨的抱怨著這條路怎麼這般漫長。
他扶著宮墻緩慢的走著,漸漸地眼前都開始模糊起來。
彼時金寶珠也好不容易看到了敞開的宮門,剛走過去卻看到臉不大對勁的桓墨。
其實是想避開他,但是也不知怎麼,卻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你怎麼了……”
男人聽到子的聲音,他似乎準備說什麼,卻突然閉上了,金寶珠看著他努力的吞咽著什麼,便又小心的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舒服?”
男人松開扶著宮墻的手,努力的讓自己站穩。
方才下定的決心也不知忘到何,桓墨在看到金寶珠的一瞬間,卻只想讓自己看起來能像從前那般俊雅從容。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倒下的時候上已經染了跡,此時連發髻都是凌的。
而金寶珠已經看到了男人口的跡,一邊隨時準備逃走,一邊小聲的問道,“你上怎麼有,傷了嗎?”
不喜歡這個人,甚至還很怕他,但是方才在宮里的時候,有個宮告訴,昨晚險些出事是肅遠候救下。
也不是那般恩怨不分的人。
可男人此時卻突然笑了起來。
“傷……誰能讓我傷?”
聽著男人如此說,金寶珠便抬起頭,可說話桓墨卻突然側過子,一只手擋在前,半晌才又接著道。
“不過是方才替皇上殺了個人而已,怎麼,金寶珠,莫非你終于想清楚了,愿意流掉那孽種回到我的懷抱?”
金寶珠覺得自己真是病了,才來管這種瘋子的事。
“侯爺恐怕是想太多了!”
金寶珠說罷便氣惱的轉走了。
桓墨著拳,他努力的睜著眼,卻只能模糊看著子穿著一素的背影。
男人的雙目漸漸染上了,他還是固執的看著子離去的方向。
“竟是……連一句順耳的話也不愿說。”
男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他的子卻突然搖晃了下,只得后退著重新扶住深紅的墻面。
宮苑外傳來幾聲炮仗炸響,桓墨這才想起現在似乎是快過年的日子,一想到這他又突然到既怨懟又后悔。
分明都快過年了,哪怕騙他的也好,竟是連句好話都不肯說。
想想又覺得或許方才他應該溫和一些,這樣有可能還會對自己笑一笑……
桓墨抬起步子向往回走,卻不小心一腳踏空,整個人從臺階上滾落下去。
男人掙扎了幾下,很快又沒了作。
兩個侍衛終于走上前,在桓墨鼻息間探了探,發現還有呼吸,便出佩刀刺進男人的口。
“侯爺,卑職奉命送您一程,還大人一路走好。”
宮苑外的鞭炮聲愈加大了起來,剛剛踏出和宮的金寶珠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便停了下腳步。
正想著要不要回去看一眼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
“寶珠!”
蘇止也不知怎麼,弄得一狼狽,此時正飛快的朝跑來,他后還跟著幾個追趕的宮人。
金寶珠瞧著他那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怎麼了,跑這般快做什麼,都是當爹的人怎麼還這般風風火火。”
蘇止著氣,他仔仔細細的將子打量一番,看到無事,才終于呼了口氣。
他在外面被困了一夜,好容易早上守衛松懈的時候闖了進來。
路上他看到一排侯府侍衛的尸,還有滿臉疲憊的林衛首。
他指著那一堆尸與他說,桓墨輸了,因為一個人。
蘇止有些恍惚,他看著眼前子,心臟跳的飛快。
“你方才有沒有見到什麼人,聽到什麼話?”
金寶珠聽到蘇止這般張的詢問,疑的往后指了指。
“剛剛看到那個桓墨,他有點奇怪,不過我與他沒說什麼就出來了。”
蘇止聞言怔怔得朝金寶珠指著的方向看了眼,然后便拉著金寶珠加快腳步往宮外走。
便是他死了又如何?
他也好不容易才將人搶來的。
就是桓墨為了保住金寶珠選擇死又如何……
他也永遠不會讓寶珠知道他的一切,他惦記了兩輩子才得到的人,便是一一毫也不會分給旁人。
以后他會保護,會守著。
哪怕豁出一切。
金寶珠亦步亦趨的跟在蘇止邊,看著男人側臉,總覺得他好像在哪里了驚嚇,連腳步都顯得有些慌。
他們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天上飄起了風雪,金寶珠抬手接了一片。
這風雪來的突然,才走了沒幾步便愈發的大了起來,金寶珠回首看著這雪霧中的金陵,突然笑了。
“夫君你看,我們才剛踏出宮門,便下雪了,怎麼好像……與我們送行一樣。”
蘇止聞言垂眸看了眼邊的子,他的握著子的手,那雙淺的眸子仿佛有許多緒涌著。
“……便是送別好了……送別之后,寶珠便要乖乖的與我回家。”
男人的聲音有些急促,金寶珠卻聽得滿臉迷,抬手了男人嚴肅的面容。
“回家就回家,我不就是看看雪,你這般張做什麼。”
蘇止握著子的手,覺到有些冷,便揣到懷中暖了暖,他的眼神有些搖晃。
“……寶珠,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金寶珠不知的他為何如此,不過還是順從的點頭道。
“是。”
“你便是日后想起他,也不準他,不準懷念他,更不準后悔,你嫁了我,便是我的夫人,你這輩子,只能想我一個人!”
金寶珠歪著頭,覺得今日到的人都古古怪怪。
“什麼你一個人,你當我肚里的這個不存在嗎……”
蘇止被噎了下,可他卻沒有消停的意思,依舊堅持讓許諾。
金寶珠只慨著當爹的男人竟是如此稚,搖搖頭走了,任憑后的男人想盡辦法哄騙糾纏。
“寶珠,你就說此生只我,你說好不好……你答應我,以后為夫什麼都聽你的……”
風雪中,子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
“好,你,只你……”
作者有話說:
看到了大家反饋,這樣的結局確實倉促了,給大家道歉。
不過考慮到許多人已經訂閱了,就把之前的57章(已作為廢稿或者是其中一個結局)放在專欄那里,有興趣的還是可以看到。
現在是修改后的,字數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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