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可這個習慣他改不了。
沈向霆雖然是皺著眉頭的，但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小孩這個咬自己的習慣很不好，能改他一定要給他改了。
見他松開了，沈向霆也沒有繼續下一步作：“今天就不罰你了。”
今天的小孩，太讓他心碎了。
心理治療時的他，舞臺上的他，還有車上的他，每一個他都讓他心疼無比。
顧妄言看了他一眼，眨了眨，沒說什麼。
“給我。”
顧妄言把祛疤膏放到了他手上。
“轉過去。”
他轉過去。
藥膏抹上來的時候，是冰冰涼涼的，顧妄言卻偶爾會驚一下，微。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兩個人站著，氛圍有些怪……顧妄言兩只手按在盥洗臺面上，輕輕地握了起來。
沈向霆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剛才又是干什麼咬自己？”
顧妄言抿住，沒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沈向霆說道，“是不是又覺得自己上這些傷見不得人了？”
“……”霆哥有讀心吧。
沈向霆的聲音悶悶的：“既然知道，當時為什麼要答應他？
真就他到這地步？
談個怎麼就不帶腦，不喜歡還不知道拒絕。”
“帶腦了就不會這樣了……”顧妄言聲音低低的。
“還委屈了？”
沈向霆憋著一口氣，“說錯你了？”
“沒有，說得很對。”
沈向霆忽然垂了下眼瞼：“對不起。”
“啊？”
顧妄言微愣，“霆哥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他沒覺得他哪兒說錯了啊，這都不算罵吧，語氣都不重，只是稍微說了他幾句。
“我吃醋了。”
“？”
顧妄言更愣，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剛才語氣不好，”沈向霆解釋道，“對不起。”
他說完，從背后在了顧妄言的肩上，看著鏡子里的那個人。
顧妄言也從鏡子里對上了沈向霆的視線，有點怔住。
他的手從后面繞過來，蓋在了他的手上，握住：“我只是想到他這樣對你，很生氣，心里不舒服。”
顧妄言有點扛不住。
他覺得今晚的霆哥有點不對勁。
明月阿姨一直說他是個悶葫蘆，他們都這麼覺得，但……這似乎是個錯誤的認知。
他都不知道，他竟然這麼會說話。
“霆哥，你為什麼突然……”“為什麼突然跟你說這些？”
沈向霆輕嘆一口氣，“以前我沒有表達自己的心意，讓你誤會了那麼多。
所以我想，以后盡可能地告訴你我的想法，你有什麼疑問也直接問我，別憋在心里自己胡思想，免得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兩個人都不說，心里猜的和對方的真實想法可能差到了十萬八千里去，完全兩個極端。
這樣的事，不能再繼續發生了。
沈向霆繼續說：“我那樣說你，只是想告訴你，喜歡要說出來，不喜歡也要說出來。
以后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讓你厭惡，你直接告訴我，不要遷就我，不要委屈自己。”
“我哪里會厭惡你……”顧妄言眼一抬，眼神微，“我又哪里遷就你了……”一直都是霆哥在遷就他啊。
;顧妄言眨了下眼，說：“霆哥，你讓我說，我才說的。
我上這些傷……你怎麼想的？
如果它們好不了了，一輩子就留在我上了，你會介意嗎？”
他知道他在問什麼，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有些問題，他也沒有問過他。
陸放跟他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正常人都會這樣想吧，都上SM了，早就全壘打了，再加上他發病時對自己用的一些極端的字眼，也很容易讓人往那方向想。
“我說我毫不介意你也不信吧。”
雖然是他心里的答案，但顧妄言的眼神還是黯淡了下去。
果然就算是霆哥，也是會在意這種事的。
“我會介意，”沈向霆說，“我會介意陸放曾經傷害過你，而這些傷就是他凌過你留下的證據。
如果它們一直好不了，我就會一直記著這個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顧妄言的眼里又有了芒，心臟噗通噗通地跳著。
“霆哥——”肩膀，落下一個吻。
沈向霆吻著他肩上延到快脖子的一道印子，聲音有點啞：“好不了就好不了了，你上的任何部位，任何痕跡，都是我的。”
顧妄言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臟跳。
沈向霆也知道不是時候，所以很是忍，又帶著分埋怨：“花旗參有點補了。”
“……”這樣的氛圍中，顧妄言都忍不住想糾正一下，別丟鍋，花旗參它知道自己有這功效嗎？
背后的已經抹完了，顧妄言拿回藥膏說：“我自己來吧。”
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難。
他低下視線沒去看他，往自己手臂上涂抹著，心思卻有點歪，心不在焉的。
沈向霆看著眼前的小孩，想了好一會兒，心里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顧妄言余一瞄，他還站著，頓時有些無言。
霆哥怎麼還不出去？
正想著，忽然聽到上方傳來一道很溫的聲音：“如果我有時機，我一定會選擇回到八年前。”
顧妄言一怔。
沈向霆的作隨著他的聲音一起，籠罩住了顧妄言。
他擁住了眼前這個脆弱的小孩：“去到那場葬禮上，給那個孤獨難過無助的小孩一個擁抱，告訴他，你很好，你不是小怪。
小孩小孩不要哭，乖乖長大，等你來到未來的某一天，會看見我在那等你。”
顧妄言的下枕在他肩上，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手垂了下去，藥膏也掉在了地上。
本就遭不住。
他記得……他竟然記得……他以為只有他記得他們曾在那里對視過。
那個瞬間，他真的很想向他發出求救信號：哥哥，你抱抱我。
“霆哥……”顧妄言滿眼都是淚，有些哽咽，“你當時為什麼沒有過來抱住我。”
“我也很后悔，我為什麼沒有去抱住你。”
他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因為他心里傷了啊。
那個時候他就不該被他的冷漠盯得退卻。
他再冷漠也還只是個孩子，他需要那樣一個擁抱，需要有人安他，告訴他他不是小怪。
或許他就不會變今天這樣了。
沈向霆想，如果那時候他抱住了他，那個冷漠拒絕人靠近的小孩也許就會被治愈，他不會變得那麼極端、自我否定，他不會走到無人傾訴的地步。
他大概會為他心目中的大哥哥，陪伴著他長；他可能會被他信任，有什麼難過和委屈都會跟他講。
有人傾訴有人陪，他也許就不會生這麼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