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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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祖安回到前院, 找人過來細細問了今日發生的事,府里都有他的人,自然比崔寶盛從別人里聽來的要清楚的多。 原本他還以為是干兒子夸大其詞, 沒想到聽了真相,發現還是他小瞧了這位林側妃, 真是擺的好大的威。 之前那麼一個心境如水的仙人模樣,不說王爺,連他都沒想到這位有一天會這麼厲害,才得了側妃封號, 就開始大刀闊斧立威了, 專挑柿子。 想當初韓側妃進了府里,也沒這麼心急如焚。

果然人不可貌相。

其實也不怪崔祖安這麼不喜林薇, 他畢竟是從小伺候著晉王, 心自然偏著姬長淵。在他看來, 自家王爺當初要多喜歡這位也不盡然, 他比誰都清楚, 王爺對這位之所以有些偏, 那是因為當年在侯府初次見面時,林薇穿了一件白衫, 加上那清冷氣質, 與當年的貴妃娘娘有五六分相似。

殿下早慧,很小的時候就明白自己是個沒有母妃疼的孩子,雖然有圣上寵,但和別的皇子比起來, 還是缺了些什麼。 宮里淑妃娘娘面上一團和氣, 其實也不過爾爾,所以養了殿下這般別扭孤傲的子。 貴妃娘娘的畫像也一直被殿下珍藏在庫房中。

崔祖安素來覺得, 殿下看似冷漠無,其實是個重之人。

不過,最讓他吃驚的,還是殿下居然會喜歡上梅主子。 要知道,對于梅主子這種妖妖艷艷的子,殿下從小就極為厭惡,當年明霞宮那位不就是生的妖模樣嗎?以至于當初殿下寵幸梅主子幾分,他已然覺得不得了,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會將人放到心里去,還用至深。 也不知道這是何等的造化弄人。

崔祖安手里捧著一塊玉佩轉進了書房。

書房中,姬長淵沉默坐在書案前,手里拿著折子垂眼批閱,若不是那臉白的沒有一,幾乎看不出來剛才的失魂落魄。

旁邊有兩個太監悄無聲息收拾著東西,崔祖安眼尖注意到,那是關于梅主子的字畫。 字都是梅主子寫的,王爺哪怕每天在忙,都要空給梅主子檢查一遍,哪里寫的不好會用朱筆圈出來,一張紙上幾乎九都是紅圈。他還記得前段時間梅主子還跟王爺鬧過,覺得這樣不好看,讓他用紅筆將好看的字圈出來,當時王爺眼里都是促狹的笑意,還打趣說這實在是為難人,氣得梅主子撲上去就撓人,還在王爺下上咬出一排牙印。 當時他還覺得膩歪至極,沒想到才過去多久,就是人非了。

崔祖安心里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將玉佩呈上去,低頭道:“王爺,這是梅主子留下的。”

屋子里安靜一片。

崔祖安半天沒聽到回應,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想,補充一句,“這玉佩一直都在梅主子上,原來被梅主子藏在了假髻里。” 說到這里,崔祖安都心生佩服,當初梅主子剛進王府,全上下都被他們暗中查遍了,也沒找到相關件,當時猜測,要麼件不在梅主子上,要麼就是被梅主子藏在哪,后來他們又去教坊和被封了的沈府尋找,只差掘地三尺了,還是一無所獲。 怎麼都沒想到東西就在梅主子上,還被正大明的藏在假髻中,天天戴在頭上。 這份聰明勁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也幸好當初王爺騙梅主子說沈彥青死了,不然梅主子恐怕不會舍得拿出來。 崔祖安心里琢磨著,要不要將梅主子留下的那句說出來,——“你們王爺要的東西就是這個,我放在這兒了。” 什麼你們王爺,這話說的也太見外了。

可哪怕崔祖安不說,姬長淵也知道梅素素去意有多堅決,這是想要跟他斷的干干凈凈。 連沈彥青給的玉佩都留下了,是明明白白告訴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 姬長淵拿著折子的手,指尖泛白,更是忍不住,他死死咬住牙關,最后微紅著眼眶,語氣生道:“也收進庫房里。”

崔祖安詫異抬頭,這麼重要的東西收進庫房里? 王爺心心念念不就是想得到此嗎?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再次聽到男人開口的聲音,“日后,莫要在孤面前提了。”

崔祖安一愣,對上男人平靜到冷漠的面龐,心里微酸,點點頭,正要彎腰退下去,就見坐在書桌前的男人突然手阻攔旁邊太監收起一幅畫。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按在畫卷上,手背青筋暴起,用了力氣,他抿了抿,冷聲道:“這個留下。” 太監手中的畫被他快速奪過來,然后一點點卷好,作雖快,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崔祖安不經意掃過,恰好看到了半面的畫卷,那是當初去梁州的船上,王爺親手為梅主子作的畫,記得梅主子看到后喜歡的不得了,纏著要了好久王爺都沒給。

姬長淵垂眼將畫卷收起來,放在了長案底下的柜子里。 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舍不得。

——

蘭馨院。

屋子里,林薇坐在榻上等著人過來,哪知道一直到了亥時,也沒見到人。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失落的同時也松了口氣,畢竟趕走梅素素這事,是自作主張。

其實人沒來就是好兆頭,可見眉玉鶯在晉王心中并不重要。

旁邊嬤嬤也寬,“王爺肯定是太忙了,這些天都沒回府,不開也實屬正常。梅主子只是個沒名沒分的妾,哪能跟您比,就算您把府里人都送走了,王爺恐怕也拍手好呢。”

這話,哪怕是向來冷心冷意的林薇,聽了也不免笑了,人素來平淡的面龐上,出一淺笑。 晉王雖然看著面冷,但確實要比沈彥青拎得清,給了足夠的面。

薇心下輕松起來,便也不再等了,讓人伺候著歇下。

哪知,就在之后,突然聽到一陣陣吵鬧的靜。 林薇疲憊睜開眼,皺了皺眉,朝外面喚了一聲,“秋月——”

屋子里很快亮了燈,丫鬟秋月進來了,一同的還有嬤嬤,兩人臉看著都有些不安,林薇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嬤嬤就著急開口,“主子不好了,宋海打聽到,王爺突發急癥,現在人昏迷不醒。”

薇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隨即眉頭鎖,“怎麼回事?” 早聞晉王一武功,怎麼會突發急癥昏迷不醒呢?

嬤嬤也不清楚,都是聽宋海說的,說現在前院一鍋粥。 其實宋海是想上去幫忙的,明明他也是前院出來的,可現在卻了由崔祖安獨大,他過去的時候直接了一鼻子灰,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心里郁悶不已。

嬤嬤看著林薇還坐著不,心里都覺得無奈,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我們要不要去前院看看?”

薇沉默了下,然后輕輕嗯了一聲。 心里其實有些不滿崔祖安的做派,如今是王府側妃,這事應該早點知會的。 也不知是不是多想了,總覺得前院的人對并不算客氣。

薇讓人進來給梳洗,換了,重新盤上頭發,又畫了個妝容,致無誤后才領著丫鬟婆婆出門。 也沒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如今為王府側妃,該有的面不能丟。 不像眉玉鶯,記得當初沈彥青有次也是半夜生病,人知道后衫不整就急慌慌跑出來了,當場就被大夫人狠狠訓斥一頓,那時就很奇怪,沈彥青到底喜歡眉玉鶯什麼,行為鄙,一點規矩都沒有,只因那張臉好看?

薇一路去了前院,然后人被攔在了門外。

門口,醫進進出出,一個個臉焦急不已。 崔祖安正在屋子里急的團團轉,指揮著人按照醫吩咐給王爺暫時降溫。 聽到林薇來了,人還就在外面,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還有臉來? 要不是因為,他家王爺哪至于遭這般大罪?

崔祖安聽到下人稟報說林薇要進來看王爺,直接黑著臉出去了,看到林薇一心打扮,連敷衍都懶得敷衍,語氣冷淡道:“林側妃還是趕回去吧,這里忙的很,不出人手伺候您。” 就差直接指著鼻子攆人了,半分客氣都沒有。

主要是現在他也客氣不起來,王爺還沒醒,就過來添,別以為今天將梅主子趕出府的事王爺就這麼算了,那是王爺本沒想起來,王爺現在一顆心全都撲在梅主子上,只記得梅主子離開他了,待過幾日王爺醒過神,就算是側妃,王爺也勢必要跟算賬的。

給你管事之權,你就是這麼管事的?韓側妃那里還沒學夠教訓? 什麼立威,立誰的威?這是王府,王爺才是威! 王爺既然將管事之權給你,就沒人敢違背,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下三濫的招,說的好聽是立威,還不是出于私心想將梅主子趕走。

薇聽了眼神一冷,抿看著崔祖安,“崔管事這是何意?” 語氣平靜,但看臉就知道人是生氣了。

倒是站在后面的宋海皺眉看了崔祖安一眼,他也不笨,林側妃明明風頭正盛,崔祖安這個人怎麼不捧著還冷臉? 心里突突直跳。

崔祖安也不管他們是作何想,直接朝林薇拱了拱手,“林側妃請便。” 說完轉就走了,一點面子不給。 走到門口的時候,也不顧后的人有沒有聽到,直接吩咐門口兩個太監,“除了醫,一干人等誰都不能隨便進。”

兩個太監是前院的,自然聽的是崔祖安的話,臉一正,低頭應道:“是”。

薇臉瞬間沉了下來。 還是第一次在王府里了這麼大的委屈,什麼都沒說了,一甩袖轉就走。

旁邊嬤嬤忙跟上,只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今天崔管事氣怎麼這麼大? 不過也沒多想,怕林薇把這事怪在頭上,畢竟是建議人過來看看的,忙中間勸和,“主子莫氣,崔管事平時不是這樣的,剛才肯定是一時氣急說重了話,咱們等明天王爺醒了再過來看看。”

薇臉沉沉,沒有回應

而另一邊屋子里,晉王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滿臉通紅,瓣干裂,額頭冒著細細的汗。

屋子里十幾個醫吵一團。

“郁結于心,這是郁結于心,王爺心里怎麼這麼多的郁氣?” “王爺這樣下去不行啊,得想法子趕降溫。” “降溫用不大,還是得用藥把王爺心中那口氣給散了,不然恐怕會反復發作,病上加病。” “散氣,你說的簡單,這氣怎麼散?已經毒火攻心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崔祖安急得直拍大,“還吵,還吵,都這個時候了,趕用藥啊,王爺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誰能代?” “商量完了沒有?不能再拖了,什麼散氣的降溫的,趕用啊!” 他自然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前段時間梅主子逃跑被抓回來后,王爺沒有哪天不生悶氣的,上次去了小院,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出來后王爺就跟丟了魂一樣。

這些天都不敢回府,好不容易決定低頭要把梅主子哄回來,這下好了,人卻被林側妃趕出去了。 梅主子甚至還說要祝福他和林側妃和和恩恩,這簡直就是往他傷口上撒鹽啊。

王爺本來就是個別扭的人,喜歡梅主子也不敢說,對好也不敢明著表現出來,心里再難也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一樣。 平時那麼厲害的人,現在竟然說病就病了。

姬長淵這一病就是十天,人一直昏昏醒醒,病反反復復的。

——

梅素素已經去府衙補辦了戶牒,報的是原家鄉的地方,所以也不怕被查。 梅素素還認識了一個新鄰居,男人住在隔壁,生的高高大大,姓余,梅素素喚他余大哥,近三十歲了,一直沒娶親,在府衙當差,父母早亡,下面有一雙弟弟妹妹,妹妹去年嫁的人,弟弟如今在讀書。 梅素素知道他在府衙當差后,有意要好,想早點拿到戶牒。

余大哥人不錯,看著高大威猛,但人卻很實在,就是看到會臉紅。 梅素素也不傻,來往兩次后就有些不敢多談了,怕惹人誤會。

雖然這男人看著不錯,而也沒準備一輩子不結婚,日后要是遇到好的,應該也是會結婚的,但卻不會留在京都。 這個地方,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再說,前頭那個寡婦天天盯著他倆瞧,也不好壞人家姻緣。

梅素素雖然已經在府衙辦好了戶牒,但每天都會出門去東街逛逛,最去的就是普通茶館和路邊攤吃食,一遍吃一遍聽京都城的趣事。 還買了兩件男子服飾,買了子的胭脂水,每天把臉涂得黑黑的,眉畫的的,好在這時候天還是冷的,服穿的比較多,裹了一厚厚的布襖子,腳走在街上,也沒人會多看兩眼。

終于,老天不負有心人,幾天后,梅素素打聽到了辦假戶牒的人,這種事歷來就有,斷絕不了,哪怕是現代高科技發展那樣,依舊有造□□的事存在,古代這樣的條件下那就更不可能沒有。 梅素素在京都城逛了幾天,一無所獲后干脆在街頭角落里找了一個小乞丐,用包子作為換,讓他暗中給自己打聽這事,打聽到了,就允諾再給他四個包子。

小乞丐哪有不同意的,吃完包子高興跑了,說打聽到了他就來這里找。 梅素素同意,三天后,在同樣的地方等到了小乞丐,問清了地址,梅素素爽快給了他四個包子,還給他灌輸了一套江湖規則,要他保守,還說乃是丐幫第十八代傳人,這次是有急事,要是他敢泄,那就是壞了江湖規矩,會讓他混不下去的。 小乞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連連保證自己不會跟任何人說。

梅素素滿意的點點頭,轉走了。 沒有直接去找辦假戶牒的人,而是先回家,第二天一早才出門去的,按照小乞丐給的地址,在城南橋旁找到了那個算命的胡先生。

梅素素先是付錢算了一次命,被人一頓好夸猛夸過后,讓他別廢話了,直接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目的。

算命先生兩條胡子一抖,鬼鬼祟祟用手把紙,瞄了一眼后立馬搖頭道:“這個我可算不了。”

梅素素冷笑一聲,以為他是坐地起價,“行吧,那現在跟我去府衙,剛好那里我有認識的朋友,他最近正愁著沒功領。”

算命的聽了想笑,兩只綠豆眼冒著上道:“你既然有朋友在府衙,為甚弄這個?還一下子要三張?”

梅素素心下了然,知道他是怕自己來路不明,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看了看周圍,見沒人后,無奈道:“好吧,那跟你實話實話了,你可別說出去,不然小爺不會放過你的。” 謊話說多了,梅素素現在已經能張口就來了。

說完湊近了些,低聲音道:“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爹娘年輕的時候給我哥定下了一門親事,指腹為婚的那種,我家以前窮,人家家里賣布有錢了,去郡城買了房子,之后都沒來往過。哪知我爹命好,在人搬走后中了進士,在外面做了十幾年,今年我哥要會試,所以我爹前兩年帶著我們一家搬到京都來了,如今在京都謀了個小,希以后幫我哥仕途順利點。”

“但也不知道那戶人家怎麼聽到了風聲,竟也尋來了京都,這些年他們家不好過,生意敗了不說,姑娘也沒嫁出去。我哥已經親了,總不能休妻再娶,可不就剩下我了,我爹娘都是老實人,說不出拒絕的話,可小爺我今年才十三啊,生的的,怎麼能娶那個母老虎?比我整整大五歲,長得比男人還壯實,你可是沒見到,走路地面都的那種,這里還有個大黑痦子,上面還有三兒。” 一邊說著一遍指著自己的臉頰,抬手的功夫,出了雪白干凈的手腕,和手背臉頰黑乎乎的皮完全不同。

梅素素似乎有些被發現的不好意思,將手了回去,嘿嘿笑了兩聲,然后又哭喪起臉,“叔,你說我這是倒了什麼霉?要是生的好看一點,子和善些也就算了,可不僅長得丑,人還壞,看到我邊伺候的小丫鬟比好看,還要將人賣掉,看我嫂子也橫豎不是眼的,他們家就是拿住了這一點,胡攪蠻纏鬧著不走,我爹子又古板,所以我得逃啊,我再不逃就真的要娶那個母老虎了。” “我決定去邊關從軍,我要練一真功夫回來,到時候看誰敢欺負小爺。” 說完還朝人握了握拳頭,表示自己的決心。

對面算命先生見說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覺得這比戲里唱的還彩,胡子慨道:“這種事,確實避一避比較好,母老虎娶不得,娶不得。” 一副深有會的樣子。

梅素素使勁兒點頭,滿臉贊同的看著他,“所以叔你一定要幫幫我,等我以后掙了功名,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算命先生點點頭,但又有些猶豫,“可是邊關危險,近年來也有打仗的。” 這位要真是員家的小爺,以后要是出事了,那他恐怕也要倒霉。

梅素素一臉無所謂,直接往桌子上拍了十兩銀子,很牛的樣子道:“沒事,我爹有同窗在那里,我肯定不會上戰場的,我還沒娶媳婦呢。”

聽了這話,再看桌子上的十兩銀子,算命先生哪有不同意的,老臉上立馬綻放出笑,牙豁子都出來了,“行行行,保證給你辦好。”

梅素素滿意了,約好兩天后來拿。

辦完事,梅素素便打道回府,特意繞路從東街那邊走的,打包了一些點心。 回到玉熙坊時,還沒走近就聽到一陣吵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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