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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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后面一小院。 柳氏早上被一道尖銳的聲吵醒, 不過這道聲音很快消失,但還是聽出來了,這聲音似乎來自蘭馨院那個方向。 如今府里說起蘭馨院都人人自危, 就連柳氏心里都有些犯怵,林側妃封號一下來, 韓側妃就被送去清水庵了,就連梅素素那個狐貍也在前段時間被趕出了府,梅素素生那麼一副模樣,一個人孤出去有什麼下場還真不好說。 這道理都懂, 不信林側妃不懂, 這般心狠手辣,都有點笑不出來。

柳氏的丫鬟很快就回來了, 臉上帶著急, 看到柳氏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發白道:“主子, 鄭夫人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 王爺……王爺命人將鄭夫人邊的丫鬟……打死, 還要鄭夫人親眼看著。”

那場景著實可怕,猶如噩夢再現, 當初錢夫人發蠢給王爺下藥, 惹怒王爺,王爺命人將錢夫人邊一干伺候的下人活活打死,還命全府下人看著,如今沒想到這樣的事竟然又發生了, 只不過這次觀看的人換了鄭夫人。 丫鬟想到剛才看到的況, 鄭夫人嚇暈了后還被人掐醒,讓必須親眼看完。 “鄭夫人邊的下人全都撤走了, 伺候的也都賣了。不過奇怪的是,王爺將梅主子邊伺候的丫鬟,也就是那個春秀的打了三十板子后給鄭夫人送去。”

柳夫人聽了皺眉,沒明白王爺這麼做的意義何在,怎麼好好的將梅素素的丫鬟打一頓給鄭氏送去? 莫不是那丫鬟是鄭氏的人? 可梅素素不是被趕走了嗎,這是給誰出氣?

柳夫人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只知道這府里日后好像就剩下自己和林側妃了,心里突然發慌,不明白這個林側妃哪來的本事,竟然將王爺迷這樣,府里眷趕得趕,送走的送走,鄭氏雖然留在府里,但王爺這樣的做派更殘忍,不是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得罪了王爺嗎? 府里下人素來見風使舵,可想而知以后鄭氏下場比梅氏還要慘。

而蘭馨院里,嬤嬤并不比柳氏好許多,多聰明,昨天林側妃從王爺房間里出來就發現不對勁兒了,整個人仿佛遭了巨大的打擊,那雙清冷淡然的眸子還帶上了幾分恨意和怨氣。 雖然沒進去,但前后琢磨一番后,心里大致有了個猜測,那就是王爺可能并沒有多喜歡林側妃。 也不是憑空無據,這個猜想早之前就在肚子里了,只不過心里一直不愿意相信罷了。現在想想王爺對林側妃的好,其實只是好在表面,就像宮中圣上賞賜妃嬪,心里可能都不一定記得那些妃嬪長什麼樣子,但那些妃嬪高興呀,妃嬪邊下人也跟著高興呀,以為圣上心里有他們主子。

王爺若真是喜歡林側妃,也不至于一直只看不吃,甚至后來連看都不來看了,側妃封號和管事權還是側妃自己主要的,反倒是那位梅主子,王爺倒是像恨不得天天將人揣在兜里,走哪兒帶哪兒。 不知道王爺和那位梅主子之間有什麼恩怨,以至于梅主子離府后王爺都不去尋找,但王爺這病來的蹊蹺,這會兒不多想都難。

現在聽到隔壁傳來凄厲的嗚咽聲,心頭一陣猛跳,總覺得自己是上了一條賊船。

——

半夜,書房后面。

床上睡著的男人下意識出手去摟住人,懷里一空,驚醒喊了一聲。 “素素——”

他睜開眼去看,看見懷里空的,怔愣了下,隨即想起了什麼,臉突然蒼白起來,眼里也跟著黯淡下去。

屋外守著的崔祖安聽到靜趕跑進來,見晉王醒了,擔心問:“王爺可是做噩夢了?”

姬長淵不語,他從床上坐起來,崔祖安見狀,快步走過去扶他,里忍不住勸,“現在才子時,王爺要不要再接著睡一會兒?” 擔心他不住,這幾天病反反復復的,睡也睡得不安穩,再不好好休息,真的要弄壞

姬長淵睡不著,握拳放在前輕輕咳嗽兩聲,掀開被子下了床,讓他伺候著穿服。 他站在床邊,姿修長,可能因為這幾日病了的緣故,子骨看著還有幾分削瘦。 穿好服后,男人什麼話都沒說,轉出門,朝前面書房那里去了。

崔祖安跟在后面半步,府里太過安靜,路上也太過安靜,可能真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梅主子不在了,府里真的空了不。 他想起今天的事,便將鄭夫人那里的況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尤其強調,“鄭夫人當場嚇暈了過去,奴才那干兒子寶盛蠢笨,王爺讓鄭夫人親眼看著,他便掐人中將人掐醒了,一直讓鄭夫人親眼看完才為止。” “梅......主子......那丫鬟打完三十板子還吊著一口氣在,已經送到鄭夫人那院子里去了,看到鄭夫人,臉上恨意十足。” 說到“梅主子”三個字時,聲音放輕了一些。 他說這麼多,也是為了讓王爺心里高興一點。

但姬長淵臉上什麼表都沒有,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不過到了前面書房時,他突然說了一句,“明日讓你那個干兒子來書房伺候吧。” 聲音很輕,但還是讓崔祖安聽見了。

心里驚訝的同時也明白,王爺這是看在梅主子的面子上,他記得崔寶盛。

姬長淵在書房一直待到寅時。

最后還是崔祖安擔心人,著頭皮進來想提醒他,崔祖安進來時,姬長淵正低頭站在書桌前練字。 手上作行云流水,但眉眼卻冷漠寡淡至極。

崔祖安注意到,除了案邊已經理完的一堆折子,還有一幅扔在手邊的畫,畫紙半折著,看不清楚畫了什麼,只余瞄到一角衫。 這上面是誰,不言而喻。

崔祖安愣神之際,突然間聽到一句,“將那天的事說給孤聽聽。”

崔祖安慢半拍反應過來,頓時心下微驚,原本準備開口勸說人回去休息的話哽在嚨里,他這幾天觀察王爺的態度,還以為現在王爺是不會想提起梅主子的。 他從小跟在王爺邊,自然知道王爺是個說一不二的子,當年故皇后拿出王爺最吃的荷花哄他,王爺那時候才三歲大,母妃剛死,也不知是不是明白了什麼,開口說自己最討厭荷花,打那以后,王爺從沒過荷花一口。

如今怎麼都沒想到,王爺低頭一次不算,現在還要低頭第二次。

下心里驚訝,趕低下頭回話。 事過去這麼久,當日發生了什麼崔祖安這會兒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也不敢瞞,事無巨細說了出來。 在說到梅主子跪下磕頭時,他明顯注意到案前寫字的男人手里作一頓。

那沾了墨的筆尖在紙上突然用了力,纖細的一撇在中間變,如同一片潔白雪地中多了一個腳印,看著極不和諧,也壞了整幅字。

崔祖安不敢多看,里繼續說著話。 梅主子總共跪了三次,如果說前兩次是梅主子不得已為之,那第三次就有些故意的意思在里面了。 梅主子明顯是想借林薇的手斬斷和王爺之間的恩怨。

這事還真沒法說,誰薇是王爺自己藏進府里的,之前還照顧,一副放在心上的樣子,后面又跟梅主子置氣,給了林薇封號和后院管事之權。 梅主子通過林薇斷絕和王爺的關系,還將沈彥青給的玉佩留下,這是要與王爺兩不相欠。

這其中也不能說誰就做錯了,只能說造化弄人。

薇沒想到他家王爺會不喜歡,而王爺,更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上梅主子。 至于梅主子,可能從頭到尾都以為王爺喜歡的是林薇。

唉,也不知道月老怎麼牽的紅線?還真是鬧心吶。

果然,姬長淵聽完這話,整個人都僵站在原地,手里的筆掉在紙上,發出“啪嗒”一聲。

到是聽話,在孤面前怎麼就沒這麼乖?”

崔祖安不敢說話,頭垂的更低了。

半天,他又聽到男人悶著聲音道:“孤又沒讓走。”

崔祖安見王爺說完這話后陷沉默,以為等自己回話,猶豫道:“大概以為這也是您的意思。” 將責任推到林薇頭上去。

姬長淵不僅沒有得到安,反而冷笑一聲,“孤平時都舍不得讓請個安,倒是跪的痛快,恐怕心里恨不得立馬生了雙翅膀飛出去才好。”

這話崔祖安沒法接。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后來每次去小院,王爺都不讓人下榻行禮,久而久之,梅主子看到王爺來,連裝都不裝一下了。

——

下午,梅素素去南街那里拿到了假戶牒,多付了二兩銀子,賊兮兮囑咐人道:“若是有人以后查到了你,你就說出呂晨這份,其他兩份幫小爺瞞下,我嫂子娘家哥哥在刑部當差,他們到時候要是尋到了你,肯定會裝模作樣威脅你一番。”

“嘶” 算命的嚇了一跳,瞪大眼睛,話都說的不利索了,怕死問:“還......還會尋到我?”

梅素素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怕什麼?虧你還有膽子做這個呢,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我爹娘的兒子,要是把你抓了,我自己不就是暴了嗎?我爹再心狠也不會把我送去吃牢飯的,說不定還送你一筆封口費。” 說的是實話,狗王爺還不至于傻得明目張膽抓,算命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派人來詢問還可以以查案為借口,要是殺人,那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沒理干凈很有可能招惹禍端。 他再蠢也不會干這種事。

算命的一聽,心里覺得十分有道理。 瞧這小郎君一副吊兒郎當不怕事的樣子,怕是在家里頗為寵,寵的孩子,父母再心狠也心狠不到哪里去。 想到還有一筆封口費,心里期待不已,很是干脆的答應了,“聽你的。”

“那行,小弟就拜托您了,待小弟以后回京,定請老哥去天香樓吃頓好的。” 前幾天還叔,現在直接改口老哥,這關系拉的,連算命的都忍不住笑了,不過心里對梅素素很是喜歡,覺得他們倆也算是忘年。 毫不猶豫點頭,心里樂滋滋的,“那老哥等你回來。”

梅素素懷里揣好假戶牒,想著要走了,于是特意繞路去東街打包了好些吃食帶回去。 回到玉熙坊時,梅素素還遇到了余大哥,人似乎特意在等著剛經過人家門前,他就從院子里出來了。 男人高高大大,穿了一棉藍衫,袖子卷了兩道,出一小節男人壯的小臂,皮黝黑,看著健勁有力。

看到梅素素作男子打扮也不意外,反而笑得一臉靦腆,然后將一籃子點心遞給,“這是我弟同窗送給他的,我們哥倆不吃甜的,你拿去吃。” 似乎怕拒絕,直接掛到梅素素手腕上了。

梅素素手里恰好提著東西,這樣也不好拒絕,只好臉上出笑,將手里一份皮鴨遞過去,也強塞到他手上去,“那我就不客氣了,余大哥替我謝謝你弟弟,禮尚往來,這個你也拿去吃,不值幾個錢。”

男人黝黑臉頰微紅,吶吶點點頭,半天才想起什麼似的,忙道:“戶牒的事后天就可以拿到了,我幫你問過了。”

梅素素一聽,臉上笑容加深,“那多謝余大哥了。”

“不用不用,這有什麼好謝的。”

梅素素又客氣了幾句,然后笑瞇瞇跟人告別。 轉過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只不過,等走到家門口準備掏出鑰匙時,突然發現門上的鎖是開的,愣了愣,記得自己走時是鎖了。 想到家里可能遭了賊,梅素素心里一突,趕推開門進去。

然后,就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悉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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