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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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揚州的船要多花一天的時間, 到達時已經是三月底了。 梅素素先是找了家客棧歇息,這個時候是不著急了,揚州城去年來過一次, 變化不大,心里有些親切, 梅素素尋著記憶的方向在街上逛了起來,順便打聽租宅子的牙行。

本來打算買宅子的,但想想又算了,買宅子是大事, 需要到府衙登記信息, 程序復雜,這對來說不大友好, 而且不一定就在這里定下了, 等哪一天覺得自己真正安全了后, 會去找原父母, 然后帶著他們遠走高飛。 至于什麼時候才安全, 梅素素現在心里也沒主意, 只能說先走一步算一步。

在外面跑了兩天,梅素素租了一個不錯的二進宅子, 位于城西, 附近住的差不多都是富裕人家,租了半年期限的,六十兩,比京都那個宅子要大不, 也更高檔一點, 環境清幽干凈。

租了宅子后,梅素素又去牙行買了四個下人, 一個丫鬟,一個婆子,還有兩個小廝。 挑的都是沒有家人,手腳麻利的,兩個小廝還是雙胞胎,年紀不大,才十二歲,之前也有人買他們,但兄弟兩人不愿意分開,梅素素心就全買了,丫鬟伺候,婆子負責做飯打掃,小廝是看門和跑的。 梅素素還順便花大價錢買了一輛馬車,這樣以后出門就比較方便了。

梅素素簽了字,拿了賣契后就帶著人去了宅子,小廝還不會趕馬車,干脆就牽著走。 領著人去了宅子那里,宅子還沒收拾,里面家都是全的,就是有些臟,梅素素給了一筆錢讓婆子和小廝出去坊市買日用品,被子枕頭臉盆澡盆柴米醬醋等等,讓他們帶著那輛馬車,大件多付點錢送過來,小件就放在馬車里。

兩人剛被買回來,還有些怵梅素素,婆子接過錢的時候手還在上蹭了兩下。

梅素素也沒管,又吩咐其他兩人將屋子打掃干凈,把一些家搬出來曬曬。 說完自己就出去了,這幾天買了一些東西還在客棧里。

梅素素去了客棧拿回筆墨紙硯那些東西,路過坊市的時候還到了婆子和小廝,兩人沒買多東西,那婆子應該不經常買東西,這個看看,那個看看,就是不買,這樣天黑了恐怕也買不完,梅素素走過去接過的活,把手里東西,“這個你給拿回去,我來買。”

婆子看到還嚇了一跳,“東家。” 后面小廝也跟著喊了一聲,“東家。”

梅素素拿過手里的荷包,然后從里面拿出一兩銀子塞到手里,“快中午了,你先回去做飯,燒你拿手的,要四菜一湯,三葷兩素,多做點。”

婆子趕點頭,“哎。” 聽了這話心里松了口氣,還以為東家一直在后面盯著他們,怕自己剛才沒做好。

等人一走,梅素素領著小廝開始逛街采買,買起東西大手大腳多了,是澡盆就買了四個,都是好的木頭料子,還有洗臉盆,布巾、香皂,被子買了好幾床,鋪里給幾個下人各買了兩服…… 一直忙到下午才回來,婆子已經將飯做好了。

梅素素讓人將車上的東西搬到院子里,先吃飯,等吃完飯再整理,桌子都搬到院子里曬著,干脆就在外面吃了,反正也沒什麼講究。

婆子按著梅素素的要求做了四菜一湯,每道菜都很有分量,梅素素胃口也不大,讓人拿了盤子將每份分了一半下去,給他們幾個吃。 沒有同桌,也不傻,畢竟在王府呆了一段時間,奴大欺主這個道理還是懂得。

吃完飯,坊市上買的大件也陸陸續續送來了,梅素素檢查過一番付了錢,然后安排人將東西搬回屋子里。

就這樣,梅素素在揚州暫時居住了下來。 梅素素考慮很多,除了之前想過的揚州這邊經濟發達、人文風氣昌盛,治安比較好外,還有這里通水系發達,若真是出了什麼事,也好逃跑。再者這里離原老家近,雖然不敢回家,但離原父母近一點也是好的。

零零碎碎買了兩三天,差不多才真正忙完了,梅素素現在戶牒是男人份,所以哪怕在家里,也是做男子裝扮,除了丫鬟,其他人都不知道。 四個下人,梅素素取名春雪,林夏和林冬,嚴婆子就沒改了,直接喚嚴嬸。

這些天下來,梅素素的小說已經寫了二十章,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六萬字,整整一匣子多,再次嘆還是現代網絡方便。 這是梅素素第一次創作,心里還有些小激,不敢大意,認認真真改了幾遍,哪里不好就劃掉重新謄抄。

寫小說倒不是為了掙錢,上那些錢夠花幾輩子了,只是一直逃亡躲著也不是個事兒,得給自己找點事做。 寫小說就好的,足不出戶,哪怕最后沒人看,娛樂自己也好的。 而且,也想在這個世界留下點痕跡,一個與現代有關的痕跡,來自那個多姿多彩、夢幻繁華的未來世界,不想有一天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

京都,晉王府。

書房里,崔祖安將打探到的消息稟報給晉王聽,“回王爺,已經查到梅主子的行蹤了,梅主子去了福州,消息今天早上傳回來的,有暗衛去城門打聽,說出城記錄中還真有個柳夢生的。幸好咱們做了兩手準備,暗衛還去查了福州販賣假戶牒的人,果真,梅主子當天早上用柳夢生的份出城,然后沒過多久就用新的假戶牒進城,直奔碼頭買了去泉州的船。”

說這話的時候,崔祖安臉上是帶著笑的,心里都跟著松了口氣,這些天有關梅主子的消息什麼都沒打聽到,王爺的臉一天比一天難看,他也跟著心驚膽跳的。 也不知道梅主子怎麼那麼能跑? 想到這里,他趕補充一句,“暗衛們已經去泉州了,相信過不了幾天就能知道梅主子的消息。”

姬長淵聽了這話,心里也松了口氣,點點頭,漆黑眸中了幾分冷意,“找到人就好。”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喝完似乎想起了什麼,想了想道:“別打草驚蛇,發現在哪里后看點,若是再跑,讓他們就先跟著。”

“是。” 崔祖安點頭,這話不說他都是知道的,誰還敢打草驚蛇啊,要是被梅主子發現了,一準又要跑。 再跑就真的逮不住了。

注意到上首男人神輕松下來,崔祖安趕討巧賣乖將梅素素在船上做過的事說給姬長淵聽,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在說到梅素素做魚賣給船上的人時,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梅主子怎麼這麼聰明,坐個船居然還能掙錢,聽說還掙了不呢。”

姬長淵輕輕嗯了一聲,臉上也帶了一笑意,覺得是干出來的事。 不過,不知道為何,他心里總是有些不踏實。

果然,還沒過幾天,南邊那里就傳來消息,泉州沒找到人。 崔祖安滿頭大汗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下船的時候人就不見了,人數是能對的上的,但梅主子去哪兒了卻是不知道,將福州販賣假戶牒的那幾個人重新審問了一遍,確定梅主子就買了一張。” “但人肯定是跑了,暗衛還在福州幾家當鋪里找到了梅主子當掉的珍珠和寶石,當了兩萬銀票,若不是走了,梅主子也不會將這些東西當了。”

崔祖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那麼大的寶石和珍珠,竟然就當了兩萬銀票,一顆都不止兩萬了,梅主子可真是舍得。 不過,最讓他頭疼的是,梅主子人到底去哪里了?

姬長淵臉有些難看,但心里似乎并不覺得意外,甚至說他還有種果然如此的,若真是那麼好找,也就不是他的素素了。 他很快冷靜下來,皺眉思索,“船上員工有沒有找?”

崔祖安猶豫點頭,“暗衛找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十天后了,當時船上員工的況如何沒人知道,這個不好查,但下船的人數和上船買票的人數能對上,梅主子好像在下了船后就憑空消失了,碼頭沒有再登船的記錄,城門也沒有,泉州客棧也沒有。” 這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梅主子怎麼做到的,人怎麼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呢? 不管怎麼跑,應該還是有些痕跡的,就像之前,住客棧、買假戶牒,在當鋪當珍珠寶石……哪怕做的再蔽,也應該留下蛛馬跡的。

姬長淵第一次覺得棘手,抿,他皺眉坐在長案前,沉思片刻后冷聲道:“泉州私下販賣假戶牒的查一遍,把泉州近兩個月租宅和購買宅子的人的況屬實一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崔祖安忙不迭點頭,“是。” 心里卻有些古怪,他甚至有種覺,最后可能梅主子沒找到,倒是把那些販賣假戶牒的人通通清理了一遍。

姬長淵不放心,又補充一句道,“福州也同樣調查一下,素素當日很有可能本就沒走。”

“是”

這一查就查了半年的時間。

這半年,姬長淵幾乎將福州和泉州翻了個底朝天,但都一無所獲。

姬長淵一開始還能穩住,后來就真的慌了,他知道梅素素跑了,但怎麼跑的,跑去了哪里,卻是一點眉目都沒發現。 最后實在沒辦法,他讓人將福州碼頭登船和出城記錄簿給他謄抄一遍,每天出時間細細看。

最后人還沒找到,他自己倒是被人盯上了。

辰王一死,整個朝堂風向都變了,七皇子姬長珵被封為睿王,近來也不再跟姬長淵親厚了,畢竟辰王才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姬長淵一直都明白這一點,或者說,他早就看出姬長珵比他老二聰明的多,與親哥哥關系不好,反而降低父皇的戒心。 就像素素說的,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不過對于這個多出來的勁敵,姬長淵還沒怎麼放在眼里,這般急切與他劃清界限,反而落了下乘。

辰王剛出事,不管暗中黑手是誰,坐在上面的父皇并不愿相信是兄弟殘殺,如今他最想看到的也是他們幾個兄友弟恭的景,若是他們因此互相防備起來,不管有心還是無意,都不是明智之舉。 這點姬長淵明白,太子殿下明白,老五寧王也明白。 甚至,老六姬長琮也知。

于是就有太子每日都出時間去上書房給弟弟們講課,老五給弟弟們送書送畫。 姬長淵做不出來那麼麻的事,干脆帶著姬長琮練字,休沐的時候會把他到府上一聚,兩人好的跟親兄弟似的。

辰王的事過去后,朝堂又恢復以往平靜,不過,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變了。

辰王的死,最后得益者最大的反而是太子,不管別人怎麼看,在圣上看來這是有人不想太子好過,不想太子好過也就是不想他好過,因為太子復立是他作出的決定。

寧王聰明,選擇裝病避府不出,表面避其鋒芒,以示對太子的懼怕,其實也是想借此讓父皇清醒幾分,同時好坐收漁翁之利,站在旁邊觀看太子和其他人爭斗。

姬長淵自然懂其中厲害關系,但他上半年才大病過一場,若是再病,容易給人留下虛弱的印象。 當朝皇子不康健,亦不是什麼好事。 只得更加低調起來。

書房里。 姬長淵進去時,就看到屋子里除了坐在上首的父皇,還有底下站在一旁的太子。 太子看到他來,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這笑容姬長淵再悉不過,從小到大他不知見到過多次。 他斂下眉眼,上前一步跪下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坐在上首的皇帝見狀,放下手里折子,溫和道:“起來吧。” 臉上神放松下來,順手端起手邊的茶杯喝茶,“淑妃說有一陣子沒看到你的人了,最近在忙什麼?”

姬長淵低下頭回稟,挑了幾件不甚重要的事說了。

上首皇帝淡淡嗯了一聲。 然后開口道:“朕聽淑妃說,王妃人選你心里有數了,不知是哪家好姑娘?”

姬長淵聽到這問,似乎并不覺得意外,腦海里映出梅素素那張臉龐,眉眼和了些。 但語氣卻故作平靜道:“是個普通小家的姑娘。”

上首皇帝聞言皺了皺眉,“小家的姑娘如何能當王妃?給個側妃之位......” 說到這里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頭皺的更深,他還想說些什麼,姬長淵直接先開口了,“兒臣是大魏國的皇子,并不需要依仗妻子母族勢力,兒臣只想簡簡單單找個人過日子,生個聰明的嫡子。”

上首皇帝聽了一愣,似乎意外他的回答,訓斥的話一時間卡在嚨里出不來。

倒是站在旁邊太子忍不住一笑,“這麼說,三皇兄看上的子相當聰明了?”

這話雖是詢問,但語氣聽著肯定。 姬長淵不喜太子,但這句話卻難得問到他心口上了,他偏過頭看了人一眼,里模糊回了一句,“勉強。” 似乎不愿多說。

坐在上首的皇帝看他這麼一副藏著掖著的小氣模樣,直接氣笑了,手指著他點了兩下,“真是沒有哪天不氣朕的。”

姬長淵彎下腰行了個禮,“謝父皇。” 直接將他的話當默許了。

又把上首的皇帝氣得吹胡子瞪眼,“混賬東西。”

站在旁邊的太子也跟著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他聽得出來,父皇上雖是訓斥,但話里對老三的親近和喜歡卻是掩飾不了的,這種親近和喜歡比以前更甚。 有些不明白自己被閉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不父皇有了其他意屬人選? 他角笑容加深,突然開口道:“那姑娘莫不是南方的?聽說三皇兄最近總是派人南下。”

站直的姬長淵眸子倏然一冷,他很快垂下眼睛,在人說話后,臉上神已經一破綻都沒有。 他甚至還扭過頭看向太子,臉上出意外的緒,“太子殿下倒是消息靈通,不過私底下查些案子都能讓你知曉了。”

似乎猶豫一瞬,姬長淵便又跪下,對著上首道:“啟稟父皇,上半年的時候,兒臣偶然從一個案子中發現揚州存在販賣私鹽的事,因滋事甚大,想待查清楚一些再向上稟報,哪知越查發現事越嚴重,甚至可能牽扯到福州泉州等地。” “最近剛有些眉目,正準備寫折子稟報的,沒想到太子殿下這會兒就提及了,太子憂國憂民,是兒臣所不及的。”

太子臉上笑容有些僵

坐在上首的皇帝皺眉看了眼太子。

太子趕恢復神笑道:“三皇兄可別誤會弟弟了,弟弟還以為是甄老爺子哪里不舒服了,才跟著擔憂起來,還想著將府里那五百年份的人參給你送過去,畢竟小時候你也在母后邊住了一段時間,母后臨走前還念叨著你呢。”

姬長淵沒說話,而是直接磕了個頭道:“父皇,兒臣愿請命南下調查私鹽一事,此事雖牽連甚廣,但不能不除。”

上首的皇帝仿佛沒看見兄弟倆的你來我往,他看向姬長淵,臉上出滿意神,“嗯。”

站在旁邊的太子抿

坐上回府的馬車后,崔祖安也聽到消息了,頓時大急,“王爺,南方私鹽一事前朝就有了,盤錯節的,這麼多年都沒解決,您去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

姬長淵皺眉不說話。 這事他如何不知?只是剛才那些話他必須得說,書房里看似他占了上風,但太子也沒吃虧,或者說太子是故意讓他攬下這個爛攤子。 他若是想保住素素,就只能應下。

“南方私鹽,朝廷苦之久已,這顆毒瘤必須連拔除。”

崔祖安急了,他知道王爺一直想把南方私鹽解決了,但也不是現在啊。 這趟肯定兇險異常。 太子不會什麼都不做的。

姬長淵沒再想這事了,而是問起福州泉州有沒有況。

崔祖安著頭皮搖了搖,“沒有,流民太多了,每天都有進出城門的,而且有的人在逃亡過程中戶牒丟了也是常見的,想要找到梅主子用了誰的戶牒,還需要一段時間。”

姬長淵閉目養神,沉聲道:“繼續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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