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逸軒的作很快, 第二天墨齋九爺了名下話本先生的消息就傳出去了。 梅素素干脆拿出自己存的四十章稿子以示誠意,不出兩天,梅素素的武俠小說就擺上架了, 而且還是非常好的位置,之前跟現在沒得比。
雅逸軒雖然沒有清瀾書肆大, 但背后也不知靠了誰,一開始還有風言風語,漸漸就煙消云散了。
更有意思的是,那天梅素素去清瀾書肆, 原本梅素素就是想在掌柜的面前震懾一番, 畢竟人靠裝馬靠鞍。 誰知最后沒震懾住人,反倒讓人傳出墨齋九爺是個年輕俊的富家公子的事, 什麼貌比潘安, 什麼氣度非凡, 傳的有鼻子有樣的。
和其他幾位又老又丑已經娶妻生子, 甚至三妻四妾的話本子先生比起來, 梅素素瞬間到小娘子們的熱烈追捧, 別看小娘子們平日足不出戶,但南方這邊風氣開放, 話本子的眾者幾乎一半都是這些有錢小娘子們。
主要是梅素素寫的是男主角小說, 之前吸引的讀者幾乎都是年輕學子,學子們平時課業繁重,真正看話本子的并不多。 之前也有小娘子喜歡梅素素的武俠小說,但和其他幾位先生比起來還是比較的, 加上古代消息閉塞, 傳播速度不快,這點梅素素比較吃虧。
所以現在梅素素的書有了好的位置, 加上雅逸軒有意給造勢,《江湖影錄》這本書很快有了名氣,一些人聞風好奇過來買。 梅素素也給力,和雅逸軒約好五天稿一次。
也不知是不是雅逸軒背后勢力的緣故,梅素素這本武俠小說瞬間席卷整個話本界。 如果說之前這本書在清瀾書肆是小火一把,現在則可以說是橫掃同行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哪怕這本書一開始的文筆有些啰嗦,設定和背景有些與眾不同,但一旦進到劇中,整個故事的優勢就現出來了,和普通話本子的男歡相比,這本書在格局定位上就呈碾態勢。 書中男主角蕭辰不管遇到什麼,他始終保持初心,百折不撓,擁有一顆俠義之心。而不像那些普通話本子中,窮書生青樓子贈與,一旦高中后立馬就轉迎娶公主貴,再以施舍恩賜的心態給青樓子一個妾位。 高下立見。
最重要的是,梅素素畢竟在現代看過不爽文,在一些節上會下意識偏蕭辰,比如會遇到厲害的師傅,或差錯讓反派養的蠱王認他為主,以及原本對他恨之骨的魔教圣上他……
總之,《江湖影錄》這本書不想火起來都難。
不是年輕學子、小娘子們看,連一些上了年紀的商人,青樓子們也看。 尤其是那些青樓子,之前被那些書生報恩的話本子迷了眼,總希自己有一天也能遇到一位知恩圖報的窮書生,能帶們離苦海,為此有不青樓子被騙財騙的。 如今看了《江湖影錄》里的蕭辰,才發現蕭辰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憎分明,不近。
因為這,還有說書先生聯系雅逸軒合作,想將《江湖影錄》拿出去說書。 梅素素知道后當然同意了,古代并不是人人都識字的,更多人知道這個故事是好事。
如此一來,清瀾書肆坐不住了,尤其是清瀾書肆掌柜的,墨齋九爺從他們書肆出去才出去多久?怎麼就厲害這樣? 他也不傻,再這樣下去,那個雅逸軒好像還有趕超他們書肆的態勢。
原本只是幾個話本子先生的讀者跟風罵梅素素,那些讀者其實之前都沒看過這本書,被幾位先生怪氣一挑撥,也不管不顧罵了起來。 如今清瀾書肆也開始手了,只是掌柜的似乎并沒看,讀者是個流很大群,他們喜歡這幾位話本子先生,并不代表他們就不能喜歡別人的作品。
掌柜的原本想讓當初蹦跶最歡的那幾個人去挑梅素素書里的刺,哪知道那幾個人看著看著,最后全都銷聲匿跡了。
其中還有三人厚著臉皮給梅素素寫了一封道歉信,什麼心下慚愧,什麼有眼不識泰山……
雅逸軒的掌柜也是妙人,經過梅素素同意后,竟然將這三封道歉信展開在書店門口,讓人觀看。 其行為引起清瀾書肆掌柜多憤怒且不說,反正對梅素素的書又是一波宣傳。
夜沉沉。
孟宅,書房。
劉叔臉上帶著笑從外面進來,手里捧著一匣子,馮三正好端著盆從里面出來,看到人后也笑了,“劉叔,什麼好事這麼高興?”
劉叔臉上笑意不減,“老爺在屋里嗎?”
馮三點頭,“在,老爺料事如神,剛才還提到您呢。”
劉叔聽了,腰背直了些,嘿嘿笑了兩聲,“讓廚房給我下碗面,肚子了,我先進去說個事。”
馮三忙點頭,“哎。” 劉叔敲門兩聲,聽到里面傳來聲音才推門進去。他進去后先請了個安,然后也不廢話,將揚州這邊的產業跟孟齊堂細細報備了一聲。 “奴才已經把這幾年所有賬目對過一遍了,除了布莊那里有些虧空,其他鋪子都沒問題,南方這邊布匹生意做的人多,近年來還有很多外邦人帶來了布料搶生意,咱們布莊染出來的料子沒什麼新意,可能因此虧空了些,老奴已經派人停了一部分的運作,準備重新招一些人進來。”
上首的孟齊堂點點頭,“這些你安排便是。”
劉叔頷首,然后笑著上前一步,將懷里匣子遞上去,“不過布莊雖然虧空,但老爺名下那家雅逸軒的書肆倒是近幾個月生意不錯,書肆里新請了一位話本子先生。說來也有緣分,那話本子先生原本是清瀾書肆的,哪知道清瀾書肆掌柜的目短淺,他書肆里的幾位話本子先生嫉妒此人才華,他不僅不護著,還將人趕了出來,這下好了,便宜了咱們書肆。” “您可能不知道,這位話本子先生著實厲害,如今坊市間全都流傳他的話本,人人爭相購買,男老都看,雅逸軒都印刷不及。”
孟齊堂聽了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筆,好奇打開匣子。
劉叔臉上笑得褶子深了幾分,“奴才記得老爺當年讀書時也看話本子,有次被老太爺發現,還被罰抄經書幾百遍,抄了大半年,手都寫腫了。” “奴才想著您既然喜歡看,所以就做主將這手稿拿過來給您瞧瞧。”
孟齊堂也記起這事,輕笑了兩聲,“是有這事。” 他隨手拿出幾張匣子里的稿紙,拿到眼前輕甩了兩下,隨即視線落在紙上,忍不住一愣,隨即皺起眉頭。
下首劉叔一直注意著他,見到孟齊堂皺起眉頭,心下奇怪,“老爺,可有問題?”
孟齊堂搖了搖頭,面上恢復平靜,“沒什麼,只是這字有些悉罷了。”
劉叔一聽,松了口氣,笑了笑,“不奇怪,很多人字寫的都很像。”
孟齊堂淡淡嗯了一聲,只是心里卻覺得劉叔說的不對。 他見過晉王殿下的批語,那字,可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來的。 但這人的字,不僅有五六分形像,還有兩分神韻在里面。 最后道:“可能只是巧合罷。”
于是重節前幾天,梅素素收到雅逸軒送來的請帖,邀請當晚去府上一聚。 來送請帖的是雅逸軒的掌柜,梅素素這時候才知道雅逸軒背后還有人。 不過不管有沒有人,梅素素都拒絕了,直接說自己當天有事。
掌柜的也不作勉強,很有禮貌的留下一塊上好的硯臺就走了。
——
九月初五,姬長淵到達揚州。
他便裝出行,為了不引起注意,他沒有去自己的私宅,而是吩咐人在揚州租了一套宅子。 下了船后直奔宅子而去。
崔祖安辦事利索,人還未至,所有小事就已經理好了,上了馬車,崔祖安便將調查到的況大致說了一遍,連鹽運使家里有幾房小妾都一清二楚。
姬長淵聽完抿了抿,沉思道:“先從下面挖,底下運同和鹽道的員手。” 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問了一句,“此地按察使是何人?”
崔祖安低下頭,“是孟齊堂孟大人,于今年三月份任職。”
姬長淵皺了皺眉,“是他?” 俊臉龐上掠過一冷意,“他倒是聰明。”
崔祖安心里知道晉王的意思,跟著附和了一句,“應該是寧王殿下的安排。” 前年太子出事,沈家一下子全軍覆沒,當時寧王應該是想將孟齊堂塞進刑部的,可惜他沒想到,圣上直接提拔王爺為刑部尚書,孟齊堂的位置一下子尷尬起來,有王爺在上面著,孟齊堂做事本展不開手腳。 今年太子復立,寧王殿下將孟齊堂安排到揚州這邊來也不算出錯。
上繼續道:“聽說年初孟齊堂那個大兒診出孕相,寧王已經為人請封了側妃之位,如今應該已經生了。孟大人雖然是侯府庶出,但人還是有幾分才華的,當年還是探花郎。” 記得當初王爺還想招納此人,可惜永安侯老夫人手的太長了,親孫在寧王府上不寵,便將孟齊堂的大兒塞進去爭寵,使得孟齊堂不得不攪這趟渾水。
姬長淵聽了不說話,心里也覺得有點憾。 他記得當時孟齊堂在西南任職縣令,年年評甲等。 搖搖頭,“不說他,福州那邊可傳來消息?”
崔祖安頭皮一麻,低聲道:“還在調查中,不過福州那邊傳來消息,說在梅主子用假戶牒登上泉州的船那天,福州有一家客棧里似乎出現了一個怪異的客人,據店小二說,那人在屋子里待了一天都不出去,第二天一早天沒亮就走了,明明戶牒上顯示的是普通農戶份,但穿著卻不差,吃喝也舍得花錢。”
姬長淵心里猛地一跳,拿著書的手用了力,瞇起眼睛道:“查清那人用的是誰的戶牒。” 他有種預,覺這個就是他的素素。
“在查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知道那人份。” 崔祖安其實心里是沒底的,畢竟查了這麼久,連個影子都沒抓住。 他覺下面暗衛也慌了,所以才把這麼個什麼都不清楚的可疑之人報上來。
崔祖安話剛說完,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只聽外面車夫“吁”了一聲。
崔祖安還沒來都及問,車夫聲音就響起,“老爺,前面有輛馬車過來了。”
崔祖安看了眼晉王臉,見他垂眸沉思,掀開簾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見他們已經走到巷子里了,便小聲道:“奴才下去看看。”
姬長淵冷聲制止他,“不要生事,避到一邊讓他們先走。”
“是”
崔祖安弓起子對車外的車夫道:“避開。”
外面車夫應了一聲。
馬車避讓到一旁,很快外面傳來蹄蹄噠噠的聲音,聽著聲音,這人趕車似乎有些生疏。
兩輛馬車肩而過時,也不知出于何種心思,姬長淵鬼使神差掀開簾子朝外看了一眼,簾子被掀開,他只看到一頂普通的青篷馬車,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皺了皺眉,有些失落地放下簾子。
梅素素提前去了稿子,書完結了,跟掌柜的商量兩個月后再來。 走時抱著一籮筐的讀者書信。
拿到了一百二十兩銀子,重節要到了,順便出來買些用品,還給幾個下人添置了一服。 完了,又去買了些吃的。
丫鬟春雪笑著說:“重節時,大家都去娘娘湖玩耍,娘娘湖那里有個坡,是秋游的好地方,公子到時候可去?”
梅素素來了興致,“有什麼好玩的?”
“好玩的可多了,有蹴鞠比賽,還有賣各種各樣小吃的,娘娘湖上有游船,一百文錢可坐一次,不過近幾年風氣不怎麼好,那些花船也來了。” 花船上的娘子們搔首弄姿的,勾的一些年輕小郎君們都走不道,以至于現在很多人都不去湖上玩。 這些春雪不好跟梅素素說,怕污了耳朵。
梅素素這幾個月一直趕稿子,還真想好好放松放松,猶豫了一下就點點頭了,“那我們也去秋游。” 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另一邊,姬長淵到了宅子后便直接去了書房。 理完政務后已經天黑了,崔祖安知道晉王的習慣,一旦理起事來就不管不顧的,飯也不記得吃,以前有梅主子勸著還好說,現在王爺甚至變本加厲起來。 崔祖安拎著食盒進屋,姬長淵剛好理完事,他子往后一靠,端起旁邊的涼茶喝。 看到崔祖安手里除了食盒還有信和書,揚了揚眉,問了一句,“誰的信?”
崔祖安笑了,“是老爺子寄來的。” 想到了老爺子,他臉上笑容加深,“奴才聽下面的人說,老爺子現在迷上了話本子,都不出去爬山做詩了,天天派人去書肆盯著。”
姬長淵拆開信看,幾眼一掃便看完了,然后冷笑一聲,“孤在他眼里竟然比不上一個話本子先生。” 信往邊上一放,順手拿起旁邊的話本子看。
崔祖安長脖子好奇看了一眼信,看完心里默了默,通篇下來一句都沒提到王爺,全是各種夸贊話本子先生的。 最后還要王爺托關系安排他和話本子先生見上一面,他有很多話想和話本子先生流,還想把自己珍藏的酒送給話本子先生。 可以說是非常瘋狂了。
崔祖安見晉王低頭翻看話本子,怕他不了解這人,便將人簡單介紹了下,“此人墨齋九爺,這本《江湖影錄》是他的第一本書,也是他的名作,在揚州這邊名氣不小,之前被人打,前些日子轉去了雅逸軒書肆,是孟齊堂名下的,有了孟大人撐腰,倒是沒遭過什麼不好的事了。” 這事來之前崔祖安就知道了,不過想著是一個話本子先生,他也就沒說了,怕勾起了王爺不好的回憶。 畢竟梅主子當初就十分看話本子。
姬長淵隨手翻了翻,越翻眉頭皺的越深,最后嗤笑一聲,“既然孝順,就應該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宗耀祖,終日無所事事算什麼?這個蕭辰的孝順也不過是流于表面。”
接著又不滿道:“一村子的人被屠殺?里正和府是干什麼吃的?” “還有,什麼武功這麼厲害?還能隔山打牛,孤怎麼不知道?”
最后批了八個字,“鄙言累句,一派胡言。”
崔祖安低下頭不做聲。 其實他私底下也看了,覺得還好看的。
姬長淵翻看了幾頁就放到一邊去了,不是很喜歡這種神乎其神的東西。
崔祖安忙轉開話題,一邊擺菜一邊道:“王爺,據下面查到,那個鹽運同房大人,正室是個母老虎,不許他納妾,但他有一個外室,是他同窗的兒,生的貌。他那同窗早些年死了,他便收養了那個同窗的兒,養著養著就養了外室,還生了一個兒子。不過,他當年那個同窗死的好像另有。”
姬長淵臉上神一正,點點頭,“繼續查。”
崔祖安低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