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說姬長淵就快回來了, 但梅素素等了又等,還是在一個月后才將人盼了回來。
而這時,京都城的況越發嚴峻, 至就梅素素所知道的,圣上駕崩之后沒兩天, 皇后就控制住了宮里的一切,還找到了圣上的詔,上面寫著傳位給九皇子。 這完全是不要臉面了。
偏偏皇后母族強大,有娘家人在背后撐腰, 誰要是敢反抗, 直接被皇后族兄當場斬首示眾,震懾住了不人。
如今朝堂上下, 也就五皇子寧王能與之抗衡, 而寧王也確實那麼做的, 一改往日低調做派, 直接打出“除妖后, 正朝綱”的口號, 聯合朝廷清流一派與之分庭抗禮。 反正聽說這幾日,朝廷上鬧的不可開, 不大臣都嚇得請病在家。
梅素素聽到這里的時候, 還擔心姬長淵回來吃虧了,吩咐洪安帶著一些人去坊間傳播消息。 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有一點很清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流言蜚語用的好了, 也是一把利。
于是沒過多久, 坊間關于姬長淵的呼聲突然拔高起來,都說太子殿下勞苦功高, 當初任職刑部尚書的時候,就破過很多案子,公正清明,為很多人討回公道,他還辦理了南邊私鹽一案,解決了倭寇之患,如今更是親自跑到邊關打仗,守衛疆土和百姓,這樣的太子才是民之所向,才是一個真正明君該有的樣子。 大魏國好不容易有了現在這般盛世太平的模樣,若是再回到前朝那模樣,最終苦的還是百姓。
雖然百姓們素來不太管皇族的事,偶爾當一些閑話聽聽還行,但讓他們去心誰當皇帝,他們還真沒那個膽子,畢竟一個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 可現在他們發現,幾個皇子中,并不是人人都適合當皇帝的,至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太子殿下比起其他幾個皇子都要出很多,不僅本事大,更重要的是太子心系黎民蒼生。
前朝的事仿佛還歷歷在目,突然聽到這些關于儲君奪位之事,尤其是誰當皇帝還涉及他們日后安穩的生活,很多人都有些坐不住了,開始關心起朝堂的事,心里默默盼著太子殿下趕回朝登上寶座。
也因此,姬長淵在民間的聲越來越高,甚至還有文人寫詩贊頌他才是明主之君,將他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的。
不得不說,梅素素此舉確實讓姬長淵惠頗多,畢竟這樣來看,姬長淵的太子之位是無人能撼了,這不僅是先帝封賜的,更是得到了黎民百姓的擁護。 而姬長淵之位越穩,回來后也就更名正言順。
姬長淵是一個月后回來的,他直接來了宅子,剛好是半夜,倒也不引起人注意。 梅素素人都已經睡下了,聽到他來了趕從床上爬起來,剛穿好服,男人就大步從外面走進來,上的盔甲都沒來得及下,就直接與對上,“素素——” 輕輕喚了一聲。
人走了后,梅素素也沒多想念他,但這會兒看到風仆塵塵的人,不知為何,鼻尖忍不住一酸,突然發現也是有點想念的。 服帶子都沒系好,就直接朝他小跑過去,近后抬起頭看他,眼睛微紅,“你怎麼才回來?”
姬長淵一把將人抱在懷里,臉上帶著笑,大手在后腦勺了,溫和了聲音道:“路上發生了些事,晚了幾天。” 至于什麼事,他就沒說給梅素素聽了,覺得他人已經好好站在這里,就沒必要再說出來讓素素白白擔心。
但梅素素也不傻,聽到這樣的話,差不多就猜到他回來的路上并不太平,推開他的懷抱,皺了皺眉,然后擔憂的問,“沒傷吧?” 說完手在他上試探著了。
姬長淵搖搖頭,然后抬起手又去梅素素的臉,墨的瞳孔里帶著深意,然后抿了抿,又喚了一聲,“素素——”
梅素素被他這樣看著,心里微微,還有些不自在起來,移開視線看到他上穿著厚重的盔甲,便道:“趕將服換下來吧,穿這些也不嫌累。”
“嗯”
這麼長的時間沒見,兩人相起來還有些拘束。 現在是半夜,梅素素趕讓雪芽去將廚房的人醒,燒熱水,吃的喝的,干凈的服……這些都需要備下。 梅素素甚至有些不放心,安排完了自己去了廚房看。
等帶著丫鬟回來時,就看到姬長淵已經卸下盔甲坐在榻上,懷里抱著孩子在哄。
旁邊站著娘,娘見進來,笑著解釋,“剛才小殿下醒了,沒看見側妃急得哭了,沒想到被太子殿下一抱,立馬就好了,小殿下還記得太子殿下呢。”
姬長淵懷里的小湯圓看到梅素素,立馬出手要抱,里“啊啊啊”著。 本不想要爹爹的樣子。
姬長淵也在看,他掉上的盔甲,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中,人看著瘦了不,梅素素注意到他手腕比以前要細很多,但似乎更有勁了,手背青筋凸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趕路的緣故,梅素素還看到他下那里冒出青茬,也不知多久沒休息了。
孩子坐在他懷里,兩只小胖手上拿著東西玩,仔細一看,好像是一把匕首,匕首很是致,黃金做的套子,上面點綴著各種的寶石。
姬長淵見將視線停在匕首上,還以為好奇,便笑著解釋道:“是從胡人手里搶來的,胡人首領妻子上佩戴著這把匕首,本宮想你喜歡寶石,就帶回來給你,沒想到被這個臭小子看上了。” 語氣里帶著得意。
梅素素聽了笑,看了他一眼,也發現兩人之間的客氣了,故意酸道:“誰知道是送我的還是送給什麼紅知己?可別是什麼邊關小娘子給殿下的定信,那妾可就罪大惡極了。”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撲哧一聲,臉上出燦爛笑容,眼睛看向姬長淵那個方向,輕輕瞪了他一眼。 說是瞪,其實更多是嗔,帶著撒意味。
姬長淵哪里不知道又在作弄他,心里又好氣又好笑,“這是哪門子的干醋?還小娘子,本宮周遭伺候的連個婦都沒有,不過......” 說到這里語氣一頓,然后看了眼梅素素,“本宮雖然沒有什麼紅知己,倒是為元景定下了一樁親事。”
梅素素聽了一愣,詫異看向他,“元景?什麼意思?”
姬長淵垂眸看了眼懷里的孩子,“是楊老將軍的孫,比元景年長一歲。”
梅素素皺了皺眉,“那萬一……” 雖然知道古代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但也希自己孩子日后能娶個自己喜歡的子,這麼小就定下親事,也不怕倆人日后不合適? 再說,也不懂姬長淵為什麼這時候會給孩子定下一門親事,不覺得如今的姬長淵需要靠別人坐上那個位子。
姬長淵似乎知道在想什麼,開口解釋了一句,“邊關那里并不太平,本宮需要穩住楊家人的位置。” 這些事他不好說給素素聽,邊關這幾年雖然安穩了不,但并不是就真的安定下來了,楊老將軍逝世后,楊家的況并不容樂觀,他選擇定親,不僅僅是為了穩住楊家人,也是為了提高楊家人的地位。 只有這樣,邊關才能守住,百姓們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這些梅素素確實不懂,不過,知道他有自己的考慮,便點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心里很清楚,小湯圓一出生就份尊貴,過著普通人無法想象的生活。但同樣,他也需要承擔這個份帶來的責任。
梅素素讓雪芽將飯菜擺好,朝他招招手,“先過來吃飯。”
姬長淵看了一眼,然后抱著孩子走近,近了后,聲音溫和說了一句,“那個孩子本宮看了,被教養的很好,你定會喜歡的。”
梅素素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我喜歡有什麼用?是你兒子娶妻,到時候兩人合不來,要怪就怪他這個父王點鴛鴦譜。”
姬長淵聽笑了,“什麼本宮兒子?難不不是你的了?”
被他抱在懷里的小湯圓什麼都不知道,看梅素素和姬長淵都笑,他也跟著笑了,大眼睛彎彎,出的牙齦。 十分可。
——
姬長淵回到京都后并沒有立馬帶兵進城,而是直接在宅子里住了下來。 柳氏和兩個侍妾也聽到太子殿下來了,嚇了一跳,也不敢打牌了,除了第一天過來請安,后來就躲在屋子里不出門。
姬長淵上有傷,而且傷口還不,好在都不是什麼大傷,只需要靜養幾日就行了。
而梅素素也后知后覺發現,這次回來的只有姬長淵,沒看到平時跟在他后形影不離的崔祖安。 梅素素也不好問什麼,覺得崔祖安應該有什麼大事要做,所以沒有過來。
果然,姬長淵在宅子住了大約五日的樣子,崔祖安突然來了,他來的也是晚上,外面還下著大雨,人到的時候,渾上下都已經淋了。
他來的比較匆忙,下雨天不好坐車上山,應該是走來的。崔祖安急著過來找姬長淵,姬長淵看他這副狼狽樣子,讓他先下去收拾。 崔祖安打了個噴嚏,激的看了眼姬長淵,忙轉下去了。
梅素素吩咐人去廚房下碗菌菇面,人很快收拾好來了,他到的時候,雪芽正好拿了食盒過來。
崔祖安一聽就知道是給他準備的,臉上出笑,“謝謝梅主子。”
梅素素笑笑,領著雪芽去了隔壁看孩子。 走到門口的時候,能約聽到崔祖安說什麼皇后拿韓側妃威脅姬長淵,梅素素皺了皺眉,然后聽到姬長淵說了什麼,不過因為走遠了,聽得不是很清楚。
姬長淵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他走的時候是凌晨,外面黑漆漆的一團,半點影都沒有,加上昨晚下了雨,連月星都沒有。
梅素素起來送他,看著換上銀盔甲,整個人上氣勢一變,變得肅然冷酷,心里莫名有些不一樣的覺。 很奇怪,他往日穿的像個俊公子,梅素素都沒多大的,現在看著他這樣一軍裝鎧甲,面容冷然,意外有些容。
可能是上過戰場的緣故,他上的氣勢比以往更加攝人威嚴,了幾分高高在上,多了一些大氣磅礴。 只能說有事業心的男人越吸引人,連梅素素都覺得如此。
梅素素幫他佩戴好劍后手抱了他一下,“祝殿下一切順利。”
姬長淵聽笑了,也手抱了一下,大手在后背輕輕拍了拍,然后低頭在耳邊親親,“本宮很快就會回來。”
姬長淵說他很快回來,還真沒讓梅素素等太久,不過等了三天,洪安就跑過來通知梅素素,圣上接和小殿下回太子府。 “圣上說登基大事延遲,要先替先帝守孝三個月,奴才是過來接側妃回東宮。”
梅素素心里大大松了口氣,這幾天雖然一直待在這宅子里,但一直都知道外面的況,姬長淵也沒有要瞞著,從第一天帶兵進城開始,后面洗太和殿,派人控制住幾個皇子的府邸……這些鐵手段,都是姬長淵使出來的。
不得不說,姬長淵不愧為上過戰場的人,比起皇后的謀詭計,他要直接果斷的多。 梅素素還聽洪安說,就在太和殿上,皇后為了救九皇子,用韓側妃等人威脅姬長淵,不過姬長淵沒有半點遲疑,只是對韓側妃說會好好待韓家的,讓安心的去。
梅素素不知道心里什麼想法,也沒有自尋煩惱將韓側妃換自己,去想要是皇后手里的人是,姬長淵是什麼選擇? 知道沒必要想這些,因為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心里忍不住慶幸當初自己果斷離開。 如果和孩子都落在皇后手中,那有什麼樣的下場還真不好說,尤其是皇后那心狠手辣的程度,可能為了毀掉姬長淵讓他背上殺子的名聲。
梅素素朝洪安點頭,也不懂這些,只能按著姬長淵的意思來,想著反正他是不會害自己的,“好,容本宮簡單收拾一下。” 姬長淵現在既然已經是新帝了,也不好再隨意稱呼留下把柄。
這次梅素素他們走的正大明,也不需要躲躲藏藏在半夜離開了,東西收拾好,梅素素就隨著洪安下山。
只是梅素素怎麼都沒想到,偏偏就是這個時候被人劫持走了。
一行人剛下山,就在路上遇到一群黑人,梅素素坐在馬車里,見馬車突然停在還奇怪怎麼回事,坐在下首的雪芽剛要手掀開簾子往外看,突然一個黑人跳上馬車。 雪芽驚呼出聲,“你什麼人?”
梅素素也嚇了一跳,黑人一手劈暈雪芽,梅素素見勢不對,正要呼救,黑人眼神一厲,直接拿著帕子朝梅素素捂了過來。 梅素素盡量憋住呼吸,但只是很快失去意識。
梅素素再次醒來是在一輛馬車里,馬車似乎在行路,坐著有點顛簸,梅素素睜開眼睛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對上對面坐著的男人,才從迷糊中驚醒,對面男人是沈彥青。
這還是梅素素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沈彥青,男人穿了一素白的長袍,人看著風雅俊,修長手上拿著一本話本子,梅素素認出來,是之前寫的那本修真文。 梅素素扭了扭子,發現自己手腕和腳上都被綁住了,完全不了。
坐在對面的沈彥青似乎也發現醒了,微微抬起眸子看,眼神溫潤,“醒了?” 聲音清朗,不含半點惡意的緒。
梅素素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是這樣的場景,心里有些意外,至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還用這樣的語氣和說話。 不過,這人現在越溫,梅素素心里越玄乎,怕他所求甚大。 但面上不敢顯半分怯意,而是用平靜的神詢問,“我兒子呢?”
沈彥青聽了似乎也不意外,放下手中的話本子,然后將旁邊矮幾子上的茶壺拿起來倒了杯茶,手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才道:“小殿下沒事,已經隨著娘回了東宮,我只劫持了你。”
梅素素看著他,也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想著,姬長淵現在已經是新帝了,他應該不好再搞什麼大作,比起小湯圓,自然顯得無關要的多,想明白這點,梅素素心里松了口氣。
沈彥青似乎在等著梅素素的反應,哪知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梅素素的聲音,便詫異抬頭看,“蓮兒不好奇我為什麼劫持你?”
梅素素聽到他說話,再次抬起頭看他,眼睛在他上轉了一圈,最后與他的視線對上,順著他的話開口問道:“那沈大人為何要劫持我?”
聽到梅素素稱呼他為沈大人,沈彥青似乎有些意外,拿著茶杯的手一頓,然后自嘲的笑笑,“現在我在蓮兒眼里生分到了這個份上了?”
梅素素看著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也笑了,“不然呢?應該稱呼您為什麼?夫君還是人?” 然后搖了搖頭,自己就否認了,“夫君還是算了,從前我就是你的小妾,以為你真的喜歡我,所以才大膽妄為到稱呼沈大人為夫君,其實我跟沈府的丫鬟沒什麼區別,只是伺候人的方式不同罷了,還是喚您為沈大人吧,若不是有您,我也不至于為殿下的人,還有幸生下孩子。”
沈彥青聽了不說話。
梅素素冷漠看了他一眼,“拜沈大人所賜,我如今過的很好,也已經心滿意足了,沒什麼憾。沈大人若是因為當初玉佩的事到惱恨,那我只能說莫能助,現在落在您手中,要殺要剮隨便。”
沈彥青看著梅素素,臉上笑容漸漸收了起來,將茶杯放到幾子上去,子往后一靠,然后開口道:“蓮兒似乎對我有什麼誤會。”
“誤會?” 梅素素冷笑出聲,“是誤會還是真相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當初在沈家喝的藥你心里沒數?你明知那玉佩有多危險卻扔給我,只有我還傻乎乎以為你對我是不一樣的,其實不過是你可以犧牲的棋子而已。那時在太子手中,從你選擇林薇開始,沈彥青你的真面目就已經暴了,所以求求你別再這里裝模作樣了,我不會再信你的花言巧語。沒有你我現在過的很好,我要什麼姬長淵就給我什麼,跟你比起來,姬長淵好一千倍一萬倍,我只恨當初為什麼遇到的人不是他。”
越說越激,最后甚至紅了眼睛,梅素素瞪著他,眼里帶著恨意。 本來是想表現的很氣憤,讓沈彥青誤以為心里還有他。 怎麼可能會想死?還有孩子和男人,還有大好的榮華富貴等著去,死在這種人手里才不甘心。
只是沒想到,將這些話說出口時,腔里突然燃燒著一把火,這種突然而至的緒不似作假。 知道,這是原的緒,是原想說的話。
沈彥青聽了這些話半天沒出聲,對上梅素素充滿恨意的眼神,臉上神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恢復平靜,然后垂下眼睛聲音低沉道:“蓮兒,我不怪你,是我虧欠你了,所以我想帶你走。”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忘記過去的一切,從今以后,做一對平凡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