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那家伙有問題,追!”
嘎一聲!巡邏車踩油門沖了出去。
幾個人打起神,朝那個人飛奔的方向追擊。可那家伙不僅跑得快,人也溜得很,跑不多遠,眼看警察近了,看到一條巷子就往里鉆。
星大道這里景點多,來往的人多,還有好多只供步行的小巷子,散發著古樸的氣質,一個個鱗次櫛比的茶館小鋪充斥其間,占了一半的路面。這人一溜進去,就像泥鰍了池塘,很難追上。
“!”唐元初吼了一聲,“站住!”
不等車停穩,他跳下去,跟著追了出去。
“讓開!警察!”
警察當街追人,過路群眾紛紛避讓。何文才和王明兩個人跟而上,被那家伙帶著繞了好幾條巷子。地方太窄了,七橫八縱,縱是三個男人手矯健,也累得氣如牛,才把那家伙給攔了下來。
等向晚著大氣奔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人拿住,反剪著雙手摁在了墻上。
“媽的,還跑不跑?嗯,跑不跑了?”
那家伙大概170的個子,個子有點偏瘦,寸頭,雙眼細長,臉卻憔悴而浮腫,像睜不開眼似的,被警察摁住彈不得,里還唔唔地不止。
“痛痛痛,痛死啦。哥們兒,輕點輕點啊,手要斷掉了!”
唐元初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氣不打一來,“還知道痛呢?知道痛你小子還跑?嗯?跑什麼!?”
那家伙愣愣地回頭,看著唐元初警帽下的臉,似乎有一些糊涂,“不是你們我跑的嗎?”
他們?唐元初跟向晚和何文才幾個換了一下眼神,摁住那人的手松了松,慢慢把他擰了過來,面對自己。
“說清楚!怎麼回事?”
那家伙嘶了一聲,了肩膀,又使勁兒甩了甩胳膊,滿不在乎地反問唐元初,嘿嘿直笑。
“哥幾個,我這表現怎麼樣?”
眾人越發聽不懂了。
“你在說什麼?”
“我說哥哥,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跑得快不快?”
這都什麼跟什麼?
唐元初脾氣上來了,差點大他。
“套近乎,趕代況!”
“呵!你們還演呢?”那人哈哈一笑,看著他們幾個,洋洋得意地齜了齜牙,“專業的就是不同,是比我演得好多了,就跟真的似的。剛才我跑的時候嚇得都了,就像真的被警察追著似的,差點沒尿子——”
“……”
三個警察被弄糊涂了。
向晚聽了半天,察覺出什麼。
撥開唐元初,走上前,微笑問那人。
“你什麼名字?”
突如其來的話,讓那人一怔,條件反地回應。
“陳六!”
說完又笑瞇了眼,看著向晚問:“你是明星麼?我在劇組沒有見過你……”
明星?向晚挑挑眉,“你以為我們在拍戲?”
陳六一怔,審視片刻,又看看唐元初幾個嚴肅的表。
“難道……難道不是嘛?”
向晚微微一笑,看唐元初,“唐警——”
唐元初會意,掏出警證,“洪江區刑偵隊民警,唐元初!說吧,你臉上的怎麼回事,為什麼看到我們過來就發瘋似的跑?”
“哇靠!”陳六沒回答問題,仔細看了看唐元初的警察證,像個傻子似的,都搐了,“是真的警察?是真的。不可能啊!明明就是試戲啊?”
“問你話呢?說!”跟這麼一個驢不對馬的家伙說話,唐元初火都到眉了。
看他發火,陳六慫了,著脖子小聲說:“警,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啊。我是今天過來試戲的臨時演員……”
說到這里,他抬起袖子抹一把額頭。
于是,他額頭上的跡就糊了一片在臉上,而他的袖子也被那些染了紅紅的。
他看了看袖子,驕傲地嘿嘿一笑,“這個妝化得老像了,對不對?哈哈,想不到吧,這是假的。”
“……”
化妝。演員。
唐元初氣得火噌噌往上飄。
“你說你一個臨時演員,看到警察為什麼跑?怕什麼嗯?”
陳六被唐元初惡狠狠一瞪,有點張地搔了搔腦袋,“我就是看到警察才跑的啊?不,我不知道你們是真的警察啊!剛我們老大說,讓我試戲來著,這個戲就這樣,我出巷子看到警察就要跑的……”
眾人哭笑不得。
“你拍什麼戲呢?還有看到警察就跑的戲?”
“《灰名單》啊,嘿嘿,我就想拍《灰名單》呢。哪怕在《灰名單》里一個背影,也是很牛的對不對?嘿嘿嘿,我當然看到警察就要跑了!不僅要跑,還要跑得很快老大才喜歡的!”
這人說話有點顛三倒四。
向晚從他的表和流況判斷,這人智商不高。
琢磨一下,問出關鍵,“你說的老大是什麼意思?”
“老大就是老大啊!”陳六從頭到尾懵懵懂懂的,看著腦子就不是太好使。
向晚眉頭微微一擰,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我是問你,讓你來試戲的老大,是誰?”
陳六哦一聲,又干干地笑,“老大就是我們的經紀人啦。嘿嘿,不是只有明星才有經紀人的哦,我們臨時演員也有。劇組需要臨時演員的時候,老大就會找我們去試戲……”
他說得稀里糊涂,但向晚大概聽懂了。
這個“老大”差不多就是幫這些演員接活的頭兒。
問題是這個頭兒,怎麼會知道警察要來?
向晚背過去,與唐元初換了一下意見,對陳六說:“走,帶我們去見見你們老大!”
啊!陳六嚇懵了,“警……我,我沒干什麼啊,我又沒犯法,為什麼要找老大啊,老大要是不高興,我是會被扣錢的……”
扣錢,這麼嚴厲?
向晚微微一怔,笑著安他,“不要怕,我們就問你老大幾個問題!”
“不,不好吧?!”陳六似乎有點怕那個老大,結結地想要拒絕,可看唐元初沉下臉,又不得不認慫,“哦!走,走吧!”
巡邏車還停在外面。
幾個人拎著陳六出來,引來許多路人圍觀。
陳六一路走一路跟人解釋,他是為警帶路的,不是犯事被警抓的。
忒實在!
他的解決,惹來行人失笑。
向晚看著這個傻乎乎的陳六,也跟著笑。
然而,當他們回到那個茶館邊的路口時,就笑不出來了。
在他們發現陳六的地方,有一群人,其中幾個還穿著整齊的警服。
“陳六!你他媽的跑哪兒去了?”從人群里沖出來嚷罵人的是一個中年胖子,禿著一顆大腦袋,脖子上掛著一大金鏈子,活生生像個黑社會。
他上前幾步,瞪了陳六一眼,又看了一下他邊的唐元初和向晚幾個人,疑地問。
“搞什麼?你們是哪個劇組的?跟我搶人啊?”
“……”劇組?
向晚看一眼胖子背后那幾個警察,“你們是在拍戲?”
胖子上下打量他們,眼珠子一直,似乎也悟過來了,弱弱地小聲問:“你們是……警察?”
“……”
烏龍。一場烏龍。
《灰名單》劇組準備拍一場警匪街頭追逐戲。
那個陳六的人,因為外型酷似《灰名單》里的人原型,被胖子找來臨時客串。
可陳六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剛剛給他代了劇,化好妝,不等開始,他就直接沖出巷子,然后看到警察出現,就以為是在試戲,徑直按劇本的套路飛奔逃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幾位警,給你們添麻煩了!”
胖子連聲道歉,點頭哈腰的樣子,一看就是特會來事兒的社會人。
看著他,唐元初又回頭一眼街道,有一點莫名其妙,“你們拍戲都不用標示的嗎?”
“有的有的。因為還沒有正式開拍……”胖子說到這里,似是生氣,又轉抬腳虛踢了陳六一下,咬牙道:“就這傻不知道,沖出來就跑了,追都追不上——”
說到這里,他出手,要與唐元初握手致歉。
“實在抱歉,警,給你們添麻煩了——”
唐元初虛虛了一下手,發現胖子的掌心有數張紅紅的爺爺,心里一驚。
“你這是干什麼?”
胖子嘿嘿笑著,很行地眨了下眼,說:“警們維持治安辛苦,拿去喝茶!”
“胡來!”唐元初還是個新警察,第一次見到這種公然行賄的陣仗,臉頰都燙了,生氣地瞪他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那群穿著“戲服”的警察,怎麼看怎麼別扭,語氣已經極端不友好。
“下次注意點!不要擾公共秩序!”
“知道了。知道了。各位警,慢走!慢走啊!”
出了這種烏龍,再上巡邏車,四個人都有些沉悶。
唐元初郁氣未消,一陣吐槽,“尼瑪,這些演警察的人,比我們看著還像警察。而我們反倒被人誤認為是假警察,這特麼怎麼回事兒?”
“可不麼?”何文才嘆息一聲,“你看人家,一個個長得紅齒白的,一英氣,哪像你我?天天覺都睡不飽,出來執勤臉青白的,跟個鬼一樣!”
“哈哈哈!那是你。我還是很帥的!”
“得了吧你!你長得那麼帥,為什麼貞還在?”
“何文才,你他媽再說一句,馬上翻臉啊?”
看唐元初急眼了,何文才趕在上拉上拉鏈,乖乖閉了。
他們說話的當兒,向晚一直在沉默地思考。
怎麼會有那麼巧呢?剛好就上,剛好就跑了,他們剛好就追了?
……
巡邏小隊沿著星大道,又在轄區走了一圈,到中午十二點左右,回了隊上。
這個點兒,食堂已經開飯了。
小伙子們都像死投胎來的,洗了手直接沖向食堂。向晚稍稍斯文一點,回辦公室拿了一個補水噴霧,到洗手池邊,洗干凈手,又對著鏡子“撲撲”在臉上搞了那麼幾下,拍拍拍,覺得臉滋潤一些了,整個人才算緩了過來。
九月底的紫外線還很強,中午氣溫也高,剛才熱得汗流浹背,臉蛋兒紅撲撲的,覺缺水嚴重。
要天天這樣出勤,怕是不到一個月,的皮就得向非洲兄弟姐妹們看齊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向晚剛把補水噴霧放到包里,背后就傳來白慕川低沉的聲音。
這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駭了一下,回頭揚起眉頭,“怎麼?婦同志的私,白隊也要過問?”
白慕川哦地點點頭,恍然大悟一般,漫不經心地湊過頭來,在臉上瞅,“你親戚來了?”
親戚?向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愣地看著他,“什麼親戚?”
白慕川眉梢微挑,“婦同志的私——難道不是來了大姨媽?”
我靠!連大姨媽都知道?向晚整個人都不好了,狠狠一窘,瞇起眼小聲懟他,“白隊,我發現你咋這麼丨呢?”
白慕川:……
吸一口氣,他淡淡斜視向晚,一本正經,“中學生都懂的生理衛生常識,也能被你想得這麼糟糕。向老師,我倆到底誰比較?”
跟他打仗,向晚總是輸。
輕哼一聲,索不說了,直接扯開話題。
“今天你跟那個邢老大都聊了什麼啊?我看你倆在辦公室里關了一個小時都沒出來……”
白慕川目一暗,隨即又亮起,一只手緩慢而霸道地繞過的腰,撐在洗手池上,將的完完整整地包圍在懷里,笑得壞壞的,“想知道啊?”
向晚抬起一手指,小心地搭在他的胳膊上,不讓他欺近,“當然啊!”
呵!白慕川著漆黑的大眼睛,勾了勾,傲地說:“那你得先有問我的資格吧?比如,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我的誰?只有極親近的關系,我才會告訴。”
向晚無奈一嘆,拍拍他的胳膊,“那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這就放棄了?”他問。
“那是!”向晚笑瞇瞇地應著,心里卻明白,能讓知道的事,白慕川自然會說,不能讓知道的事,哪怕真的承認了什麼關系,他也不會告訴。
因此,拒不上當。
看他仍然不收回手,微微熱了熱,又瞪他一眼。
“啟開啊?不想去吃飯了?”
白慕川淡淡笑,目深邃,“吃啊,不過得等我的朋友一起。”
朋友……
這三個字,帶著一種突如其來的曖昧,狠狠撞擊著向晚脆弱的小心臟,讓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一口氣,也學著他的樣子傲地說:“我可沒有同意呢,白慕川同志,你不要忘了,你還在考察期!所以,咱倆目前只是單邊關系,請自重。”
“呵!單邊關系?”白慕川被逗笑了,斜斜倚在水池邊上,捋一下頭發,“長勁了啊?小向晚。”
“別手腳!”向晚嗔他一眼,又一眼外面,“你不怕有人來啊?”
“都吃飯去了!”白慕川笑著傾,俊容燦爛地盛開在的面前,“我們做點什麼,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說話時,呼吸就噴在的臉上,脖子上,耳朵上,麻麻的,的,的,像有螞蟻在上爬,撓得向晚頭皮發麻,在他溫的聲音與視線里,不聽話的逆躥而上,臊了個大紅臉,“我告訴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白慕川挑挑眉,桃花眼輕輕一眨,沖笑,“這就害啦?”
“誰害啦!”向晚本不肯承認,拿手推他,“閃開閃開,別在這兒做門神!”
“你親我一下,我就讓開。”白慕川的聲音,低沉迷人,聽得向晚汗都豎起來了,心肝兒狠狠一抖……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覺。
不自在,很慌,手足無措,在他靠近的分分鐘,心如麻,像呼吸都加快了。而他卻很鎮定,就那樣擋在面前,笑容溫暖得像初冬的暖,高大的姿拔有力,得不得不在洗手池前,整個世界都被他攪得……
“嗯?不肯?”他低頭,幾乎湊近的臉頰,“那我親你一下,也是可以的。”
“白慕川,咱們說好的。”向晚手忙腳地推他,無力地小聲絮叨,“不可以胡來……”
“……呵!”
看像貓兒似的爪子,又沒有什麼攻擊力,白慕川像是憋了好久,終于忍不住笑了。
然后,他輕輕捻一下的鼻尖,寵溺地笑:“逗你玩呢,傻子。還當真了?”
稚!哪有這麼逗人玩的!?
向晚惡狠狠地剜他一眼,然后一腳踩在他的腳上,“呵呵呵,是嗎?我也是逗你玩的!”
說著,徑直從他腳背上踩過去,不顧他痛得齜牙咧的樣子,輕飄飄地說:“我吃飯去了。白隊,回見!”
“黑心的東西!”白慕川輕笑一聲,低頭看看鞋上的腳印,拿紙清理一下,又仔細洗了手,才慢吞吞出去。
沒想到,向晚抱著雙臂,就站在走廊里等他。
神悠閑,似笑非笑,一種吃定了他似的狀態,讓他有點惱火。
白慕川揚,輕笑著走近,“向老師,在這兒等我啊?”
向晚嗯一聲,“對!”
白慕川俊目生,小聲笑,“不是說要低調地保持同志友誼嗎?”
向晚撇了撇,“不然呢?你以為我等你是為了什麼?”
白慕川似笑非笑,“難道不是因為剛才沒親我,后悔了?”
“得吧你!”向晚哼笑一聲,完全把白慕川以前的傲樣兒學了個十足十,滿不在乎地斜視他,斂住表,認真說:“是有個事兒,今天巡邏時遇到的,我有點奇怪。想跟你匯報一下!”
“哦——!正事啊?”白慕川拉長嗓音,抬手指了指前面,“走吧,我們邊吃邊聊。”
“好!”
兩個人并排而行,去了食堂。
今天回隊上吃飯的人不多,稀稀松松地坐著,三三兩兩聊天。
向晚要了飯菜,習慣坐在靠窗的位置。
很快,白慕川端著飯菜跟過來,坐在的對面,一臉嚴肅,公事公辦地問:“說吧,什麼事?”
在他過來之前,向晚已經在腦子里總結了一下“發言詞”,聽他問及,三兩句話就把星大道那件烏龍事兒給說明白了。
“我總覺得怪怪的!又想不出來,到底怪在哪里……”
凝神思考著,慢悠悠地嘆息。對面的白慕川,眉頭卻突然皺。
“不對!”他說著,突然放下筷子,神極其凝重。
向晚一怔,仰頭看著他,“怎麼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白慕川按了按太,用一種古怪的表看著,“虧你還是沐二的忠實。你不知道那個節是什麼?”
呃?是什麼?
《灰名單》劇太長,涉及的案子也多,一時半會哪里想得起來?
白慕川看著懵掉的小臉兒,慢吞吞說:“那個劇,是一個調虎離山計。犯罪分子要進行毒品易,但提前得到消息,警察要來搜查。當時,犯罪分子想要聯系易方更改地點已經來不及了。他急中生智,讓人拎著箱子做出逃跑的樣子,引走了警察……”
“啊!”向晚愕然。
對啊!剛才就覺得有點不對,只是沒有把劇銜接起來。
這麼一說,就明白自己的懷疑,是緣于《灰名單》的小說劇了。
只不過,那場戲是小說劇的現實演繹嗎?
“白隊,那我們現在要不要……”
白慕川放下碗筷,斷然起。
他拍拍手,等大家看過來,他沉著臉吼了一嗓子。
“兄弟們,準備開工!”
……
------題外話------
是不是不,是不是不嚇人,是不是很有的書?……小仙們要是看得好,多給二錦打個call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