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首輔和大都督如何對立,最后都應該為他所用。他是皇帝。
朝中除了首輔黨和大都督黨,也不乏忠于他、忠于朝廷的文臣武將,不然朝廷勢力徹底分兩邊倒,他這個皇帝便于水深火熱之中,還能不能好好做下去了?
一場早春時節的雨說來就來,滋養喚醒了萬。
從傍晚的時候雨就開始下,淅淅瀝瀝,像蠶食的聲音沙沙不絕于耳,過窗外看去,視線也迷迷蒙蒙。
房里烹著茶,蘇遇正招待著幾位閣學士。
那閣學士呷著茶,道:“東廠雖然被撤銷,大都督喪失了前朝后宮的耳目,可是讓他得到了京畿重地的掌控權,這也是一大損失啊。大都督是想自己當巡城史嗎?”
蘇遇隨手端著茶杯,沉片刻,道:“諸權傍,他還不會如此惹皇上忌諱。”
“大都督會不會提自己得力的部下來坐這個位置?”另一位閣學士道。
蘇遇道:“這與大都督自己坐這個位置有何區別?”
幾位閣大學士想想,覺得也是。
后蘇遇又道:“這些日皇上為此煩憂,閣就不要往上遞折子舉薦人選了,且先靜觀其變。”
皇帝之所以遲遲沒下定人選,想來也是在靜觀其變,看看首輔和大都督到底誰先按捺不住向他舉薦。
即便蘇遇舉薦了文臣人選也沒用,因為皇帝心已經有了主意,這一職位還是需得由武來擔任比較妥當。
那麼皇帝最想試探的,就是殷璄的意思。
皇帝本就對他手里的兵權頗多顧忌。他若還舉薦自己的得力部下,把權力皆往自己上攬,那麼則其心昭昭、不得不防。
閣學士走后,這雨還未停。
蘇遇倚在窗邊聽雨,見庭院中禿枝出來的葉都被洗得油油發亮的,一清寒之氣,從門窗里溢了進來。
隨從進屋收拾冷茶時,道:“大人當注意,避免寒侵。”
蘇遇手指隨意放在窗欞上,輕輕敲了兩下,想到了什麼,淡淡一笑,道:“無妨。許久沒傷沒病,倒是懷念起以前了。”
隨從聽也不懂,收拾好茶,出門時掩好了房門。
第二日蘇遇上朝時,果真染了風寒,生病了。
但他仍舊帶病堅持上朝,讓皇帝深。皇帝讓他下朝以后,去太醫院看看,或是請太醫到他府上去看看。
蘇遇選擇了前者,道是人在宮中,多走幾步便是,還不忘叩謝圣恩。
這冬春替之際,一場雨下來,許多人不經意,最是容易生病。
因而太醫院里十分忙碌。
此刻衛卿正在藥房里配制一副副治傷寒的藥,漪蘭在各個藥屜之間忙得團團轉。
后宮里的娘娘們自不必說,有頭疼腦熱需得衛卿親自去,而其他的宮太監們,得了傷寒便自行過來拿幾帖藥回去煎服。
這時一位同僚進來,對衛卿道:“衛太醫,外面有一位大人,請衛太醫親診。”
衛卿道:“朝中大臣,諸位前輩也可行診。”
那同僚面不太佳,道:“可那位大人點名要衛太醫親診。”
衛卿放下手里的活,帶著漪蘭前往診室。朝中權貴不好得罪,問同僚來的是哪位大人,同僚也只淡淡回了一句“你去了就知道了”。
同僚見衛卿去了,一臉不爽的神才越發呈現了兩分。
自從這衛卿到了太醫院來,可了炙手可熱的人。后宮里的妃嬪們爭相傳喚,現在就連朝廷里有權有勢的人來也是傳喚。
照這樣下去,太醫院里的其他太醫都可以歇菜了。
這時另一位太醫過來,看見同僚很是不爽的樣子,笑道:“怎麼了,又被衛太醫給比下去了?”
這兩位都是太醫院里比較年輕的。
那太醫冷笑道:“還能怎麼,連皇上都覺得的醫湛,再這樣下去,咱們大家都不用干了。”
另一位太醫拍拍他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笑道:“誰讓你生來不是子?像那樣的,雖然稚些,可長得一點不差,不然你說為什麼皇上老是召,還每夜都在太醫院當值?當然是圖個方便唄。”
“你是說……”那太醫回味過來,臉上出嫌惡的表,“原來如此。”
另一太醫嘲諷道:“現在的小姐們,一心想著飛上枝頭變凰,別說皇上正值壯年,就是又老又丑但有權有勢之人,們也會趨之若鶩。們哪看得上我們這種窮酸太醫。”
衛卿去到診室時,診室里除了同僚口中的“那位大人”以外,再無別人。
他著朝服,剛從朝堂上下來,此刻正側靠在躺椅上。聽到衛卿的腳步聲,他微微起,抬頭看來,霎時挑起角笑道:“衛太醫。”
衛卿腳下一滯,臉一黑。
同僚可沒說來的是首輔,蘇遇也不讓那傳話的太醫明說。
他臉上笑意溫然,一嚴謹的朝服偏偏被他穿出幾分風雅的況味。
衛卿一邊走進來,一邊問:“首輔哪里不舒服?”
這貨有不舒服嗎?分明看起來哪里都沒有不舒服!
蘇遇道:“昨夜偶風寒,今晨起來頭暈目眩,難得很。”
衛卿一臉的不相信,在他椅榻邊落座,道:“把手出來。”
蘇遇了袖角,將手腕放在面前的脈枕上。衛卿看他一眼,才不不慢地將手指搭在他的腕脈上。
不想手間皮有些發燙,脈象也不穩。
可他依然不聲地笑看著,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一般。
衛卿了眉,手去上蘇遇的額頭,道:“燒得這麼厲害,你跟我說是偶風寒?偶風寒是你這樣的麼?”
這廝于高燒中,居然還有心到這里來跟談笑。
衛卿讓漪蘭打盆溫涼的水來,自顧自又道:“知道自己不舒服,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居然還走這麼遠的路從前朝到這太醫院來,你不知道請太醫到你家里去嗎?”
蘇遇看著汲水擰著巾帕,放在他額頭上給他降溫,道:“我不能缺早朝,要是在家好好休息,別人肯定會笑話我,定是被大都督氣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