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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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向晚一覺醒來, 靈北便抱著一大堆文牒走了進來,忙道:“主,這是今天的菜譜, 您再核對一遍……”

“這是今日坐席位置, 您再看看……”

“這是今日各人手安排……”

花向晚聽著, 點頭將文牒拉過來, 一一核對。

等做完這些,, 去盯了細節。

到了黃昏開席, 合歡宮幾萬弟子齊聚廣場,高階弟子在大殿,低階弟子天開宴。花向晚站在高, 看著燈火絢爛的合歡宮盛景,神平靜。

后來合歡宮再沒有過這種盛況, 宗門凋零,雖為三宮,但弟子不過幾千, 甚至還比不上宗、巫蠱宗這樣的大宗門。

靜靜看了一會兒,琴雨由蕭聞風攙扶著走進來,見花向晚站在大殿長廊, 有些奇怪:“阿晚不進去嗎?”

“師兄,師姐,”花向晚笑著回頭, “我不是在等大家嗎?你們先座。”

“你也別太忙,”琴雨走上前來, 給花向晚整理了一下服,神, “為重,今晚喝些酒。”

“知道。”

花向晚說著,轉頭看旁邊蕭聞風:“大師兄,帶師姐進去吧。”

蕭聞風點點頭,扶著琴雨,進門之前,又看了一眼花向晚,只道:“若明日還沒有謝長寂的消息,我出去找。”

花向晚一愣,隨后便笑了起來,蕭聞風慣來是這樣的,雖然話說得不多,卻會把每個人都放在心里。

點了點頭,只道:“謝師兄。”

合歡宮門弟子一共一百零三人,基本都在元嬰期以上,這也是合歡宮的未來和支柱。

這些人陸陸續續進了大殿,還有二十人留在外宮,領著人巡查守衛,要等夜里換班才能過來。

人都來得差不多,程秀才姍姍而來,花向晚看了他一眼,挑眉道:“二師兄,你也來得太晚了。”

“嗨,”程秀擺手,“還不是秦云裳話多。不是被到邊境去守關了嗎,現下和我說覺不太對,問什麼不對又說不上來,就拖著我說話。”

說著,程秀似乎想到什麼,輕咳了一聲:“那個……宮主……什麼時候出關你知道嗎?”

“做什麼?”

花向晚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轉頭和花向晚并肩站著,支支吾吾:“就……鳴鸞宮這些年和咱們關系不好,那云裳每次都來得的,我和也……也好幾年了是吧,那現在狐眠都有著落了……我就想宮主出面,”程秀轉頭,朝著花向晚眉弄眼,“幫我說說。”

“當初云裳還在合歡宮求學我就讓你直接向我娘說,讓留下來,現在知道后悔了?”

花向晚瞥他一眼,程秀有些不好意思,鼻子:“那時候年紀還小,我……我不也是想讓多看看。我活了幾百歲,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見過幾個人?”

秀說著,語氣里帶了些不安:“要是和我早早在一起結,后面又見到了其他人,”他低聲嘀咕,“還不如沒在一起過呢。”

“現在年紀也不大,”花向晚聽不明白,“你又覺得可以了?”

“那幾年前我是這麼想,現在……現在我改主意了,”程秀語氣篤定,他轉頭看,“管未來如何,我總得試試不是?”

花向晚聽著,片刻后,輕笑一聲:“行,等我娘出來,我同說。”

“行嘞。”

秀放下心來,擺手:“那我走了。”

秀進了大殿,花向晚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時候,便轉頭走了進去。

一進殿里,大家已經自己先熱鬧著開始聊起來。

坐著白竹悅,花向晚到旁邊下面一點的位置落座,讓旁邊人宣布宴席開始,白竹悅率先舉酒,宣布了狐眠和秦憫生的婚訊,兩人一起站起來朝眾人行禮。

之后大家便流給兩人祝酒,酒過三巡,狐眠站起來,高興道:“諸位,半年前我親手釀了一批酒,就想著今日和大家伙一起喝了它!來!”

狐眠取了酒壇,同秦憫生一起上前,給所有人倒酒:“來試試我的手藝。”

眾人不疑有他,花向晚坐在高,看著狐眠高高興興給大家一碗一碗倒酒。

等到面前時,琴雨開口:“阿晚就不必了,上還有傷。”

“喲,”狐眠笑起來,“可惜了,你嘗不到我手藝。”

“還是給一碗吧,”花向晚端起酒碗,笑著開口,“喝幾口,無妨。”

“豪氣!”

狐眠給倒了酒,花向晚看著晶瑩的酒水,面平淡,等狐眠走后,低頭抿了一口。

二十一歲的時候,不擅長用毒,可后來在藥宗,跟著薛子丹學了許久,薛子丹的手藝,一口就嘗了出來。

極樂,不是毒,而是一種無無味的酒。

只是對于修士而言太過烈,會造修士靈力運轉不暢。

沈逸塵是頂尖的醫者,薛子丹則是煉毒的天才。

用的不是毒,琴雨察覺不出來,倒也正常。

花向晚放下酒碗,看著大家熱熱鬧鬧,鬧騰半夜,大家都醉得厲害,花向晚招呼弟子進來,把所有人扶著離開。

在場沒喝酒的就和琴雨,蕭聞風醉得厲害,琴雨過去照看,花向晚便一個人提著燈,又去了冰河。

一切和記憶中沒有兩樣,到了子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直直劈在合歡宮最高的云浮塔上!

花向晚母親就在云浮塔閉關,這一下地山搖,所有人仰頭看去,隨后就見天雷一道道劈下來!

花向晚靜靜仰頭看著天雷,邊是冰河下的沈逸塵相伴,沒一會兒,琴雨便帶著人跑了過來。

“阿晚,”琴雨輕氣,“宮主突破,怕是要渡劫了。”

“嗯,”花向晚點頭,只道,“讓諸位師兄師姐去布陣,師父呢?”

“白長老已經趕過去護法,但渡劫期的天雷……”琴雨抿,“我們怕也幫不了什麼。”

花染雖然不是魔主,卻也是西境多年來的第一高手,碧神君當年上位,也是在花染許可之下,兩人從未正式手。

的天雷,合歡宮無人能幫,西境怕也沒誰能做什麼。

花向晚仰頭看著云浮塔,白竹悅應該帶著其他弟子趕到,開了結界之后,天雷的靜便不再影響旁邊人。

雨見平靜,也染,慢慢冷靜下來。等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在師妹的引導下平復,忍不住笑起來:“去云萊這三年,你倒磨煉了不。”

花向晚聽這話,轉頭看過去,琴雨眼中帶了幾分心疼:“以前你師兄常說,你脾氣太傲,沒有過什麼打磨,日后繼承合歡宮,怕你不住。如今在云萊,也不知你是遇到了什麼,倒是有些宮主的樣子,宮主也就放心了。”

“人總會長大嘛。”

花向晚輕笑:“以前總是你們替我撐著,是我不懂事。”

“你不懂事,你大師兄其實也高興。”琴雨搖搖頭,面上溫和,“聞風以前同我說,盼著你懂事,但又希你別懂事。人一輩子,要長大總得付出代價。”

花向晚聽著琴雨的話,頭微哽,想說些什麼,就覺地面微微震

這種震仿佛是大軍來襲,琴雨直覺不對,隨后就聽城樓上傳來鼓聲。

這是召集弟子集結之聲,花向晚立刻抬手劃開傳音玉牌,就聽靈東急道:“主,十里之外,有大批魔朝著合歡宮過來了!”

“有多?”

花向晚冷靜詢問。

“數不清,”靈東語氣急迫,“至十萬。”

聽到這話,琴雨睜大了眼。

是在西境邊境異族,他們沒有人這樣的神智,純粹是類,但十分兇猛。邊境早就以大量法陣修筑高墻設防,而且層層關卡,如此多數量的魔,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直接來到合歡宮宮門十里之外?!

“讓狐眠過去,將現在還清醒的弟子都召集起來,法修都到城樓上集結,修全部到城外。”

花向晚直接下令:“我這就過來。”

“阿晚!”

聽到花向晚的話,琴雨一把抓住,急道:“現下還清醒的弟子最多不過金丹期,你讓他們直接去城門外他們不一定……”

雨不忍心將后面的話說出來,花向晚平靜抬眼,只道:“法修很難一下誅殺所有魔,不能讓他們靠近城門,他們一旦靠近城墻,對法修是極大的威脅。師姐,你現在想辦法去醒醉了的師兄師姐,同時通知合歡宮后面主城的普通人立刻離開。”

說完,花向晚便拉開琴雨的手,轉朝著城墻劍過去。

一到城門,便看見弟子已經結陣在城門前,法修在高一派戰列,遠群狂奔而來,越來越近,巨大的如鳥的類緩慢振翅,跟隨著群而來。

狐眠安排好人,見花向晚過來,立刻道:“沿路駐點弟子呢?就算邊境的人不通知我們,我們自己的人呢?怎麼一點通知都沒有?!”

“現下說這些沒有意義。”

花向晚從乾坤袋中將尋了出來,狐眠一愣,就看花向晚冷靜道:“我帶弟子守住城門,你保證城樓上弟子靈氣不要用到枯竭,影響金丹運轉。”

說著,花向晚便往前去,狐眠一把抓住,大喝:“你回去!”

花向晚回頭,就看狐眠似是反應過來:“你是宮主,你沖在最前面算什麼事?去聯系各宗各門,立刻求援。”

花向晚不說話,狐眠甩出鞭子,冷靜道:“我下去。”

說著,二話不說,從城樓上縱躍下。

花向晚提著尋,想起當年也是這樣。

只是那時候還不知道結果,所以覺得狐眠說得沒錯,當務之急是求援,是醒所有銳弟子,是等待母親功飛升,在前往上界之前,救合歡宮于水火。

那時候充滿希,覺得有無數人能救

,看著魔越來越近,眼看著到達法修能夠攻擊的范圍,立刻抬手:“手!”

話音剛落,無數法陣瞬間展開,那些魔一頭頭狠狠撞在法陣之上,法陣中千萬火球轟然而下,落到群后方炸開。

與此同時,飛在高空中的鳥朝著城樓俯沖而來,火焰從他們中噴橫掃向整個合歡宮,花向晚邊高階弟子足尖一點,便躍到高,同那些飛打斗起來。

花向晚一面觀察著局勢,一面聯系各宗。

面對這些沒有神智的東西,法修守到清晨,終于還是有網之魚沖破法陣,守在城門前的弟子立刻涌上,斬殺這些單獨突破進來的類。

天一點點亮起來,一條白骨龍狠狠撞在結界之上,一瞬之間,結界裂開一條大,花向晚正要拔劍,就看一道法從合歡宮后方猛地轟來,在白骨龍第二次襲擊之前,將白骨龍猛地轟飛開去!

落在結界之上,結界立刻被修補好,花向晚抬頭看去,就見蕭聞風立在高,平靜道:“狐眠。”

戰場上廝殺著的狐眠回頭,就看蕭聞風看著,聲音微冷:“你和阿晚回去找你二師姐,有事要和你們商量,這里我來。”

說著,蕭聞風抬手一揮,滔天一般的火焰朝著群猛地襲去。

這是最純的三昧真火,只有修煉到頂尖的純火系修士才能擁有,群瞬間哀嚎出聲,蕭聞風催促:“走。”

狐眠也不再停留,足尖一點躍上城門,同花向晚一起趕回后院。

靈北等在后面,見他們過來,便立刻領著們去了大殿。

“二師姐什麼事?”

狐眠息著,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

靈北抿搖頭,什麼都不說。

花向晚到什麼都沒問,因為什麼都知道。

三人走到大殿,狐眠急急打開殿門,只是剛一打開,刀風迎面而來,狐眠尚未來得及閃躲,就被利刃猛地架在脖子上!

狐眠驚得往后一退,抵在門上,就看程秀舉著雙刀,神中全是恨意。

“二師兄?”

狐眠愣愣開口,花向晚走進門來,看著程秀的作,抬手按住他的刀,淡道:“二師兄,先說事。”

“是不是你?!”

秀不理會花向晚,死死盯著狐眠,狐眠滿臉茫然:“什麼?”

“還裝?!”

秀激出聲:“是不是你在酒里……”

秀!”

雨終于出聲,住程秀。

了刀,花向晚拉開他,可他就是盯著狐眠,狐眠滿臉茫然,看了一眼大殿,就見所有門弟子都在此,有的還暈著,有的坐著打坐,花向晚轉頭看向琴雨,平靜道:“二師姐,怎麼回事?”

“昨晚吃的東西有毒。”

雨聲音微冷:“現下所有門弟子靈力無法運轉,修為低的甚至還在昏迷。阿晚,昨夜的飲食都是你負責。”

“是。”

花向晚平靜道:“也都給二師姐驗過。”

“可狐眠的酒水我沒驗,你給了藥堂的弟子,什麼理由?”

“狐眠師姐酒水給得太晚,你懷著孕,我怕你辛苦。”

花向晚垂下眼眸,說著這些話,莫名覺得有些難

雖然清楚知道,薛子丹的極樂,就算給琴雨驗也驗不出來,可卻始終還是忍不住想,萬一呢?

萬一,琴雨驗得出來呢?

怎麼會覺得,狐眠給的,就一定沒問題呢?

“你們是說酒有問題?”

狐眠終于聽明白,滿臉震驚:“不可能,這酒是我親手所釀,是憫生給我,我給你們到的,沒有第三……”

話沒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旁邊程秀冷著聲:“秦憫生呢?”

狐眠呆呆回頭,看著面帶嘲諷的程秀,對方又問了一遍:“秦憫生呢?”

狐眠意識到什麼,猛地轉,琴:“不用找了,他不見了。”

狐眠愣在原地,下意識喃喃:“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聽著狐眠的話,程秀激起來,“外門弟子都沒事,只有喝了你的酒的門弟子出事,你還說不可能?!狐眠你瞎了眼!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你是不是為了個男人連師門都不要……”

“我沒有!”

狐眠猛地出聲,著拳頭,一只眼微紅,盯著程秀,只道:“不可能是他,我這就去找他。”

說著,拿出傳音玉牌,一次次傳音。

而對方了無音訊。

只有斷腸村墳頭,一縷,消無聲息從突然中漂浮而出。

雨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只道:“我你們過來,就是想和你們商議,現下我們有三條路。其一,我幫著眾位師兄弟妹恢復,但我不確定能恢復到什麼程度,他們能上就上,熬到救援,但,死傷不知。其二,徹查此事,找到解藥,再讓門弟子上去,等到救援。這樣一來,外門弟子……怕是死傷慘重。最后一條路,”琴雨看著眾人,抿了抿,“棄宮離開。”

如果此時棄宮逃走,這里的門弟子或許都能保全命,但外門弟子絕對來不及逃,而花向晚母親的天劫也必定被打擾,難以飛升,最重要的是,合歡宮之后,一座又一座凡人城池,必然遭難。

以這些類遷徙的速度,沒有任何城池能夠及時逃難。

在場眾人沒有說話,琴雨低下頭:“現下,宮主渡劫,白長老也在云浮塔上,另外三位長老在外,我和你們大師兄的意思是,你們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帶著想走的弟子離開。”

說著,琴雨抬頭:“你們意下如何?”

沒有人應答,片刻后,程秀直接道:“師姐,我先去城樓了,你幫其他弟子吧。”

說著,他轉離開。

雨看向旁邊狐眠,狐眠稍稍冷靜,提著手中鞭子,咬牙道:“秦憫生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去守城,只要我還活著,一定會把他抓回來,給大家一個代。”

說完,跪在地上,給眾人叩了三個響頭,起走了出去。

雨看向花向晚,花向晚平靜道:“合歡宮不能棄宮,秦憫生找到幾率太小,若師姐這里不需要我幫忙,我就去城樓了。”

說著,跟著走出去。

回到城樓后,拔出劍來,從城樓一躍而下,揮劍直接砍向群。

和記憶里一樣,接下來就是無盡的廝殺與揮砍,這些魔本不像以前在邊境見過那樣,他們仿佛是了什麼刺激,異常兇猛,每一只都幾乎是金丹期以上,要好幾個外門弟子才能圍剿一只。

花向晚不斷揮劍砍殺在群中,慢慢都快忘記了,這是個幻境。

好像回到當年,和師兄姐弟們戰在側,周邊全是類嚎,漫天飛濺。

不知道過了多久,云浮塔上,渡劫期法猛地轟了出來!

那道法帶著威,一瞬之間橫掃群,一只只魔在法中灰飛煙滅,有人激出聲:“是宮主!”

說著,所有人回頭看向云浮塔,就看見塔頂天雷漸消。

蕭聞風臉上也帶了一份喜,所有弟子都歡喜起來:“宮主!宮主渡劫功出關了!”

花向晚遙遙看著遠有些恍惚。

回頭看了一眼遠退著的人群,清楚知道,不是,不是渡劫功。

這才是開始。

微微閉眼。

“花向晚。”

云浮塔上,母親冰冷的聲音傳來:“你過來。”

主,”靈北站在旁邊,息著回頭,“宮主讓你過去。”

花向晚點點頭,看著所有人滿臉喜,提著劍轉

等路過趕上城樓的琴雨時,看著對方滿臉欣喜之步子微頓。

遲疑片刻,終于道:“師姐。”

雨回頭,花向晚帶了幾分不忍:“你休息吧,別上城樓了。”

“不礙事,”琴雨擺手,“我雖然是醫修,也沒這麼脆弱。”

說著,琴雨轉急切往城樓趕去。

花向晚著拳,深吸了一口氣,像當年一樣走向云浮塔。

那時候很急切,劍過去,奔跑著上了塔頂。

可這一次,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像是走在刀刃上,每一道臺階,每一次抬頭,都有痛楚劇烈傳來。

走到云浮塔時,整個人有些控制不住緒,推開塔門,就看花染坐在法陣中間。

滿頭白發,神平靜,白竹悅跪爬在地上,低低息,明顯是了很重的傷。

花向晚和花染平靜對視,過了片刻,花向晚沙啞出聲:“母親。”

“回來了。”

花染笑起來,花向晚眼中盈起眼淚,又了一聲:“母親。”

說著,走上前,來到花染面前,半蹲下,遙著這個兩百年前的人。

花染笑了笑,溫和道:“如你所見,我渡劫不,無法飛升了。”

“沒事。”花向晚安著面前人,“我給您找靈丹妙藥續命,我們還有時間,再來一次。”

“沒有時間了。”花染搖頭,“我已在天雷中看見未來。”

花向晚作一頓,花染平靜開口:“這是天道給我的一線生機,合歡宮注定要覆滅,他人魚,我的修為也會被一個人吸食,而那個人對你有所圖,他不會殺你,未來修真界生靈涂炭,合歡宮,萬劫不復。而你——”

花染抬頭,看著,微微皺眉:“阿晚,我看不見你。”

看到了整個合歡宮,獨獨看不見花向晚。

要麼花向晚已死,要麼……花向晚離天道。

花向晚聽著花染的話,勉強維持著笑容:“所以,母親打算做什麼?”

“方才我已經在所有門弟子魂魄上打上魂印,普通弟子尚能回,門弟子修為高強,怕是死后亦不得安寧,若日后他們死,你還可以尋著魂印,將他們魂魄找回來。”

說著,花向晚神中帶了幾分憐憫:“而我的修為不能給那個人,所以,”花染抬眼,將花向晚的手拉到自己腹間,“我的修為,你取走吧。”

一個修士大多有百年千年壽命,這樣漫長壽命的維系,基本靠靈力修為。一旦修為盡散,便是壽命盡時。

花向晚看著面前人,明明已經經歷過一次。

明明已經在當年跪地乞求,嚎啕大哭過一次。

明明已經質問過一次,有沒有其他辦法,不想,不要。

可以和合歡宮一起埋在土里,可不想親手殺了最重要的人。

“你讓我殺了你。”

花向晚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

花染不說話,只是看著

“你是合歡宮的宮主。”

提醒,一字一句:“你負擔著整個合歡宮的興盛榮辱,殺了我,又如何?”

花向晚不的手微微打,面前人看著:“修道之路本就有舍有得,修士千萬年壽命,得道飛升,若非異于常人之堅定,上天又為何要予你天厚不同?手。”

花向晚說不出話,眼淚撲簌,低啞出聲:“娘……”

聽到這個稱呼,花染眼眶微紅,眼前好像是花向晚小時候的模樣。

牽著自己的手,糯糯喊“娘”。

這是凡間的稱呼,宮主,不該這麼不知道花向晚是哪里學的,便冷眼糾正:“母親。”

可小孩子還是固執,繼續:“娘。”

從小到大,每次求做什麼,就“娘”。

總心,可這一次,還是堅持:“手啊!”

花向晚呼吸急促起來,知道這是幻影,知道這是過去。

已經過一次手了,那時候哭著將手對方腹間,握住那顆金丹。

一輩子記得那種,也記得當時的痛苦與惡心。

太清楚了,以至于此刻本不敢將指尖往前一點點。

與花染僵持時,謝長寂終于趕到合歡宮。

劍到高,便看見魔一般涌向合歡宮,他一眼就看出此不對,約有詭異的靈力流轉,似乎在控這些魔

他急急俯沖下去,落到合歡宮前,狐眠正大聲詢問著程秀:“這些東西怎麼回事?怎麼又來了?!他們不要命了嗎?!”

“晚晚呢?”

謝長寂沖進人群,一把抓住狐眠。

狐眠看見謝長寂就是一愣,謝長寂大喝出聲:“花向晚呢?!”

“云浮塔,”狐眠反應過來,抬手指了遠,“宮主……”

話沒說完,就看這個青年劍疾馳而去。

云浮塔有結界劍。

他只能從一層一路往上攀爬,他聽到上方傳來爭吵,他慌忙急奔。

“娘……”

手啊!”

“母親……”

“阿晚,”白竹悅聲音響起來,“手吧,你母親修為給你比給其他人要好。”

“有什麼舍不得?花向晚,手……”

話沒說完,門口“砰”的一聲響,所有人一起回頭,就看見站在門口,氣的謝長寂。

上帶,風塵仆仆,逆站在門口,看著房間三個人。

花向晚臉上全是眼淚,的手被花染抓著,愣愣看著謝長寂。

聽著之前的話,看著面前的場景,他還有什麼不明了?

結,一直看著花向晚。

他知道這是過去,也就是說,當年的花向晚,做了這件事。

“謝長寂?”

白竹悅最先反應過來,撐著自己起:“你……”

謝長寂沒說話,他徑直走進房中,一把拽開花向晚的手,將猛地抱進懷中。

花向晚愣愣看著他,聽他沙啞出聲:“過去了。”

“謝長寂,”白竹悅息著,“此事乃我合歡宮務,你……”

“這是幻境,”謝長寂本不理會白竹悅,只啞著聲告訴花向晚,“不想經歷,就不要經歷一次了。”

花向晚茫然抬頭,謝長寂快速說著:“是秦憫生下的毒,他就是巫生,他被走了‘’的一魄,只有三魂六魄,一切已經清楚了,我們走吧。”

謝長寂轉頭看向旁邊似是看明白什麼的花染,神從容:“花宮主,你們其實都只是一個幻境里的人,事已經發生過一次,你不必再了。晚晚我帶走了,這一次,您好好活下來吧。”

說著,他將打橫抱起,從塔中走出來。

花向晚被他擁著,兩人一起走出云浮塔,眼中時,謝長寂低頭:“開溯鏡嗎?”

花向晚不說話,眼睛里落著青年的影,突然問了一句無關的問題:“如果你當年在,你也會帶我走嗎?”

“會。”

謝長寂看著:“如果我在,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走到這一步。”

當年的謝長寂拼死守住了天劍宗。

他也會拼死守護花向晚。

只要他活著。

花向晚看著他,沒說話,過了好久,出手,挽住他的脖子。

“我還有一件事要知道,等我知道了,我們就走。”

“好。”

“這一次,”花向晚閉上眼睛,“你陪著我。”

“我們改變了這麼多事,還能看到真正的過去嗎?”

“該知道的已經知道,剩下的,”花向晚輕聲開口,“一定會知道。”

只要合歡宮依舊是覆滅的結局,就一定會知道。

兩人沒有開溯鏡,直接趕往城樓。

剛到城樓,花向晚就看見蕭聞風被一只巨一爪按在地上。

雨見狀,著肚子從城樓一躍而下,急喝出聲:“聞風!”

花向晚一把抓住琴雨,謝長寂拔劍一躍而下,長劍從那只巨上貫穿,徑直將巨兩半,而后他回扛起蕭聞風,足尖一點便急奔回城樓。

雨立刻剛上來,謝長寂和花向晚一對眼,便明白了的意思:“你照顧人,我過去。”

蕭聞風雖然被搶回來,卻了致命傷,琴雨快速用靈力想堵住蕭聞風傷口,眼淚不斷落下,花向晚看著息著的蕭聞風,他看著花向晚,似是想說點什麼。

花向晚明白的意思,握住蕭聞風的手,冷靜開口:“師兄,我在。”

“照顧……照顧……”

“我知道。”花向晚點頭,“我會照顧你們的孩子。”

聽到這話,蕭聞風目微頓,花向晚給他注靈力,只問:“師兄,你為何會被襲。”

上一世,從云浮塔下來時,蕭聞風已亡故,他在戰場直接被撕兩半,琴雨親眼所見,怒急攻心,臨時早產。

不明白,以蕭聞風的修為,怎麼會死得這麼容易。

蕭聞風得了靈力,他息著:“有……有修士……在幫忙……”

這里不僅是魔,還有修士埋伏在周邊。

“哪個宗門?”

“清樂宮……”

音修單獨干擾心智,也難怪其他人察覺不出來。

花向晚點點頭:“我知道了。”

雨……”

蕭聞風覺生命力逐漸衰竭,他轉過頭,息著看著琴雨:“走吧。”

他滿眼哀求:“帶著孩子,走……”

雨不說話,拼命搖頭,努力給蕭聞風輸送靈力。

蕭聞風目慢慢黯淡,他眼皮不斷,似是掙扎,琴知到什麼,死死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抓住面前即將離開的人:“不要走,聞風,你不能留下我,不要走!”

然而不管怎麼哭求,面前人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雨急促息起來,沒了一會兒,突然覺腹間劇痛。

驚慌抬頭,花向晚握住的手,冷靜道:“我知道,我立刻讓藥堂弟子過來。”

“不……”琴雨閉上眼睛,息著,“我不需要,讓藥堂弟子照顧傷員。”

花向晚作一頓,琴雨緩了緩,只道:“把我帶到城樓去,你不必管我,去救人,救一個算一個!”

“好。”

花向晚抱著琴雨去了城樓房中,一直很平靜,等把琴雨放到床上,花向晚玉牌亮起來。

劃開玉牌,里面響起秦云裳刻意低的聲音:“花向晚,你帶著秀快走。合歡宮別守了,魔不會完的。”

“為什麼?”

花向晚反問,秦云裳咬牙:“你知道我現在在哪里嗎?我在邊境,他們把邊境的法陣全破壞了,現在沿路把魔往合歡宮的方向趕,沒人會增援也沒人會管你們,跑吧!”

花向晚不說話,秦云裳似乎是明白什麼,紅了眼,聲音帶啞:“花向晚你們別犯軸。你把秀打昏了給我帶走!之后我保你們,能活下來就活著!”

“我會和他說。”

“花向晚……”

“云裳,”花向晚打斷,“我們的宗門在這里。”

聽到這話,秦云裳許久不言,似是抬手,狠狠砸了一下什麼東西。

緩了好久,聲音里帶著抖:“我很快可能會調回來,到時候不要怪我。”

“我知道。”

花向晚笑起來:“云裳,你說過,你會當上鳴鸞宮主,所以你得好好活著。你放心,之后不管你做什麼——你永遠我朋友。之后不要再聯系,你和合歡宮,從此沒有任何關系了。”

說著,花向晚切斷了傳音。

旁邊琴雨看著息著,朝著花向晚出手:“阿晚……”

“師姐。”

花向晚抬起手,握住琴雨,琴雨眼中帶著眼淚:“你到底是誰?”

“我是阿晚。”

雨搖頭:“你不是阿晚,三年……你不會變這麼多。”

花向晚聽著這話,紅著眼:“師姐,不是三年,是兩百年。”

雨愣愣看著,花向晚笑起來:“師姐,這里是過去,一切已經過去兩百年了。我回來看看你們。”

“兩百年……”琴雨茫然,“那……我死了嗎?”

花向晚不說話,琴雨遲疑著,低頭看向自己腹間:“那這個孩子……”

活得很好。”

花向晚笑起來,:“你把靈力都給了,合歡宮那時太了,又早產,不好。我將暫時滋養在水中,等我有能力保護了,才讓出世。很厲害的,十幾歲就快元嬰了,脾氣又大,話又多,比我活得還快活。”

“這樣啊……”

聽到這話,琴雨放下心來,息著:“那……的名字……”

靈南。”

花向晚溫和開口:“蕭靈南。”

“蕭靈南……”

雨眼中浮現幾分溫和,閉上眼睛,輕輕笑起來。

知道真相,也不再催花向晚,們在屋中,細細問著花向晚之后的事。

外面廝殺聲震天,生了兩天,終于在把修為都給這個孩子后,疲力盡閉上眼睛。

閉眼的消息傳出去,程秀和謝長寂都趕了回來。花向晚已經給理好尸,程秀進來,他通紅著眼,看著花向晚手中抱著的孩子,還有些不可置信,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花向晚便打斷他:“云裳想讓你走。”

作一頓,花向晚看著他:“你走了,會想辦法保住你,你走吧。”

秀不說話,他看著花向晚懷中嬰兒,好久,他笑起來。

“我走個屁。告訴秦云裳,”他扭頭,“老子沒喜歡過,程秀就是個騙子,找下一個吧。”

說著,程秀提著已經砍出豁口的雙刀,又走了出去。

謝長寂走到面前,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

看了一會兒后,他輕聲詢問:“是靈南嗎?”

“嗯。”

花向晚神溫和:“是這個孩子。”

說著,花向晚去找了一個琉璃瓶,將這個還在睡覺的孩子放了進去,隨后封進合歡宮地宮。

等回來時,他們就聽到白竹悅和花染死在云浮塔的消息。

兩人修為盡失,現場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兩人查看了云浮塔,謝長寂冷靜分析著:“對方并不想把合歡宮趕盡殺絕,他想留下誰,所以吸取了你母親和師父的修為,卻始終沒有面。”

花向晚不說話。

謝長寂扭頭:“你還想知道的是什麼?”

“其實,當年我沒守到最后,”花向晚看著空的云浮塔,“當時我昏了過去。等我醒來后,已經被溫清救了,后來我回去找合歡宮人的尸,一都不見了。”

謝長寂作一頓,他眉頭微皺:“我聽那些人說,他們想要合歡宮弟子的修為。”

“吸取修為也會留下尸,我只是想找他們,讓他們,土為安。”

花向晚神有些冷淡,謝長寂看著,他敏銳察覺什麼,卻沒有多言。

后面的時日,就是苦守。

沒有增援,沒有了長輩,只有一個個弟子抬回來。

秀在半月后也被送回來,門弟子除了花向晚和狐眠,幾乎不剩下其他人。

好像無窮無盡,他們一直死守到最后一刻,花向晚如期倒下,倒下前,還看見謝長寂站在他前面。

他手中劍早已換了,他沒有問心劍,只有他自己。

看著他的背影,花向晚終于意識到,如果再來一次,如果還有機會,不會讓謝長寂過來。

沒有問心劍,用不了最后一式的謝長寂,守不住天劍宗,也守不住合歡宮,他來這里,只是陪一起沉淪在這無盡地獄里。

其實不是沒有埋怨過,是人,在聽說他一劍滅宗,聽說他守住了天劍宗,聽說他一人屠盡一界時,也會僥幸想——

如果他在這里,如果他在就好了。

而此時此刻,這種僥幸飛灰湮滅,看著前方人,莫名就想同他說一句。

回去吧。

回到死生之界,高坐神壇,庇護蒼生。

他曾經來過,的心就滿了。

他過得好,希他永遠不要的人生。

看著狐眠也倒下,維持著僅有清醒的神智,悄無聲息將一道法印打到旁邊弟子的上。

在每一個人上都留下了法印,這樣就可以清晰知道,這些尸去了哪里。

一切如記憶中一樣,唯一的區別只在于,多了一個不肯讓步的謝長寂。

他始終守在前方,始終沒有倒下,等到最后一只魔斬盡,他才猛地跪到在地。

周邊是漫漫黃沙,早已浸染整片土地,他息著,過了一會兒,就覺周邊有人出現。

一個個修士悄無聲息出現在平原之上,謝長寂緩慢抬頭,前方的人,有些他認識,有些不認識。

秦風烈、秦云、溫容、溫清、巫楚、巫、冥……

兩宮九宗,幾乎每一個門派都來了人,他一一記下這些人的面容,直到最后,人群中走出一個青年。

他抬起頭,看見神平靜的秦憫生,他冷淡看著他,只道:“讓開。”

謝長寂不,秦憫生猛地拔劍,周邊無數法一起襲來,花向晚再也不能偽裝,一把抓住謝長寂,化作一道華,猛地躥了出去!

也就是這一刻,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虛影,扛起狐眠,朝著另一個方向一路狂奔。

秦憫生意識到那是什麼,驟然睜大眼睛,眾人想要去追,然而突然又想起什麼,所有人停下來,互相對視一眼,都沒靜。

花向晚和謝長寂逃林之中,意識到沒有人追來,兩人才緩了口氣。

“剛才是誰?”

謝長寂息著出聲,花向晚在每個人上都留了法印,可以看到他們周邊,狐眠也不例外。

花向晚皺著眉頭用法印看了一圈,隨后有些錯愕,抬眼看向謝長寂:“是秦憫生。”

聽到這話,謝長寂也是一愣。

片刻后,花向晚立刻道:“去追。”

說著,調轉了方向,朝著秦憫生帶著狐眠逃開的方向趕過去。

一面趕,一面從法印中看見許多人圍在師門眾人旁邊,他們像是貪婪進食的惡不擇食吸食著這些亡人殘存的修為。

沒有人愿意離開,所有沒有人追他們。

兩人很快追到秦憫生,秦憫生已經力竭,他坐在狐眠邊,低低氣。

接近明,只是一道。花向晚和謝長寂看著他,好久,謝長寂才出聲:“你只是一魄?”

秦憫生聞言,他緩緩抬頭,看著兩人:“是。”

三魂七魄向來共存,一魄獨立人,聞所未聞。

花向晚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皺起眉頭:“你怎麼能人形呢?”

“我不知道,”秦憫生搖頭,“可我知道眠眠會出事,所以我想來救,如今我已沒有余力,好在你們趕來了。”

秦憫生抬頭,虛弱笑了笑:“有你們在,我也就放心了。”

“那你呢?”

花向晚看著面前人,有些不明白,秦憫生轉頭,他看著狐眠,神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我欠一只眼睛,便還了吧。”

他抬手眼睛,取出里面的琉璃珠,將它放在狐眠手中:“日后我是的眼睛,我陪看過千山萬水,永生永世,再不分離。”

說著,秦憫生眼中滿是圓滿,他想了想,抬起頭來:“還有,能否拜托二位一件事?”

“什麼?”

“告訴狐眠,巫生不是秦憫生,”秦憫生低喃,“巫生心中無,他不懂人世之,人之善,可我懂。沒有喜歡錯人,秦憫生,”他低下頭,吻在眼睛上,“到最后一刻。”

說著,他形慢慢消失,化作一顆眼珠,凝在狐眠眼眶之中。

而這一刻,花向晚從法印中看到,另一邊的巫生在眾人吸食完合歡宮眾人修為之后,朝著巫楚恭敬道:“父親,這些尸都是頂好練尸材料,父親不如求一求魔主,將尸留給巫蠱宗?”

“此事我早已和魔主說過,等他們吸完修為,”巫楚淡淡看了一眼旁邊人,冷淡道,“你帶人把尸抬回去。”

“是。”

巫生從一旁邊恭敬離開,巫楚臉瞬間變冷:“什麼東西!”

花向晚看著巫生帶著人將尸運走,送到巫蠱宗,等到半夜,確認好尸最終地點,終于出聲:“回去吧。”

謝長寂點了點頭,他取出溯鏡,給花向晚。

兩人握著鏡子,花向晚突然出聲:“其實你想起來了吧?”

“嗯。”

謝長寂應聲。

花向晚看著他,好久后,笑起來:“其實有時候,我會羨慕你。”

“羨慕什麼?”

“我聽說,修問心劍,會讓人所有都變得遲鈍,痛也好,也好,都會變得無足輕重。如果我修問心劍,這兩百年,”花向晚抬頭,“或許就沒這麼難過了。”

謝長寂沒有說話,他垂眸靜了好久,終于道:“出去吧。”

花向晚笑笑,將靈力注鏡,溯鏡亮起來,兩人一起墜落而下。

黑暗的虛空星點點,花向晚手上一偏,溯鏡照到謝長寂上,一時之間,虛空中頓時出現了無數幻影。

白雪中被昆虛子撿回去的嬰孩;

五歲尚不能完整說話的孩

十八歲悄悄跟在和沈逸塵后、在回頭時假作偶遇轉頭的年;

婚當日,跟著昆虛子去死生之界時,詢問要如何正式舉辦婚禮的青年……

然后是不在的兩百年,他種下滿山桃花;

他用幻夢蝶一次次沉溺幻境,一次次又清醒;

他去異界殺了無數邪魔,剖開他們的五臟六腑,然后拼湊出一塊角、一顆珍珠;

他每日一粒絕丹,每日誦念清心咒,每日都求著,如果問心劍再進一步,他就能遠離這樣的絕和痛苦;

愣愣看著這幾近瘋魔的謝長寂,直到最后,他化作謝無霜的模樣,再次出現在面前。

花向晚睜大眼,看向對面眼中帶了幾分驚慌的謝長寂。

“謝長寂……”

不可思議出聲,謝長寂聞言,反而放松下來,他看著,目

“一樣的。”

他啞聲開口。

就算修問心劍,從離開,這人間便是煉獄。

并無不同。

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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