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順六按照劉云吩咐, 忍著錢要打水漂的心痛，從羊城帶了400條喇叭回京城。
看著地上兩大編織袋的喇叭，劉云都驚訝了。
以為，2000塊錢, 姚順六頂多能帶回來三百多條就差不多了, 結果比預想的還要多出來將近百條, 而且料子并不差, 款式也多樣, 要拿出去肯定不愁賣。
和劉云翻著喇叭的喜悅不同, 姚順六卻是心疼那白花花的錢。
“云, 你說這種子真能好賣嗎？”姚順六忍不住擔憂。
他在羊城跑了兩天, 才到點門路, 找人弄到這一批奇奇怪怪的子。
羊城那邊的人說這種“喇叭”，香港那邊都穿這個, 絕對好出手, 開價一條就要八塊。
姚順六又不傻，直接問人手里了多貨, 然后5塊一條，帶了2000塊錢的貨回來。
“姚大哥，相信我，順利的話咱們年前就能把這些都賣出去。” 劉云語氣篤定。
姚順六倒吸一口涼氣, 這離過年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的時間。
“那咱定價多一條？我明天先帶兩條去學校附近試試。” 姚順六沒忘記劉云說的, 這種喇叭要從年輕人手。
“等過兩天吧，姚大哥你才剛回來，先休息兩天, 不著急。”
“......”
姚順六能不著急嗎？那可是錢啊, 扔進水里, 連個水花都還沒聽著呢。
“先定12元一條吧，等過兩天我放假，咱再開始。”
“12元？”姚順六驚得睜大眼，難以相信有人會花12塊買這麼一條稀奇古怪的子。
“這......太高了吧？” 姚順六心里很沒譜。
“不高。”劉云語氣肯定。
服裝行業本來就是暴利，而且這個定價也是參考滬市那邊的。
劉云早在姚順六去羊城的時候，就給在滬市的宋紅英打電話，旁敲側擊問過這種喇叭，有人10-15塊在賣，宋紅英也是電影影響，覺得那種喇叭穿上特別顯材，沒忍住就托人給自己買了一條，只是還不太敢穿出去。
姚順六只知道羊城那邊買這種子的人，卻不知道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已經把這種喇叭帶進滬市的市場上了。
劉云讓姚順六歇兩天，可他哪歇得住啊。
只在家睡了一天，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先帶了兩條喇叭去大學城附近轉悠。
然后結果，跟他料想的差不多。
12塊一條的子，又不帶棉花，這大冷天的穿上嗖嗖的往里灌風，誰會那麼傻掏錢買？
姚順六吹著冷風，轉了兩天，也才逮到一個“傻”的，問他是不是電影《鄉》里的那種子，姚順六點頭，然后那姑娘眼睛也不眨，就掏12塊買了。
還給姚順六整得沒反應過來。
不過能開張，也是好兆頭。
賣一條子，就凈賺7塊，這生意做的，姚順六真恨不得，大街上來來往往走的，全都是“傻姑娘”！
為了能順利把剩下399條喇叭功推銷出去，姚順六決定要去電影院看一看這部電影。
當然是帶著老婆孩子一塊去的。
不僅看了《鄉》，他還連著看了《追捕》，直到從電影院出來，姚順六太突突的跳，等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給自己媳婦兒找了條喇叭。
“秀蘭，你快穿上試試！”
江秀蘭利落換上，在姚順六跟前轉一圈。
大灌風不抗寒是真的，但好看也是真的！
江秀蘭是農村出生，從小在農村長大，下地干活是家常便飯，而且本來骨架就寬大，穿上喇叭顯得長個又高，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這子穿上是好看的，我就說人家眼不會差吧！” 江秀蘭是一直相信劉云的。
不僅僅因為劉云救了他們這個家，也因為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像劉云這樣自信又充滿魅力的人。
讓人不自的就想要相信。
“嗯”姚順六點頭，“秀蘭，這條咱留著自己穿。”
姚順六想著，自從兒子生病，他已經好久沒有給媳婦兒買過什麼東西了，現在跟著劉云干，他心里有了底氣，一條12塊的子，說買就能買，大不了就先賒賬也行。
江秀蘭本來是要拒絕的，但突然靈機一，“要不明天我穿上這個喇叭跟你一塊兒出去賣！這樣肯定效果能好！”
姚順六一拍腦門，懊惱：“我咋沒想到！”
“就是這也太冷了，不行，別回頭再給凍老寒了！”
現在溫度可不低啊，這子一看就是二四八月穿的，他也不能為了賺錢，連媳婦兒都不顧吧。
誰知江秀蘭卻十分堅持，扯了扯大松，“沒事，我往里邊套兩條秋，中午那會兒大太的時候咱們出去，下午天涼就回來！”
姚順六拗不過媳婦，最后只能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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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華清上課的劉云，原本不知道姚順六已經等不及自己出去銷售喇叭了，是看到宋琦這天在宿舍突然穿上眼的喇叭，站在窗戶前轉來轉去的炫耀，才猜到的。
“好看吧！” 宋琦上穿著呢子風，底下搭配闊，整看其實效果并不明顯，但單看，確實又細又長，把其他生看得一陣羨慕。
“天，這不是電影里的子嗎？宋琦你哪兒買的？真好看！” 田曉燕只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宋琦人本個子就不低，穿上喇叭瞬間又覺高了一大截。
“學校附近胡同買的，12元一條。”宋琦難得好好說話，“你們要是想買，我放學可以帶你們去，不過不知道還有沒有了，我看人只帶了兩條在上。”
“12塊啊，也太貴了吧。” 蘇青禾眼神黯淡，眼里只剩下羨慕。
“這還貴啊？”宋琦揚眉，“供銷社一件也要十幾二，這還不要票，算便宜了吧。”
“......”
12塊對宋大小姐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蘇青禾家里還有弟弟要上學念書的家庭，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自己上穿的，都還是撿姐姐們留下的，每個月學校發的補，也要省下一些給家里寄回去，用12塊買一條子，是斷然不能的。
因為貧富差距，氣氛一下尷尬起來。
蘇青禾默默不說話，紅著臉躺回床上了。
可宋琦卻一點沒察覺，只顧得上臭，把柜子的服一件件拿出來試，對比著讓提意見。
宿舍其他人，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喇叭，不管宋琦換啥都說好看，也是真覺得，就已經很好看了。
到了劉云這里的時候，宋琦原本以為，劉云又是不會搭理自己那種。
可卻看到云放下書，也不知道是那筋沒搭對，居然跑到自己柜子跟前，翻出一件被忽視的高領，和一件中款外套來。
“你試試這樣配。”
宋琦半信半疑的換上，結果對著窗戶鏡子照了一圈后，眼神驚訝。
宿舍其他人也都給出肯定的稱贊。
宋琦雖然納悶，劉云怎麼啥時候這麼好心了，但是臭讓顧不得深究，只心的，秋套喇叭就穿著去上課了。
托宋琦這個免費模特的福，穿著喇叭高調在華清校園走一圈，立刻引起一大堆人討論。
劉云就是在這時候，趁放假給家里打電話說有事先不回去了，就背著包往照相館跑。
“師傅，我來取相片。” 劉云把單子遞給照相師傅。
照相師傅瞅了眼，拿出厚厚一疊相片給，問：“還要洗嗎？”
“洗！” 劉云點點頭。
相片是借家里老爺子的照相機翻拍的電影海報，里邊主角上正穿著那條喇叭，雖然洗出來效果沒有海報清晰，但聊勝于無。
劉云一口氣洗了一百張，老師傅雖然驚訝，但也并沒有問什麼。
等劉云帶著上百張海報相片去找姚順六的時候，就看到夫妻倆正忙著在屋子里數錢呢。
“姚大哥，賣幾條出去了？” 劉云笑問道。
姚順六遞給一個記賬本：“一個禮拜，賣了11條！”
夫妻倆覺得，一個禮拜賣11條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之前姚順六自己出去兩天才賣出1條，剩下的還是這兩天，讓江秀蘭穿著樣跟著一塊出去賣的。
除去每條5元的拿貨價，幾天功夫就凈賺77元，比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還多。
姚順六對這2000塊錢的喇叭，突然就有了希，保守起見，就算他一個禮拜只賣出去15條，一個月也能賣60條，那他只要半年多就能賣完了。
然而，劉云可沒打算半年多才能回本。
“姚大哥，今天學校放假，你帶50條去大學城那邊賣，我帶30條去紡織廠家屬院看看。”
“那麼多？”姚順六以為自己聽岔了，忙道：“大學城我之前去過了，不好賣，蹲了兩天才賣出一條。”
“姚大哥，你這次再去試試，幾所學校附近都轉轉，帶上這個。” 劉云給他分了一打相片。
姚順六拿手里一看，表有點驚訝：“你這是？”
“這是送的，買子就送一張，你再去試試，我們學校已經有人穿出來了，我看很多人都在討論，肯定跟你之前去收獲不一樣。”
“行，我馬上就去！”姚順六麻溜的就開始收拾。
就這樣，兩人分頭行，一人扛著一大包，到兩個點開始銷售喇叭。
劉云不知道姚順六那邊況怎麼樣，但這邊很是順利。
也不搞那麻煩的在外邊一個個問，直接在廠門口一個看起來人緣好，又會說的姑娘，給人免費送了條喇叭和海報相片，人就跟廠門口大爺說是家里遠方表妹，把帶進廠生宿舍樓里邊了。
然后就在廠區生宿舍里，帶來的30條喇叭，幾乎只用了兩個小時就被哄搶一空，
而且還不用費勁兒吆喝。
人自己在宿舍能試，效果怎樣，穿上一目了然，而且還送海報相片，都喜歡得不得了。
哪怕有些見大街上沒什麼人穿，還不敢買的，試完一看效果后，直接忍痛買下，想著大不了以后等穿的人多了，再拿出來。
這個人多，當然用不了多久，劉云估著，這一波喇叭銷售出去，應該要不了十天半月，喇叭的熱就會被掀起來，畢竟電影正在熱映，趁著這個熱度。
而且這還只是前奏預熱，等過完這個年，喇叭的風肯定會越來越熱，尤其滬市和京城這樣的地方，而且羊城那邊據市場風向，肯定會在年后漲一波價。
所以劉云不但要把這400條喇叭盡快賣出去，還想打個時間差讓姚順六趕年前再跑一趟羊城，提前低價備貨。
這樣就算等年后，京城賣喇叭的人多起來，他們也能在時間和價格上，搶占優勢。
姚順六并不知道，劉云這才正兒八經賣了一天子，就已經在計劃下一次進貨了。
可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再有任何質疑。
因為才短短幾天時間，大學城這邊學生們，連走路上都在討論電影里的喇叭。
“京城沒得賣，我都跑百貨大樓去問了，就滬市有人在賣，實在不行，我只能讓我舅幫我帶一條。”
“咋可能沒人賣，我之前還看到有人穿呢！”
姚順六咽了口唾沫趕湊上去，“同學，我這有喇叭，12元一條，送海報相片，要嗎？”
幾個同學奇怪的看著男人，又看他從懷里掏出來一條白喇叭，顯然跟電影里主角上那條差不多，都驚訝不已。
于是，幾個湊錢，一人買了一條回去。
姚順六一下賣了6條，小心臟還跳得厲害，平靜了會兒又打算換個地方運氣的時候，剛才買喇叭的同學又帶來一批人。
然后一下午，姚順六幾乎都沒怎麼換過地方，就靠著口口相傳，幾小時把50條喇叭賣空，甚至最后還有不人讓他明天再多拿點貨。
......
姚順六就算明天再多帶貨，也要換個校區了。
這會兒才看到喇叭的威力的他，腦子也重新活泛起來。
照這個勢頭，他每天在不同的地區銷售，不愁銷量不說，還能把喇叭的熱度往京城各個地區擴散，那以后市場需求只會越來越旺盛。
找聰明人做搭檔，就是能省不功夫。
劉云不用一句句提醒，人腦子就能靈的自己找方向。
晚上在姚順六租住的小院集合，兩人開始盤賬。
截止目前，除了江秀蘭上穿的那條，還有劉云做人送了一條，一共賣了有141條，收1692元，除去本，凈賺987元。
除了劉云比較淡定的看著堆在桌上滿滿的零票子，姚順六夫妻倆都有些恍然做夢的覺。
明明前不久，他們還在為了兒子500塊手費急的想死的心都出來了，可這才多久功夫，經他們手就能賺這麼多錢。
當然，這都是劉云的錢。
姚順六和江秀蘭都不是會拿虧心錢的人。
劉云看著賬本，提出按凈利三七分，畢竟就出了本錢，后面不管是銷售還是進貨，幾乎都要靠姚順六一個人，重點還是得放在學業和家里。
華清大學的畢業證，也不是那麼好混的。
姚順六卻搖頭，語氣堅決：“我只拿凈利的2！”
想著以后要合作的時間還長遠，劉云也不跟他在這兒讓來讓去。
這才不過幾千塊錢，等后面市場徹底開放，能經手的數額還大著呢。
清完帳，劉云估計自己接下來要忙著期末考，也沒時間再來這邊關注銷量的問題，就跟姚順六大致代了一番。
“城東那家老照相館，你下次直接拿著單子去加洗就行，那個老師傅不會多問什麼。這幾天你辛苦一點，把這批子理完，趕年前再跑一趟羊城，這次你男士士的對半拿。”
“還有男士穿的？”姚順六又是一驚。
劉云點頭：“應該有，你多問問。”
“好！”
這次看到劉云連本帶利把錢全部投進去的時候，姚順六再也不勸了。
他有預，這個年一過，喇叭肯定能越賣越好。
劉云忙一天，在姚順六家吃了晚飯才往學校走。
姚順六不放心，把人一路送到學校，怕給劉云惹不必要麻煩，他就離得不遠不近，在后邊跟著，只想著看到人安全進校門，他再回去。
哪想才看到華清校門，姚順六被旁邊突然躥出來的黑影一拳砸肚子上，痛得眼淚直打轉。
“你什麼人？”
劉云走在前頭，也知道姚順六在后邊好心送，只是突然聽到悶哼一聲，回過頭，就看到姚順六捂著肚子一臉吃痛的弓著子，直接臉都白了。
“陸長征!”
劉云趕走過去拉開男人，“這是姚大哥，我老鄉，之前跟你說過的！”
陸長征一愣，趕給人松開， “姚大哥，抱歉啊，我以為是歹徒跟著。”
姚順六捂著肚子，是想說沒事，但是疼得他直氣啊。
這人干啥的啊，下手這麼狠。
“姚大哥抱歉啊，這是我丈夫，你肚子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沒.....事。”姚順六咬牙，擺擺手。
好不容易緩過來以后，姚順六知道陸長征是當兵的，就見怪不怪。
原來，這還是手下留了的。
姚順六很識趣的給陸長征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重點說明自己已經結婚了，而且孩子也幾歲了，就是怕劉云一個人回學校不安全，才來送的以后果然看見陸長征臉好轉。
“對不起，云，我剛才沖了，”
等姚順六一走，陸長征低著頭，一副懊惱愧疚的樣子。
“沒事”劉云也大度揮揮手，“反正挨揍的又不是我。”
只能同姚順六，是真的倒霉質了。
“我就是今天休假出來看你，結果爺爺說你沒回去，宿管阿姨也說你不在，我一下找不到你，有點著急。好不容易等到你，又看到有個男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你后邊，我才一時沖，對不起！”
陸長征這時候也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犯錯了。
他都三十幾的人了，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看到劉云后大晚上跟著個男人的時候，他腦子里一點多余的想法都沒有，就是害怕。
害怕，他不在的時間，劉云遇到壞人怎麼辦。
“我都說沒事啦！” 劉云踮起腳，了他腦袋，“陸副團，你這好不容易出來見我一趟，就打算一直為了別人跟我說對不起啊？”
“云......” 陸長征傻愣愣站在原地，覺得他媳婦兒語氣怪怪的，眼神也怪怪的。
劉云笑笑，直接問：“你帶證件沒？”
“帶了。” 陸長征點頭。
劉云拉著男人手，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也帶了，今天休假，不用查寢，我不回宿舍了，咱們去住招待所吧！”
陸長征站在原地，還是愣愣的。
劉云直接拽著人，不耐煩催促：“趕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
陸長征反應過來后，臉瞬間滾燙。
但反應卻很誠實，反客為主的，直接拉著劉云手，就往附近招待所去。
兩人都帶了證件，就是沒帶結婚證，還只能開兩間房。
于是夫妻倆又跟做賊似的，各自在房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劉云躺上床，陸長征才躡手躡腳到隔壁房間。
“我下次一定記得帶上結婚證。” 陸長征把媳婦兒摟在懷里，一臉饜足。
劉云一腳蹬過去，“還下次呢，你今天休假出來怎麼沒提前往學校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要知道你能出來，我肯定哪兒也不去，就陪你啊。”
賺錢什麼時候不能賺。
可一直在軍校封閉學習的陸長征，卻是難得見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