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用來形容現在這個況，云宛覺得再合適不過。
尤辰星是從哪里鉆出來的啊，夭壽！
你是很健康, 但不礙著你心變態啊！
心里這樣想的, 有求于人, 到底上說不出來。
于是周圍一圈omega就看著, 尤辰星微笑看著云宛, 云宛沉默回視尤辰星, 很是有那麼一陣, 時間仿若停滯, 場景定格……
呃，看久了，竟然還覺得站著的兩個人配的？
其中一個omega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默念了聲阿彌陀佛, 錯了，就磕一秒。
“嗯？”
云宛遲遲不說話，尤辰星微微挑了挑眉, 發出一個單音節。
是挑釁, 也是催促。
“……”
云宛是個很識時務的人。
能哭著求饒的，絕對不來。
心理建設做好, 當即咧開了個燦爛笑容，配合著今天清新的妝容, 是能閃到人眼睛的那種清明。
云宛笑著拍了下尤辰星的肩膀，嬉鬧道, “那麼較真干嘛, 開你玩笑啦~”
“開我玩笑？”尤辰星盯著云宛的臉頰, 目閃爍。
“不然呢？”
云宛悠悠道, 話開了頭，后續大小姐練就的十級睜眼說瞎話本領跟登場。
云宛笑意盈盈，滿臉的輕松愜意，從面上看仿佛和尤辰星關系真的很好一般。
“今天第一次來這兒，看著們在討論alpha，就想逗逗小朋友。”
“我說別人都不合適，誰讓你一直都沒對象，只有拿你開涮了唄。”
尤辰星看了眼云宛搭在自己肩頭的手，長指如蔥段，得找不出半個繭子，虛虛搭著，白的晃眼。
出乎竹歲意料的，尤辰星這次卻沒有適時放過。
只見人長指捉下肩頭的那手，不是禮貌地扣在手腕，反而往下移了一段，拇指扣在手背，其余四指反搭進手心。
拿下云宛的手，尤辰星著也不放，平靜道，“哦，說別人不合適，說我合適？”
云宛笑的閑適，心卻高高的提著，尤辰星眼神下一霎，再回視過來……
老實說，有那麼一瞬間，被這雙琥珀的眼珠子看得心涼。
“和你關系嘛。”
Omega的聲音，笑的討好。
再加個拖長的尾音，這話說的像是撒似的。
尤辰星沒忍住，指尖微，云宛便覺到那扣在手心的長指微微拭，作不大，但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頗有種撥`忌的錯覺。
又是長達幾十秒的錯覺，那指頭極輕，也不用力，但就是一下又一下，在云宛的掌心蹭著，蹭的人汗都要炸起來之前，尤辰星垂目點了點頭。
“也對。”
語聲里的冷意不復，氣氛再次變得隨和。
“誰讓你和我呢~”
極難得的，云宛的話被尤辰星重復，且還是不太正經的咬字。
大庭廣眾下，云宛說不上來，這一句話里面，是玩味多，還是曖昧撥的意味更重。
但不管哪一種，都讓不是那麼舒服。
可偏偏說壞話讓人抓現行的是，攀關系的也是，手是自己搭過去的，話第一遍也是死皮賴臉著說的，尤辰星不過順著的反應，給出了些回饋。
而這些互落在大家眼里，則是關系好的證明。
“……”云宛就莫名有種自己把自己賣了，還給尤辰星數錢的錯覺。
但是尤辰星分寸一向把握得好，每每超過了云宛的尺度，在云宛炸的邊緣，便會急剎車打住，這次也不例外。
說完這句話，極快的，尤辰星對著一眾omega笑了笑，道：
“和我鬧著玩呢，你們可別真在背后這樣說……”
“總不能讓我以后每次相親，都拿著醫院證明自證清白吧？”
語氣還是平平的調子，但是了嚴肅，這話被尤辰星說的無奈討巧極了，大家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
尤辰星瞥云宛一眼，“我自然還是喜歡omega的，各位小姐姐下留人。”
云宛：“。”
竹歲：“。”
尤辰星帶著云宛走了。
竹歲沒跟上，留在原地，怎麼咂，怎麼都覺得那麼不對。
尤辰星的小作，在場的各個omega留意不到，可是三的alpha，還是任務做老了的國安員工，有什麼貓膩看不到的？
但是看到了，覺更不對啊！
尤辰星二十九了還沒個對象，平時對omega不說敬而遠之，相當規矩禮貌是絕對的。
就拿抓手來說，竹歲第一次看到尤辰星不是扣O的手腕，而是手指扣到人家掌心去，當然，說是意外也不是不行，畢竟就幾厘米的偏差……
但抓住了不放是怎麼回事啊，還……這是調吧？這絕對是調吧！
可云宛不是發小的……
竹歲抖了抖，第一次覺得腦子那麼不夠用。
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一路和賓客笑著打招呼，循著尤辰星和云宛離開的方向跟去了。
*
“可以放手了吧！”
出了大廳，到了沒人的回廊上，云宛著聲音咬牙道。
說完也是沒給尤辰星反應時間，直接甩開了對方的手。
尤辰星本來扣的就不，云宛掙得很輕易。
甩開之后，下意識轉頭掃了一眼四周，想看看有沒有別人……
不等視線繞過一圈，尤辰星道，“不用看了，這是通往傭人房的走廊，沒人。”
云宛收回視線，回頭瞪了尤辰星一眼。
瞪完發現尤辰星不僅不生氣，反而低頭出了個笑來。
云宛：“……”
云宛：“很好笑嗎？”
人角上翹，眼尾彎彎看著云宛，話卻分毫不讓，“不是你先招我的嗎？”
“。”
“說完壞話，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先生氣了？”
理虧，云宛愈發緘默。
尤辰星也低聲音，兩個人本來離得也不遠，腳下不，前傾，到云宛耳邊，呼出的熱氣拂過對方耳，“我信息素能不能吸引omega，你不是試過嗎？”
“當初往我上的時候，忘了？”
“要我幫你回憶？”
“你！”云宛語窒。
尤辰星后仰站直，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整個過程中穩的不行，就云宛視角，人這種軍人的能和對的控制，大概是一輩子都只能其項背的。
“？”尤辰星挑眉，眼笑意擋都擋不住，簡直要溢出來。
“你……”云宛氣的不行。
須臾，尤辰星驚訝，“你臉紅了。”
說完，眼中的玩味更盛。
在對方里再蹦出什麼驚天地的詞匯之前，云宛搶答道，“生氣，我生氣，可不臉紅嗎！”
“哦——”人不不慢點頭，目逡巡，調子被嚼吧得不正經道，“我還以為……”
“夠了！尤辰星！”云宛停頓一霎，下一瞬咬牙極小聲道，“你要不要臉！”
尤辰星瞧了云宛一刻，“你都不覺得背后詆毀我有問題，我這才哪到哪兒？”
“！”
“我當著大家的面對你不要臉了嗎？”
“？！”
這話，這……這是什麼話，這是人說得出口的嗎？！
看著云宛骨碌碌大瞪的眼睛，在大小姐真正要炸的邊緣，尤辰星終于收了回來。
“好了，不逗你了。”
“你說我壞話，我逗逗你，兩清，行了吧？”
不是……
“我、我不是說了開玩笑的嗎！”
尤辰星抱臂，思維清晰，“那是在看到我之后，要沒看到我，你還會說后面的話？”
“……”原本確實也是沒這個打算來著。
但是憋著一肚子的氣，云宛難得不行，忍不住再次不忿嘀咕道，“但我最后還是說了是玩笑啊！”
“嗯。”尤辰星點頭，“那換我逗逗你也不過分啊。”
人邏輯自洽，完閉環！
“！”
看著尤辰星振振有詞的臉，心頭這一周一直憋著的惡氣，合著目前的難，終于到達一個極限，發了——
云宛控制不住的，質問道，“逗我很好玩是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我跳腳很高興嗎？！”
聲音近乎氣急敗壞。
尤辰星愣了愣。
云宛死死看著尤辰星，突兀道，“我是沒什麼本事，就是個花瓶！”
“但我也不傻。”
“不是誰都可以隨意欺負的！”
這話說的違和，上文不接下文，緒發來的毫沒有征兆，尤辰星還沒反應過來，云宛深深咬，幾乎是用撞的，肩膀撞開尤辰星，越過大步離開了。
距離最近的時候，云宛眼底的委屈尤辰星看得分明……
在氣頭上，云宛走得很快，轉眼走廊上就都沒了的影。
尤辰星不擰眉，下意識覺得云宛的反應很不對。
反應太大是一方面，緒上也……
不過來不及細想。
“看了那麼久，走你也要走，一個二個都把我當什麼了？”
聽到另一個腳步聲離開，尤辰星出聲。
那腳步一滯。
“出來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聞到信息素的氣味。”
這是尤辰星信息素帶來的一種追蹤能力，因為信息素是泉水，能溶解絕大部分氣味，所以AO即使不主散發信息素，隔著一段距離，AO上那種著散發出來的，不能被人所聞到的微末氣息，尤辰星也可以捕捉。
生人可能比較困難，但是人的話，Beta的信息素尤辰星也不會記混。
三上下都深知這一點。
因此竹歲嬉皮笑臉從角落里走出來時，兩個人臉上都沒有什麼意外。
竹歲振振有詞道，“我以為你不想見我呢。”
尤辰星手也揣兜里，今天到下屬家做客，竹歲不是個講究的，也穿的運服，難得的舒服隨意。
“如果不想見你，你過來那刻，我就會走了。”
也是這個道理。
兩個人沉默對視半晌，竹歲裝不下去，指了指云宛離開的方向，小聲道，“你們這是……”
尤辰星平靜點頭，“你想的是對的。”
竹歲倒吸一口涼氣。
竹歲：“明天我是不是要被你調派邊遠地區了？長你別這樣，宋真才剛生完孩子，家里不能沒有alpha……”
“……”
尤辰星淡淡吐出兩個字，“別貧。”
“好好說話。”
竹歲實在，“這還真是我腦子里第一反應……”
“…………”
尤辰星眉心，想了想，低聲道，“不會。我知道瞞不過你。”
住云宛掌心的那刻，尤辰星就知道，這點細節變化看似天無，卻無法不讓竹歲生疑。
“我也沒想瞞你。”尤辰星道。
“那……”竹歲語滯了，腦子里人際關系頭一次開始打結。
“們之后會離婚，但是細節我就不方便了。”尤辰星平視竹歲，“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竹歲藝高人膽大，暗興，“我真的還能問嗎？”
尤辰星再看竹歲兩刻，深知對方是個什麼子，微笑著威脅道，“最好不要。”
尤辰星：“我想你也不愿意我把你當年做過的勾`引任務，一一詳述給宋老師吧？”
“！”
竹歲比了個ok，又在上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姜還是老的辣！
承認自己被拿住了！
*
云宛回了大廳，不多時，沈禮也來了。
兩個人作為云家的來賓，一齊去給主人家道了聲恭喜，云宛塞了大寶一個厚紅包，又送了適合大寶的一個玩禮。
竹歲都收下了，沒什麼異常，但是看云宛的同時，不多打量了沈禮兩眼。
沈禮外面還有關系需要打招呼，先一步離開。
云宛喜歡孩子，經過宋真同意，在臥室逗了好久的大寶。
宋真驚奇的發現，云宛對付孩子還有一套。
也不知道們的況，以為對方是有孩子的，隨口問了一句，誰料云宛說自己沒有生育過。
宋真下意識懷疑自己踩了對方雷區，云宛卻不是多在意，繼續拿手頭的鈴鐺和大寶搶來搶去的，笑著，反而寬宋真道，“沒什麼的，再說，我今年又去試了人工胚胎。”
“人工胚胎？”
這個話頭一打開，云宛笑著說了下和沈禮的況，宋真越聽越覺得似曾相識，在知道云宛連孩子都懷不上的那刻，宋真陡然記起來，大寶滿月的時候，尤辰星不就拿一對夫妻朋友問過，不就是……
宋真后知后覺，尤辰星當時幫忙問的，恐怕就是云宛和沈禮。
真相在邊，當著人面卻不是那麼好說出口。
宋真想了想，委婉道，“不然你先別急著讓們給你用激素，等胚胎培育出來，再……”
話沒說完，話頭被云宛接了過去，“不過那也是我之前的想法了。”
“現在……不是那麼想要小孩了。”
眼神黯淡一瞬，聲音也輕。
“以前總覺得一個家里需要孩子，現在嘛，倒是希沒有了……”
如果沈禮沒有外面的那個孩子，或許，的生活也還和以前一樣。
但是，沒有如果不是麼。
既定事實，就是客觀存在，不可更改的。
最后一句輕的幾不可聞，云宛以為宋真沒聽見，接著逗大寶。
但宋真雖然也是個力弱omega，可到底是華國唯一一個s級omega，五和s級alpha不相上下，這句話非但聽到了，還聽得很清楚……
覺得奇怪的同時，又覺得云宛能這樣想最好，不然知道真相肯定會難。
思緒幾番糾扯，云宛不再提，宋真到底沒繼續這個話題。
尤辰星后續也來了臥室，云宛看到人，忽然就覺得自己停留太久，幾乎在尤辰星進來剛打過招呼的那刻，云宛也站了起來離開。
看人走得都不帶回頭，竹歲沒忍住：“噗嗤。”
尤辰星：“……”
后續在大廳也到過兩回，云宛皆是沒給尤辰星好臉，了一鼻子灰的人到后面也著惱了，不再去理會云宛。
兩個人進相看兩厭模式，云宛求之不得。
席面和尤辰星說的一樣，是請的好廚子，做的很好吃，下午大家打牌打麻將。
云宛倦怠，在客房睡了個午覺。
據說牌局上竹二小姐手氣太旺，贏得大家都不了，晚上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別出心裁的，決定不在室吃了，眾人跑到花園里面，架燒烤，搞野炊。
有人了專業的師傅來烤，味道不需要擔心。
竹歲宋真的圈子，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氣氛熱烈，云宛被一群omega帶著，也跟著們一起布置場景，掛氣球，在草地上鋪餐墊，在灌木上加燈串……
到正式用餐的時候，大寶的嬰兒車也被推出來了，大寶純曬太，他們這邊熱火朝天的聊天，吃烤串，玩游戲……
云宛好久沒這麼放松過了，在這些年輕人面前也不用有包袱，很放得開。
等大家吃的半飽，一片草地上人群一團一團的，有中午輸紅了眼，是纏著竹二還要再來一局牌局的，有當了媽媽的，守在大寶旁邊，和宋真聊天的，最大一群人是云宛這邊，坐一圈，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早古游戲。
考慮到O多，本來準備的桌游被斃掉了。
“豁，蔣曉，是蔣曉，快快，選一個。”
來自五區的男omega眼睛都不眨，選了真心話。
紙條出來，問：“你會期待一夜`嗎？”
云宛不得不說這麼大尺度的問題，確實是學生時代的經歷了。
蔣曉掃了一眼自己的alpha，在大家玩味的眼神里，慢吞吞道，“不了。試過一次就被套牢了。”
全場起哄。
蔣曉的對象任毅看向蔣曉，蔣曉無視對方眼神，死不改口。
底下聲音更大了。
“回去解決，有什麼你們回去解決啊。”
“媽呀，勁。”
“哈哈哈哈哈。”
云宛也跟著笑，不過沒笑多久，轉眼就到了沈禮。
沈禮也選了真心話。
問題出來，云宛有不好的預，果不其然，主持人先看了云宛一眼，“說出初的名字。”
沈禮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反而咧起個大家好戲落空的笑容。
“就是我對象啊，宛宛。”
剛說完，便有噓聲傳來。
“不能撒謊啊，撒謊天打雷劈。”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生存不要那麼強。”
“我不信。”
沈禮：“真是。”
“我十多歲的時候學習很辛苦的，又沒有你們這麼好的資源，上了大學，來了上京周圍人才慢慢討論起這些的。”
大家不信，紛紛拋出問題。
“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喜歡啊？”
“什麼時候談的呢，快，報出來，忘記了都當說謊理。”
出乎云宛意料的，沈禮有條不紊的，還都給答上了。
“第一次見面時，是學校搞文化復興，舉辦古時代花燈會的時候。”
“當時整個軍校有一半人戴了面吧，我也整了個。”
“然后因為一件偶發的事件，就認識了……”
“后來換了聯絡方式，再過不久，就談了……”
“至于為什麼喜歡，你們這個問題也太沒技含量了吧，看看你們一個二個，你們omega也收收眼神啊，我知道宛宛好看，但你們是不可能的……”
沈禮說的俏皮又有趣。
全場大概除了云宛和垂著眼面無表的尤辰星，其余人紛紛大笑，不是拍手著多說點，就是起哄說云宛漂亮，羨慕沈禮的。
氣氛眼看著又被推到了一個高點。
在沈禮把們談時間，第一次牽手，甚至初吻時間都分毫不差的說出來后，迎著對方看過來的，閃亮的眼神，云宛今天頭次覺呼吸不暢。
強扯出一個笑容，附和過沈禮幾句，又兩，確定不會讓大家起疑，云宛端著自己的杯子往外走了。
氣氛讓堵心，待不下去。
且……
沈禮的眼神太過真摯，訴說的好過去仿佛就在昨天，這種覺也讓留不下去。
尤辰星想起前，沈禮比更快，后腳追著云宛走了。
尤辰星愣了愣，低頭半晌，又坐了下來，但不再參與游戲了。
一個人又吃了會兒東西，看了眼表，人決定結束后第一批離開。
*
“宛宛，你不舒服嗎？”
沈禮在小花園的另一邊找到一個人的云宛，四周安靜。
夕西下，映得天邊一片紅緋。
云宛看向沈禮，在對方張關切的眼神里，搖了搖頭。
“沒，就人太多了，覺呼吸不過來，出來氣。”
“哦哦。”沈禮在云宛邊坐下，“那就好，我還怕你不舒服。”
話頓了頓，沈禮看向云宛道，“你最近瘦了好多，爸的事很讓你憂心吧？”
云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有不置可否。
沈禮想了想，道，“等拉練到下個月月底，就可以檢閱了，今年上京年底你知道的，要辦國際流會，宋老師也會出席的，所以……”
“我知道。”云宛打斷了的話。
沈禮面含歉意道，“我最近就是很忙，你別生氣，下個月拉練正式結束了，我再帶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不待云宛回答，沈禮拿出手機，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地點我都看好了，都挑的上京周邊，風景好，又有好吃的地方。”
“對了，我爸媽之前知道了爸的事，也問過我你怎麼樣了，我媽想上來看你的，但是我想著他們幫不上忙，就沒讓他們來煩你，到時候可以回去一天，你不是喜歡我媽做的菜嗎，讓弄一桌子。”
“我媽最近很擔心你，我想著你力大，都沒和你說，你有空給打個電話吧。”
沈禮的父母，在云宛和沈禮結婚后，就從原本的地方，遷來了上京周邊。
按云父的意思，從小地方遷來，上京他們也不一定住的慣，主張在上京周邊給二老買房子，當然，在上京住也是可以的，看二老的意思。
沈禮父母果然和云父想的不差，覺得上京太大太繁華，不適應，住到周邊去了。
也不遠，出上京后一個小時的車程，環境也好，二老就圖住的舒心。
話說回來，和沈禮結婚后，沈禮父母對云宛也是極好的。
剛開始云宛發現生育問題，積極治療，云父沒說話，倒是沈母先對云宛說，說孩子是緣分，和沈禮好的，如果真的沒有，就算了，讓不要傷了。
想到這些，云宛神下來，“嗯，我晚些時候給媽打個電話。”
“嗯，攻略我都做好了，你看看，都是你喜歡去的地方。”
沈禮翻相冊給云宛看。
還有一個備注，詳盡寫了路線和攻略，是用了心的，云宛看著五味陳雜。
“我最近也不能陪你，給你打錢也沒什麼用，就想著，多做點什麼。”
“爸那邊有辰星幫忙，我不擔心，我就是怕你……遇到事就不吃飯，遭不住。”
結婚六年，互相的習慣，都是知道的。
云宛說不出話來，既窩心又難，半晌，到底對沈禮那張殷切的臉扯出了個笑容來。
沈禮一直對都這麼好，從談開始，到現在。
縱然兩個人有分歧，對方的是沒有變過的。
云宛和沈禮在一起，決定結婚，就是為著對方上能給帶來的安定。
曾幾何時，云宛覺得這種被照顧的覺，像極了年時候，家的覺。
見笑了，沈禮說的更多了，絮絮叨叨，又逗開心。
或許是氣氛太好，也或許是之前的游戲作用，云宛確實跟著沈禮的話想，想到了兩個人很多大學時候的事，有開心的，也有難過的，還有窘迫搞笑的……
就在云宛想放下心頭酸楚，決定今天過得輕松一些前，沈禮的電話響了。
拿起來，是一串數字，第一眼云宛沒過腦子……
但是隨著沈禮避開去接聽，云宛再回憶那串數字，不由全僵。
果不其然，沈禮回來時，神也匆匆。
今天到的愉悅褪去，云宛驟然心變得很冷。
希沈禮不要開口，然而沈禮還是在祈求的目下出了聲，“宛宛，有點事，我要回軍區一趟。”
云宛聲音從腔里出來，艱難道：“哦，什麼事？”
沈禮一怔，大概是沒想到云宛會問，表變化極快，要不是云宛心里有數，放平時，恐怕看不出來。
“有人傷了，要……去醫院，著急，要我回去一趟。”
云宛：“什麼人？”
沈禮卡了半晌，也覺得不太對了，“就，軍區的人啊。”
“哦，你部門的？”云宛近乎機械式的追問。
“……不是。”
“那你回去干嘛。”
沈禮有些急，眼神飄忽，“就是我最近都在軍區，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怎麼說，我也是個負責人嘛，恐怕要去……”
“那你不管也沒什麼啊，反正不是你轄的事。”
云宛聽到自己聲音無理要求道。
偏生聽起來一片爛漫，像是不諳世事的。
沈禮也被云宛說愣了。
知道沈禮的人這麼久以來，云宛沒有失控過，但是今天，不知道是被之前提及的回憶，還是之后沈禮為自己做的容，云宛不講道理的，就是想在這種時候留下沈禮。
說白了，那個人就算不舒服，也該去醫院，找沈禮干嘛？
沈禮是醫生嗎？！
既然沈禮不是醫生，那因為原因找去，不過就是要見的借口罷了。
想清楚這點的云宛，一點負罪都沒有，事件演化到這里，無非是沈禮要選擇，還是人的區別。
說到底，不就是看誰重要嗎？
云宛忽然就想知道，的無理要求，能不能留住沈禮。
氣氛沉默了。
很一陣，沈禮臉嚴肅，正道，“宛宛，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軍區大家不都這樣，不在自己責任范圍的，不問清楚，都不敢隨意管。”云宛振振有詞，“不是你轄的事，你去沾了手，萬一被推責任怎麼辦呢？”
“一個電話就能把你走，你就不多想一下？”
沈禮還真就這個假話和爭辯上了，“怎麼說都是人出了問題，要送醫院的事，不管誰接了電話，都該過去！”
“所以你一定要走咯？”云宛平靜，卻半點不讓，“要是我不讓你走呢？”
沈禮瞪大眼，大抵是沒想到云宛會說出這麼強的話。
怔怔道，“以前你不是這樣想的。”
“這些世家的想法，你怎麼現在也有了？”
云宛一怔，霎時聲音拔高了，冷臉道，“什麼世家的想法？”
“就是你現在這樣，不把人當一回事的，只管自己……”
“我難道不是正兒八經行事原則，該管的管，不該管的，先問清楚再管，你什麼都不知道，腦子一熱就過去了，你就不怕再像是之前那次一樣？”
云宛也有了緒，正經分辨道，“在其位謀其職，你以為你還是個新人，犯了錯大家會包容……”
話沒說完，沈禮已經拿上了自己剛下來的外套。
“這方面我說不過你，也不想和你吵，我走了。”
云宛話頭一頓。
沈禮已然往外邁步，也有些氣了。
云宛腦子空白剎那，就在沈禮要消失在自己視線里的時候，住了對方。
沈禮頓步，但是沒回頭過來。
云宛眼神閃爍半晌，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問話，“你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如果，如果沈禮這個時候愿意承認……
那麼，們或許還可以面收場，或許還會聽下對方的理由和苦衷……
“事到我面前我不可能不管的，你以后別說你那套了。”
背對著云宛的回應，打碎云宛最后的妄念。
沈禮走了。
云宛在原地坐了半晌，驟然大笑起來。
這套，這套……
原來在沈禮眼里，世家人周全穩妥的事方法，保護自己不暗算的顧慮，竟然是“這套”，這麼不屑，這麼……
更可笑的是，對象要去見的，也不是什麼軍區的人，而是自己的人。
太諷刺，太諷刺了……
云宛笑著笑著覺臉上潤了。
但沒去管，當以為早就消弭的分歧再次出現時，云宛驀然意識到，和沈禮，或許從頭到尾，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們就和當初周定，夏天，還有許許多多世家人勸的一樣。
不合適，不合適罷了。
云宛肩頭聳，覺得太諷刺了。
以為自己對沈禮最后一愫消失的時候，會是破對方人存在的時候，萬萬沒想到……
實在是，太諷刺了啊。
*
客人陸陸續續走了一小撮，尤辰星也起和竹歲宋真打招呼，準備離開了。
竹歲當時在打牌，拖了尤辰星一會兒。
而也就是這麼眨眼的功夫，尤辰星看著沈禮從邊過去，徑直往大門的方向走了。
擰眉一瞬，覺到不對，尤辰星跟了上去。
沈禮走得實在太快，尤辰星沒想到，還沒追上。
出門的時候，沈禮的車啟完畢，沒來及人，一眨眼只能看到車尾了。
見沈禮車位旁邊的車上有人，是尤辰星認識的，想到什麼，尤辰星過去敲了車窗，問了一句，“你們剛剛看到旁邊開走的這輛車，里面是幾個人啊？”
“就一個吧，尤你發小來者。”那個人回憶，“來了，開了車就走了。”
尤辰星臉沉了。
“怎麼了嗎？”
“沒事。”
尤辰星只這麼對人道，卻第一時間折返了別墅，又問了幾個人，都說只看到了沈禮出去，沒看到云宛。
不對勁。
第二次尤辰星問云宛什麼時候回去，云宛還噎，說沈禮會送回去，讓這個發小不用憂心別人的對象……
也是為著這麼一句話，尤辰星后來都沒和云宛搭過腔……
回想到云宛今天突然的發，尤辰星直覺很不安，剛好宋真瞧見，過來之后尤辰星又問了宋真幾句。
得到的回答一樣的，沒看到云宛。
答完宋真想到什麼，問尤辰星，“尤隊，你上次問我的那對夫妻朋友，就是云宛們吧？”
尤辰星沒想到宋真會這樣問，下意識道，“今天和你說什麼了嗎？”
宋真會意，“你放心，讓人難的話我沒說，而且……”
“看起來也不準備要孩子了，是好事，我也就沒繼續問了。”
這話卻把尤辰星說懵了，“不要小孩了？”
不該啊，云宛說自己在做人工胚胎，們的約定斷不會拿出去說，所以在外人面前，云宛不是該……
宋真也困，“是啊，說現在不是那麼想要小孩了，又說……”
頓了頓，宋真復述道，“說以前覺得家里需要一個小孩，現在，倒是希沒有了。”
尤辰星驚訝，“原話是什麼樣子的？”
“這就是原話啊，有些奇怪是吧，我聽得時候也覺得，不過可能是表述問題……”
不，不是。
絕對不是。
尤辰星垂著眼睫，在原地焦灼走了幾步。
所有細節在腦子里被快速復盤，拼湊，再回溯……
不多時，尤辰星確定，云宛不是今天才對態度有問題的，要說的話……上次說云父事的時候，就不太對了，所以，是從上次開始？
如果，不是呢？
那會是什麼時候？
夸字好看的時候，不對，這里就沒回了，如果以對話框為節點，在這兒之前小事，只要發就會回，哪怕是懟人的話，也會……
再前面，再……
尤辰星腳步不由頓住了。
想到了那個夜晚，云宛問是不是生氣了的那個夜晚……
以為對方還會給發什麼，結果，就沒有后續了……
但是那晚上，對話框里閃爍了好幾次【對方正在輸中……】以為是查看的太頻繁，件了……如果，如果不是呢，如果……
意識到什麼，尤辰星呼吸都困難起來。
拍了拍腦袋，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尤辰星當即給副手打了個電話，讓他找人調周定最近的通話記錄，用自己的權限，查下最近兩個月通話對象的份……
尤辰星很急，要的東西，反饋到一那邊，十五分鐘結果就回來了。
等軍事法庭調查員的軍人號碼出現在列表中，尤辰星拿到這個結果沉默了。
云宛不是個上進的，關系只局限在世家圈子，如果，如果要調查什麼，必然會通過關系最廣的發小周定，這號碼記錄，一個月前開始頻繁通話……
怪不得，怪不得當初云宛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離婚，原來……
調查人員強大的分析能力上線，尤辰星只覺得頭突突的痛。
很是讓自己安靜了兩分鐘，尤辰星撥通了沈禮的電話，只問了兩個問題。
“你是不是去找唐幸了？”
“你和云宛怎麼了？”
第二個問題聽不到一半，尤辰星沒忍住，什麼都懶得說，直接掛斷。
回頭去找竹歲，言簡意賅道。
“我這邊有些突發況，可能暫時走不了。”
“我就在別墅，你也不用來找我，要是你們離開的時候我都沒回來，你在門口給我留把鑰匙就行。”
“別好奇，你不會想知道發生什麼的。”
說完，尤辰星循著云宛離開的方向，一頭扎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