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遇到想不通的難題就變玩偶吧(下)
有智生的一生, 可能總會有那麼幾個關卡失智。
譬如在圖書館肝學習肝得兩眼發花后暴了抱抱怪本;
譬如多年吃素一朝開葷就在床上各種霸總發言的男;
譬如平時優雅端莊、生孩子時卻在產房痛得對丈夫飆出儒雅隨和之語的妻子……
為智慧生,靈當然也不能免俗,逃不開失智的關卡。
但聰明偉大的布朗寧從不允許智商條下降太多, 平時,為了避免斷崖降智, 他會有意識地訓練自己——在抱住茸茸的兔子時小幅度失智、在面對侮辱“兔郎”定義的舞俱樂部老板前小幅度失智、在進賬山海的金幣時小幅度失智——
如此多的小幅度失智疊加在一起,冥冥之中抵消了“超大幅度斷崖式失智”, 讓偉大的布朗寧永遠智慧, 永遠清醒。
……可事實證明,這種恨不得榨生命每分每秒賺錢、連自神狀態都要算計的家伙, 遲早要遭報應。
而不會算計自己神狀態的安娜貝爾,“在圖書館肝完學習后大幅度降智,變抱抱怪滿校園找布朗寧”行為已是常態, 都快形條件反機制了。
一方是條件反、習以為常、即便第二天清醒也不會尷尬失措、不如說現在這個狀態是半清醒半失智的人類;
一方是兢兢業業、從未降智、即便降智后也謎之堅信自己很聰明、仗著不會猝死就通宵數天工作的靈。
……肝一天學習降的智, 與通宵數天沒合眼降的智,絕不是一個等級。
此時的靈遭遇的, 也不是“大幅度斷崖式降智”。
為了一雪前恥,曾被他蒙騙的神狀態直接來了個“五百米花式螺旋紋高臺跳水式降智”。
……降到布朗寧的人格存在都模糊了, 只剩下了一頭布朗熊。
布朗熊的積很大, 三米的高讓它在運會時賣心氣球直接賣了一道場上的風景線。
所以, 為了順利、無聲從門溜進浴室, 它首先探出腦袋,其次再四爪著地, 悄悄爬著進去。
浴室蒸汽升騰, 白霧四溢,而那小蟲子般在耳朵里爬的水流聲,依舊沒有停止。
耶, 果然沒驚任何生,完的潛行。
接下來就是找到……
布朗熊得意地晃晃頭套,繼續向水聲傳來的地方爬。
清清楚楚看見一頭一米寬的棕熊撞進來、趴在瓷磚上呆了半晌、又慢吞吞爬過來的浴缸里的安娜貝爾:“……”
瑪德智障。
安娜貝爾默默起,扯下架上的浴袍披好。
布朗熊盯著瓷磚爬來。
安娜貝爾用帶在腰上打了一個牢固的蝴蝶結。
布朗熊被地上的水晶裝飾擺件絆倒了,沉重的大頭套正面朝下砸在瓷磚上,發出一聲聽著就很疼的“咚”。
安娜貝爾:“……”
布朗熊……布朗熊緩緩抬起熊爪,捂住正面也被砸扁的熊頭,趴在地上,無聲抖了好久。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也絕沒有心,為了防止自己走過去查看這個智障有沒有摔破頭,冷酷地揣起了手手。
再豪華寬敞的浴室,爬進來一只三米高一米寬的玩熊,也是能發現的好嗎。
真看不出來,這家伙神恍惚了竟然還會干這種事……齷齪!無恥!
雖然此時的大小姐也于小幅度失智狀態,可四舍五一下,此時的浴室里,大概只有這一個清醒的人了。
就像每次把化抱抱怪的完好無損抱回宿舍的宿敵,清醒的一方總要在另一方不清醒時carry全場,這是約定俗的宿敵規矩。
所以,安娜貝爾既沒有尖,也沒有報警。
只是走出浴缸,穿著浴袍,移開了原本擺在出水的水龍頭邊的果盤——
斯威特家的浴缸,當然不僅僅只是臺浴缸。
大小姐宿舍里這臺浴缸是用制造斯威特家徽的奇異礦石打造的,其中蘊含的魔法天生就能起到驅水流、按皮的作用,即便什麼開關都不打開,也會自發出相互撞的水流聲。而為了不在學校里太夸張,它的外表非常樸素,整個外層都了純天然的白瓷,偽裝普通的按浴缸。
要知道,大小姐假期時在繼承人宅邸里用的那個浴缸,可是用整塊天然孔雀石打磨出來的。
……不過,就算“樸素”,這臺浴缸上,放水放泡泡放牛等等功能不同的水晶出水口就有十幾個,還都鍍了一層杏的外殼,與低調的白瓷缸相呼應——
而放茶點的瓷臺,就設置在出溫水的出水口旁。
安娜貝爾今晚泡澡其實也只打開了這個出溫水的噴口,牛啊泡泡啊花瓣啊油啊都沒有——很洗其他花里胡哨的浴,自覺自己年輕貌,不需要學著那些貴族夫人費心保養。
……而且宿敵的鼻子太靈,有一次助理失誤,給大小姐打開了玫瑰油與玫瑰花瓣的噴口,結果洗完后去找他打架,宿敵卻怎麼都不愿意湊近斗毆了。
捂著鼻子抱怨“你今天怎麼涂著這麼像中年婦的香水,好嗆,我要過敏了”,還連連打噴嚏。
大小姐將果盤放在膝上,疊起雙,在這塊放茶點用的瓷臺上坐好。
決定冷眼旁觀,等到地上抖的布朗熊功爬到自己這兒時,再給他一頓暴打。
地上抖的布朗熊不知道自己正遭著死亡注視,它抱頭緩了好一會兒,又毅力超絕地循著水流聲,重新開始爬。
安娜貝爾:哦,沒摔傻,還是初始狀態爬進來的弱智。
……倒是把你失智也依舊超絕的毅力用在其他地方啊。
抱臂等著他爬近。
吭著前后都有點扁的頭,布朗熊的確逐漸近。
水流聲依舊不絕如縷。
更近了,更近了,更近了……
安娜貝爾深吸一口氣,抬起腳,預備踹向這家伙的肩膀——
“唔。”
陡然踹空。
吭頭近的布朗熊熊爪一,肩膀一扭,在笨重的玩偶服里完了一個靈活的轉作——接著他穩浴缸邊緣,探出大頭套,讓能看到外界的兩個口子接近水面,氣勢極驚人地斜撲向安娜貝爾。
一腳踹空的大小姐躲閃不及,直接被鎖進了熊抱里,還滴著水滴的皮上茸茸的棉布,清晰到里面的生心臟的跳。
失策了。沒想到這個狀態他還知道躲。
被側方得逞的大小姐屏住呼吸,雙手,又緩緩松開。
不對,搞什麼,我得逃,不能放棄反抗,就算是宿敵也……
“咕嘟。”
僵住了。
“咕嘟咕嘟咕嘟。”
——耶,計劃功。
布朗熊滿意地,索著出水口的位置,更近一步地將湊上去——為了騰出來吃飯喝水,做玩偶服時特意給兩個紐扣眼睛留了小機關,真是太機智不過。
他著流淌溫水的出水口喝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稍稍緩解了中的干。
……不然呢,在外面聽到水聲時覺得嚨發,除了口還能是什麼癥狀啊。
安娜貝爾·坐在出水口旁·只是在對方撲擊出水口時順帶著被抱住·斯威特:“……”
用沒口子的頭套背面對著,用開口子的頭套正面對著出水口的布朗熊:“咕嘟咕嘟咕嘟。”
這頭熊沉迷喝水沉迷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米寬的巨大懷抱里抱著什麼出水口以外的東西。
不知道什麼東西,這里全都是霧氣,而且玩偶服實在太厚了,連基本的都沒有,大概是干巾吧。
“礙事。”
睿智的布朗熊咕噥一聲,推開了懷里的干巾,笨重挪著手臂,重新死死抱住出水口。
“咕嘟咕嘟咕嘟。”
被推開的安娜貝爾:“……”
憋不住了。
就算揣著手手,瘋狂告誡自己不能出手打熊——也憋不住了!
“你有病吧?!”
大小姐尖出聲:“我!是我!剛剛出浴的我!之前還沒穿服的我!”
布朗熊:“咕嘟咕嘟咕嘟。”
“……你不會爬進來就是為了喝水吧?!告訴我你爬進來不是為了喝水啊!!”
布朗熊:“嗝。”
它喝飽了,揩揩紐扣里的,轉爬走。
保持安靜,保持安靜,潛行非常功,不能干擾蠢寶寶洗澡。
安娜貝爾:“……”
你倒是來!!窺!啊!!!!
狂怒起,抓住浴袍帶子,“沖過去直接解開帶子再拼命搖晃對方他盯著自己看”的心都有了:
“這里可是生浴室,敢爬進來就算了,還敢蔑視——混蛋布朗——”
布朗熊再次被地上的水晶裝飾擺件絆倒了。
他沉重的大頭套正面朝下砸在瓷磚上,發出比剛才聽上去還要疼的“哐”。
安娜貝爾:“……”
同一段路!!同一個擺件!!為什麼你能被絆倒兩次?!果然是第一次絆倒時已經摔壞了腦子嗎?!
布朗熊……布朗熊緩緩抬起熊爪,捂住那扁得不能再扁、即將從3D立扁二次元平面的熊頭,趴在地上,無聲抖了好久。
看上去真的很疼。
……看上去也真的很蠢。
不……冷靜,安娜貝爾……做人不能和傻子計較……做人不能和傻子計較……
↑突然與過去某遭遇抱抱怪襲擊的靈重合的心理活
大小姐深呼吸數次,還是咬咬牙,走了過去。
已經喪失了暴打對方的理由:你總不能暴打一個爬進生浴室只為喝口水解的傻子。
……不,不行,是想想拳頭就更了,不能想!
“喂,很疼?”
——難道摔倒的靜太響,讓發現了?
抱頭抖的布朗熊不抖了。
他立刻安靜如。
安娜貝爾:“……”
你以為你不抖我就看不見你了嗎!
三米高一米寬的這麼一大只——這麼一大只我看不見嗎??
自己弱智化也不要以為其他人同等弱智化!!
翻翻白眼:“我洗澡的時候聽見你好像在外面摔倒……布朗熊,要不要進來一下,我幫你看看?你頭好像扁了一點。”
布朗熊舒了口氣。
目前,他那已經完“五百米花式螺旋紋高臺跳水”作的智商,已經沉水底,達到了最低點——所以完全理不了“為什麼洗澡的時候聽見我摔倒還能看見我頭被摔扁”的復雜信息。
他便放心挪回去。
沒有開口的頭套背面正對安娜貝爾。
大小姐:“……”
忍住,忍住。
手,抱住大大的熊頭頭套,讓它稍稍抬起,轉了一圈。
開了的正面熊臉對著。
稽的口里出的,是一雙迷迷糊糊的綠眼睛。
安娜貝爾皺雙眉,七八糟的惱、怒火、失落等等緒,煙消云散。
從未見過這麼恍惚的布朗寧,他的綠眼睛永遠熠熠生輝,折著太似的。
……他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把自己弄這麼個失智樣子啊。
仔細想想,是很不對勁——
宿敵這個真正的魔法天才比狡猾多了,深諳懶之道:他一向很懂得勞逸結合,也很重視經營人際關系。
過去,森再怎麼忙業務,也經常會和同齡男生出現在籃球場、電影院、電玩城等等學生該去的場合,并且頻繁前往各個科目教授的辦公室刷好……他在“朋友”“學徒”與“商人”之間的轉換,堪稱游刃有余。
可就安娜貝爾所聽到的傳言,最近這段時間,森常常夜不歸宿,也不再聯系朋友集行,獨來獨往的,還被教授在課上罵了好幾次。
之前也一心撲在比賽上,這才忽視了對方的古怪,只以為那是“沉迷賺錢賺瘋了”。
可大半夜躲進玩偶服,迷迷糊糊被送過來,神狀態差這樣……
“喂。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聽一聽倒也無妨,斯威特家的勢力在法師界說不上真正的“無所不能”,卻也是很近似的。
如果是他到了什麼困難,正苦惱該怎麼解決的話……
不用總是犯倔脾氣,偶爾也向我求助一下啊。
討厭鬼。
布朗熊愣愣地盯著。
隔著水汽、白霧與沉水底的理智,如今的他只是個不想腦的玩偶而已。
玩偶很想直接說“就是你母親在為難我,對我對你都做了很過分的事,拉拉罪證如下……所以我也要對做很過分的事,不會顧慮你的。”
可是他不敢詳細說,他只敢畫給看,然后吃了一個暴栗。
因為是布朗熊啊。
多次給失智的提供抱抱服務,他都很明白,自己只是個用來抱抱的工人而已。
如同薇薇安所說,“只要擁抱,誰都可以”。
而安娜貝爾那麼抱抱的原因、真正被誰抱抱……森·布朗寧也很清楚。
都來源于的父母。
沒有父母的靈弄不懂這份,但他清楚記得小時候父親被詆毀時這姑娘是怎樣氣憤地對他吼出“泥腦袋”的攻擊綽號,長大后互懟互毆時提到母親就仿佛提到圣旨的表。
而他們之間呢,肯定也不存在能匹敵那份的東西。
森決不會為了任何人舍棄莉莉,安娜貝爾肯定也決不會為了宿敵舍棄母親。
可他就算為了莉莉與自己的生命,不得不接下那個易——也有許多能折中、能準備、努力努力還能繼續掙扎的地方——
但如果讓安娜貝爾知道了?
那就不得不在自己與海倫娜之間做出選擇吧。
知曉了母親可能挾持了宿敵的妹妹,依舊選擇包庇;或接過他手上的證據,背叛母親,直接舉報給父親。
那都是安娜貝爾自己的選擇。
森無權干涉,說實話,他覺得一定會選擇前者——因為那才是他認識、喜的安娜貝爾。
即使生存在冷冰冰的環境里,也揣著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不停重復著笨拙的努力,想借此得到想要的“”。
永遠都在前進,永遠都看著前方,面對邊無數個天賦優秀的同學、面對態度輕浮的他——從不會嫉妒、怨恨,而是加倍努力,一個個超越過去,想要變得更好。
那份執著,并不是養尊優的小姐該擁有的。
……而執著想要母親的“”,想要多久了呢?
肯定比對他的、約約的喜歡還要久得多……肯定。
那麼,就算這份“”可能是虛假的東西,森也不想去面前破。相反,他必須完善海倫娜的“”,就算有擊敗對方的方法,也要務必做得無聲無息。
否則,不知道會多傷心。
……所以,即使他想出一千種的反擊方法,也無法開展哪怕一步。
會讓蠢寶寶難過的計劃,本就不符合偉大布朗寧的帥氣作風,他才不要執行。
從始至終,擺在他面前的方法,似乎只有一個而已。
真討厭啊。
還是做抱抱熊最好,有人抱有人親,有人陪著睡覺,熊生唯一煩惱是上掉。
……如果他的主人是蠢寶寶,就完全不需要擔心掉問題,肯定會特別細心地每天給抱抱熊梳吧,說不定每星期還會去買款式不同的高級領結裝扮他……
啊。
想變抱抱熊。
做靈有什麼好,吃不到存不住錢還追不到朋友。
布朗熊要當抱抱熊,布朗熊放棄智商后還要放棄努力,嗯。
“喂。喂!回神啦!回神啦!……你究竟遇到什麼了?”
布朗熊抑郁回神。
放棄智商后又放棄努力的綠眼睛更迷糊了,甚至呈現出一些些自帶欠揍氣場的死魚眼狀態。
“遇到你了。你好煩。”
史無前例,讓我沒法帥氣的大麻煩。
安娜貝爾:“……”
完了,人真摔傻了。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當然遇到我了。”
“哼,蠢寶寶。”
——連避免說出對我的獨特綽號都忘了,卻還以為自己完扮演著玩偶熊呢,這個弱智。
沒好氣地晃晃頭套,頭套里的綠眼睛也晃晃:“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是我把你進來的……這是委屈什麼……有困難就告訴我啊。不準在這和我發脾氣。”
“好啦。看·著·我?我的眼睛在這?”
微微彎下腰,給予布朗熊認真的凝視:“是什麼樣的困難?”
布朗熊頓了頓,聽從的指令,固定了眼睛的焦點。
微微彎腰,俯視著他的孩。
微微彎腰,剛剛出浴,俯視著他的孩。
微微彎腰,剛剛出浴,因為俯視而出來沾著水珠的白皙的——
布朗熊猛地出雙爪,捧住頭套,抬起,轉。
兩顆小小的窗口迅速轉到后腦勺。
再次和頭套背面對視的安娜貝爾:“……”
“不看。”
宿敵的聲音悶在大頭套里,“丑。不稀罕。”
布朗熊是頭戴著紳士小禮帽的好熊,布朗熊才不會看。
……等布朗熊擁有合法的份后,再合法看,合法上手,合法……嗯。
安娜貝爾·一無所知·拳頭變·斯威特:“……”
——冷靜!冷靜!冷靜!
自己面前這個是傻的!是傻的!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傻得要流口水了!再打可能就要發出“阿阿阿”了!
定力!安娜貝爾·斯威特!拿出你畢生的定力來!忍住你堅的拳頭!
“你說誰丑啊?!你說不稀罕看誰啊?!”
——還是沒有忍住,鬼才能忍住,氣到炸的大小姐直接出拳,砸向——
“疼。”
拳頭未到,今天在同一個地點絆倒兩次的布朗熊就抱住了頭,從圓耳朵到圓尾都充斥著委屈的氣息。
安娜貝爾生生停下了拳頭。
“……區區布朗熊!區區布朗熊!”
可惡!
只是布偶裝太可而已,和穿著布偶裝的家伙沒關系!!
“起來!不想告訴我就算了,讓我看看你的頭有沒有撞出包!”
哦。
布朗熊點點頭,正準備索著爬起,突然覺得頭上一涼——
安娜貝爾·斯威特,直接取下了它的頭套。
森·布朗寧的表,還留著迷茫與不解。
“我可沒法隔著這麼厚的頭套給弱智檢查后腦勺。”
安娜貝爾從對方臉上極度濃郁的迷茫讀出了什麼,直接狀似驚訝地挑了挑眉,道:“哇,布朗熊,你怎麼摘下頭套后還是張熊臉啊,這個魔法做得這麼好,我完全看不出你是誰哎。”
……哦。
弱智的腦子自然過濾“我什麼時候給這套玩偶服加了偽裝魔法”,得出“蠢寶寶還是沒有認出來,偽裝完”結論(。)
“哎嘿。”
嘿啥嘿,傻叉。
摘去頭套后,安娜貝爾更清晰直觀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明明悶在這種不氣的服裝里,應該臉頰泛紅:可他的臉卻出奇蒼白,甚至還有點泛青。
黑眼圈與紅倒是沒有,皮狀態依舊很好。
……宿敵的況,一直很微妙。
一方面,安娜貝爾經常看他出校醫室,還知道他有胃病、抵抗力差容易冒發燒、有間歇頭疼的病、生病時會喃喃著耳朵痛、還極度排斥吃藥;
另一方面,他力氣大得驚人,速度也快得驚人,學校里經常出現“山狀的貨在憑空漂移,哦,原來下面扛著貨的是布朗寧”景象(。)
而且,似乎無論他怎麼折騰自己,臉上都顯不出來。
不會出現眼袋,不會長痘,不會變胖,高燒躺尸在校醫室都依舊神采奕奕,力條仿佛無限。
所以同學們基本都默認布朗寧同學“能優秀”,只有關注他進出校醫室的安娜貝爾會詆毀他“虛弱的娘娘腔”。
這一次也是同理,無法從任何生理上的特征判斷他的真實況。
可安娜貝爾近了他的臉,鼻尖抵著鼻尖,睫著睫。
兩秒鐘后,森的眼睛匆忙挪開。
“你干嘛。”
他態度惡劣地嘟噥,“煩。”
——兩秒鐘,反應比往常自己近時慢了整整一秒半。
連反應速度都下降了……
安娜貝爾抿。
他這是累極了。
“過來。你的額頭被撞青了,過來藥。”
“哦……”
“我是要來砍你的儈子手嗎,你保持這個距離我怎麼替你藥。”
一邊極不走心地編著謊話應付弱智,安娜貝爾一邊重新將腳進浴缸,取來墻壁上可活的花灑:“進來吧,順便一起洗。”
最好這個擅長折騰自己的混蛋能在溫水里泡睡著。
擅長折騰自己的布朗熊:我就知道。
他忿忿道:“就算是玩偶,我也是公熊。你怎麼能隨隨便便邀請……”
安娜貝爾:一頭蠢熊。
“滾進來,躺好,我準備穿著浴袍坐在浴缸外面,保證包裹嚴嚴實實,不會被你看到。”
就算被你看到也無所謂,你不是嫌丑嗎。
“可我的服……不,我是說,熊皮……”
“你不是會魔法嗎,布朗熊,施個讓服防水的魔法。”
對哦。
于是布朗熊掉了玩偶服,給自己的服加了一層防水魔法,呆呆地滾進浴缸。
——他是真正意義上“滾”進來的,水花四溢,靜極大,不僅讓溫水溢出浴缸邊緣,還濺了安娜貝爾的浴袍下擺。
坐在出水口旁的大小姐拎起打的布料,惱火道:“喂——”
這聲質問只低低開了一個頭。
因為滾進浴缸的笨蛋側躺在溫水里,隔著防水魔法傳來的、四面八方漫來的溫熱,讓他迷迷糊糊的眼睛變了逐漸合上的眼睛。
“怎麼啦,不是你讓我滾進來的嗎。”
他困倦地仰起頭說:“原來躺在浴缸里是這樣的……有錢人……哈欠。”
安娜貝爾猛然想起,男生宿舍是只有淋浴的。
笨蛋也不像是舍得給自己買浴缸用的人。
……笨蛋。
嘆了口氣。
“過來,這樣躺會弄頭發的,你的頭發可沒施防水魔法。”
本來就免疫力極低,頭發著睡覺第二天肯定冒。
布朗熊沒搭話,從未驗過的浴缸可比悶熱的玩偶服更能催眠。
他運用超絕的毅力睜開眼睛,從嚨中滾出低哼:“困……”
這家伙真是累昏頭了,竟然會對我撒。
安娜貝爾覺得心里某塊東西被微微撞擊了一下,說不上是難過還是開心,只是握住花灑的手心燙了起來。
真奇怪。
“過來,頭靠這兒,我正好給你涂藥。”
——當然不需要涂藥,涂藥一開始就是個想把他騙睡著的借口,現在又了避免他頭發打的借口。
布朗熊依舊沒睜眼,他順著輕輕搭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指,挪了過去,然后覺被捧著臉搭上了什麼的地方。
醋栗的甜味。
這下他不得不睜眼了,好確認失智的蠢寶寶不會直接對陌生玩偶熊敞開大門,讓它“想趴哪兒就趴哪兒”。
——結果沒他想的那麼糟糕,卻也沒那麼好。
頭下枕著的,是孩并在一起的膝蓋。
膝蓋以下的浴袍全部浸了,因為的雙都放進了浴缸中,仿佛古書圖里那些斜坐在溪邊梳洗的仕。
不過那些仕都姿態賢淑,穿著半明的輕薄紗,擁有符合著古人審的雍容態。
安娜貝爾上的羊浴袍一點都不明,皺的眉與抿的一點都不賢淑,態……像是細的柳葉。
很小很小的一枚,需要他捧在手心。
可布朗熊還是不怎麼高興。
“隨隨便便哪個東西,只要穿著玩偶服,都可以枕上你的膝蓋嗎?”
安娜貝爾:“……”
“廢話。”很沒好氣地按著他的太,“只有綠眼睛的傻叉才可以。”
當本小姐的膝蓋是公共長椅嗎?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可以?
不愧是傻叉本叉。
傻叉布朗熊:“……你怎麼知道我是綠眼睛?我的眼睛可是紐扣。”
——因為這雙綠眼睛正看著我呢。
“我就是覺得布朗熊會有綠眼睛。”
安娜貝爾忍住沒翻白眼:“哪來的這麼多問題,你趕睡……”
“那既然膝蓋不會隨便給別的玩偶枕,抱抱呢?”
安娜貝爾不耐煩了。
住這個傻叉的臉頰,稍稍用力,掐:“當然是不——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
臉頰被圓的布朗熊模模糊糊重復:“你不要扯開話題,我正經問你……”
“一香水味!”
安娜貝爾嗅嗅鼻子,之前靠近時只注意去瞧他神,完全忽略了這味道——
“一玫瑰香水的味道!就是你以前形容‘中年婦’的香水!”
森愣了愣。
他混的記憶里,好像是有那麼一個畫面:海倫娜拂過自己臉頰的白手套,與上濃郁的香水——但記不清了,呃——
他輕微腦袋。
安娜貝爾敏銳捕捉到了這抹一閃即逝的心虛。
突然,比被當干巾推開、被嫌棄丑不看都熱烈得多的怒火席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起來:“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臉頰上有我沒聞過的香水味?!”
布朗熊:“呃……生意……”
“什麼生意能讓你的臉沾到香水味?!你倒是說說啊!說!說!啊!”
布朗熊:“呃……這個……”
“哪個?!哪個?!哪個混賬——等等,你的頭發上也有!為什麼頭發上也有香水味!!”
布朗熊:“呃……香水氣味分子畢竟是擴散……”
“你閉!!”
布朗熊趕閉眼裝死。
徒留安娜貝爾在他上方,用牙齒與呼吸發出類似雌獅撕咬羚羊的可怕聲音。
半晌,一邊制造著可怕的聲響,一邊劈手奪過了自己的洗發。
“側過來!來洗頭!現在!立刻!”
“可我想睡……”
“再就把你洗禿!!”
“……對不起。”
布朗熊膽戰心驚地把自己的頭發到雌獅的爪牙中。
可出乎意料的,下手還是很輕。
……意外的,非常輕。
“別用這麼吃驚的眼神看我,”安娜貝爾的氣場依舊恐怖,“本小姐的新娘修行滿分績可不是吃素的,你以為我為什麼年記憶全模糊就牢牢記得這個了啊。”
布朗熊:你倒是模糊這種無關要的修行,把我牢牢記住啊。
“新娘修行既然都有洗頭了,怎麼你連扎馬尾辮都不會……”
安娜貝爾不假思索:“我要聯姻的對象又不需要扎馬尾辮。”
【嗯,就在這里說再見吧。謝謝你,我將來也會去找那個我想嫁的人的,你也要加油環游世界!】
【……哈哈,問我真正想嫁的是什麼人?那當然是要優雅一點、高貴一點、會帶著我跳際舞……】
布朗熊輕聲咕噥:“那個羅曼可是擁有優雅的長發。”
一切結束后,他要不要也開始蓄長發呢。
以前是覺得養長發太費事,可自己要達“優雅高貴”標準的話……
好像,也只能在外型上下下功夫。
“嗯?什麼?”
“沒什麼。”
安娜貝爾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可森已經閉上了雙眼。
冷哼一聲,拿過花灑,讓細的水柱澆在手背上,試了試溫度。
適中。
于是挪到他發間,一簇簇過涂滿泡沫的地方,仔細著沖洗干凈。
從鬢角悄悄往上,挽起細碎的劉海,穿過略鋒利的眉角,輕輕避開對方的耳朵。
就像怕被什麼閃閃發的東西割傷似的。
安娜貝爾此時的注意力其實并不在他的頭發上,還在反復咀嚼著剛剛嗅到的香水味,越想越生氣。
可奇怪的是,手指的作,卻先于大腦,練而自然。
明明應當是初次踐行。
【明明,心臟正因為初次踐行這項修行而張跳。】
很多年以前,坐在溪邊的小安娜想,面奇怪地撥弄著手指間的頭發。
【我要被你揪禿啦。】正在膝蓋上午睡的小靈困倦地抱怨:【你到底要擺弄我的頭發到什麼時候?】
【我……我在練習呢,你睡你的。】
【練習什麼?】
新娘修行呀。
準備嫁給你,就必須好好學習的事。
小安娜不好意思地咽回答案,怕說出口又會聽到一句“我才不會娶你”。
可即使不說,聰明的小靈也能猜到答案。
【又是你們家死板的規矩學習吧。】他不耐煩地拍拍邊的空地,【干嘛聽他們的,這樣跪著多不舒服,而且你膝蓋不酸嗎?你躺下和我一起午睡吧?】
【唉,說了多遍,我又不是要娶一個伺候我的仆人,我不會娶你的。】
真討厭。
他還是說出來了。
為什麼被教導的那部分“新世界”里……不能有,繼續嫁給他呢。
小安娜垂下眼睛。
【要你管,泥腦袋,我就喜歡跪著坐,你趕睡,否則揪禿你。】
【……你好兇。】
明明是我好心問問你。
小靈閉上雙眼,不搭理這個討厭鬼了。
午后的,又暖和又舒服,他剛剛從一場災難中逃竄出來、修復完畢的肢還有些發冷,正適合曬著它睡覺。
小安娜繼續靜靜撥弄著他的頭發,悄悄幻想未來在水池里用沾上泡沫的手去是什麼樣子。
大約很久之后,也可能是僅僅五分鐘,小靈睡了。
小安娜的手頓了頓,悄悄撥開他的額發。
今天又說了一遍“不會娶我”。
真討厭。
所以,這是你討人厭的懲罰,泥腦袋。
【啊嗚。】
小小的孩,學著森林里崽標記食的架勢,慍怒在靈的額頭上,“咬”了一口。
因為害怕把對方吵醒,刻意咬的很輕,連牙齒都沒用上,其實只是輕輕罷了。
……可這輕輕,讓的口里也傳來“砰砰”的跳。
還很小很小,不知道什麼是“額頭吻”,不知道什麼是“獨占”,不知道什麼是“氣急敗壞”,只知道,自己想拿到滿分的新娘修行績,再嫁給他當滿分的新娘。
——“不行,不可能,完全不行。”
多年后的安娜貝爾還在因為不屬于自己的香水味生氣,那怒火燒得快難死了,再這樣下去,眼睛都可能戲劇化地噴出來。
膝蓋上的傻叉已經睡了,微微側著臉倒在一邊,前所未有的倦容里,著對的毫無防備。
從沒見他這麼累過。
從沒見他這麼反常過。
難道、難道、難道他這幾天忙的,是——
【說起來,你知道嗎?圈子里那些包小男孩的貴族夫人,出手可是很寬綽的。】
薇薇安那曾狀似不經意的提醒在安娜貝爾腦中清晰浮現:【一次就幾千金幣的也有……只要臉夠好看,對們胃口。當然,那些人不可能都是自愿出來做生意的,也存在某些不經意遭遇了脅迫……】
和我說這個干什麼。
當時的安娜貝爾莫名其妙。
和我說這個干什麼?
現在的安娜貝爾怒火中燒。
——不可能,不可能,這個混蛋和我保證過的,他說他沒有經驗,也不屑去——我得相信——才不會有那些——去他的相信!!
大小姐咬牙切齒地抓過法杖。
然后回憶起自己看過的那個魔法,在對方臉上香水味最濃郁的地方,揮了揮法杖。
來吧,來吧,只是試試,試試而已,反正只是從那種無聊的雜志上看到的什麼“肢接影像倒放”,如果什麼都沒發生,可什麼也看不見,至于這個魔法排在了什麼“最有用的捉魔法排行榜”上,也是偶然,偶然……
魔法生效了。
一抹模模糊糊、不甚清晰的影子浮現在他臉上。
那是只手套,正在靈的臉,指腹還曖昧地打著轉。
安娜貝爾深吸一口氣,瞪大眼睛,恨不得看清那只手套上用銀線繡著的家徽——當然知道這是雙人的手,可惡,這肯定還是雙飄著香水味道的貴族太太的手——看本小姐不弄死——
萬幸的是,那雙手只是停在臉上,幾分鐘后就消失了。
這說明它和森超出禮節的肢接,僅止于此。
——可還有很多禮節的肢接啊??
吻手禮,面禮,薇薇安說這些都是那些貴族太太揩油的——
安娜貝爾抓著法杖,浴缸里的水流聲依舊緩緩撞。
指間的依舊是他的頭發,漉漉的,還沒來得及用巾干。
可惡。
太可惡了。
如果讓我知道這是誰……如果讓我知道這是誰……
安娜貝爾咬牙切齒地瞪向睡著的靈。
對方的睡臉倒是恬靜無害的。
——等等。
如果是那麼明目張膽的臉頰,這家伙完全可以拒絕!!
而且了幾分鐘啊?有幾分鐘吧?有幾十分鐘吧?起碼了一小時吧??
干嘛不拍開人家的手啊?!
是不是因為對方還補充了“讓我一分鐘就給你一袋子金幣”,這個王八蛋就搖了?!
安娜貝爾氣紅了眼睛。
眼睛可能真要戲劇化噴出了。
時過境遷,安娜貝爾·斯威特已經是年的人了,雖然在某只靈眼中依舊是個蠢寶寶。
現在的知道什麼是“額頭吻”,知道什麼是“獨占”,知道什麼是“氣急敗壞”,還知道“包}養”“}”“上}床”——
除去被忘的、想要拿到新娘修行滿分的原因,幾乎知道一切,明白一切。
可惡。
可恨。
太可恨了。
太骯臟了。
太不恥……本小姐……
忘了“喜歡”的教導,忘了“喜歡”的對象,甚至都忘了“喜歡”的心,失去他的陪伴后把這份令人害怕的悸與“討厭”劃上等號。
長大人的孩,還是學著森林里崽標記食的架勢,慍怒在靈的耳后,咬了一口。
這一口是切切實實的咬,留下齒痕,還學著電影里看過的架勢,順勢吮紅了那塊皮,讓齒痕更加鮮明。
靈在睡夢中皺了皺眉,因為疼痛,因為那氣瘋之后滴在他后頸上的淚水。
抹了一把臉,不爭氣到僅僅是幻想畫面都被氣哭的,他獨占過分強烈的朋友冷笑道:
“我看這樣,還有誰敢包你!!”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獨占強烈程度也能半斤八兩,不愧是你們。
正規流程:親親→→不可描述
糖哭寶寶:我不管!直接事后咬痕標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