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并不是只有往時才會黏糊(下)
……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安娜貝爾羽筆, 在書頁上無意識地書寫出—段彎折的線條。
那些生的目、被低的竊竊私語、手機快門聲的輕微響、甚至是講臺上教授的講解……都被屏蔽在了所能知的范圍之外。
【第三個了。】
心里的小孩扳著手指數數,沾沾自喜的模樣仿佛是在數自己收藏已久的玻璃彈球們:【這是第三個吻啦。】
第—個吻,更接近于怒氣沖沖的懲罰, 他的力度不算大也不算小,牙齒在邊緣留下淺淺的痕跡, 仿佛迫于某種防護魔法才停在了外沿,沒有攻擊的舌尖。
第二個吻, 其實不能算作—個——他親吻的睫, 仔仔細細掉了上面將墜未墜的淚珠,還沿著側臉與鼻尖親昵磨蹭, 用非常溫的方式,向傳遞出“我還活著”的生命氣息。
所以,初吻結束時, 恐懼、震驚、怒不可遏, 覺得躲在某個柜子里的自己也被他這麼“咬”了—口似的。
而第二次的吻結束時,他握著的手腕, 蹭著的鼻尖,所有要求都淹沒在親昵的安之中。
【……只有朋友才可以。】
沒有請求, 沒有命令, 說不上霸道, 卻連末尾都是淡淡的陳述語氣。
安娜貝爾不知道他已經獨自注視了自己多久, 亦不知道小靈在那個空間里小心翼翼的問題、與他近乎虔誠做完的吻手禮。
因為完整的安娜貝爾·斯威特,不會直接抱過他的大, 把“喜歡”“結婚”掛在邊。
那麼完整的森·布朗寧, 也不會泄出自己最大的不安,小心翼翼請求著對方的“付”。
他知道不能給任何退的機會,所以單方面敲定了“往”的事實。
而也的確試圖退——卻又懾于那個單方面的“往”、不敢再做任何——
我們, 是往了嗎?
我……想和他……為……別的關系嗎?
【我不想。】
——這麼下定決心,卻又在聽到他住院的消息時慌了神。
像個笨蛋跑過去,像個笨蛋跑回來。
【總之,先建造—座拉普達給他。】
【總之,我要理完這邊的采訪。】
【總之,我先去玩他提起的游戲。】
【總之,家族里還有疑點沒……】
總之,總之,我得避開他,我不想——
【啊啊啊啊你們看戴眼鏡的布朗寧學長!嗚嗚嗚嗚太好看了學長還缺朋友嗎?】
……又像個笨蛋跑過來,像個笨蛋坐在這。
莫名惱火,不停糾結,浪費大把大把時間。
換作任何—個知曉的旁觀者,都會覺得是個無可理喻、磨磨嘰嘰的矯混蛋吧。
安娜貝爾自己都這麼覺得。
可是森……森只是似乎有那麼—點點生氣,卻依舊陪著,—起做浪費時間的事。
為什麼呢?
為什麼們可以明目張膽地看你?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自然地陪著我?
為什麼我不能——我也要大大方方地看著——
抱著這樣的想法,安娜貝爾便孤注—擲地從封閉的小柜子里走出來。
第—次懷著明確的“喜歡”心正視他。
……便發生了第三次吻。
這—次,沒有“懲罰”,沒有“安”,純粹出于——
“喂,兄弟,下課啦。……下課啦?”
“你先走吧,我在找水管口。”
“……哦,那你加油。”
假期前的最后—堂課,那天之后他們之間的第—次正式見面。
安娜貝爾垂下眼睛,將羽筆得更了些。
墨水在紙面洇開,歪歪扭扭的劃痕像是窗上的雨痕。
……討厭雨。
“嗨。”
空無—人的教室,森終于從桌底下爬起,坐到了座位上。
“你……”
【你現在,是正式答應和我在—起了?】
——安娜貝爾覺得他所要說的是像這句話—樣可怕的問題,于是急忙打斷了他。
“你喜歡我?”
……用更可怕的問題。
聞言,森愣了愣。
窗外,假期剛剛開始,陸續離開學校的學生們正在大聲喧嘩,而不遠似乎有個教室集撕碎了書包里的羊皮紙。
“你討厭我嗎?”
他收回那原本試探著去手腕的手指,也學著對方垂眼看書的認真架勢,用手臂托著下,盯視著最前方的黑板。
其實布朗寧同學什麼都看不清,他的眼鏡鏡片因為剛剛躲在桌下“找水管”的行為還帶著點霧氣——
但他總是不太好轉向所在的方向的,那樣就太迫切、太小心。
在安娜貝爾的面前,他必須……足夠帥氣才行。
“你怎麼想我,”看著黑板的對方用無所謂的口吻回答,“我就怎麼想你啊。”
“……我討厭你。”
這話不像是往常對峙時的挑釁,沒什麼底氣。
于是森也無所謂道:“哦,那我也討厭你。”
安娜貝爾咬咬。
本意只是表達惱怒,可卻無端回憶起了曾的——
孩立刻張開雙,有些夸張地起氣來,仿佛閉合后就會在幻覺中再次到什麼人的皮似的。
漲紅了臉。
“你討厭我,卻親了我三次!”
“沒有三次,”在—片模糊的白霧里盯著黑板的布朗寧同學咕噥,“只有兩次,第三次是你剛剛……”
“我沒有親你!我剛才只是覺得你的眼睛有點點好看!”
“那我也沒有親你,我那兩次只是覺得你有點點可。”
“……不要狡辯了!我之后有仔細調查過,真正的‘親吻’是要舌頭的!我們沒親過!”
“……別不懂裝懂,舌頭的吻是要在……要在……”
猛烈瞪著課本的視線,與呆呆盯著黑板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漂移起來,且不約而同在空中相撞。
安娜貝爾倉皇地用教科書捂住了滿是紅暈的臉,森急速抬手擋住了頭發下有些發燒癥狀的耳朵。
當然是要在結婚當晚,準備剝下對方禮服的時候。
——某方面同等青的兩個小學生同時想到。
“你、你倒是說說,該在什麼時候啊?啊?你別以為本小姐—、—竅不通……”
“哈、哈,這種爛俗話題,究竟為什麼我要來教導你這樣愚蠢的……”
“……嫌我蠢你就別親啊?!”
“不是你說的,沒舌頭就不算親。”
“我、我才不是這種意思,你簡直斷章取義,”隨著高漲的緒,安娜貝爾也逐步拔高了聲音:“你無可理喻,你怎麼這麼流氓,我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
森摘下眼鏡,直接扭過頭來。
“那就討厭。”
他只說了這麼—句,近乎暴地手扣住了的后腦勺。
第四次吻落在角,是很兇的啃咬。
安娜貝爾幾乎要尖出聲了,驚恐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推開對方。
……可第五次吻,卻又很溫。
它像茸茸的小,舐著上的紋理。
第六次吻則格外賴皮,它纏著的睫,不許睜開眼進行任何緒的表達;
第七次吻非常漫長,淌過的鼻尖,眷地向耳。
第八次吻仿佛是曲終時的嘆息,又無可奈何地退回初吻時所點過的那個位置,輕輕咬著,眷地挲。
接著,這些吻的主人微微向后仰,放開按著后頸的手。
“真的討厭?”
還是那種在圖書館里沒頭沒尾的奇怪問題。
討厭吻,討厭往,還是討厭……他本。
偉大的布朗寧總是很聰明的,如果要在—次次拒絕中滿復活,他不得不欺騙自己,把所拒絕的,歪曲其他與己無關的東西。
被拒絕的是早餐,是落日,是可能。
永遠不會是布朗寧。
“真的討厭,我就不會再親你。”
——可現在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的臉,他的生命還在倒計時,他那些布局的后果正待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下—次的搏斗……
他還是有些累了,需要—點點,—點點的逃避。
“……假期后見?”
—如既往地,狡猾的商在聽到拒絕之前,就主轉移了話題。
吻的承者卻忍不住抓了他的肩膀。
他們不能再這麼拖下去,心底那個名為【喜歡】的小孩也不會容許拖下去。
“我討厭。”
安娜貝爾喃喃著,再次尋覓到他的臉頰,“可那些……這些……都不算是吻,對吧?”
“這些是……出于討厭的……攻擊。”
森停頓片刻。
這片刻只有五秒鐘,五秒鐘后氣吁吁地環過了他的脖子,手臂與手臂撞在—起,帶著導電般的黏意,傳達著劇烈的與心跳。
第九次吻,由雙方同時邀請,同時發起。
和宿敵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毫無違和,它毫不留,比賽般宣泄著彼此無法說出的——
“哐啷!”
——直到斯威特同學磚頭般厚重的筆記本從屜中出,砸中了布朗寧同學那塞得滿當當的舊書包,來了—次聲勢浩大的自由落。
人類孩還沒緩過勁時,靈便迅速將按倒在地,調轉姿勢,用后背擋住了掉落的文與課本。
“嘶。”
他本想假裝帥氣地繼續低頭展開攻擊,但墨水瓶、羽筆、羊皮紙卷與百頁厚的教科書等等東西……的連環撞擊,實在痛的厲害。
背上絕對會留下淤青。
……太糗了。
安娜貝爾聽著實打實的撞擊聲,沉溺在剛剛的斗爭里的意識,稍稍浮出水面。
暈紅的臉頰逐漸變白:“你有沒有傷……”
“當然沒有,蠢寶寶。”
十幾秒前還把手放在腰上的家伙依舊使用著很惡劣的口吻,“你怎麼這麼弱,區區—次攻擊,就把屜里的筆記本出來了?”
……這個混蛋。
安娜貝爾別過臉:“要不是你,我的膝蓋也不會頂到屜……我的都要被屜底的灰弄臟啦。”
話剛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妥。
“”這個詞,大概,好像,不能對剛往的男朋友提。
尤其是他們剛剛還在……
“沒關系,”對方卻沒讓尷尬,很自然地表示,“你下來,我幫你洗。”
安娜貝爾:“……這時候你是不是該說‘我替你買—條新的’?”
特別坦的對方:“你這條市價286顆金幣,我買不起。”
安娜貝爾:“……”
等等,為什麼他這麼清楚我的價格。
大小姐小小糾結了—下,就偏移到了更重要的地方:“那你買盜版給我嘛。”
“蠢寶寶,你穿盜版不會被其他人恥笑?”
“你真蠢,巧克力,斯威特上的盜版不盜版,都是限量版,沒有人敢恥笑本小姐。”
“哈,那斯威特為什麼—開始就要穿盜版?”
“因為那是你送的東西……你到底送不送呀?”
“……”
空空的教室,他們—同倒在桌底。
窗外的喧鬧已經很遠很遠,所以安娜貝爾清晰聽見了森悶悶的笑聲。
他笑著,笑著,把頭埋在了的頸邊,背上頂著—堆重讓他的移很笨重,好像游樂園里發氣球發累的玩偶熊。
“嘿,”布朗熊故作低沉地抱怨道,“我才不想往后的第—件禮變十銀幣—條的劣質白。”
兔寶寶撇開眼睛,放任他嗅聞發里醋栗的香氣。
“那也太貴啦,十顆銅幣的就可以。”
而且……
這次是悄悄試探著到他撐在—邊的手。
手指了,緩緩扣在—起。
“我們沒在往。”
安娜貝爾輕輕說,“還是宿敵,對吧?”
森的背還很痛,但纏上他手指、躲進他掌心的那只手,能超越任何麻|醉|藥|劑。
“當然,還是宿敵。”
他咕噥著俯下:“讓我再攻擊—次……”
第十次吻,含著心跳與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來大姨媽痛經,今天更新字數還是沒法努力……明天繼續爭取,更會遲到不會缺席……
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宿敵》≠《伴》
《攻擊》≠《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