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逃跑時再急都要看準燈牌
德里克·斯威特,法師界第一家族的家主,也是傳言中……法師界第一的大法師。
這里的“法師界第一”,倒不是說德里克魔法造詣在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大法師中排第一,這里的“第一”,是指法師界中學徒們公認的“第一”。
畢竟法師塔中的大法師們普遍佛系溫和,專注于魔法研究——而德里克,一個明明擁有法師的威能,卻不斷擴張勢力,忙于研究魔法以外的“俗務”的掌權者……對所有法師學徒而言,他才是最“強大”的法師。
和他的鋒,難度當然會比海倫娜更恐怖——但森卻更警惕海倫娜,之前一直冷理德里克。
因為,在商看來,海倫娜這種心理層面變|態的小家族人,更加不依不饒,更加心狠手辣——的報復心極重,底線幾乎沒有,但凡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現在自己不過是沒完一項“任務”,海倫娜就直接派人打算殺莉莉,如果后期知道了自己和安娜貝爾的關系,將兒綁架或直接下藥送給別的男人——也不是做不出來。
而德里克,森做報工作時觀測得很清楚,這個男人過于自負,反而不會拼盡全力抹殺自己。
他生來就站在最高,像森這樣的小賊可能只是德里克眼中的螞蟻,而法師可不會專門花心思去毀滅螞蟻的親人人。
這位家主看不起森,他愿意擺上賭桌的可能只有一小拇指,而森的賭注卻一直是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這個商在這局不對等的博弈中,最大的優勢。
德里克出手,莉莉不會有生命危險,只可能為人質;學院里的朋友也不會遭遇危險,因為德里克認為森沒有讓他與澤奧西斯撕破臉的價值;就算森本人被抓住,也不過是遭遇那些斯威特傳統的“拷問”,被當做什麼家族間諜對待——看似恐怖,但沒有命之憂。
甚至連和安娜貝爾的關系都不需要太擔心,德里克本不在乎這些,很可能把他當做追名逐利的小白臉,給筆錢打發打發,再敲打兒“玩歸玩,別忘了正事”罷了。
所以商仔仔細細分析過,這才將對付德里克放在最后一位,排出了“海倫娜>德魯拉>德里克”的順序。
按實力判斷,這個順序應當是反過來的才對。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辛辛苦苦設計好的順序,差一點就被幾個收了錢的小嘍啰全部打。
“有錢人……”
八千金幣一小枚的“溯回沙”,一次高級魔法道,可以加快一個小區域的時間,屬于有價無市的奢侈品,森曾做過生意的那些上流貴族們手里都不一定能有一個。
……誰知道德里克竟然能把這玩意兒給小嘍啰批發?!
靈息著躲在自己挑選好的藏,被子|彈打中的地方持續失,一陣陣地發冷。
發冷不是問題,他的意識也有點模糊,一開始眼前是一大片的重影,現在已經出現黑斑了。
而且那幫純人類……
商見識極廣,冷靜下來想想,被現代世界驅逐、在法建構區的人類暴徒,頂多只能搞到幾把破舊的小手|槍,怎麼可能人手一把沖鋒|槍,一到驚嚇就對著他瘋狂“突突突”,瀟灑得一點都不像是缺彈藥?
這又不是什麼大財團支持的黑|幫搶銀行!!法師界沒門路去哪搞現代世界的沖鋒|槍?!不是出于忌憚,是沒市場——頂層的法師界看不起現代人類的那些槍|械彈藥!
所以,大概,可能,還是德里克隨手買來隨手配置的,再隨手分給底底底層嘍啰裝備……
森咽下一口老。他搞不清這口是傷的還是心痛的。
……一時間,這位商甚至產生了“自己報名去鯊自己”的沖,可以搞到那麼昂貴的魔法道和隨意無腦突突突的人類武啊……
“這邊?是這邊嗎?”
腳步雜,氣息渾濁,真是一幫沒有水平的家伙。
森剛準備撐起手臂起,腦袋又是“嗡嗡一響”,視覺黑了好一陣子。
他只好放輕呼吸,蜷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舌尖頂頂牙床。
有金屬的味道。
……大概是鉛中毒吧。那幫暴徒手里的子彈估計是最原始的鉛|彈。
……他一只靈,從沒有被子彈擊中過,自愈質似乎在這時幫了倒忙,愈合的瘋狂吞沒那顆埋在傷口中的子彈,讓里面的鉛瘋狂擴散……唯一慶幸的是子彈絕不屬于“魔法與火”的范疇……
按照曾在書上讀過的槍傷理法,現在,他必須把埋進傷口的子彈挖出來,讓傷口愈合,再緩一會兒等自愈質清理毒素,才能徹底好全。
森雖然沒有挖過子彈,但他不害怕,唯一顧慮的,是“挖去子彈,清理毒素”的這段時間——他很可能直接痛昏,失去意識。
被追殺的時候,失去幾分鐘的意識都是致命的。
森甩甩頭。
他一點都不擔心被落在超市那邊的安娜貝爾,斯威特繼承人上揣的防魔法道估計可以抵幾個大法師的同時攻擊,這幫暴徒要抓的是自己,不會為難一個家世顯赫的貴族小姐。
這時候,應該盡力把這幫人帶離的行范圍……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挖出子彈,回來掃尾就行……沒事的,依舊會很順利,依舊可以瞞好……
森第二次費力將手肘撐上地面,讓自己緩緩站起來。
“是不是在那兒?快追!”
哈,德里克都抓不到,沒人能夠抓到他。
里的老鼠,最擅長逃跑。
森扶著墻,緩緩轉進又一個視覺死角,慢吞吞地避開后的追捕聲。
里的老鼠……
“布!朗!寧!”
森錯愕地抬起頭。
他扶墻的手臂被猛地抓了過去,原本沒有留長指甲的大小姐卻在此時用力過猛,把他的服抓出了褶皺,像某個東方傳說里山的魔頭。
看上去氣瘋了。
森隨著流失變僵的思維活起來,確認自己逃跑時換掉了那條長,確認自己變回了原本的樣子,確認自己的雙健全,確認自己上的服是在商店躲藏時來的男裝,穿的整整齊齊……
他渾渾噩噩的,但還是確認好了,自己沒有破綻。
于是直接揚起角沖笑:“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看著墻上的手印,看著他染紅的角,看著他蒼白如紙、比那個孩還要明的。
移開視線,把注意力放在他討人厭的笑臉上。
“你放我鴿子了。”沒有哭,聲音也沒有抖,非常自然,該死的當然也能學會一個蠢貨通的偽裝,“不是說好在超市門口見,約會的嗎?”
森呆了一下:“我們約的時間是明早……”
“是今晚。我改時間了。”
“不是那邊,老大,我們換一個方向——”
那些人又回來了。
森還有點混:“你什麼時候改的時間……”
“快過來。”
安娜貝爾打斷他,直接將人拽進一旁的工間,躲過櫥窗外匆匆跑過去的幾個男人。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第三層的某個服裝店后門,也是一個十字路口的拐角。
安娜貝爾輕輕打開工間的一條,仔細觀察著櫥窗外的那幾個男人,確認他們調轉方向,去到了第二個背離這里的方向,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尋找逃跑的布朗寧”,對宿敵而言,是最簡單不過的任務。
在超市那里時,順著翻倒的椅找到地面上的跡后,就迅速確認了這家伙的行軌跡——他變回了本來的樣子,而且一定是朝著能和自己拉開最大距離的方向逃跑。
確認方向之后,沿途留意一下垃圾桶或下水道,看看有沒有被撕碎的抹茶布片,再順著布片被撕碎的位置尋找沿路的服裝店,最好是有一只|假人模特,后門的鎖被撬開的——那家伙需要新的男裝,又沒空閑去架里翻找上子配套,最快捷的就是一個男裝假人。
而以布朗寧的謹慎,他不可能打破玻璃、制造明顯痕跡,只可能在后門或墻角下手。
安娜貝爾一路找來,在抹茶布片上看到的鮮越來越多,所以不覺得布朗寧有力在墻角施法,無聲無息創造缺口:他和普通法師學徒不同,要關頭時其實不怎麼依賴魔法,更青睞使用街頭的理手段——
安娜貝爾還記得他人節時撬開窗戶的鎖翻窗離開員工休息室,所以找找被蔽撬開的鎖,就能找到他。
……找到他很簡單,讓他停止說謊,卻千難萬難。
安娜貝爾緩緩合上工間的門,將一直抱在懷里的超市塑料袋放下,扭頭去看被自己拉進來的布朗寧。
看不清,這個小工間沒有月亮。
試探著過去,卻發現對方沒有阻止的意思,心里不一沉。
全是漉漉的。
……他不是不想阻止,是沒有力氣了吧。
安娜貝爾忍了忍,再次忍住了發抖的嗓音。
“你是不是打游戲打太多啊巧克力腦袋,竟然放本小姐鴿子?快點,你告訴我你的破手機在哪,我這就摔了它……”
他又笑了起來,安娜貝爾手下淌的生命愉悅地震著。
“好。”對方無奈地說,“在左腰的腰側。……不是什麼昂貴的手機,你能到一顆尖頭金屬固的話,直接幫我拔|出|來就可以。”
安娜貝爾順著他的指示下去,手指發。
對方一直靜靜的,卻突然悶哼了一聲。
大小姐一直繃著沒抖的嗓音差點尖了一把刀:“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
“沒事。”
男朋友用“你真可”的口氣說:“你到我腹了,竟然耍流氓,嘻嘻。”
安娜貝爾:“……”
冷靜了整整三十秒,才抑制住了原地打死這個傷殘病患的洪荒之力。
“你特麼有個鬼的腹,你個一天到晚不要命的弱!!”
“我有的,你再看……”
“誰特麼要,本小姐手上全是你漉漉的!”
“但流水之下有起伏……”
“起伏你個線球!不準!”
“我每次打籃球的時候你是不是在觀眾席窺我腹?”
“……窺個鬼,你們隊的隊服全部做了擺固定理,再怎麼揮灑汗水都揚不起角看不到——”
“哇,原來那個給籃球部大筆經費換隊服的神人真的是你。嘖嘖嘖,就這麼不想我被其他人看?”
“……”
安娜貝爾面無表,一個兔爪掏心,直接薅出了這家伙翻開的傷口里,那顆尖頭的金屬固。
作死的布朗寧同學倒吸一口涼氣,徹底停止。
“還嗎?”
“……”
“還敢嗎?”
“……”
“你再說一句試試?”
“……”
呵,狗男人。
安娜貝爾用力抹除自己不小心到的起伏,告訴自己那全是死宅巧克力的層層贅,將來肯定會發展一二三四五六呼啦圈,才稍微出了口氣。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這麼作妖轉移自己注意力,雖然他的確功打消了自己哭泣的沖,但氣還是會氣的!本就高漲的怒火現在更旺盛了!
“回來!回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直接用大人給的道吧,那家伙上有味,逃不……”
安娜貝爾神一凜。
如果是追捕氣味的魔法道,那他們就會直接暴。
“布朗寧?布朗寧?你能站起來嗎,我們要轉移去——”
“嗯。”
在黑暗中,他沒再說多余的話,而是模糊從嚨里發出了象聲詞,又攥住了安娜貝爾的手。
安娜貝爾站起來,他也很快站起來,就是沒什麼聲音。
“……趕,先給你披一套沒沾上的風……”
“嗯。”
安娜貝爾懷疑他還是有點意識不清,但時間迫,已經沒有二次察看的機會了。
拉著他悄悄離開工間,隨手抓了一件風拋給他,又掏出熏香的手帕仔仔細細干凈手指間的跡,低聲念咒抹除了這個地方的痕跡,又把從他傷口里取下的那顆金屬固悄悄藏進隨的絨小盒里。
事態急,先保證布朗寧的安全,后續再去調查來龍去脈。
“穿好了嗎?快過來。”
——比想象中的況好了太多,安娜貝爾只牽著手就把他帶出了藏,借著建筑的影,飛速轉向另一條街道——還加快速度試了試,發現后面跟的傷殘病患還能陪著的速度跑起來,心就放下了一半。
追尋氣味的尋人式魔法道在家里見過不,知道發這類道普遍有一個短暫的時間差,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個短暫的時間差找到氣味渾濁的——
手里一空。
后陪著速度奔跑的家伙,重重摔倒在地。
“……森?森?醒醒!醒醒!”
安娜貝爾不知道那些人傷害他用的是什麼武,也不知道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極度貧狀態,更不知道被徒手剖開傷口拽出子彈的痛苦——不需要知道,就算是因為中毒而思維僵的布朗寧,也絕對不可能在面前不帥氣。
于是大小姐幾下就把意識瘋狂掙扎的靈推醒,推醒后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
“什麼,吵死了,我沒事。”
——直地倒在地上休克數分鐘,是個線球的沒事。
安娜貝爾努力忍在嚨里的酸差一點點就決堤,但下一秒就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絕不是崩潰大哭的時候,必須要保護好這個蠢蛋才行。
“沒事就快點起來,”
追捕聲在近,可安娜貝爾再也不敢拽著手讓他跑在自己后面,小心翼翼地把對方從地上扶了起來:“我們,我們,我們在約會,你走快一點……”
明明應當是個沉重的年男人,依托著的肩膀時,重量卻輕的不可思議。
他幾乎就是一張干了的紙片。
安娜貝爾拼命阻止自己深想下去,也不敢再往深走,直接扶著他,匆匆往附近傳播著最渾濁氣味的店面走去——幸虧這里是第三區,在街燈壞的七零八落的況下,混的味道依舊是安娜貝爾的指向標。
就在追捕聲即將過拐角時,終于索到了一家亮著昏黃小燈的店鋪,它在兩棟高樓中,歪歪斜斜,破破爛爛,和第三區所有的小店一樣混。
安娜貝爾匆匆瞥了一眼門外的燈牌,只努力辨別出了“movie”這個詞,猜測這里大概是電影院。
……太好了,現在他急需休息。
安娜貝爾扶著歪在上的靈,過小店的門檻,差點沒被撲鼻的氣味熏走。
一個標著“售票”的小牌子釘在一座小木臺前,而天花板與墻壁都花花綠綠著類似票券的東西,地板黏糊糊的,安娜貝爾懷疑自己的鞋踩到了口香糖,或者誰潑灑的高糖飲料。
但也只是一進門覺得氣味難聞而已,往店里待了幾分鐘,的鼻子就稍稍好了一點,只覺得有奇怪的腥氣。
再好不過,氣味渾濁,又是個貨真價實的電影院。
安娜貝爾掏出金幣,對柜臺后玩手機的人說:
“下一場,兩張票。”
電影院的售票員掀起眼皮打量了幾眼,又看了看昏迷狀態靠在肩上的漂亮男人,神懨懨的。
“要包廂嗎?”
還有包廂?
太好了,這家電影院設施完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到警衛室弄點治療魔藥!
安娜貝爾急忙點頭。
對方收過金幣,走到墻邊撕下兩張電影票式的紙條,又把一枚綴著號碼牌的鑰匙遞給。
“快點,五分鐘后開始放映。”
服務員的語氣是深夜員工特有的無打采,還有一安娜貝爾察覺不到的司空見慣:“進去左轉就是放映廳,你們在最后一排正數第二個包廂,東西都在里面,要什麼按按鈕,一次按鈕十銀幣。”
安娜貝爾沒心思仔細聽,直接抓過電影票和鑰匙就扶著森往門里跑,后腳剛消失在黑的樓道里,那幾個男人前腳就邁進店門。
“我們找人……”
服務員的聲音依舊無打采:“買票,買票,不買票不給進。”
——呼。
進放映廳,找到包廂座位后,安娜貝爾終于松了口氣。
放映廳里黑漆漆的,手不見五指;包廂也不是全封閉包廂,只是左右豎著兩扇簡陋的擋板,正面可以清清楚楚地通過銀幕的微監視口,而口是絕對無法看清最后一排的況的。
安娜貝爾彎腰在前方的地面找了找,還順利找到了弧把手——設備完好的正規電影院當然有包廂,而包廂最前方既可以完全敞開對著熒幕,也可以打開防窺視的魔法弧,只是打開弧看電影就會有層濾鏡罷了。
安娜貝爾下把手,升起了防窺視的弧,就立刻扭頭去察看森的況。
包廂里是雙人座沙發,也方便扶著傷殘病患進來安置。
“喂!醒醒!醒醒!別睡了!”
“……我只是瞇了一會兒。”
第二次醒來后,他的狀態似乎比剛才好了一點,沒有靠著自己的肩膀不斷下,而是直接撐起胳膊坐直了。
安娜貝爾發現他的臉有了一點點紅潤的跡象,但懷疑那是弧的濾鏡效果,失過多怎麼可能是昏迷幾分鐘就能緩過來的?
“我們在哪兒?”
——太好了,不管怎樣,這次他的神志很清醒。
安娜貝爾放松手指——這才發現自己之前一直揪著手指。
“電影院。”大小姐的口吻依舊盛氣凌人、普通自然,“你約會放了我幾小時的鴿子,現在你必須坐在這,認認真真陪我看完這場電影,休想跑開。”
哦。
森左右打量了一圈,隨口問:“哪家電影院?票錢多,你吃不吃米花?茶要嗎?”
安娜貝爾想謀殺男朋友的洪荒之力又來了。
對方再狗下去,遲早要死在自己手里!!
“你別管……”
說話間,大熒幕閃了閃,開始播放電影。
森完了左右打量,再轉過來看安娜貝爾時,眼神十分奇怪。
“第三層的這家電影院?”
大小姐心里“咯噔”一下。
難道自己慌不擇路,從龍潭跑到虎——
熒幕上陡然閃現出片名:【罪惡的求】
然后畫面逐漸放大,出現了一張……床。
和男主角。
以及若干道。
接著是聲音——
“(各種不堪耳象聲詞)”
“(會被屏蔽的臺詞背景介紹)”
“(更加不堪耳的象聲詞)”
安娜貝爾:“……”
這是小黃片!!
驚恐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可是森敏捷地把拉了回來。
“要認真看完。”
他笑瞇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