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夜晚的電話煲也并不一定充滿紅泡泡（中）
往之后第一次視頻通話。
……可能會變為往之后,最后一次視頻通話。
安娜貝爾·翻車·斯威特抓著灰暗的水晶石，在浴缸里抖了半晌，忽然覺得,人生就這麼終結,也好的。
如果人生在此終結，就不需要面對接下來的慘狀；如果不需要面對接下來的慘狀，臉頰就不會升高至能熱瓶牛的溫度；如果……
大小姐快從“抖”狀態變“震”狀態、埋進浴缸里震掉所有，并試圖謀殺自己時,突然收到了一個聯絡喇叭。
開場是一串猛烈的咳嗽。
咳嗽中夾雜的語句勉強拼湊起來,如下：
“現在這里沒有畫面了。沒有畫面了。……我剛才什麼也沒看見！真的什麼也沒看見！！全都是霧氣！！！全部都是水！蒸！氣！雖然有瞥到的——水蒸氣！的水！蒸！氣！我！什！麼！也！沒！看！見！！”
安娜貝爾：“……”
手一松,月季形狀的聯絡水晶掉回銀盤。
本則抱住膝蓋,沉進浴缸,打開了靜音震模式，大有“三百年后本小姐再把頭從水里抬起來”的架勢。
聯絡喇叭那邊沒有開靜音，不斷的咳嗽聲與“窸窸窣窣”的翻聲聽上去有點奇怪,但安娜貝爾現在是塊不會思考的糖果，什麼都不想管。
“……那、那個，我聯絡你,是想讓你看一下書桌第二層屜，我寄了東西給你！就這樣！再見！！！”
那邊又是一陣瘋狂且雜的噪音。
是的,可以用“瘋狂”來形容的噪音——那些“窸窸窣窣”,就好像是有個用紙做的巨人，在一堆雜里翻來滾去,大吼大似的。
而且,不知怎的,這聲“再見”后,聯絡喇叭一直沒有關閉。
……他不會是慌到忘關了吧。
震模式的大小姐等了好一會兒,那邊瘋狂踩踏的紙巨人還在咆哮。
大概是在浴缸里埋得太深導致大腦有點缺氧，又大概是“對方慌到連喇叭都忘記關閉”的事實讓有點好，大小姐左右瞧瞧，確認浴室水汽彌漫，腦子又莫名一——
“那個，我現在脖子以下全都埋好了。靈用聯絡喇叭好像會耳朵疼，你繼續用通訊水晶吧。”
對面：“……”
瘋狂踩踏的紙巨人陡然靜止。
靜止后，兩聲輕微的“斯拉”，紙從紙盒中被暴拽出的聲響如此明顯——
安娜貝爾是只讀過《自然繁衍史》的乖寶寶，前日看的那兩部小黃片一部全程閉眼、一部全程邊球——
不過，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麼，敏的直覺卻讓漲紅了臉。
下意識覺得，對方在做十分令害的事。
令害、心跳的事。
腦子被水蒸氣和震模式的糖寶寶便問道：“你在做什麼呀？”
對面坦坦：“堵鼻。”
“……那你剛才的噪音是做什麼……”
對面更加坦：“急速素描。”
安娜貝爾：“……”
你特麼一邊瘋狂解釋“什麼都沒看見”一邊在瘋狂依照記憶進行素描嗎？！！啊？！！你還是人嗎？！
↑氣到忘記對方不是人
安娜貝爾惱怒：“巧克力腦袋！！不準畫！！快給我撕掉！！撕！掉！！”
對面正義凜然：“我畫的是你家這塊超華麗的純天然孔雀石浴缸，不是你，放心好了。”
鬼才信啊！！！
……等等，按照這貨曾經爬進浴室就是為了喝口水解的邏輯……好像……很有可能……他都把我家浴缸的材質報出來了……
安娜貝爾氣到口不擇言：“我、我還以為你是在——”
之前只是依靠敏的直覺到，說不上對方是否，真的可能在“做”什麼。
可對面的惡臭雄立刻會了自己都說不上來的“做”什麼是“什麼”，他陡然發出一串爽朗的笑聲，然后是比太比云朵比小星星還純潔的宣言：
“放心，就你這樣，我絕對不會有什麼的。”
“我真的只是在畫你家浴缸。”
安娜貝爾·絕對不會讓男朋友有什麼·比不上浴缸·斯威特：“……”
這下，紙巨人的瘋狂踩踏，就好像越空間，踩在了大小姐腦子里。
“你滾！！！”
【一小時后】
……大小姐依舊沒有消氣。
當然，換了哪個正常孩，估計都消不了氣。
但堂堂斯威特繼承人，怎麼可能是正常孩？
裹著浴巾走出浴室，連頭發都來不及干，就保持著（氣到）膨脹的狀態坐到梳妝臺前，拿起法杖。
先是把臥室溫度調整到和浴室差不多的程度，又用魔法封閉了所有窗戶、拉起所有窗簾，再熄滅天花板上吊燈的全部蠟燭，讓數盞懸浮的發香薰飛到自己的梳妝鏡旁，開啟鏡子邊緣所有亮晶晶的照明晶石——
全封閉有了，恒溫有了，強源也有了。
安娜貝爾拉開浴巾，抓起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咬牙切齒地捯飭起來。
保水，保，華，滋養霜，潤等等一大套的“裝備”——全都是一滴就要幾十金幣的法師界高奢品牌——曾經只是擺在收納盒里做個樣子、頂多就拿盒面霜出來的“裝備”們，此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而且，不僅僅是用在臉上。
重點用在了……咳。
“可惡……混蛋……可惡……明天就去買專門的……可惡……還要結合按是吧……混蛋……混蛋……混蛋！！！”
坐在超大梳妝鏡前，大小姐兇狠捯飭了自己二十分鐘，效當然不可能一夜間捯飭出來，只是眼圈越來越紅了。
布朗寧怎麼這麼討厭！！討！！厭！！
年級第一博覽群書的底蘊告訴，那些“洗完澡喝冰牛”“多吃木瓜”“用xx華”“多一按”的說法，全都是沒有真實依據的謠傳，經不起推敲——
可幾乎從頭竄到腳的怒火管不了那麼多，只想把混蛋男朋友從聯絡喇叭那端扯出來，按在鏡子前，讓他說清楚什麼“絕對不會有什麼”，不說清楚就滾去和的浴缸過一輩子。
安娜貝爾越捯飭越生氣，越生氣越上頭，越上頭下手就越狠，到最后，手上的作全部遞加了數個力量等級。
“輕輕拍打”變“重重擊打”，“打圈開”變“打圈錘開”，“小心按”變“用力碾”……
捯飭到最后，敏的大小姐，功把自己弄疼了（。）
沾著華的最后一下拍打直接扇在了皮上，安娜貝爾仿佛被這一掌從盛怒中扇醒，看著鏡子里褪下浴巾的自己，目落到那塊漸漸變紅的皮上……
“喂。”
男朋友的口吻很無奈：“我還沒掛呢，糖哭寶寶。”
瞬間，這了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糖哭寶寶一撇就開始嚎：“嗚嗚哇哇哇你去死！你去死！混蛋混蛋！混蛋！”
高音波沖擊與魔法振幅疊加的靈：“……”
唉。
他拋開手中紅的彩鉛，蓋住面前的畫紙，輕聲細語地哄：“我有錯，是我錯，我去死，你別哭。”
狡猾。
安娜貝爾眼睛。
“不行。你不準說‘死’。”
“那……”
“我可以說，你不準說。”
“……真霸道。”
安娜貝爾又把一撇：“你說誰霸道？”
“我霸道，我哭，我脾氣又大又難哄，我是巨大麻煩，而且我材世界一級棒，腰細長背漂亮，我對象欣賞不來全是他眼神不好，我遲早要把他送進眼科醫院接治療。”
“……”
哼。
油舌。
安娜貝爾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上當，誰知道他這些漂亮話是不是小姐姐慣的套話。
努力擺出了興師問罪的氣勢，但其實語氣已經了下去：“你干嘛說‘不會有什麼’。”
“……你太小啦，糖寶寶。你還沒把《花園寶寶》看完呢。”
現在太早。
這是結婚之后才可以做的事，現在就被草草挑起沖的話，剩下的幾年，該多難捱啊。
什麼七八糟的。
大小姐不開心了：“你真把我當三歲寶寶哄？你覺得我是弱智嗎？”
他笑了笑。
“抱歉，我的錯。改‘不敢有什麼’，行不行？”
“哼。”
“……我剛才聽見你這邊有拍打聲，是在護嗎？還是卸妝？”
安娜貝爾的臉猛地漲紅。
小聲嘟噥：“就是普通護而已。”
“哦。”
——可對面的，是個耳朵多麼敏、聽力多麼敏銳的靈啊。
“安娜貝爾。”
他名字了，每次他名字，都會渾發。
更何況這次，是較深的夜晚，封閉的臥室，褪下的浴巾，與一只能把什麼都照得清清楚楚的鏡子。
……不僅，而且，有點，有點麻。
安娜貝爾咬住，不得不重新撿起浴巾，微著讓它裹住自己。
的確還“太小”，不懂得某些覺——但聽到對方近在咫尺地念自己名字，同時注視著鏡中赤|的自己——這場景會升起的東西讓下意識逃避。
“你干嘛。”
“我想問問……你知道，我們現在是往狀態。”
他停頓片刻，又了的名字。
“安娜貝爾。某一天，未來，或者，幾年后……我可不可以，幫你‘護’？”
安娜貝爾聽不懂那個意味深長的單引號。
被兩次接踵而來的呼喚弄得整個人都不太清醒，站也站不直，坐也坐不穩，最后只好搖搖晃晃倒在了床上，把腳慢慢蹭進被窩。
“不要。”暈乎乎地拒絕：“今晚你只可以。”
——巨響一聲，這下，聯絡喇叭終于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