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五章通訊水晶消失的花瓣鏈接未來(中下)
深夜, 暴雨,教學樓。
睡袋,燈, 實驗室。
與臉頰紅潤的朋友。
森·布朗寧面無表地抱著自己的小膝蓋,坐在這些令人浮想聯翩的關鍵詞里。
他極其浮想聯翩,但現實是沒有一丁點空間留給他浮想聯翩——
孤孤單單一只,窗外風嘯雨凄凄。
別說浮現聯翩, 就算現場都不會得到任何互(。)
……布朗寧同學突然有種把自魔鎖炸飛的沖。
聰明至極的自魔鎖還在重復:“Emergency Evacuation! Prote plete! Emergency Evacuation! Prote plete! Emergency……”
保護你個線球。
保護我孤孤單單一只算什麼本事!
有本事把我一星期沒見到面沒有親親抱抱玩的朋友也拉過來保護啊!
抱著小膝蓋坐在小睡袋里的靈幾乎攢了滿腔的儒雅之詞,只想要噴薄而出。
可臉頰紅潤的朋友——通訊水晶石那邊被氣到臉頰紅潤的朋友——
“說!你這混蛋通宵幾晚了?!為什麼要在實驗室里藏睡袋?!睡袋有宿舍床舒服?直接睡在實驗室懶得回宿舍了是嗎?!你覺得自己是長在肝上嗎?!還是你以為靈的肝比人類的肝數量多上四十倍?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區區一塊破巧克力!通宵, 通宵,就知道通宵,破巧克力通宵幾百夜也只是顆巧克力罷了!!就算肝沒了,眼睛瞎了,破巧克力就是破巧克力,你看誰會心疼你!!”
森:“……”
他被抱的膝蓋, 以一個十分的姿勢側躺下去,背對水晶石, 繼續自閉。
另一邊的安娜貝爾:“怎麼了?不敢看我了?不敢和我說話了?哈!你通宵的時候倒是設想一下現在的后果, 你通宵的時候倒是做做會被我罵到狗淋頭的心理準備啊?!愚蠢!”
森……森不吭聲,只背對拉上了小被子。
二手睡袋的拉鏈“吱呀吱呀”響了一陣,逐漸出現了一個完整自閉的橢圓形。
弱小, 無辜,但能睡.jpg
大概是場面安靜了一會兒, 又大概是意識到他在休息(自閉), 水晶石那邊高且集的辱罵聲消失了。
森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 覺自己像逃了容嬤嬤的紫薇格格。
……不行, 擺正心態, 那邊的只是暴怒狀態的朋友而已!又不是什麼史前巨!
就算是史前巨,也是宿敵變的史前巨!
布朗寧什麼時候怕過宿敵!
再罵,再罵試試,敢再罵就懟回去!懟回去!
這麼想著,他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便重新鼓起了勇氣。
不鼓起勇氣不行,既然今晚倒霉被自鎖在了實驗室里,他不能真的浪費被鎖起來的時間吧。
澤奧西斯的高級煉金實驗室都配備一整套的自我封鎖系:無他,高級煉金實驗產生意外的比例太高,據可靠資料記載,一位沉迷煉金的大法師,一生平均三天一次引發一場重大煉金實驗事故,平均七天一次引發一次地震(。)
而魔法領域中,煉金這個東西又和單純的咒語或觀測不同——沉迷煉金的大佬們更多是要研究某種有針對方向的魔法,再予以改造或創造——
法師學徒們所要求掌握的煉金學,頂了天也不過是重復練習某些復雜步驟罷了。
可煉金學往深了講,可以連貫所有學科知識,達“魔法的創造”。
——也就是說,達“法師”。
如果你運氣夠好,實力夠強,一場實驗,一次結果公布,就能從學徒變為法師。
可許多學徒在進行煉金實驗時本無法定下確切的實驗方向——就算研究功,研究出的東西要麼微小到對魔法研究毫無貢獻——譬如在貴族學徒之間廣為流傳的藥膏與小片,發明這東西的學徒靠它大賺特賺,但的確因為“無法貢獻”,他沒能靠這兩樣東西被法師塔承認為法師——要麼,就是太寬泛,太籠統,研究出來的東西的確“可以”,但毫無利用途徑。
而且,正如之前所提的,法師作高級煉金實驗都會產生數不清的事故或意外,洪災、火災、暴風雨……死在事故里,或死在事故間接引發的自然災難里,都是煉金法師們的日常。
畢竟誰實驗做上頭時能記得抓法杖呢,煉金這個東西越研究越瘋魔,法師界歷史上還有沉迷實驗把法杖扔進燉鍋和洋蔥牛一起煮,把被菜刀砍碎的法杖當骨頭直接吃下去的案例(。)
像那種把法杖夾在耳朵后面,實驗進行到一半要刻錄咒語時滿世界找法杖的,也很多很多(。)
所以,法師學徒通過煉金實驗為法師,風險又大,難度又高,回報又低。
如此一來,這個價比過低的道路也沒有什麼學徒會去嘗試了,大多數還是愿意走法理論研究。
澤奧西斯的高級煉金實驗室,便也無人問津,從一開始向學徒開放,改了向教授開放——
巧合的是,澤奧西斯煉金學的教授,正好是法師塔里的著名煉金大法師。他教導基礎作時漫不經心,涉及到真正的煉金實驗,要求極高——
他每年都會向學校打報告,要求增加煉金實驗室的設備與防護措施,減意外發生的幾率。
亞瑟·澤奧西斯是位好校長,他和德里克·斯威特分庭抗禮,作為校長,他常常笑呵呵地從貴族勢力與法師塔勢力(主要是德里克)那邊搞錢,以此膈應貴族勢力與法師塔勢力(主要還是德里克)。
一旦搞來錢,資金必有小半投給煉金實驗室。
長此以往,澤奧西斯的高級煉金實驗室為了全法師界公認的最高配置,最安全防護——那些法師們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實驗室除外,當然。
不過,這位天天要求資金搞實驗的大法師,又是個宅屬過重的單狗。
自布朗寧同學學,通過某些手段把這位教授的宿舍改造一個天然實驗室后,教授就十分欣地告訴了他這座高級煉金實驗室的解鎖方式,大手一揮,表示他想來就來,隨時歡迎。
教授自己則欣然宅在了教師宿舍里,做實驗做得昏天黑地,除非上課,決不臉(。)
不過,森也不敢在這位法師眼皮子底下搞小作,雖然教授表示了“隨意使用”,但每次他借用也是要向教授報備大概容與大致原因的……給老師留下好印象,更為自己的未來鋪路。
然而,往往當森強烈需要做煉金實驗時,他所研究、理的都必須是不外傳的——這就令他在使用這間實驗室時,擁有了太多的局限。
譬如流賽前夕,為了在海倫娜的委托與安娜貝爾的勝利之間找到出路,森不得不打著“沉迷網游,建造拉普達”的借口,躲在宿舍里狂肝數夜,生生靠著那張破書桌、劣質咖啡與敲敲打打才能敲出熱水的飲水機煉金,煉出了那個古老火焰魔法的解咒。
他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他掌握了那種火焰魔法的解咒,如果報給教授使用實驗室,說不定研究到一半就被看懂的教授抓出來,抓到法師塔,強制認證法師了。
……那他還能在德里克眼下搞什麼小作,過早曝對老鼠而言,下場只有一個。
死。
因為是靈,因為是從圣堂逃出、懷揣金鑰匙、與【森林】關系千萬縷的靈……
【靈圣子】要真正為一位法師,絕不是拿著創造研究果、大搖大擺走進法師塔就能辦到的。
稍有差池,大搖大擺走進法師塔的下一秒,他就會被押送回斯威特家族的地下室。
……唉。
布朗寧同學肝實驗肝到耳朵疼時有多羨慕這所手可及的實驗室啊,有亮閃閃的咖啡機,有十八個不同種類的槽位的飲料機,有冰塊有開水有打泡用的熱蒸汽,還有一個小吧臺,吧臺下的柜子里放了整整三排的老O酸菜牛面,牛面對面就是餅干,同樣整整三排,堪稱資本主義實驗員待遇。
一個摳慣了的窮酸鬼遭遇這麼多免費供應的食,卻不能吃不能,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鋪墊了那麼多伏筆——終于可以稍稍向教授一點容,確認的安全,再借用這所高級實驗室加快研究進度了——這次要通過煉金理的東西又多又雜又繁瑣,森自信來十個煉金法師也不可能從大略的報告容理出頭緒——
好不容易能這些資源了吧,可偏偏,又遇上其他實驗室事故引發的暴風雨。
投大量的資金建造的高級設備,法師塔一幫法師設計的高級防護魔法,立志“從源減煉金風險或事故,做到100分安全”的澤奧西斯煉金實驗室,瞬間啟,還配備語音智能。
作手冊上說好的實驗室一定會把主人一直關到暴風雨停,自魔鎖會通過檢測確認外界環境適宜法師居住走(。)
布朗寧同學在到資本主義實驗員待遇之前就遭了資本主義試驗員迫,貧苦靈完全搞不懂只是下個雨實驗室干嘛把他鎖起來,大不了游泳回去,他依舊會像風一樣帥氣。
鎖就鎖吧,能不能讓之前一直沉迷研究的孩子晃到免費食品區,吃口熱的?
不能。
他朋友在背后虎視眈眈,布朗寧同學指天發誓,假使自己在眼下嗦上一口泡面,就會遭一次毒打。
嗦上兩口泡面,就會遭兩次毒打。
死不悔改堅持嗦第三口泡面,還要當著的面喝泡面湯的話——朋友肯定會怒吼一聲,哪怕被暴風糊上教學樓窗戶,也要游過來給他送營養沙拉。
……餅干和碳酸飲料就更別想了。
濃咖啡應該還會讓蠢寶寶尖出聲呢。
森:有媽的覺就是如此辛辣且痛苦.jpg
……話說為什麼要把好好的變當媽?
嗯?
等等?
蠢寶寶明明假期時和我逛街約會還是相對正常的啊?那時候再如何也沒有天天對我三令五申讓我健康飲食健康作息吧?我記得,有一次還帶去了一家炸店呢,滿臉新奇地盯著炸的油鍋看了五分鐘。
上學后怎麼在這方面變化這麼大……難道我應該在“在電影院被猛然奪走手里的可樂,又塞來一杯牛油果昔”時就毅然拒絕嗎……但當時只是覺得強制我喝綠飲料的表可,就順勢很開始喝牛油果……
可就能答應嗎?醒一醒!理智你醒一醒!可也不能答應!這可是關乎飲食
……牛油果昔真的巨難喝。
……營養餐真的巨難吃。
……可也是真的可。
……好想喝一口泡面湯。一口就好。
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午餐晚餐也沒吃的森:啊。巨。
胃倒不是很難,他的已經養狂肝期麻痹神經的習慣了。
如果不是剛剛在心里碎碎念泡面,森是真想不起來,自己“也沒吃飯”的事實。
好比某只蠢寶寶待在圖書館狂肝忘記生理痛,的宿敵在實驗室狂肝也能忘記胃痛,半斤八兩的兩個家伙,其實誰也沒有教訓誰的資本。
森在心里嘆了口氣。
真想盡早做一只養生又懶散的好靈,這樣他就能像剛剛的蠢寶寶一樣,理直氣壯地對準生理期不注意的行為,從頭噴到尾。
森又拉了拉睡袋拉鏈,背后已經沒有任何靜了。
……切斷通訊了吧?
是不是切斷通訊了?
應該是掛了,這個點是往常睡覺的時間,我記得蠢寶寶的課表,明天要從早晨七點半上課上到下午兩點半……
而我剛剛七八糟想事時,呼吸維持得很平穩,手腳擺放得很安靜,絕對給造了“森睡著”的假象!所以才放心切斷了通訊!
布朗寧同學眼睛一亮,立刻找到了今夜的曙。
安娜貝爾一走,就可以吃泡面,吃餅干,灌滿好幾杯濃咖啡,重新利用這被浪費的時間,投我剛剛做到一半的研究!
哦,放下研究去陪友吃燒烤當然不浪費時間,被關在實驗室里和友視頻聊天也不浪費時間,浪費時間專指“窩在睡袋里自閉并休息”。
自閉是不允許的,休息也是不允許的,時間就是金幣。
當然,謹慎如布朗寧,他還是決定先試探試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呃……”
裝作夢囈的樣子,悄悄從睡袋里出了一只手。
后方沒有靜。
“蠢寶寶……好煩。”
裝作說夢話,激怒通訊水晶那端的宿敵。
后方沒有靜。
——萬歲!真的切斷了通訊水晶!
布朗寧同學立刻從睡袋里鉆出來,連滾帶爬沖向食品區,打開柜子抱住一桶老O酸菜牛面就沖向開水池——
“原來你想吃方便面?”
森:“……”
他默默關閉開水閘門,扭頭。
依舊閃的通訊水晶,依舊看著他的朋友。
只不過這次沒有趴在床上,抱著那只小熊玩偶,一邊冷笑,一邊用手折騰小熊玩偶的耳朵。
“我就想看看,你瞞著我想做什麼。”
一直保持安靜地窺屏,守株待熊的安娜貝爾“呵呵”一聲:“泡面?”
森:“……”
他頗為鎮定地重新打開開水閥門,在朋友的視線下默默把整桶沖泡完畢,再把移槍放在泡面蓋上。
義正言辭:“起碼我沒有瞞著你煙。”
安娜貝爾:“你舍得給自己買煙?”
森·摳到連煙癮都沒有·布朗寧:“……”
可惡。
他把泡面桶端到吧臺上,又走過去,垂頭喪氣地撿起了那顆通訊水晶。
“你怎麼還沒有掛斷?”
冷冷瞥他一眼,沒說話,又用力了一下小熊玩偶的肚子。
森看了看被一只手無辜揪的熊肚子。
“……你是不是無意識保持安靜,在那邊窺屏,想等我睡著后轉過來,看看我的睡臉?”
安娜貝爾高聲厲喝:“臭不要臉!”
森看了看被兩只手使勁揪的熊肚子。
噢。
臭不要臉點頭:“我知道的,我懂,糖寶寶,我睡前也想看看你的睡臉,再幻想親你一口。”
安娜貝爾瞬間用力扔出了小熊玩偶,大概是筆直扔向了通訊水晶,因為整個投影在半空的屏幕立刻被茸茸的熊臉所覆蓋。
森眨眨眼,伴隨著那邊熊臉外“呼哧呼哧”的畫外音,走回吧臺。
大約四分鐘后,重新做好心理建設、撿回小熊玩偶的安娜貝爾,就看見這只興致地掀開了泡面蓋。
當著的面。
“哇,真香。”
“……”
“嚯,看,這面。”
“……”
“嚯,看,這湯。”
“……”
“嚯,看,這酸菜。”
安娜貝爾忍無可忍。
“你干嘛?你有病?”
非要冒著惹怒我的風險泡面,泡了面卻一口不吃,大晚上故意對我推銷?
森:這不是怕真的吃了,你會冒著被暴風雨糊倒的風險沖過來送便當嘛。
他笑瞇瞇地把塑料叉子放下,剛剛對宿敵行為做出的正確推測讓森心極好,以至于他能完全忽視此刻終于放松的神經,屏蔽掉那點習以為常的胃痛。
“好啦,好啦,我也不會真的吃。今天晚餐時正好上幾個學妹在這邊教學樓的練舞室上形課,我托們帶了盒飯,七點多才吃,八點剛剛吃完,現在一點都不,剛剛泡面只是出于被你管得太,想趁機聞聞這個味道罷了。”
安娜貝爾聞言,想到了那幾個刻意聚在一起對說謊的學徒。
那幾個學徒后來還給布朗寧帶了盒飯?
心里有點不舒服,但沒表現出來。
“是嗎,那就好。你不準吃泡面哦,一口都不行,太沒有營養了,要知道你的胃……”
“知道,知道。糖寶寶,最近你怎麼這麼像管家婆?”
“……你才是管家婆!不準本小姐管家婆!”
“OK,OK。小管家婆。”
“你以為加個‘小’就會顯得這個稱呼很可嗎,巧克力腦袋?!”
他直接笑出聲了。
一邊笑,一邊歪頭,撐住一側臉頰。
“很可。”
……可個線球!
安娜貝爾憋紅了臉,支支吾吾的,不肯再說話了。
森笑了好一會兒,才堪堪趕在惱怒之前止住,但角還是翹翹的。
“我不是問題,糖寶寶,問題是你。不是之前說沒吃飯嗎?去弄一點吃的吧,正好我們在視頻,要不要我在這里教你煮面?你拿著通訊水晶去樓下廚房吧,廚房里有什麼材料?”
安娜貝爾看看他攪的那桶泡面,與面湯的霧氣里,那雙微微笑彎了眼角的綠眼睛。
“……這麼晚了,我才不要下廚房,我要睡了。”
“嘿,大小姐,這不是我被全法師界最高級的煉金防護魔法關在了實驗室里,沒辦法第一時間沖到你家的廚房里給你煮面吃……你行行好,諒一下我嘛。”
“我又沒讓你過來煮面。”
“你剛剛還想讓我帶你吃燒烤。”
“我才沒有。我要睡覺了。”
“你有,你撒說想見我。”
“……我才沒有撒!你不要顛倒黑白!”
“嗯,沒撒,就是想見我?”
“……”
安娜貝爾不想和他聊天了。
越聊越生氣。
小聲說:“我要掛斷通訊了,和你說話真浪費時間。”
“是嗎?我還以為你就想一直和我說話,最好能看著我睡覺——你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是不是?”
……法師界該增添一道法律,專門寫明“宿敵進行往時不可以運用宿敵功力讀心”!都給本小姐偽裝互相不了解也不可能拆穿潛臺詞的陌生異!
森又笑了笑,這次他的笑和安娜貝爾討厭的方笑容不同。
那是一種屬于靈這個種族的,斂而微細的笑容。
安娜貝爾很見到他這樣的表,就好像他這個笑里含著什麼東西,某種必須小心呵護、小心撥的東西。
“糖寶寶,你乖一點,午餐晚餐沒吃會把胃弄壞,快點去你的小廚房煮面。我會在這里一直和你聊天,只要拿著通訊水晶石,我哪里都不會跑。”
哼。
朋友臉上寫著拒絕,但那端的畫面逐漸晃起來,森看見了逐個逐個向下的臺階。
……也看到了偶爾閃過的一段白皙,一片。
的睡肩帶又掉下了肩膀。
總是把睡肩帶掉下肩膀。
森結一,不著痕跡地移開目。
不像話,這僅僅是視頻而已。
……僅僅是視頻。
毫無所覺的安娜貝爾拿著通訊水晶,踮著腳尖,一路走進了小廚房。
先揮揮法杖設下了隔離一樓(可能出現的)助理耳目的魔法,又把水晶放在了一個正好的角度,讓那邊的森既能看見流理臺,也能看見的整個上半。
安娜貝爾拿過煮鍋,本該去拿面條,可還是沒忍住,又瞥了一眼視頻。
夜很深,他那邊的實驗室也不再燈火通明,只吧臺上方亮著一盞橘的護眼燈。其他的東西都模糊在黑暗里。
這畫面讓“學院”與“研究”的存在,都十分模糊。
唯獨燈下的主人公、與他攪面湯的手指格外清晰。
……頓了一下,收回要點亮整個廚房的法杖,再次踮起腳尖,夠到某盞小燈的燈繩。
“咔噠。”
同樣是一盞小小的燈,暖橘的芒,幾乎與視頻里的完全一樣。
燈造的視覺錯誤,就好像他們站在同一個地方,站在一起。
【如果他現在正站在我家廚房】
暖下的森好像又笑了笑。
……這令想起他們第一次產生混的夜晚,他坐在貧民窟小家的凳子上,對著昏黃的油燈剪指甲。
咔嚓,咔嚓,一下,一下。
特別特別喜歡把玩的手指。
特別特別喜歡扣住的手背。
安娜貝爾心跳有點快。
現在的明白他剪指甲是想對自己做什麼,更明白他對自己做那種事時……
真正的想法。
真正的覺。
【如果他現在正站在我家廚房……】
【我想……】
【想……】
“森,我想做|。”
這句宣布口而出,安娜貝爾嚇了一跳。
可還沒把手里的煮鍋在地上砸出“咣當”,那邊的泡面桶就“嘩啦”一響——
“嘩啦啦!”
“咣當!!”
……片刻后,方便面與煮鍋,同時砸在了兩片不同的地板上。
一時不察打翻今晚宵夜的布朗寧同學:“……”
他握著僅存的塑料叉子,和低頭撿鍋的朋友對視了一下。
“……我發誓,糖寶寶,我今晚沒有對你進行任何暗示,任何要求,我只是想遠程指導你填飽你的肚子,再哄你去睡覺。”
滿地撿鍋的安娜貝爾也很狼狽,但察覺到男友瘋狂游移的眼神后,不知怎的,鎮定了下來。
“森,我沒和你開玩笑。”
這不是玩笑。
早該認真通知他了,如果不是七八糟的生理期,苦悶無比的冷戰期——在之前那個雨夜,就該認真通知他這件事。
“不是今晚。我當然不是要求你今晚做什麼……你還被關在實驗室……我是說,呃,正是因為你被關在實驗室,你沒辦法突然出現讓我……咳。今晚,我才有這個勇氣告訴你。”
“I think I’m ready.(我想我準備好了。)”
他好像更混了。
“哦……哦。你怎麼……你不是……抱歉,我是說……咳……你……我……”
安娜貝爾深吸一口氣。
覺得這個決定要說明得清晰徹底,不能包含任何曖昧的潛臺詞——指被晾了許久的男友理解這方面的潛臺詞,實在是強人所難。
“我想做|。和你。下一次約會。或者下一次見面。做到最后……最后的、真正的那種。這不是玩笑,布朗寧。”
“你……同意嗎?”
布朗寧同學迎來了空前的張、忐忑與混,他自出生以來心跳從沒這麼劇烈過。
“可我沒時間去校外的酒店定房間。”
第一條思緒口而出:“我最近很忙。……真的很忙!對不起!”
安娜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