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十五章失去理智總與制造麻煩掛鉤(上)
Nothing lasts forever.
因為沒有什麼事可以永存
But this is gonna take me down.
但這段注定會讓我沉淪
——引用自Wildest Dreams-Taylor Swift
周日的晚上, 當森的公寓被某只不太清醒的兔子“啪啪啪”拍響時,他其實緒非常不好。
——這也是為什麼,拉開門看見那只頂著草葉的紅蠢兔子時, 他沒有組織語言去嘲諷、攻擊對方,也沒有興趣用高效的記憶能力刻錄對方一頭草葉的蠢樣。
森僅僅只是打開門,點亮燈, 擺著一張對方欠他八百萬電費單的臭臉。
……如果安娜貝爾此時是清醒的,會敏銳地從宿敵的小表里察覺到什麼, 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爪子,回紅果果旁,再咕嚕嚕自滾回自己的窩。
無論布朗寧法師還是布朗寧學徒,無論他們曾吵過打過多架,他是很真正對“發怒”的。
布朗寧家族本就是一個不怎麼生氣的心大家族,森尤甚——他連曾經的伊娃·斯威特都不會掛在心上,更別提那些也許會惹惱常人的小事。
唯一一個能挑起他一大堆負面緒的糖寶寶,也僅僅是“挑起”罷了, 無所不能的布朗寧總有方法自我消解它們。
所以,幾乎在所有人面前,森最激烈的“怒氣”也僅僅停留在“有點不爽”的階段。
安娜貝爾會過森的“十分不爽”,那出自于宿敵時期, 某次熬夜時喝紅牛喝得太多,直接著腳沖到了凌晨一點的學院長廊上, 結果被他逮到——也就是之前所提過的,最后他臭著臉整整一個星期對怪氣。
可這次不同。
這次開門,森的怒氣顯在繃的、皺的眉頭、與他過于用力以至于泛白的手指關節上。
這怒氣幾乎實化黑霧,撲面而來。
——如果安娜貝爾此時清醒的話。
“你又喝紅牛了?”
布朗寧法師丟開手里被掰斷的門把手,整只此起彼伏的怒氣被剛剛那兩句神志不清的兔子安了一些些:“進來吧, 我給你倒點檸檬水。……酒味好重,還去酒吧了?”
糖寶寶:“嘿嘿嘿。”
沒有走路,直接一個起跳飛躍玄關,直直地往那件深綠的似乎很好蹭的高領里撲:“抱——抱——”
布朗寧法師迅速避開了這記飛撲,但同時也手扶住了這個搖搖晃晃的醉鬼。
搖搖晃晃的醉鬼直接在了他扶的手臂上,賊心不死地試圖繼續起跳:“抱——抱——”
“你有腳。”
糖哭寶寶張就嗷:“哇——”
我就知道。
我不和醉鬼計較。
……按照“哪個意外失智另一個就要保持理智”的宿敵規矩,森不得不停止對前任的正確態度(遠遠避開),把這個假哭還干嗷沒眼淚的愚蠢醉鬼單手抱起來,再把門關上。
因為門把手壞了,他直接上了封閉魔法系里的魔鎖,兩三分鐘才能念完的咒語,布朗寧法師幾個無聲的手勢就飛速做好了。
現在的他今非昔比,曾經那個困住自己的高級煉金實驗室,森現在單手就能解開。
……當然,現在的他也不會被幾句曖昧不清的話輕易點炸,不會想不管不顧地破開實驗室,更不會想冒著狂風暴雨一路跑到某個孩的臺下,期盼能稍稍見一眼。
當時是真覺得,一眼就好。
可現在,他連一眼都不肯,也不能。
……現在的森承認捷克所說的全部有道理,他僅存的那點良知與對安娜貝爾的那點憐惜都在阻撓他那險卑鄙的計劃——不管有多前提要,不管有多歷史背景,不管如何委婉暗示——撬別人墻角就是可恥的事,是靈不屑于做的事。
然而,作為一個布朗寧,他無法忍不去調查、追蹤那個男人,他無法忍不去搶奪——
自年時搶雅各的油,抱著碗寧愿掉進沼澤也不愿意把它給趕來的長老時——
【不允許他人侵占我珍藏的東西】,這份堅持幾乎了森的本能。
他以此為榮,滿以為這樣一來,就再不會有人搶走他的寶貝了。
那寶貝可以是油,醋栗,可可豆,月亮。
也可以只是安娜貝爾·斯威特。
然而,就像現在他會在幾十秒鐘之無聲施展那個曾困住自己一夜的魔法,安娜貝爾也……
他們都在變化,他們都在長。
森憎恨安娜貝爾的那份長。
森憎恨安娜貝爾的那份變化。
也許一開始他就不該抱著什麼幻想,去研究找尋兩年前的行軌跡……如果他沒有發現曾做的那些……真該死……
懷里的蠢兔子又在掙扎了,看來連幾十秒的被忽視都忍不了。
……這個掉智程度,究竟是喝了多罐紅牛?
森煩躁,火大,還有些的竊喜。
煩躁又醉得不清不楚戒備全無,火大自己剛剛在研究中發現的事實,竊喜敲開的是自己的門,不是什麼鬼未婚夫的門。
他是不可能找出的手提包再翻出的手機通知未婚夫來接人的,想都不要想,既然主敲開他的門,就必須呆在他的公寓里。
哦,森當然沒把安娜貝爾那兩句瞎喊當回事,他只是聽到時沒控制住緒——
理智告訴他,俗話也說的好,“宿敵喝紅牛后說的話就和男人在床上的話一樣不可靠”。
……要知道,這只蠢寶寶在初見面的宿敵時期,就能在喝醉后拽著他的制服大喊“親親”,再著他的領子,向整個俱樂部宣布“布朗寧是我男友”。
當然,布朗寧的反應比蘭姆快太多,早在這人沖過來拽他制服往他口袋里塞金幣時,他就變出面給套上了。
蠢兔子。
蠢話連篇的蠢寶寶。
……你知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哪個詞,那個詞又只能對著什麼人說,你知不知道我是會把那個詞當真的傻瓜啊。
然而,一如既往的,森把這些煩躁暫時收起來,也收回手,把它轉而放在安娜貝爾的頭頂上,果斷鎮了這只還在彈的兔子。
在頭服務下的糖寶寶徹底安靜了,瞇起眼睛,把臉埋進了他的肩膀,在那一小塊面料里發出“呼嚕嚕”的蹭聲。
……即使他現在是“極度不爽”的狀態,這聲音還是聽上去很可,讓人有低頭下去嗅頭發親耳朵的沖,話說那醋栗的甜味怎麼也……
可惡。
森面無表地把蠢兔子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又趕在撒手之前迅速往懷里塞了一個舊沙發枕——后者順利地把這只枕頭當作了他的肩膀,再次安安分分地埋了進去。
森轉去廚房拿檸檬水。
他進廚房后立刻就關上了門,花了一番功夫取出櫥柜里唯一一只非塑料非廉價的玻璃水杯,又走向水槽清理水杯里的灰塵。
水槽面對著一扇窗戶,窗外是黑漆漆的夜,與……
“又下雨了啊。”
并非細雨,狂暴碩大的雨珠把窗戶拍得啪啪直響,搖搖晃晃。
因為窮,搬進來時他沒買窗戶銷。
……森把水杯放到一邊,手對著窗戶施加加固魔法。
施加魔法的時候,他看著窗戶倒映的自己。
依舊是“極度不爽”的表。
即使開門就被砸來兩句甜無比的謊話。
……準確的說,森在生氣,生沙發上那只蠢兔子的氣,但沒辦法對目前降智的做什麼——被砸了兩句格外激烈的甜言語后更沒辦法對做什麼——
此時,此刻。
森更生自己的氣。
他犧牲了整個周末,宅在家里鼓搗自己的回溯顯示屏,終于能夠更確地定位到兩年前的時間點,安娜貝爾在咖啡館以外的行為軌跡。
本以為這樣就能順著軌跡查到那個男人,森急切得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弄,就作著魔法倒出回溯視頻,艱難地定位到公寓附近的地點——該死的斯威特家族,他沒法定位到那個最關鍵的小公寓看到那個最關鍵的混蛋,肯定還有什麼屏蔽用的防護魔法——但森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在公寓外活的……
結果呢?
結果他發現了什麼?
布朗寧法師眼睜睜地看著安娜貝爾去給那位“未婚夫”買飯,買零食,買水杯,買一切能合適送給一個男的東西,更是所有——
原本是,他喜歡的東西。
高熱量的垃圾食品,外觀口味遠大于營養價值的零食,造型酷炫無實用價值的水杯,裝訂潦草的象派畫稿,著花花綠綠海報的古董游戲機。
那個不吃辣,不吃油膩,厭惡垃圾食品,討厭夸張東西、將它們一律概括為“破爛”的安娜貝爾——
幾乎每次出門都會買些與喜好完全相反的東西,再抱著袋子,無比珍惜地鉆回那間小公寓里。
森一直看到顛顛地去買牙刷和月季花,這才兩眼發黑地退出來。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沒砸了自己的顯示屏。
要知道他們那短短幾個月的時期……
安娜貝爾不允許他吃垃圾食品;
不允許他停在“簡直是破爛”的街頭游戲機前;
不允許他買重口味的零食;
更是丟掉了他所有奇形怪狀款式夸張的日用品——
雖然“所有”實際上并不多,只有一個模仿七彩蠑螈吐舌頭的便宜訂書機,但那可是森最喜歡的訂書機,他不得不放任它被丟進垃圾桶,就因為朋友嫌棄它的造型,要給他買一個高價的比紙還白的嶄新訂書機——
太多太多。
他只能調整自己去接這些,將其視為“的小煩惱”,原本深夜時可以進行的快樂炸快樂燒烤不得不換他想翻白眼的“健康食品”——
他本來就不會舍得給自己頻繁買炸買燒烤!
騙騙別人的錢包多吃幾次怎麼了?
一天到晚忙得不行就想在食上面找點能量補充,大小姐難道覺得一天24小時有20個小時排班的打工能靠白灼蝦填飽肚子?
……當然,森無法直接抗議,說出來安娜貝爾會炸。
會指出森這樣高強度的打工生活完全沒必要,繼而發展到“反正我有錢你缺錢問我要就好了”,再然后他們就會吵一團,互相往彼此臉上丟橘子皮(。)
久而久子,森只能痛并快樂地接著“有朋友”帶來的改變與影響——其實他也知道,安娜貝爾的修改是為了他好,自己之前的生活習慣的確不健康——
但前提是,森不知道,原來那個固執又麻煩的大小姐也會改變。
是會給喜歡的男人買他喜歡的食、喜歡的日用品、喜歡的一切不符合審的東西的。
明明不喜歡那些東西,但卻能快快樂樂地接納它們,錢把它們抱回家。
森看到甚至還愿意犧牲自己的個人喜好,直接打包了一份紅彤彤的超辣火鍋回家——那只蠢寶寶就不能辣好嗎,男友怎麼不做做功課點一份清湯鍋——番茄鍋也好啊,蠢寶寶那個吃炒飯都要拌番茄醬的甜食星人有多喜歡酸甜口的番茄他不知道嗎——簡直——
布朗寧法師暫時關閉了一切在運轉回溯的魔法。
他拒絕到嫉妒,拒絕將自己僅持續幾個月的與這段存在數年的比較,拒絕去計算當年安娜貝爾究竟遷就過自己幾次,而自己又默默做了多次的讓步——
布朗寧拒絕難過。
他把那令他不過氣、沉甸甸進心里的東西,轉化狂暴的怒火。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從沒這麼喜歡他?
憑什麼從沒這麼遷就他?
八年的分離。
哦,也許不存在“分離”,因為也從沒期待過重逢。
高高在上的斯威特大小姐只是結束了一段“不得”的稚,對吧?
腦子里那些積極好的回憶似乎都消失了,森太生氣,他再沒有比此刻更憎恨安娜貝爾——
可下一秒,就拍開他的公寓,帶著一刺鼻的酒氣,沖他瞎嚷嚷一些喪失了語言邏輯才能講出來的蠢話。
安娜貝爾當然是喪失了語言邏輯,誰會把“husband”這個詞戴到前男友頭上,但凡是個雄都會猜余未了,暗示自己和親接然后直接走進婚姻殿堂。
如果不是看過兩年前的那些,森也要信了。
畢竟是主敲開自己的門,主……
……就好像他們依舊在學院讀書,喝醉后著腳在學院長廊上瘋跑,看到自己,便一路大呼小的“巧克力腦袋”,顛顛撲到他懷里。
每次這麼做,其實他都很高興。
高興到決定再努力一點、再不要臉一點,就算被拒絕也要繼續爭取的青睞,高興到舍不得對真正做出什麼“懲罰”——
那未婚夫呢?
被一直寵著、想要什麼就給他買什麼的混球,會不會不需要什麼“”“忍耐”,直接就把紅牛喝多后沒什麼自主意識的蠢寶寶帶上床?
……他又究竟為什麼還要還要忍耐?!他們現在可不是關系,一個人醉醺醺跑到單男人的房子里,可別指對方的自制力!
就算第二天醒來后發現自己渾吻痕,到時候哭狗也沒人會同你!
森離開窗戶,把水杯重重放到桌上,沉著臉往里面倒水。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會忍不住把那個犯蠢的醉鬼直接轟出房子。
他恨安娜貝爾,他更恨被氣瘋的這個時候都沒辦法強迫對方報復對方的他自己。
不。
聽著,你沒有心,也沒有心存僥幸。
你才不管那男人是不是被寵壞了,你才不管那男人是否考慮的飲食習慣,你才不管那男人是不是不知道好好照顧、是不是不知道幫蓋被子,是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對象——
既然這麼喜歡那家伙,他還想方設法地搶回來干嘛。
他又不犯賤。
……決定了,明天,立刻,毀掉那些占地方的回溯顯示屏,看我研究出一個比更可更漂亮更懂得我的朋友……魔法可以做到一切……對了,再順便把新友的部做滿一點,最好直接氣死……
對,德里克那邊也沒必要留手了,計劃可以再簡化一些,整個斯威特家族都沒必要留……
森端著檸檬水,殺氣騰騰的回到客廳。
客廳沙發空無一兔。
幾只抱枕和兩只高跟鞋一路爬進臥室。
……森又殺氣騰騰地端著檸檬水進自己的臥室。
臥室床上,那只可恨的生團在他的枕頭和被子里。
聽到腳步聲后,迷迷糊糊地探出頭來:“你好慢哦,布朗尼。”
森攥著檸檬水,殺氣騰騰地看著那片下||肩膀、出一條細細肩帶的被子。
他的臥室地板上,躺著安娜貝爾的連。
沒穿連的安娜貝爾則團在他的被子里。
偉大的布朗寧可以拒絕把滾滾的殺氣轉化熾熱的其他,但一只雄靈不行。
一只空窗多年的年雄靈就更不行。
森簡直咬牙切齒,他在正經生氣,他拒絕為能把怒火轉化為某種別的火的低劣雄,更何況他拒絕可憐地被前任的一舉一吊著,他是有自制力的年——
“把服……穿上。”
糖寶寶哼唧:“不。”
說罷,還在他的被子里滾了一圈,驕傲地宣布:“現在里面全是我的味道啦。”
森站在原地,握著那杯檸檬水,神冷漠。
但其實他剛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從我的床上……下來。立刻。”
“不要。”糖寶寶繼續哼唧,“這是本小姐的床。我要睡它。”
森:“這不是你的床,你也不準睡它。斯威特法師,下·來。”
安娜貝爾轉轉眼珠。
“狡猾”這種神出現在此時懵懵懂懂的臉上,有種慘不忍睹的蠢。
“我不下來,除非你我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下來。”
“你念錯了,本小姐才不安娜貝爾,應該本小姐糖寶寶。”
“……”
森把檸檬水放下,彎腰就往外扯這個蠢蛋,想把遠遠丟到外太空,以此逃避那道強烈干擾他緒的電波。
蠢蛋又立刻開始干嚎:“你干什麼,你干什麼,這是我的床,哇——”
“這·不·是·你·的·床!”
“這就是我的床!我睡過它了!”
“你·沒·有!”
“那我現在要睡它!”
行力高強的斯威特法師在被窩里放出狠話,然后窸窸窣窣響了一陣。
森拉扯的作不得不停止:因為被窩里出一只手,而這只|的手拎著一條巧克力的東西,往外一扔。
“現在你不能再扯我啦!”
——斯威特法師得意宣布。
而布朗寧法師死死盯著那條降落在自己手上的巧克力文。
……糖蠢寶寶這種煩死的生,為什麼不能直接發到外太空?!
“穿·回·去!”
糖蠢寶寶沖他吐舌頭:“你再兇我我就在你的被子里||,略略略。”
森:“……”
夠了。
他夠了。
他用前所未有的兇狠眼神看了安娜貝爾一眼——然后轉就走。
拿上外套,拿上鑰匙,再奪過大小姐的手提包,找到的手機與錢包。
當他找到金幣倒進口袋,再低頭穿鞋時,后背被猛地撞了一下。
——剛剛還在床上撒潑的蠢貨,裹著被子跑了出來,站在他后,面蒼白。
糖寶寶小聲問:“為什麼你要走呀?”
森想對冷笑、想大聲嘲諷、想直接對說“既然那麼喜歡對方就別再用百合或眼神擾我”——怎麼,你覺得我就是那種一見到孩服就移不開的家伙嗎,我就是活該被你一舉一隨心所地吊著是吧,忍你的霸道忍你的任,然后你再去顛顛上趕著去寵另外一個人——
但森沒辦法對紅牛版本的糖寶寶發火。他一個過分點的詞都講不出來。
因為總是看上去很委屈很需要抱抱,而且很容易哭。
……見鬼,這都是未婚夫該心的事!
森邦邦地解釋:“你占了我的床,我總得找一個睡覺的地方。”
遠離你,遠離這些,遠離這可恨且卑微的沖。
糖寶寶籠著被子,腳站在客廳的地板上,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這就是你睡覺的地方。”說話聲音更小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睡覺?”
與對峙的森皺了皺眉,彎腰拿來了拖鞋。
他沒好氣地把鞋放到的腳邊:“穿上。”
安娜貝爾沒有穿,用力踹開了那雙棉拖鞋,并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不要。”近乎蠻橫地命令,“布朗尼,你不準走。”
“你呆在這里,你必須睡我的床,然后還要抱著我,明天早上再親我的額頭。”
……森這次沒嗅到醋栗的甜味,他只嗅到這蠢蛋上龍舌蘭與威士忌混雜的酒味。
而且踩中的,正好是他留下疤痕的那只右手。
……因為擔心一個生理痛的蠢蛋,不管不顧闖進醫務室用手直接撕開魔法屏障,又沒及時治療所以留下的疤痕。
“不。”
森在這一瞬間到了巨大的嘲諷——針對他自己的。
他毫無波地看過多場舞,但僅僅只是用了一件丟到他手心的保守文,就幾乎要銷毀他所有的理智。
面對安娜貝爾,他真好擺布。
……他也真可笑,鬼知道這個可憐著他的人還有多擺在其他男人的柜里。
“安娜貝爾,我們分手了,我不會再喜歡你,我們也不會再聯系,這是曾經你我答應的——記得嗎?現在,我不想睡你的床,不可能抱著你,也絕對不會再親你的額頭。”
森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對你現在的對象到不滿,也不需要來我這里排遣寂寞,我相信追你的男人有許多許多,而這其中,貴族紳士更是許多許多,他們都會很樂意給你提供消遣。但我不行,我——”
我不是貴族。
我不想懂你們的潛規則,也不想即將結婚的人對未來的惶恐。
一次就是注定一個人,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可我都對你服了。”
安娜貝爾茫然地問,似乎對森的解釋充耳不聞,仍舊糾結著那個問題:
“我躺在你床上,我蓋著你的被子,我還對你服——為什麼你還不親我?你以前一定會親我!”
森說:“因為,這不是‘以前’。我們活在‘現在’,斯威特法師,而你‘現在’僅僅是我的前友。”
他彎著腰,低著頭,再次把那雙棉拖鞋遞到腳下,這次安娜貝爾沒有再踢走。
森功給這個著腳的蠢蛋穿上拖鞋。
然后他看到鞋面上出現一滴一滴、吧嗒吧嗒、逐漸洇的小圓點。
……森順著往下滴的水珠往上看。
裹在被子里,著腳跑的蠢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布朗尼,布朗尼,布朗尼不喜歡我了?”
很好,森,你xx干的真好。
——你干嘛要對一個極端緒化的醉鬼講這麼現實這麼清楚?!
安娜貝爾放大音量:“布朗尼,布朗尼,布朗尼不喜歡我——嗚——”
森迅速捂住了耳朵。
安娜貝爾不甘示弱地拔高嗓門:“嗚哇哇哇哇哇我不準——”
“那你要我怎樣?!你還要我怎樣?”
森暴跳如雷:“八年了,整整八年——是啊,你可以走出曾經,你可以找別人談地下,你可以繼續訂婚,你可以去把自己的喜歡升級更包容的再去對待別人,你還可以在我回來后轉頭擾我——反正我們幾個月的曾經不算數,只不過是不面的錯誤——斯威特,難道你非要看著我在你面前這麼狼狽嗎?!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才不會親你——我就不親你,就不喜歡你!!反正多的是人類愿意親你喜歡你!”
安娜貝爾這次似乎終于聽進了他的話。
……立刻哭得更大聲了,森不得不捂住雙耳。
“我不會再哄你——”他吼道,“停下!別再對我用這種音波攻擊撒了!蠢寶寶,你面對問題是要一直待在兒園嗎?!”
清醒的斯威特法師也許不,也許能第一時間質問出森緒不對的原因,再告訴他他們之間不存在第三個人。
但紅牛版的糖寶寶用實力證明了“一直待在兒園”。
聽到“我不喜歡你”“我們是前任”之類的話快把糖寶寶委屈死了,決定裹著被子對著這巧克力混蛋繼續哭,要麼自己哭死要麼把他哭聾,他可是自己的未婚夫,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他干嘛還不親,要親要抱抱還要做他們晚上一直在做的——
而且這次不是虛假意的干嚎,這次的高分貝的哭鬧切切實實帶著吧嗒吧嗒的眼淚。
僅僅兩分鐘,布朗寧法師就頂不住了。
他親眼看著安娜貝爾的臉由蒼白哭到紅潤,也深刻意識到,年人鬧脾氣發火永遠比不過兒園的小朋友。
“好好,好好,布朗寧喜歡你,布朗寧最喜歡你,別哭了,別哭了……”
安娜貝爾的哭聲立刻減小,比遙控還好使。
“……你要穿上子,再去沙發上坐一坐,口氣嗎?”
安娜貝爾的哭聲再次放大。
“好的,好的,不穿子,你盡可以披著我的被子……我去給你泡熱可可好嗎?加很多很多棉花糖的熱可可,別哭了。”
安娜貝爾的哭聲再次減小。
而且逐漸消失——哭聲的主人老老實實地走向沙發,變一只團好。
森立刻去弄很甜很甜加許多棉花糖的熱可可,而當森回來時,他近乎激地發現安娜貝爾依舊呈一只的形態團在沙發上。
老老實實,紋不,地板上也沒有多出來的。
森:熱可可,永遠的神。
他把這杯甜食患者療愈劑放到面前,還額外給杯子加了一層防燙魔法。
安娜貝爾端起它,小口小口地啜著,進食作差點沒讓森的幻覺里再增添一對可的兔耳朵。
……不的幻覺趕滾走!
“喝完了,就去睡吧。”森頭痛地說,“我的床,我的沙發,隨便你睡哪兒——而我不會走,放心,放心。”
實在不行今晚就睡地板吧。
誰讓這家伙喝醉之后的麻煩程度是正常狀態的量級,看這樣子完全沒法通。
可聽到這話的糖寶寶一愣,轉頭看向他,又是“唰”地眼淚下來。
“我不要睡在你這。布朗尼他趕我走,他說了好多好多過分的混蛋話,他就是個是大混蛋,我要回家,我才不睡你這,蘭姆。”
森·變蘭姆·布朗寧:“……”
他試著手。
“我不睡你這——我不睡你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嗚……回家……嗚……”
他心有余悸地收回手。
“好的,好的,我送你回家,立刻送你回家。穿上服好嗎?”
謝天謝地,這一次,終于肯點頭了。
【一小時又二十分鐘后】
——然而,這一次,依舊很麻煩。
原來所謂的“家”并不是他對面的公寓,而是——
森臉難看地停下機車,一邊走向那棟位于法師塔下小城市黃金地段的小公寓,一邊用力下依舊抱著他的皮夾克不松手的糖寶寶。
他走近公寓的門,然后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力度錘打它。
“開門。”
布朗寧法師真應該聽聽自己此刻的語氣,活像個拿著電鋸的連環殺手:“開門,我送你未婚妻回來了。”
被強制從他皮夾克上下來的糖寶寶站在旁邊,迷地眨眨眼。
“你在和誰講話啊,蘭姆?鑰匙在我包包里。”
“……你·未·婚·夫。”
“哦,他啊。”
糖寶寶撇撇:“我在生他氣,他之前太過分了,對我說了好多好多可怕的話,還要趕我出門。我不走,他就要直接去外面睡。所以現在不在家,哼。”
森停下敲門的手。
“他趕你出門?”
“嗯,好兇好兇。”
“你就是為這個,周日晚上去酒吧把自己灌得這麼醉?”
“不,我是……”
森不再需要的任何回答了。
事實上,他不再想從安娜貝爾里聽到任何回答。
布朗寧法師收回錘門的手,擼起袖子,抬就是一腳踹過去。
“嘭!”
——安娜貝爾的舊公寓門正式倒下了,結束自己短暫卻充實的生命。
森瞬間沖進門,安娜貝爾則晃晃悠悠地晃了進去。
著悉的裝潢,安心地吸了口氣,然后蹬掉高跟鞋,又晃到酒架旁邊,掉一瓶紅酒,出下方藏匿的紅牛。
打開罐子,往里灌,然后“哈”的一聲嘆。
爽。
……一口完后,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作有點不雅,于是又蹲下來,去另一瓶紅酒的后出一包巧克力吸管。
當森轉完了整棟公寓,沉著臉回來時,安娜貝爾正坐在客廳那只小小的懶人沙發上,雙手捧著易拉罐,用吸可樂的姿勢吸紅牛。
“這里沒有男人嗎?”森皺眉,“我沒看到他的東西。”
安娜貝爾晃了晃頭,答非所問:“除了我未婚夫,這里不可能有其他男人,我從來不準他們進來的。”
哦。
對著其他男人這麼乖。
“那你未婚夫人呢?”森換簡潔利落的表達,“我要揍他。”
安娜貝爾吸完了自己的第四罐紅牛。
面前的人影晃了晃,又重新變了布朗寧那個混蛋討厭的臉。
嘟噥著說:“他就站在這里啊。”
森詫異地瞧了一眼,然后他從安娜貝爾沒有焦點的眼神里意識到,剛剛還能把自己認薇薇安,此時認錯人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話雖如此,但被前任認了的現任,這實在太令火大了。
一開始就在森心里不斷升騰、膨脹,又堪堪被糖寶寶的大型胡攪蠻纏攪散的怒氣——
它們重新顯現,規模越來越恐怖。
森認真得覺得自己現在能殺人。
他繃著臉在邊坐下,并走了蠢寶寶手里的紅牛罐。
還喝,還喝,再喝是要上大街奔嗎。
蠢寶寶則保持著雙手捧著什麼的虛擬姿勢,里愣愣叼著一枚巧克力吸管。
傻乎乎地說:“布朗尼,這個座位只能坐一個人。這是‘單人懶人沙發’。”
狂怒狀態的布朗尼張口就來:“誰讓你坐姿這麼乖,就占一小塊地方,活該被座。”
糖寶寶:“……”
維持著膝蓋并攏的乖巧坐姿,傻乎乎思考了一會兒。
“好吧。那我要坐你的抱抱里。”
森現在沒心思和拉扯來拉扯去,他滿腦子的絕不符合優雅法師的暴力腥畫面。
所以此時他只是看著門口胡點了點頭,作則很自然地側穿過的腋下,把提起來。
安娜貝爾滿意地往后蹭了蹭,坐穩。
……這作他們在現實里做的不多,但卻同時在幻想里做了幾百遍。
森沒在意此時暴出的潛意識,但安娜貝爾突然高興了起來,就像到了某種信號。
又往里靠了靠,抬起頭,把印上他的側臉。
“布朗尼,我要換臺,快幫我換臺,還有陪我看電影不準睡著。”
——這個簡單的吻,這句半抱怨半撒的臺詞,曾在自己的幻想里排演了幾千遍。
他是的未婚夫,他們一直沒有分開,他會忙得沒空吃飯然后用表包撒找要炸吃,也會喜歡那臺丑得無與倫比的游戲機當生日禮,他還會在翻出買的牙刷時笑。
……起初,那只是偶爾在腦子里浮現的幻想,可漸漸的,漸漸的……
看到什麼東西時會想“這個布朗寧也喜歡”,吃到什麼食時會想“這個布朗寧一定喜歡”,經過男裝店時會想“這件布朗寧穿一定好看”。
再然后,不惜找到小本本上曾和布朗寧做過生意的學徒,花高價買下了一枚他曾隨手賣出去的手工戒指。
安娜貝爾知道自己這麼做太瘋狂。
但忍不住,八年的時間太長,要抓承擔的東西太多,而好不容易從父親那邊徹底離開,來到這個誰都不認識自己的小城市,又必須徹底沉浸進艱深的法師資格論文……
需要息。
而森·布朗寧,是唯一能鏈接與新鮮空氣的渠道,這只自由瀟灑的靈幾乎是安娜貝爾所向往的一切。
……盡管他不在這,不會聯系,和再沒什麼關系。
但幻想不需要付出代價。
的,的幻想,只會發生在這兩年,只會終結在這兩年,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份恥的。
何況,安娜貝爾不想走到哪都遭遇男人蠢蠢的目,也不想被人們劃進“單孤僻宅”的小圈子。
于是安娜貝爾選擇佩戴上那枚戒指。所有人的眼便都變了。
——那之后,一發不可收拾。
不識的人們看到的中指會驚喜又羨慕地說,哎呀,這位小姐訂婚了,對方怎麼樣?
……然后講出自己的幻想,每個幻想都有真實到嚨發的細節,每個人聽到的版本都不一樣。
但所有人都喜歡聽。沒有人不喜歡聽一段可的。
有時,的未婚夫是個需要靠花錢養著的小畫家;有時,的未婚夫是個忙忙碌碌經常加班的財務經理;有時,的未婚夫是個種不活仙人掌的花店老板。
但小畫家畫了許多許多以為主角的漂亮素描,他明明可以把這組畫拿出去拍賣出一個高昂的價格,但卻堅持自己留著,不肯給別人看;
財務經理一點都不喜歡和數字打道,一直勸他換個更喜歡的工作,他們總因為這個爭吵不休,因為他堅持要攢錢給買一套昂貴的婚紗;
花店老板總是很苦惱自己死掉的仙人掌,最終他恨恨地把所有仙人掌丟進了垃圾桶,發了好大一通臭脾氣,而送了他一顆永遠不會死的塑料仙人掌……
了解森的喜歡,森的討厭,森的脾氣,森的選擇傾向,最明白他有多喜歡多喜歡——
所以每個細節都栩栩如生,仿佛真實。
安娜貝爾便這麼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幻想里。
無法自拔。
……于是,當這些幻想中的某一個段落真實發生時,如此自然。
現實的森恍惚低下頭。
醉醺醺的安娜貝爾傻乎乎地沖他笑。
“Hello, fiancé.”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所以之前就暗示過啦,安娜寶寶的戒指“相較布朗寧的禮做工糙十分廉價”,布朗寧如果真的送戒指給怎麼可能送那麼糙的~
八年。
我花了六年拼命去忘記你,又花了兩年拼命去想念你。
你真傻呀,我怎麼可能真的忘記你,又怎麼可能停止想念你。
見評論區后補充作話:
1.他發現家里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2.安娜這次在說“fiance”之前準確了他的昵稱,還主親了他一口
3.布朗寧不是傻子,僅僅的臉頰吻不會讓他“神恍惚”,本章的結尾他猜到了事實,所以誤會在結尾安娜說“hello fiance”時已經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