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十五章散漫好的假期卻總過得飛快（中）
安娜貝爾聽見了水聲。
……別告訴我是布朗寧那個混蛋在浴室——他休想把我再哄去浴室！休想！……絕沒有下一次了！絕對沒有！
懷著過分恥、過分惱火的心, 安娜貝爾睜開雙眼。
水流卷過的膝蓋，長沒過的腳踝。
剔的池塘，紅的醋栗, 層疊的樹影，與純粹的月。
夜晚的森林，靜靜地看著。
……這究竟是哪？
安娜貝爾抿, 環視了周圍的景一圈，原本還帶著暈紅的雙頰恢復為冷白。
如果這里有旁人, 一定會分不清的與背景線的區別。
半晌，斯威特法師輕輕呼出一口氣，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果然不痛。
已經不再是只扎進圖書館就不管不顧的小學徒，現在的了解這世上有多深奧的魔法不能被書籍記載，而且——
知道什麼是夢境魔法，還鮮明驗過它。
因為法師界唯一一個創造并掌握夢境魔法的混蛋天才是的男朋友，而后者此時大概率正于現實中，一臉混蛋地在浴室做清潔。
安娜貝爾低下頭, 提起擺。
……正面高領長袖，后面背的及第長，嗯。
果然是布朗寧的癖好。
……他就不能讓我在無夢的環境里好好睡覺嗎？有什麼事非要把我拉進夢里說？？
不過，也很有可能與他無關, 與那所謂的“藤蔓”有關吧。
畢竟自己被偶然拉噩夢就是因為那條藤蔓，而布朗寧似乎一無所知, 還試圖盡力瞞。
想到多年前曾瞥見過的那抹綠，安娜貝爾眼底發沉。
放任愚蠢的巧克力，替他守衛編織那些可怕的噩夢，替他折磨自己，口吻里滿是天真的殘忍——不認為, 那條藤蔓是什麼好東西。
那麼，現在，又把無防備的自己拉這場陌生的夢境……
“嘖。”
安娜貝爾走出了池塘，煩躁地撥開礙事的長，腳上上又又冷的難極了。
這件子過于長了，古板保守如斯威特小姐，也沒擁有過這樣一件及地拖尾的古典長——它有別于所有優雅得的宴會禮服，安娜貝爾這個高，踩再高的高跟鞋都很難把它的擺吊起來——它更像是什麼古代油畫上的模板——又或者，像沒有鉆石、褶皺點綴的魚尾婚紗——
這麼長的拖尾，全部泡在池塘里。
要拖著它走路，麻煩程度可想而知。
于是安娜貝爾試著念咒語來烘干自己——手上也沒有法杖，施法真是不方便極了，可不是布朗寧那樣能夠憑空施法的奇葩——然而，當第一個蘊含魔法的咒文浮現在空氣中時，森林微微了。
不是什麼普通的風，也不是什麼樹葉搖，是鮮明的“”——這座夢境，以眼可見的程度，“”了一下。
就像置于被點出漣漪的水面。
樹木，月，影子，一起隨著這個魔法咒文了。
……安娜貝爾敏銳地止住念咒的作。
曾陷的那個噩夢擁有眼球與濃霧，惡意布滿每個角落——當時，為學徒的調并燃燒了自己能掌握的威力最大的火焰魔法，這才堪堪把噩夢擊出缺口，逃出來。
這個夢境卻不同。
目前為止，沒有到任何惡意，所使用的也是自己本的形象，只是換了一套服——
思索到這里時，“”的森林重新恢復平靜。
安娜貝爾停了片刻，又試探著，念了一個咒文。
森林再次“”起來——并且，嗅到了一真實無比的甜味——那是現實世界待在布朗寧烤箱中的藍莓派，在快哭的時候無比強烈要求的甜品——
安娜貝爾立刻停止了任何施法作。
從現實傳來的那抹甜味這才漸漸消失。
……這個夢境，絕不是出于嚴謹的夢境魔法創立者，更不會出自那條惡意滿滿的藤蔓。
它很不穩定，兩個以上的連續咒文就能破碎，現在自己已經來到了半夢半醒的階段，想必再一個咒文就能讓自己于現實中醒來——
但安娜貝爾不能放任它破碎。
【所有的夢境都藏著】，這是從小靈的噩夢那兒學到的。
自己之所以被拉進來，站在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麼重要原因。
夜晚。
月。
森林。
……等等，這也許，就是靈族所匿的那座森林。
安娜貝爾回憶了一下如今父親拋下一切家族事務所待的位置，曾為了轉法師塔的法師會議文件去過一次——但印象里，那地方偏僻荒蕪，布滿了混的迷霧，能見度低到手不見五指……完全無法把眼前靜謐好的森林，與那場可怕遼闊的濃霧對應起來。
【庇護靈的森林將為圣地】，而圣地不對任何人類開放，這是從古籍中找到的答案。
而安娜貝爾也從沒想過進那里獲取什麼資源，更別提尋機從森那里打聽——這幾年，和莉見面時偶然從神里琢磨出的東西，足以讓安娜貝爾察覺到過往的某一角。
那是個讓布朗寧家兄妹都閉口不提的地方。
如果所謂的森林真能【庇護靈】，那個年紀的森也不會落到伊娃的拍賣場。
……對森厭惡的地方沒有興趣。
安娜貝爾拎起被水泡的長擺，皺著眉，終于走上了岸。
上岸后才發現，自己赤著腳，腳腕上模模糊糊紋了什麼東西……安娜貝爾蹲下了，發現那是一圈荊棘狀的刺青。
確定自己現實中絕沒有刺青。
……好吧，即使這個夢境并非真的由森構建，真的由森主導，但它也絕對與森有很大關系。
畢竟現實中的自己可是待在他的公寓里，安娜貝爾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繞過布朗寧法師的保護，把拉進閑雜人等的夢境。
上的是典型的布朗寧好版長，這應該是森曾見過的森林，那麼，藏著的地方……也肯定有什麼典型的“布朗寧”特征吧。
安娜貝爾再次左右看了看，果斷選定了生長著醋栗叢的地方，向那里走去。
沒有用魔法，只是平靜地走著，撥開一路上的樹枝與葉片。
既然這是個與布朗寧關系切的夢境，那就不會存在真實森林里的蟲子，除非他想把立刻嚇醒。
……果然，行走時的覺也舒適，即便著腳，也沒踩到任何會劃傷腳心的枝節、沒沾上任何有氣味的泥土。
安娜貝爾已經確認這是一個沒有惡意的夢境了。懷藏惡意的夢從來是開場幾分鐘就把扔進慌驚恐里。
沿著這條醋栗叢越發茂的森林小徑，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安娜貝爾聽到了音樂。
……極妙的豎琴聲，水流般飄進的耳朵，從前方的……
安娜貝爾撥開眼前掛得滿滿的醋栗枝條，走進前方的空地。
那里也有一座池塘，池塘邊還有一棵掛著樹屋的老樹——而一只靈正背對著，坐在池邊的卵石上，蒼白的手指從尖銳的袍角里探出，撥著架在地上的豎琴。
披至腰間的栗長發，盤繞在腳下的綠藤蔓。
安娜貝爾忍不住輕聲問道：“布朗寧……？”
“你怎麼會在……”
聽見人類的聲音，靈停止撥弦的手，有些詫異地轉過全，直直看向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立刻有些尷尬地回了將要向他……肩膀的手。
長袍也擋不住的曼妙材，沒那麼立卻更加的五，過于淺淡的幾乎明的綠眼睛，與含著憂郁寂靜的眉宇——
這是一只陌生的雌靈。
可也……有點太像……
“你認識布朗寧家的孩子嗎？”
雌靈突然開口說話了。
當開口時，安娜貝爾確切對上淡綠的眼睛——這才發現，這只面容年輕的靈，也許年紀很大了。
有種年長者特有的溫和，眼神包容、憂郁卻平靜——那是確切經歷過漫長時間的眼神，安娜貝爾只在一位兩千歲的法師上看到過。
……按照古籍記載，靈的最高壽命只有一千歲而已。
安娜貝爾莫名張起來，忍不住把視線落到靈撥豎琴的手指上，有點稀奇。
從未看過布朗寧玩樂。
發現好奇的目，雌靈了然地微笑了一下。
“啊，你認識的布朗寧是森。那孩子一直很不擅長樂，他小時候總喜歡拆掉我的琴弦拿去螞蟻。”
“……您是？”
“我卡拉。”
靈優雅地頷首：“卡拉·布朗寧。我想，就源而言，我大概算森·布朗寧與莉·布朗寧的母親。”
安娜貝爾的第一個反應，是迅速放下被自己七八糟摞高的擺，彎下腰拍打那該死的水跡與灰塵——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后背該死的了一大片——又急忙直起，“騰騰騰”往后彈了幾步。
卡拉好奇地看著。
斯威特大法師清了清嗓子。
“您、您好。其實，我認識布朗寧兄妹，是他們的……咳，人類好朋友。”
……絕對不能穿著這件癖好滿滿的子見家長！絕不！
“我、我從沒聽他們提起過您，所以……”
“哦，你沒必要這麼張。”
卡拉搖搖頭：“我只是大概算作他們源上的母親，不可能被他們提起。事實上，莉剛出生時，我就把自己獻給了圣潔的森林。”
“……獻給森林？”
卡拉擺下盤繞的藤蔓微微了。
“死去。”靈歪了歪頭，“在你們人類的說法里，是這麼的吧？”
“雖然很憾不能給自己的子留下任何印象……”卡拉輕聲說，“但我很滿足。長老們承諾，當我完我的奉獻之后，他們會把我的兒選為圣子與圣，住在圣堂里，食無憂，終主持侍奉森林的崇高工作。”
那比莉更淺淡的綠眼睛看向安娜貝爾：“既然一位來自法師塔的法師認識他們，那想必，他們現在正代表整座森林，和法師界進行什麼流吧？”
……一個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唱畫著朋克妝搞電搖滾，一個吸煙喝酒出老千、現在正樂顛顛地幫我洗服烤藍莓派吃。
安娜貝爾不知說什麼好。
自稱“共同的朋友”果然是明智的，這位老派的長輩如果聽到靈和人類往，指不定直接氣暈過去。
費勁找了一個新話題：“……這麼說，您在很久很久之前，已經死了？”
——呸！什麼新話題！
卡拉倒是沒有到不適，自然地點了點頭。
“那您現在……”
“我把自己獻給了森林。”卡拉說話時，下的藤蔓再次了，“森林與我同在。”
安娜貝爾莫名察覺到一些古怪。
“這些藤蔓，是——”
“離遠點，蠢寶寶。”
一只手突然從背后出來，握住了的肩膀，將向后一扯——
但同時，安娜貝爾另一只手猛地被卡拉邊騰起的藤蔓纏住，將迅速拉往水里——
卡拉起了自己的擺。
擺下沒有雙，只有盤繞生長的綠藤蔓。
和地說：“孩子，森林與我同在。”
安娜貝爾看著這堪稱驚悚的一幕，雙手也已經被撲來的藤蔓纏住，整個人都被往池塘邊拖了半米——手腕劇痛——但冷汗還沒來得及滲出來，就又聽見后方傳來一聲清晰的“Fuck”。
：“……”
卡拉：“……你就是這麼對已故的母親說話的，森？”
森·布朗寧在后冷冷道：“你不是我母親，你是一個只算關底小BOSS的惡心手怪。FUCK.FUCK.FUCK.我還可以對你說一百遍。”
安娜貝爾：“……”
如果不是脖子也被撲來的藤蔓纏，真想扭頭看看森此時的表。
但也幸虧此時的安娜貝爾無法回頭——
從現實匆匆趕來這里控制夢境魔法的森，還沒來得及套上一件高領。
他的眼睛正從深綠轉為更可怕的幽綠，從鎖骨到側腹布滿焦褐的灼痕，脊骨、肩膀、后頸——豎起森然尖刺的幽綠荊棘鋪天蓋地地展開，圍住整個林間空地，從側邊的影襲向蠢蠢的藤蔓，更有一條格外鋒利的已經鉆破池塘，呈匕首狀頂在卡拉的后心。
藤蔓在荊棘的面前，只有逃跑的份。
荊棘撕開所有淺綠，又地從后背纏繞著，那個一無所知的人類孩。
那畫面比安娜貝爾眼中的卡拉，要恐怖千倍萬倍。
……也要麗千倍萬倍。
卡拉與森對視一眼。
“你選擇了背叛，孩子，所以這些都是你的罪有應得。”匕首般的荊棘頂在后心，“你不該忤逆森林。”
森嗤笑：“手怪，你知不知道，現實中真正的卡拉·布朗寧，生下莉莉后就和某只闖進森林的狼人小帥哥私奔了，直接把我們丟在了沼澤地里，還為我們森林第一只叛逃的靈？哦，私奔當夜還跑到我父親的墳前，嫌棄他‘沒沒激、所以老娘生下腹子就算再無瓜葛，別來夢里阻撓我找第二春’？是的，我記得，我當時就站在旁邊背著我妹妹吃手指，我的語言啟蒙就是這段墳前。”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更想回頭瞅他表了。
“閉。”
仿佛猜到要問什麼，后的男友惡狠狠地低聲音：“姓布朗寧的全是奇葩靈，但不代表姓布朗寧的都會嫌棄伴尋找第二春！別升起莫名其妙的擔心！”
……哦。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更延至明天，原因見上章評論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