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好不容易把自個兒上的繩子解開, 探頭著滾到一邊的男人。
閉著雙眼,額頭上已經起了個大包,看著是個20來歲的年輕人, 而他們驢車上還多了個包袱, 應該就是這個人的。
三娃整個人就站在驢車上, 照例是雙手叉著小腰, 一副完全看不上這人的樣子。
“呸, 沒啥本事居然敢當賊。”
胡大夫無言地看了眼三娃, 也就是上這小子了, 一般人準攔不住。
就比如自個兒, 胡大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老殘”。
跟三娃一比,可不就是又老又殘的。
唉。
胡大夫連忙下了驢車, 走到那個昏倒的年輕人跟前,手了他的鼻子下面。
微點點頭,氣的呢。
確實如同大娃說的那樣, 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應該是走親戚的吧, 走這邊路的, 都是從村里到市里的。”
蕭師傅也過來給這人把了把脈, 還把大包袱塞進了這個人的懷里頭。
“沒事的, 再過一會兒他就要醒了。”
三娃滿不在乎。
而蕭師傅卻有些不放心, 還了這人腳和腕上的骨頭, 都沒事,這才放了心。
胡大夫見著沒事,就站起了。
“看來確實是腦袋磕了個包, 震暈過去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
“我們趕走吧。”胡大夫拉了下蕭師傅的一只胳膊,現在不走一會兒人醒了越說不清楚了。
“平時也沒上敢隨意驢的, 今天真是不巧。”
蕭師傅駕著醫站的驢車,也不是頭一次,今天就覺得不對勁。
要不是時間倉促,這人又是被三娃踢倒的,蕭師傅還想問問他到底要想怎麼樣。
胡大夫把驢車駕得穩穩的,走出去一段路他還回頭看了看,發現那個人好像了一下。
“得駕。”
胡大夫把驢車駕得更快了,小驢子跑得很快的,沒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而趴在地上暈過去的那人,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他一醒來就覺得腦袋像是要炸了一樣,手一,腦袋后面有個大包,然后再一,額頭上還有個大包。
這個人用力咬著牙,恨恨地說,“臭小子,你給我等著,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而已經離得很遠的驢車,也沒人聽到他的話。
不過胡大夫畢竟是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知道這種敢集財產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他還是問了問三娃,
“你沖過去踢他的時候,他看到你了麼?”
三娃坐在車板上,兩只胳膊叉在前,最后搖了搖頭。
“我踢他的時候他是背對著的。”
大娃:那你踢他之前呢?
不過大娃沒說話,在他看來,這本不是個事。
況且,從目前看白白的事差不多就要完事了,他們用不了幾天就要回家了。
大娃這時候覺得,他們是本不可能和那個驢的見的。
其實胡大夫也差不多這麼個想法,在他問了三娃后,不由地心里是非常的輕松。
把倆個娃和蕭師傅放到快到家門口的地方,胡大夫又去送還驢車了。
蕭師傅同倆個娃剛進門,就看到一個黑影朝撲了過來。蕭師傅趕用雙手接住了,了對方的腦袋。
“小白,你咋沒去上班呀?”
別問蕭師傅咋知道的,看白白同學那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一猜就猜得準準兒的。
胡瑤沖著蕭師傅招了招手,用手又指了指白白同學,又出了無奈的表。
本來白白同學回那屋休息去了,可在看到蕭師傅的時候,又哭開了。
蕭師傅多了解白白呀,把裝藥的大筐放到院子里的木架子上,這才有空同白白說話。
“先找個巾一你的臉,我把挖回來的草藥都擺在笸籮里,你就站我邊上說。”
“嗯。”白白去洗了把臉,然后湊到忙乎草藥的蕭師傅跟前兒。
白白覺特別的委屈,“師傅,我媽已經把我賣給一家人了,那家人能出600塊。”
蕭師傅是知道600塊的,可是不知道小白媽這麼快就下決定了。
“不對啊,你媽不多挑挑麼,不是說有三家麼?”
白白搖了搖頭,“我大哥說我媽已經決定了,他說都不管用。”
白白大哥還算有點良心,意思是讓白白跑了,等過幾年的,小白媽慢慢地把這個想法歇了,事也就自然而然地過去了。
而對于小白媽非常了解的蕭師傅,卻搖了搖頭。
“你媽的想法這輩子都不會變的,過幾年你再回來時,還照樣賣。”
蕭師傅看著一副生無可的白白,又不得不點醒。
“搞不好你過幾年回來了,你媽有了這次的經驗,會在你不知不覺中把你賣了。”
蕭師傅把事又往更壞的地方說了說,
“下藥直接抬走的,又不是沒有,你可不要抱這種僥幸思想。”
“那要怎麼辦啊。”白白眼睛都哭疼了,可是一點好法子都沒有。
“那個人出了600塊,我居然被賣了600塊?”
白白的腦子又了漿糊,說的話都是顛三倒四的。
“什麼600塊?”胡大夫剛進院子,就聽到白白哭喊著600塊。
蕭師傅嘆了口氣,“小白媽已經定下來了,把賣給了一個鄉下的,那家出的錢數正好600塊。”
胡大夫一聽就覺得不對啊,連忙走到了白白同學的跟前兒。
“那個,你媽是說600塊彩禮,這我也知道,我這不是準備給籌錢的麼?”
“胡大夫,你也去啦?”白白都有些懵。
胡大夫點了點頭,“本來我想著我用600塊把你給‘買’了,你媽為啥這麼著急?”
“我大哥說對方答應給600塊,我媽就應了這家了。”
“哎喲喂。”胡大夫用力拍了拍大,
“我還怕你媽再漲價,沒敢當面應,這。我現在去還來得急麼,能搶過來麼?”
蕭師傅把發急的胡大夫給扯住了,“干什麼去,你現在去了也沒什麼用,小白媽定好的這事,聽著不像是剛定的。”
胡瑤從邊上蹭了過來,也覺得不像是剛定的。
“那家人愿意出600塊,只圖小白這個人麼?”
這又不是不缺錢的時候,現在不僅缺錢缺缺糧,啥啥都缺。
也沒幾個人真的為了“”,付出一切,甚至整個家庭。
白白也總算聽明白了,差點又哭了,頂著難看的臉一字一字地說,
“我都不認識他啊。”
人都不認識,哪來的。
所以那家都是村里的,花600塊“買”個媳婦?
胡瑤沒有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說出來,而胡大夫卻是反應最快了。
“會不會是,為了醫站的工作?”
“醫站雖然賺得不多,但是這個崗位好呀,既清閑又有面子,畢竟還帶著個醫嘛。”
醫也是醫,尤其這個工作,特別村里人喜歡。村里人沒錢養大牲口的,也能在家里養個鴨的,條件稍好的也能養豬。
而村里頭生產大隊都差不多有牲口棚子,驢子騾馬牛,都是常有的。
不管是村里的莊戶家還是生產大隊,太稀罕醫了。
這麼往下一分析,就知道這家人圖的是什麼了。
胡大夫非常的肯定,
“就是為了白白的這個工作,只要白白一嫁過去,這工作就是600塊那家的了。”
相當于小白媽把親閨同一個工作崗,一起賣了600。
小白媽同這家不知道談了多久了,還搞了一手暗渡陳倉,明著多談幾家,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親閨賣了。
“小白啊,你想清楚了,你媽這人心狠著呢,即使你現在跑了,將來還會加倍地收拾你。”
胡大夫也算是又幫著白白把事捋了一遍,剛才胡瑤也說的差不厘是這個意思了。
白白眼睛是紅腫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連著抖了好幾下。
“真、真的只能斷親了麼?”
胡大夫聽了后微愣了下,然后眼睛馬上就亮了。
“這個也是最好的法子,另外,你還得放棄你這個工作了。”
“啊?”白白傻眼了,還真沒想過不上班的事呢。
可到這個時候胡大夫也沒說出來,他們是計劃著讓胡瑤帶著白白回去呢。
畢竟白白人還真白的,雖然表面上能跟媽杠,可實際上是個屬慫的。
蕭師傅也正好把草藥都鋪在了笸籮里,稍微晾晾就要裝布袋子放在晾,過幾天胡瑤走的時候帶回去。
這些藥材只需要簡單的晾曬就可以了,而藥的炮制,到時候帶給二娃讓他理。
蕭師傅一開始聽三娃的這種說法時,還覺得很不可能思議的。不過又看了看可的三娃,不斷地彈兒胳膊的,又把肚子里的話直接葬了。
“嗯,那蕭就稍微晾曬一下。”
“明天咱們還去。”三娃眼睛亮亮的,歪著小腦袋。
“。”
蕭師傅不能不去呀,不放心那些草藥,而且還知道大娃和三娃還要往再深片的老山頭走呢。
老山頭有七八百種草藥,還有很多不常見的草藥,即使挖不,遠遠地看一眼也是滿足的。
而且蕭師傅看了看大娃,心里頭也是對向家的娃佩服得很。
雖然挖草藥累的,但是這倆個娃太能干了,這樣的好機會也并不多。
之后幾天的事都安排了,蕭師傅就同胡大夫一同商議著白白的事。
不過商議來商議去,還是定覺得斷親最合適。
“但是得有個合適的契機,然后鬧得人盡皆知,街道再出面調解。”
胡大夫的思路和胡瑤的大致一樣。
“以小白媽的子,一定不接調解。然后我們再給街道上的人拿點錢,這事就了。”
蕭師傅覺得這是個好法子,點頭贊同。
“那就這麼辦,我上街道先去打聽打聽。”
蕭師傅同街道居委會的人,好些人都找開過藥。蕭師傅看個小病還是沒問題的,所以到了居委會都歡迎的。
而白白家那頭的居委會是另一個,但是這些做街道工作的,很多互相都認識的。
“那邊街道的主任呀,子厲害著呢,而且這人……”
這邊街道的人把蕭師傅拉邊上,才悄悄地說,
“那人特別勢利,平時經常來往的都是有點小權或小錢的。”
蕭師傅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病,是人都想往高走嘛,只是大家各自的方式不同。
“那有沒有什麼缺點,或者最大的病。”
“病倒是沒有,不過有個心病。”
這邊居委會的人了解得還清楚的,不愧是干街道工作的。
“有個小閨,最近和男人家鬧離婚呢。”
“離婚?”蕭師傅不由地吃驚,這種可不是什麼小事,而是真正的大事了。
這年頭的夫妻都是從頭過到死的,幾乎沒人想過要離婚的。
“是呀,實在是男方真不行,總想著讓王主任給想辦法照應著他們家。唉,占便宜沒個夠。”
蕭師傅聽了后眼皮子直跳,總覺得這事實在有些微妙。
蕭師傅回家后,把這個事簡單地說了后,胡大夫連連拍手。
“太好了,到時候就刺激刺激,都不用給錢,都會站到小白這頭的。”
蕭師傅也覺得這個事確實很巧,但卻有種很巧妙的覺。
“我們再等等,看看小白媽還要干什麼?”
小白媽現在最想干的,就是防著白白同蕭師傅來往。可蕭師傅是白白的上級和師傅,本不可能繞開的。
所以白白又一次沒有回家,住在了蕭師傅家里了。小白媽氣得在家里指桑罵槐。
“黑寡婦啊黑寡婦,明明就是想著要帶壞我閨呀。”
不過小白媽忍著沒有到蕭師傅家里鬧,還是因為白白的工作。
小白媽這會兒以為白白什麼都不知道呢,也忍著沒發火。
第二天大早,白白正常上班去了。
蕭師傅跟著大娃三娃又準備去老山頭挖草藥去,不過他們又去了醫站駕了驢車。
這次駕車的是白白,大早上到了醫站后,也覺得心煩,就跟著一起來了。
白白不愧是個合格的醫,駕的驢車也很穩當,一切都沒什麼問題。
可在家的胡瑤,卻覺得是那麼的詭異。連一旁的龐團長媳婦都有同樣的。
胡瑤低著頭看著空空的手掌,立即就問龐團長媳婦。
“嬸兒,剛才是不是三娃拉著我的手撒來著?”
“是呀。”龐團長媳婦拍了拍脯子,覺嚇人的。
“三娃說昨天出去都很好,今天繼續出去,讓你別擔心。”
“話是說得沒錯,也合合理。”
胡瑤一邊點頭一邊咧。
“但那臭小子只有干了壞事,才會跟我好好說話。”
“一定干了什麼事,不讓我知道。”
一想到這個,胡瑤的頭就了倆個大。
不過龐團長媳婦卻是笑著安了兩句,
“有蕭師傅跟著呢,出不了什麼事。”
可龐團長媳婦卻不知道,就因為有蕭師傅跟著呢,本是看著倆個娃就想笑。
也就是不管大娃和三娃做什麼,蕭師傅都是雙手雙腳贊同,比胡瑤慣孩子的程度還要夸張一些。
“小白,你就在山底下等我們的,我們爭取中午就返回來。”
蕭師傅讓白白在山底下看著驢車,而且今天停著驢車的位置,比昨天還要靠著老山頭的里面,應該不會再到驢的了。
白白很聽蕭師傅的話,也沒說想跟著去山里頭看看,況且對藥也不咋懂,就乖乖地等在原地。
“不知道昨天那個家伙,會不會再來找麻煩。”
三娃走上山坡時,就想到了昨天他把人踢暈的事。而且剛才已經同胡瑤說過了。
三娃的話只說了一半,說他會乖乖地上山下山,卻沒說他昨天踢了人。
蕭師傅剛才也在琢磨著這個事呢,也怕那人今天再找來,所以讓白白把驢車停在了比昨天更靠里的位置。
今天胡大夫沒有跟來,三娃還覺得有些憾。晃著小腦袋往坡上走,
“胡爺爺要改名兒了吧,不知道他要改個什麼名兒。”
同時在醫院的胡大夫,用手摁了摁耳朵,他真怕聽錯了。
“副院長,你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副院長笑了笑,“你的職級再降就沒什麼錢了,上面領導對你也重視的,所以我就順手幫你報了個名字。”
“幫我改名兒了?”胡大夫心里頭稍微權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這個事他能接。
“副院長,那你給我改的啥名兒啊。”
副院長心里卻覺得這個名兒因為寫得太隨便了,所以不大好說,還有些說不出口。
“啊,一開始啊,我想著給你換個好聽的名字,你那個什麼‘胡大人’,全是封建糟粕思想。”
“嗯。”胡大夫既明白又不明白,一個人名兒還能藏著這麼多東西呢。
“副院長,你繼續說啊。”
“所以呀,我一開始想要不然你直接‘大夫’,胡大(dài )夫(fu)。你……”
“千萬別。”胡大夫立馬就拒絕了。
“我家有個親戚就這麼個名兒,我也這麼,那就太丟臉了。”
副院長擺了擺手,“沒來得及說這個名兒的時候,正好上面領導來找我了,除了一些要的事,他專門提了你的名字。”
“所以呀,我就幫你報了個名字了。”
副院長臉上看不出什麼表,甚至還帶了一的笑意。
“我把你這個名字當著領導的面報給他時,他特別的滿意。還說這樣一來,你的職級就能馬上就恢復了,也了咱們醫院與封建思想斗爭的典范了。”
這會兒的胡大夫已經坐到了凳子上,甚至還給自己倒了缸子熱水,在聽著副院長羅里吧嗦地說著他改名兒的破事兒。
胡大夫幽幽的眼神里,著深深的不信任,他已經快沒有耐了。
“副院長,你直接說給我改個啥名兒不就行了,現在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反正你們都同意了,對吧?”
副院長很為難啊,朝著胡大夫很詭異地笑了一下。
“胡小夫。”
說完這個名兒的時候,副院長“嘿嘿”地樂了幾聲。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領導特別滿意,當時就拍板你的問題不問題了。”
胡大夫慢慢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啪啪”地拍了兩下桌子,咬著牙點點頭。
“行,副院長,我得好好謝謝你啊。”
“胡小夫,不算難聽,你沒給我起個‘胡小人’我得地哭了呀。”
胡大夫原名是胡大人,按照副院長這邏輯,得是胡小人才配的。
大概是領導親自過來找副院長了,而這位上一禿嚕,就有了胡大夫現在的名字:
胡小夫
胡大夫氣鼓鼓的離開了,他都不想干了。
走到一樓時,還琢磨著要不要申請調到醫站工作,省得被這些人給氣死了。
在路過門診的門口時,胡大夫隨便轉了個頭,居然看到個側影。
胡大夫趕走到門口,仔細地看著側影及背影,確定了。
就是昨天躺地上那個,這會兒正被門診的大夫,摁著腦袋抹藥呢。
門診大夫一邊給這人抹藥,一邊數落他。
“昨天撞了頭就趕來呀,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也有問題了,你這同志太不惜自己了。”
這位讓大夫還有點心疼的同志,卻用手了自己的臉,現在腫得就跟顆球似的。
“我也不知道回去以后了點酒,會腫這樣,本來今天還想上外母娘家的。”
“是吧,昨天要是來了藥,你今天就能見媳婦了,看看你現在。”
說到這時,門診大夫“撲哧”笑出了聲。
“你現在因為皮傷而又對酒過敏,很長時間都不能跑了,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家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
“我……”這個腫了腦袋的正要說點別的,卻聽到有人“啊喲”了一聲。
胡大夫差點笑出了聲,悄悄地抿著笑了一小會兒,這才出聲同這位打了個招呼。
“啊喲我說這位同志,你這是打哪來啊,臉咋腫這樣呀。”
“酒過敏了。”門診大夫抿著笑了笑,又同胡大夫打了招呼。
“胡大夫,你們科自打跑了個病人后,沒再進新病人吧。”
“別提了,那是我們科的恥辱啊。”
胡大夫說的這個恥辱,正是跑了的胡小弟。
“不過這小子,腦袋腫這樣,會不會腦袋也撞壞了呀。”
門診大夫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先給他涂點藥消腫了,觀察兩天的。”
“這有什麼要觀察的呢。”
胡大夫繞到這位腫腦袋的正面,手把人家的眼皮翻了兩下。
“嗯,瞳孔還算正常,不正常的地方得多觀察觀察。”
門診大夫當然知道胡大夫是哪科的,所以就當胡大夫是為這個病人著想呢。
畢竟到腦袋,出腦震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胡大夫,要讓病人到你那檢查,還得要觀察兩天。而且,要是沒有特別明顯的癥狀,不用到你那里的。”
門診大夫是很負責任的。
“況且,要是病人覺得不放心,也可以讓你給檢查檢查。但是,胡大夫你是好心,有醫德,但終歸要病人樂意呀。”
這個門診大夫,其實是委婉地幫著這位病人拒絕了胡大夫了。
畢竟從現在的況上看,病人沒什麼問題,甚至連輕微的腦震的癥狀都沒有呢。
“我樂意的。”病人很急切地說出了自己的意愿,而他本不知道胡大夫是哪科的大夫呢。
當然,胡大夫很順利地把病人領走了,還幫著他在腦袋上纏了一圈紗布,遮住了腦袋前后最大的大包。
胡大夫一邊走一邊笑,扯著這位新來的病人輕輕地笑著。
“噢,你不用擔心,安心地在醫院里先住上幾天,我給你好好地檢查檢查,給你做幾個化驗。”
“住院呀?”這個病人的語氣里,著那麼點不樂意。
胡大夫馬上又說,“醫院費用不多的,住院和吃飯,一天也就幾錢。”
“錢是小事呀,你的病才是大事呢。”
胡大夫正推開一扇門,里面有六張床,已經住了兩個病人了。
“你先在這休息,我姓胡,有什麼問題或不明白,可以讓護士找我。”
胡大夫指了下門外的一個方向。
“往那頭走就是這層的護士站,你有任何困難與不滿意,可的小護士們都能為你解決。”
這個病人得眼淚差點掉下來,不過眼眶已經發紅了,他用兩只手拉著胡大夫的一只手。
“大夫,太謝您了。”
“不謝。”胡大夫輕快地離開了這個屋子,在路過護士站的時候,同值班的護士待了一下。
“新來了個病人,他腦震特別厲害,除了頭疼的癥狀外,還會出現幻覺,你們多關照一下。”
“好的。”護士們答得很痛快,而且就有小護士跑到了病房,對新來的病人進行了特殊關照。
在小護士的關照下,這個病人就把自己被一個小孩子踢倒,撞地上暈倒,同時又要去外母娘家的事說了。
“我一定找到那小子,他居然冤枉我驢車,我哪里是啊,我是幫他們趕回去。”
“一個五六歲的屁大的娃?”小護士手了病人的額頭。
“給你先量個溫吧。”
給病人測了溫,又讓他躺進了被窩后,這個小護士才回到護士站。
而一回到護士站就同其他護士點點頭,
“確實出現幻聽幻像比較嚴重,竟然說他幫別人牽驢的時候,被一個三五歲的娃踢倒了。也不知道他家里人知道這個事不?”
“胡大夫說是從村里來的,應該家里人沒跟來,也不知道他這麼住進醫院來,他家人會不會來尋他。”
這個護士微可惜地搖搖頭。
“真是可惜了,長得不算差,卻病得這麼嚴重,他說的每個事聽著都差不多是幻覺了。”
現在只有一個人知道事的真相,就是已經躲回辦公室的胡大夫。
他先笑了一會兒,然后把事又同護士們待了一下,就跑去蕭師傅那給大家匯報下況了。
胡瑤仍然是在著鞋面兒,就聽到胡大夫哼著小曲進來了。
“小向媳婦,你家老三能一腳把人踢暈了,你知道不?”
昨天時間太張,胡大夫都忘了問這個了。
胡瑤“呵”了一聲,隨后很無所謂地聳了兩下肩膀。
“他就是力氣大,而且不就是輕輕地踢了人一下,這本沒什麼的。”
胡瑤看了眼張正吃驚的胡大夫,就立即給他說了個狠的。
“我家老三最拿手指,是小手碎大石。等哪天有機會的吧,讓他給你表演表演。”
“不用,不用。”
胡大夫連連點頭。
“你家倆個娃的本事我都見識到了,不用專門讓我看的。”
年紀大了,刺激過了不太好。
“不過我今天在醫院上昨天那個驢的了。”
胡大夫很干脆也不拖泥帶水的,把昨天發生的事說了。
“小向媳婦,你家老三的腳真利索,飛起一腳就把人給踢暈了。”
胡瑤這才知道三娃到底干了什麼,怪不得今天的表現是那麼的異常。
胡瑤心里頭是有底了,不過只是看著胡大夫。
“胡大夫,那你覺得這個事要怎麼辦?”
“這個就得找居委會的大媽了,讓他們把這個人發神經住進我們科室的事,給說出去。”
胡大夫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等小白媽明白這家人可能騙了他,然后倆家人就會先在醫院面,再鬧得大一點,就是街道的居委會了。”
胡瑤覺得這些事真的是太巧了,但是就是因為這事這麼多個巧法,才能讓居委會那位王大媽起到該起的作用。
胡大夫頂著蕭師傅的名頭,先去找了這邊居委會的,把小白媽賣閨的事,很夸張地說了又說。
還說他之所以能知道,就是因為他的一個病人正住院呢,他多聽到一些不該聽的。
因為覺得這是件很嚴重的,這都是什麼年頭了,居然還有人敢“賣閨”扶兒子。
胡大夫非常的正義言辭,
“封建社會的糟粕要不得啊,都是害人的東西,吸人骨的。”
胡大夫說的這些,本來就是居委會要管的一些事。所以他也不算說錯話,而且還讓居委會的人高看了他一眼。
“您說得太對了,思想解放,解放,婚姻解放。這一切,在白母跟前兒都了放屁一樣的東西。”
胡大夫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拜托這邊居委會好好地給宣傳宣傳。
讓人民群眾都知道“封建糟粕”到底是什麼,而且什麼樣的糟粕是應該永敢反抗到底的。
胡大夫的話確實鼓舞了居委會大媽的熱,立即就開始行了,不僅了標語,還不斷地找出相關的資料進行了油印。
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胡瑤,覺得這個胡大夫真是個整人的天才,三兩下就把小白媽和那個買人的一家子,全給裝進去了。
掉進斗爭的深淵中,是不容易爬出來的。
不過也幸好白白沒在家,要不然胡大夫弄出這麼大靜,不可能不知道的。
別到時候白白同學,又在面對親媽時不忍心了,那事就不好辦了。
這個時候的白白,正斜躺在驢車的車板上曬太呢。暖暖的太,曬在上,讓都想睡覺了。
胡大夫幫著居委會大媽們都把斗爭思路全都檢查了檢查,才滿意地離開了居委會。
胡瑤跟在胡大夫旁邊,朝著他豎了大拇指。
“胡大夫,你可真厲害,現在我們就不用管了吧?”
“暫時是不用了,不過他們要到醫院瞎鬧的事,我還得去控制下勢頭啊。”
事是由胡大夫引起的,又是他把人弄進了神科,他也不能說消失就消失了。
所以胡大夫很快就回到了醫院,而讓胡大夫意想不到的是,這些人收到的消息比想像得還要快。
“你是胡大夫吧,謝謝你把我家婿弄過來啊,你這個大夫可真是會照顧病人。”
小白媽一臉的熱,又對胡大夫再三謝的。
胡大夫強忍著不適,微微點點頭。
“是病人自己的意愿,我也只是順手帶著病人做個檢查而已。”
“檢查,什麼檢查?”小白媽到現在還不知道,眼中的定好的婿,到底現在在醫院的哪個科室住著呢。
“您不知道麼,這個病人腦子上有病。”
胡大夫現在裝得很斯文,朝著小白媽笑了笑。
“我們也算是老人了,我本來想著讓我侄子娶你家閨呢,沒想到你早早地自個兒就看到了一家。”
“唉,可惜你這眼還真是不咋地啊。”
胡大夫對著小白媽慢慢地搖頭。
“你看上的這個,這有病的。”
胡大夫指了下腦子,都不等小白媽從震驚中緩過來,又繼續說。
“村里人嘛,得了病自個兒都不知道,走在路上或在家里頭,總說自己見過什麼的,其實事實上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真、真的沒發生?”小白媽這會兒還真有點相信了。
因為這個看上的婿,同不吹過大牛的,現在想想,也未必是吹牛,而是腦子上的病。
小白媽是同新進的親家一起來的,現在那家人在病房里同病人說話,在門外頭時上了過來查房的胡大夫。
現在小白媽有些后悔。
可事發展得比所有人認為的還要快,這中間還包括了胡大夫。
“小白媽,你果然在這里。”
一個聲音有些嚴厲的人,穿著中山款的灰上,梳著三齊頭,而頭上還另著兩個黑卡了。
這個人臉沉沉的,死死地盯著小白媽。
“小白媽,你跟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