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人間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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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幕人間慘景,人頭又不是稻穀,如何能像稻穀那般收割?”三公子目’鬱悲傷,“可是,仇恨令人瘋狂,讓人‘迷’失本‘’,那一晚,父親的麾下收割了敵手數萬顆人頭,高高的懸掛在城樓上,向宇文世家示威,我現在還記得那時的景,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麼是戰爭!”

“你之前沒有參加過戰爭嗎?”沈千尋問。

“沒有。”三公子搖頭,“我自弱,打小兒便是在‘藥’罐子裡泡大的,母親怕我夭折,索‘’便讓我習醫,所以,我沒有像兩個哥哥那樣,十幾歲便隨父親征戰沙場。”

“戰爭太過殘酷,舅舅沒去過,也算是一種幸運吧!”沈千尋說。

“算是吧!”三公子苦笑,“可是,我畢竟出生於戰將之家,打小兒也耳濡目染,並不將殺戮當回事,直到那晚,你信不信,那晚我擡頭,突然發現,月亮變紅‘’!紅‘’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那麼圓,也像是一顆流的人頭!”

他說得詭異滄涼,令沈千尋不自覺的肩膀,三公子掠一眼,將下來,披到上,又說:“你知道,你外公爲什麼在如日中天這時突然辭掛印,避居鄉野嗎?”

沈千尋搖頭。

“就因爲那天晚上!”三公子聲音微哽,“那晚發生了一件事,一件……很悲涼的事,夜半時分,有人來人頭,卻是個年輕‘婦’人,被守城的兵抓住,順勢也割了下來,然而沒過多久,城‘門’前突然又出現一個老頭,竟也是來盜取人頭的,士兵們亦將他殺了,又過了一陣,居然又跑來一個老‘婦’人!”

們是不要命了嗎?”沈千尋急急,“明明知道不可行,爲什麼還要執意來送死啊!”

“是啊,他們就是來送死的,可是,你想一想,如果我們這個家中,我死了,人頭被高高的掛在城樓上,任憑風吹日曬,你們會怎麼辦?”三公子慘笑問。

沈千尋沉默。

“母親這般我,便是拼了命,也是要將我的人頭拿回來安葬的,因爲對來說,眼睜睜看著自已兒子的慘景,比去拼命要痛苦一百倍,而如果我有妻子,我若與相親相亦會不顧一切。”

“那後來呢?那老‘婦’人,也被守城的兵殺了嗎?”沈千尋問。

“因爲從來沒有人這麼不要命的上來送死,而那老‘婦’人又哭得那般痛苦,所以,士兵們也不忍心再下手,便去報給了父親,父親出來一看,與那老‘婦’人,竟然是相識的故人!”

“啊?”沈千尋驚呆了。

“不,不能這麼說,不是故人,那老‘婦’人還是父親的救命恩人!”三公子捂住臉,“在父親年輕的時候,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獵戶,上山打獵,貪著追一隻野,被野狼羣圍住,危在旦夕之時,那老‘婦’人和的丈夫拼命救了他,這對夫‘婦’是好人,救人不留名,他們留父親住了一宿,好吃好喝的待著,後來父親再拎著禮去拜訪,他們卻搬走了,萬沒料到,竟會在這種形之下,與自己的恩人重逢!”

“那……先前的那個年輕‘婦’人還有那個老頭兒,該不是……”沈千尋不敢再想下去,三公子苦笑:“是,他們是一家人,那老頭就是老‘婦’人的丈夫,而那年輕的‘婦’人,是他們的兒媳,與他們的兒子青梅竹馬,極爲深厚,兒子被強徵伍,媳‘婦’懷有孕,在家苦苦守候……”

還懷著一個孩子?”沈千尋再也問不下去,三公子也再說不下去,只是將臉深埋手心之中,子急不已,良久,才又擡起頭來,繼續往下說。

“那老‘婦’人其時也認出了父親,用力的錘打著父親,可是,能怎麼樣?的丈夫、兒子,兒媳,孫子都全死了,父親就算再追悔莫及,已死之人,再不能復生,老‘婦’人號啕大哭,父親長跪不起,老‘婦’人哭了一陣,突然衝向城牆,生生撞牆而死!”

“啊?”沈千尋淚盈滿眶,心頭似被什麼哽住了一般,說不出的難

“見那‘婦’人也追隨自己家人而去,父親當晚即痛悔異常,自己救命恩人一家的慘死,猶如當頭給他澆了一盆冷水,讓他頭一回認真的想,自己這般殺戮,到底有何意義,是爲大宛百姓安寧幸福嗎?”

三公子嘲諷的搖頭,“不!龍宛邊境的平民,哪怕朝廷三令五申不許兩國來往,他們依然要‘私’下通商,因爲他們互相需要,說到底,真正彆扭的,不過是龍宛兩國的君主罷了,皇室中人,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打來打去,老百姓得到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痛苦,而他自己,一腔熱,卻只是爲了奢華糜爛的皇室賣命!亦是爲了自己膨脹的‘私’‘’鑽營!所以,第二天,在朝廷的慶功宴上,父親便帶著我和母親

無聲的離開了大宛皇城!”

“那你們怎麼會想到來這兒呢?”沈千尋問,“這裡是龍宛邊境,你們卻是大宛的戰神,萬一被這一帶的百姓知道,豈不是……”

“沒想那麼多!”三公子淡淡道:“這裡是那對老夫‘婦’生活過的地方,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小院,也是他們曾經的家!當年父親便是在青城山上被他倆救下,父親便將他們一家的運回到這個地方埋葬,從那天起,便專心做他們的守墓人,以贖自己犯下的罪孽!”

“所以,舅舅也會在這裡開設醫館,對吧?”沈千尋不勝慨。

“是啊!舅舅我生平無大志,只想多救些這兒的鄉民,替父親贖罪!”三公子長嘆一聲,“當時父親心灰意冷,來到這兒,原就是來送死的,所以將我留在了京城,可是,我這個脾氣不好,與京城中那幫老爺爺們也很難相,便一起來了這裡,不曾想,那麼多年過去,竟然沒有人認得我們,這裡的鄉民亦是古道熱腸,算起來,也過了數年安閒散淡的生活,我們一家,都滿足了!”

沈千尋彎起‘脣’角:“是啊,只是,舅舅,從今日起,只怕將不得安寧了!”

三公子微笑:“你也有這種覺嗎?”

“那位八王既然能找到這裡,以龍潛‘門’的能力,又怎麼會找不到?”沈千尋苦笑。

“這麼多年的仇怨,也確實到了結的時候了!”三公子站起來,在院子裡兜了一圈,‘’言又止,沈千尋輕笑道:“三舅舅是想讓我走嗎?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宛家人!”

“可是……”三公子手將攬在懷中,“可是,尋丫頭,你才只有十六歲,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我沒打算引頸死!”沈千尋道:“我不管外公怎麼想,若龍天若真找到這裡,我是不會束手就擒的!既然是戰爭,就各有傷亡,他們最後落得慘敗,只能怪他們時運不濟,這種事,本就無所謂誰對誰錯!三舅舅,他們若真來了,你該不會把脖子洗乾淨了給他們砍吧?”

三公子被說得笑起來,但仍認真的回:“引頸就死是不可能,那也太慫了些,不過,確是已存死志,以我們目前的能力,與龍潛‘門’對抗,無異於膛臂擋車,以卵擊石!”

沈千尋靜默不語,三公子滿腹心事,也沒再出聲,只

是第二天,沈千尋沒有再隨三公子去醫館。

“我覺得累了,需要休息!”沈千尋說,“你自己去吧!”

三公子看一眼,問:“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挖戰壕!”沈千尋坦誠答,“打鬼!”

三公子輕哧:“一個小丫頭片子,只怕連鐵鍬也拿不起吧?”

沈千尋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解釋,三公子雖然知道的本事,但畢竟未曾親眼見到,只把當小孩子,‘’‘的頭,便大步去了。

見他的影一消失,沈千尋便開始手佈置。

龍天若本人行事謹慎,他手底下的人亦是小心異常,事不論大小,若有七勝算,是絕不肯手的,而在他們心中,曾經的戰神依然銳不可擋,所以,雖然他們人多勢衆,但在手前,也會事先打探一番。

小院獨於山腳下,深藏於林之間,庭院四周,怪石嶙峋,林木叢生,而能將小院盡收於眼底的絕佳之,便是那山上的那松樹林了。

沈千尋拎著鏟子上山,去尋一種毒齒的野草,這種草葉如劇齒狀,若不小心到,即會皮腫漲,難以彈,當然,無致命危險。

挖了許多這種草,灑在認爲有可能會有人窺視的地方,又在庭院四周拉起網紗,那網紗拿鋸齒的浸過,亦有同樣功效。

當然,做這一切,是不可能瞞過宛夫人的,也沒打算瞞,要瞞的只是宛榮,並讓宛夫人小心留意,讓他不要接到這些網

一切佈置妥當之後,沈千尋便貓在家裡,支著耳朵聽外頭的靜,並時不時去檢查山上的松樹林。

如此數日過後,某一天傍晚,天‘’將黑未黑之際,宛夫人在庭院四周發現七八個黑人,俱是面目腫脹,昏‘迷’不醒,顯是中了毒齒的毒。

沈千尋和三公子將他們擡庭院療傷,服過解‘藥’之後,這些人很快便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就躺在目標人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個瞠目結舌,大驚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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