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親自開車,穿過尉公館前的一片竹林。
冬季萬沉眠,連樹木都枯敗,風蕭索地穿過枝丫間,卻也別有一番景,李安趴在窗口,心好得哼起了小曲兒。
“今天不是檸惜的忌日。”尉遲說。
李安收回子,對他笑道:“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讓你陪我去迪士尼,但姜副部在,我要是不找個借口,會吃醋的。”
了他握方向盤的手臂:“你不是也配合我撒了謊嘛?”
前面就要上馬路了,尉遲卻調頭,在竹林里兜轉,目一直落在前方:“你跟鳶也說了檸惜?”
李安目輕閃:“沒有啊,好像是聽到我們那天在書房的談話。”
剛才就覺到他們之間氣氛不對,姜鳶也終于忍不住去質問他了嗎?他們因為姐姐吵架了嗎?李安心中暗笑,還以為真的無所謂呢。
原來也不過如此。
尉遲忽說:“安,你姐姐已經去世十年,你應該放下了。”
李安邊的笑意頓時僵住,倏地偏頭看他:“放下?”
尉遲側臉線條優越,從直的鼻梁到結,是一段人間絕。
瞳眸抖,不敢相信那種話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
“尉遲,你放下了?你忘了姐姐是怎麼死的嗎?”
放下代表忘,他竟然想忘姐姐!
李安慍怒:“這些年我爸媽一直恨著你,認為是你害死姐姐,不準我和你往來,可我覺得你和姐姐相,是他們不理解,我很支持你們……”
說了很多話,從他們怎麼認識,到怎麼天人永隔,滔滔不絕的聲音耳,前方不斷變換的景眼,尉遲卻是想起十年之前,那個對他哭求的孩。
……尉遲,我求你,求你替我保守好不好?永遠不要說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不要!
腳踩住剎車,李安猝不及防,慣地往前傾,又被安全帶拉回,的話語戛然而止,錯愕地看著尉遲。
“安。”尉遲淡淡抬眸,澤微寒,“走了的人回不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可以銘記在心,但太過執念,只會傷己。”
李安忽然覺嚨疼痛,撕裂的疼,一口水都咽不下去。
尉遲從不輕易怒,一直都是溫和的,可哪怕是不怎麼悉他的人,也能從他的話里到施加的力,這源于他常年居于上位的氣場。
他一句沒有一個字重音的話,落在的心扉,激起
千層浪。
好一會兒,李安才說:“我會試著放下的。”
可是的手,卻在袖子下得。
尉遲把車開回尉公館:“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去迪士尼,司機送你去吧。”
說完他便下車,沒有等李安說什麼,直接吩咐司機幾句,司機領命,坐上車:“安小姐,我這就送您過去。”
李安一言不發,眼睛里只看得見尉遲離開的背影。
十年了,他從來沒有說過放下這種話,篤定他心里一直有姐姐……否則四年前白清卿生下阿庭,本該理所當然嫁進尉家,他怎麼會因為一句“不準娶”就沒有娶?
就算后來他娶了姜鳶也,也是因為要救阿庭,是不得已為之,犧牲尉太太的位置也只是暫時的,同樣篤定,他們早晚會離婚。
可現在,他卻對說,放下。
放下?
他想把心里屬于姐姐的位置空出來了嗎?空出來給誰?姜鳶也嗎?
李安的眼神,驀地冷極。
憑也配?!
……
尉遲沒有在客廳看到鳶也,便徑直上樓,輕輕推開主臥的門,走進去,果然看到躺在床上。
又是背對著門的姿勢,這次很放松,應該是真的睡著了。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鳶也其實不是特別瘦,但背影總給人纖弱的覺,就是這麼小的一個軀,脾氣卻桀驁,難以馴服得很。
尉遲在另一個位置坐下,沒有驚擾,安靜坐著。
大概是冬日本就比較催眠,鳶也這一覺睡到了傍晚才醒來。
一睜開眼,就覺到邊有人。
室沒有開燈,窗簾又遮了月,唯有門傾瀉進一縷亮,但也照不到床邊,所以他整個人都藏在黑暗里,容貌表完全看不清楚,但多年的悉,鳶也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是他。
只是覺他看著的目很深邃,很幽遠,不知在想什麼?
頓了頓,問:“有事?”
“明天天氣不錯,去海邊玩吧,初北他們也去了。”尉遲低下頭,將在臉頰上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后。
鳶也馬上拒了:“不想去。”
他兀自做好安排:“我讓保姆帶著阿庭去老宅,我們可以在外面住幾天。”
鳶也強調:“我不想去。”
“起來收拾東西吧。”尉遲在臉頰上落下一吻。
“……”鳶也氣笑,“你是不是不懂尊重兩個字怎麼寫?”
尉遲笑著道:“人一直留在一個地方,緒
也會一直陷在那里,你不是想跟我聊聊阿庭的事?換個地方,整理好心,然后我們再聊。”
鳶也抿了下,沒有再拒絕。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們便出發了。
晉城并不是一座臨海城市,所謂海邊,其實是去鄰市,開車要整整三個小時。
鳶也在車上補眠,本來是拿著抱枕墊在玻璃上,靠著車窗睡覺,結果半路醒來,發現自己靠在了尉遲的肩膀。
確定自己不可能睡著睡著從那邊轉移到這邊,百分百是尉遲把弄過來的。
頓時沒了睡意,拉開和他的距離,拿出手機玩,眼角瞥見窗戶外霧氣蒙蒙,倒是好看,便順手拍了一張,發朋友圈。
等刷完微博回到微信,發現有一條評論,竟是霍衍:“去哪里玩?”
出于禮貌,鳶也回復:“澤城。”
回了國父母家的霍衍,看到的回復,失笑出聲,這麼巧?某位先生也去了澤城拜訪長輩吧?
他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意味深長。
萬幸的是,雖然正逢春節,但路上沒有堵車,早上九點多,鳶也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車子停在一棟海邊別墅前,陸初北出來迎接他們,原來這是陸家的產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