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香被孟茯扶起來,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看著孟茯晦暗不清的表,心也降到了極點。
自己果然惹了大事,明明曉得那柳婉兒不是簡單的,卻還如此大意,不然的話,早就將殺了。
正后悔自責著,忽然聽到孟茯說道:“罷了,世事難料,興許命不該絕吧。何況退一步說,你既沒什麼事,又沒暴份,已經是極好的運氣了,快些下去休息吧。”
孟茯眼見著劍香那眼瞼下一片青,只怕這些日子不曾休息好,也不好過,又是個要強的子,如今事沒辦,還不知那心里多難呢。
孟茯再三催促,劍香才退下去休息。
孟茯本打算晚上沈夜瀾回來,自己與他說一聲,以后也好防備著那三皇子一些的。
可沈夜瀾比所想象中的還要忙,也就是快天亮的時候才回來,歇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起床走了。
好讓孟茯心疼,但沈夜瀾的這些公務,是一點忙也幫不上,就想著盡力做些小事,若是做得好了,也算是替這南海郡添磚加瓦。
養場的小如今一千多只,一個個茸茸的小黃球,遠遠瞧著跟灑滿壩子的黃豆兒一般,尾隨在老母后,瞧著是滾來滾去的,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可是孟茯作為一個大夫,哪怕是婦科大夫,但這最基本的常識也曉得,本來這南海郡的天氣就十分炎熱,溫度高了細菌也容易滋生。
所以這會兒正在同衛如海說著:“舍務必要保持干凈,還有后面的兩塊壩子,從中間建個柵欄出來,改兩塊,早上放左邊,下午就將趕到右邊去,騰出來的地方趕用水清洗。”
這里最不缺水,當初孟茯挑中這里,一來是偏僻,而來是有一條溪流橫穿而過。
至于這些沖刷糞的水,最后在新挖出來的渠里匯聚到一起,從城墻下的排水到了外頭。
那里孟茯花錢建了兩個池子,又將附近的地都給買下來,打算些時令蔬菜,正好將這些發酵的糞水來澆灌,不怕長得不好。
而且如此一來,這糞水也能理掉。
這一套系統早就做好了,早前衛如海不明白在城外挖那麼兩個大個池子做什麼,如今總算曉得是大有用了。
衛如海心底佩服的打算,自然是一一應了,“只有手底下幾個人,也有些忙不過來,我有意再去多雇傭幾個人,正要問夫人的意思。”
人手不夠,忙不過來,他原本還想著親自去府里問問孟茯的意思。
如今孟茯來了,又有新的任務安排,便趁機問。
小養起來了,糞也容易攢,所以外面的菜地也要開始工。因此孟茯便點頭道:“雇吧,男都可以,若是有那擅長侍弄蔬菜的,年紀長一些也不打。”
又問衛娘子,“小的吃食,可是用姜蒜水拌的?”小仔染了旁的病倒也不擔心,就怕這瘟,是就一片,你傾家產白忙活一場。
所以除了保持舍干凈之外,最主要的便是要提高這些小仔的免疫力。
免疫力上來了,活率也高。
只是這養的本也高。
但孟茯這是第一次嘗試養,不得是要走一些冤枉路的。若是能多花些銀子學些經驗,倒也是劃算。
衛娘子連忙應了,“姜蒜是我爹娘幫忙買的,個頭都不錯,只是夫人若一直要喂的話,還是要自己種才劃算。”還惦記著孟茯在城外買的那些地。
總不能閑著。
孟茯也有這個意思,不過也不單種植這些姜蒜,最好還是套種。
何況姜蒜都是帶著刺激氣味的,最是能防蟲,到時候一行蒜苗一行旁的時令蔬菜,那些被蟲害的機率也低。
方笑道:“正有這打算,所以才讓你家相公幫忙雇人,要些最是會侍弄蔬菜的,到時候由著他們來管理這田地。”
衛娘子方才并沒有在,所以不知曉,當下聽到孟茯的話,很是贊同。
又問起那些人的月錢問題,是長工還是短工?
孟茯是思略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給算長工,但又有些擔心他們不盡心,只混日子拿月錢,便同衛家夫妻代道:“雇人的時候,契約上一定要寫清楚,那混日子的我這里是斷然不敢要的,若是人為緣故影響到了收益,造損失,我還要扣工錢,可若是做的好了,我也會給賞錢,在到年底,還會給大家過年的紅包。”
反正是恩威并施,如果像是從前自己那樣,只許諾好的話,怕到時候不住這些人。
夫妻二人連忙記下了,待送了孟茯出了這舍后,衛如海便道:“如今這樣忙,不如請了岳父岳母來家里,也好幫忙照顧一二。”
他現在要去雇人,養場的這些人,總要有人看著吧?只是衛娘子一個人,他不放心。
所以衛娘子便去請了爹娘過來,兩老就一個兒,若是婿愿意,當然是想住在眼前的,因此自然是高高興興的。
如今見著這讀書的婿雖沒在功名路上得個出路,可差錯,也混了個管事做著。
眼可見兒家里這條件越來越好,心里十分歡喜,曉得衛如海又替孟茯去雇人了,知道他為人老實,生怕他給那些個心眼多的騙了去,便代著兒,“這里我和你娘看著,你隨著婿去,別他給人誆了,招些好吃懶做的進來,到時候辦不好事,夫人責備起來,只怕要丟了這好飯碗。”
衛娘子聽罷,想到自家相公的脾氣,也忙跟去了。
孟茯將養場的事兒給這衛如海,一來是看他行事沉穩較真,二來是他讀過書,講道理好通。但也怕他為人太老實了些,讓下面的人給欺負。
所以思來想去的,正好沈夜瀾將事謀事還了回來,孟茯便讓事去養場那邊待一段時間。
又讓劍香去幫忙買了不菜種子,送到衛娘子那里去。
伺候菜園子掌管著,養場衛如海來負責。
不過兩日,人就已經雇來了,總共二十五個人,加上原來養場里就有的八人,總共三十三個人。
分了十個來侍弄那十來畝菜地,剩余的便都在養場里。
連著忙了兩天,沈夜瀾今兒回來得早,見在桌上畫了些格子,不知填寫什麼,湊了過來:“聽萱兒說,你這知州夫人,比我這做知州的還要忙,都忙些什麼?你這又是在畫什麼?”
孟茯將自己畫的賬本只給他看,“府里的事有書香,萬事不我心,所以我這賬本是養場那邊的。”說罷,又指了自己的支出,還有預算,“如今小仔還沒二兩重,我已經花了這許多銀子,就算是這些小能茁壯長,只怕到時候也賺不得什麼錢,還要白白虧了這工人們的月錢。”
沈夜瀾見孟茯這賬本,倒是清晰得很,比傳統的記賬方法還要方便,人一目了然,“你這記賬的法子好使,回頭我在人在天學了,回去給衙門里的那些文書們。”他們那些賬目,看得人腦袋暈。
又疑:“既現在就曉得虧了銀子,你還做什麼?”
“萬事開頭難,第一步嘛經驗不足,就不要想著賺錢了。何況我不是買了城外的地麼?打算種菜呢,這南海郡天氣好,菜蔬長得也快,等我第一茬蔬菜上市,潿洲河州的老百姓們也來了,你就雇他們去修理街道,等他們得了工錢,就來買我的菜,這銀子我不是又給拿回來了麼。”
沈夜瀾聽著好盤算,忍不住笑起來,“可你就不想想,蟲害怎麼辦?”
“那多簡單啊,我那些小仔出殼兒就開始喝著姜蒜水,姜蒜是要不間斷地種,到時候一排姜蒜一排普通蔬菜,哪里會遭蟲害?即便有也不會太嚴重。”而且糞水天天有,隔三差五地澆,蔬菜必然長得好。
很多人對于有著刺激氣味的蔬菜都是十分排斥的,有的甚至是不吃。
所以種菜的時候,大家下意識就會給分開種植,不然總覺得擔心會染上那氣味。
可事實上怎麼可能染得上呢?
不過也正因為大家不會套種蔬菜,也不曉得這個套種常識,不但可以防蟲害,還可以相互彌補各自缺乏的養分。
沈夜瀾當然不知道,所以聽到孟茯這話,有些意外,“此話當真,這樣能預防蟲害?”
“那是自然的。”孟茯覺得沈夜瀾一個貴族子弟,雖也驗過鄉下生活,但也沒親自去種植,不曉得也實屬正常,順道與他說道:“不單是蔬菜套種,還有果蔬套種。”
今兒沈夜瀾衙門里負責農耕畜牧的王大人才跟他說,莊稼蟲害太嚴重,一直沒有好辦法理。
所以聽到孟茯這些話,想著是學醫的,只怕還真有些說頭,因此十分好奇,“你仔細與我說說。”
孟茯見他是真興趣,也樂得跟他掰扯幾句,“反正你也莫要小看,這種地也是有講究的,而且套種也有很多種,就比如地太窄,不夠使,那菜苗就可以套種,就說這菠菜和青菜就能一起下種子,前者出苗慢吞吞的,青菜出苗卻十分快,可提前移植出去,不會影響到菠菜。”
還有那瓜豆套種、大小套種,甚至是、高矮,層出不窮,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不可套種的。
高矮套種里,就比如白菜和茄子。
種植茄苗之前,可以先提前種下小白菜,等小白菜長到拇指高左右,再種茄子苗,可有效防治土蠶危害到茄子苗,這樣活率就提高了。
土蠶,又做地老虎。
“還有豇豆跟韭菜,豇豆長得高,正好遮,韭菜就長得,而且韭菜的刺激氣味,讓蟲子不愿意靠近,也就有效保護了豇豆不蟲害,一舉兩得的事。咱們又說這套種,我現在要種植生姜,生姜喜歡那喜的,可這整個南海郡天氣都十分炎熱,所以我在種植生姜的地方種些西瓜苗,西瓜正好與之相反。”
但孟茯吧,沒敢跟沈夜瀾說,其實沒試過。
這都是前世看的百科全書,本來當初在姜家村還試著種的,這不是遇著年歲不好,鬧了旱災麼,所以一直沒有機會。
沈夜瀾聽了,卻喊了還在屋子里收拾的玲瓏過來,“你夫人方才的話,你記下了麼?”
玲瓏不解,一面點著頭。
沒曾想沈夜瀾將那筆墨紙硯推給,“既然是記下了,那你一會兒都給默寫下來,送到衙門王大人那里去。”
玲瓏聽罷,頓時后悔不已,忙改口:“三公子,我其實記得不大清楚。”
可沈夜瀾不想手,也不想孟茯勞累,這屋子里除了玲瓏就再也沒了旁人,于是哪里還能由著,只道:“不清楚的地方,再問夫人就是了。”
孟茯在一旁幸災樂禍,但看到玲瓏急哭了的表,忙朝建議道:“你既然記下了,你就去找萱兒,大字寫得不好,你就念給聽,寫。”正好監督念大字。
反正不要寫得好,只要那王大人能認出來就行。
說到萱兒大字寫得不好,沈夜瀾想起書院不知幾時能修好,便同孟茯商量道:“本來若是何家不離開京城的話,我還想領著他們倆出去長長見識,可是如今他們出了京城,我也不敢太冒險,但整日靠著在家里看書也不好,等著過一陣子,我一個侄兒來了,讓他先給若飛和若做先生,你覺得怎樣?”
“既然是你找的,自然是沒錯的。”孟茯心里卻憂著何家的事,“也這麼些天了,便是因為難民的緣故,耽擱了行程,可也差不多要到了。”
石頭縣是南海郡治下最大的一個縣城了,不過孟茯聽說那石頭縣單是神山就占縣里面積百分之七十多,而那神山上住著的瑤族和壯族畬族都不,又十分排外,最不好治理。
這些數民族從前一直在山里,極出來,也不臣服大齊的管教。
更不要指能聽衙門的安排行事了。
在他們那里,最高的領導人便是寨子里的寨老,在那神山里,就相等于存在許多小國度。
一個寨子,就等于一個國度。
可俗話說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這神山到底是屬于大齊,怎麼可能容許他們有自己的政權?加上這些年山上的人逐漸下來,與大齊人多有些來往。
所以很是一個復雜的地方。因此便問著沈夜瀾,“那石頭縣地勢偏僻復雜,我聽說來南海城的路都不通,有的地方還要全靠雙才能走過去,而且又有那麼多瑤人們。”
沈夜瀾聽提起此,方想起這原本是那何景倏要任職的地方,便道:“忘記與你說了,何景倏如今重新接了旨,就在河州江口縣,想來這個時候已經接任了。”
江口縣,離南海郡,不過兩天的路程罷了。
從江口縣到這南海城,也只要四天的時間。
孟茯聽到這話,當然驚喜,“你怎不早與我說,好我白白擔心了這麼一陣子。”
沈夜瀾倒是想與說,這不是沒有空回來麼?
夫妻倆說這話,那玲瓏又不在了,也不知幾時就說到床上去了,孟茯覺得自己對他的男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完全沉淪其中了。
等著歡愉過后,忽然想起這是危險期,忙要起來。
“還沒天亮,你做什麼去?”剛在沈夜瀾懷里了一下,就他察覺,一把將拉了回來。
大抵是因為這坦誠相見的次數多了,孟茯也不似當初那般扭了,雖也仍舊紅著臉,但還是低聲同他說道:“都怨你,我方才都說不可以了,我得去熬藥,趕喝下。”
說著,掙扎要起,但反而被沈夜瀾箍得更了,“我吃過了。”
“吃過什麼?”孟茯一下沒反應過來,問了一句,才驚訝道:“你哪來的藥?別是哪個庸醫給的,若是以后吃壞了子,可如何是好?”
“阿茯是擔心我麼?”想是與說這話,沈夜瀾也沒了睡意,翻直接將在下。
“你又干嘛?”孟茯推著他,這才歇了沒半個時辰。
耳邊是沈夜瀾的夾著厚重息的聲音:“明日要出門,三天后才回來。”所以為了這小醋壇子放心,他還是完公糧再走吧。
孟茯委屈得要死,都說了不懷疑了,可沈夜瀾全然當那耳邊風,每次出門前都要遭殃一回。
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是沈夜瀾自己重,拿這事兒做借口。
又后悔,當初就不該聽了司馬熏的話,疑神疑鬼,不然的話現在怎麼可能……
不過事后,調和,養容,不錯不錯!
說起來,也是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司馬熏了,聽說還跟著李通判在外頭。
莫不是如今夫妻如膠似,現在已經分不開了麼?
疑著,隔日還特意讓劍香去隔壁李通判家打聽,卻沒有司馬熏要回府的消息。
算起來也去了二十天左右了,孟茯這心里怪想的。可能又因曉得何景倏如今留在了河州江口縣,不會來這南海郡了,心里松了口氣。
方才有閑工夫想起司馬熏與那李通判何時生娃娃的事。
地里的菜種子已經播下了,按照的套種法子,如今那出苗快的,已經冒了綠芽,下午天氣稍微涼爽了些,便領著萱兒去瞧。
養場打掃得十分干凈,兩塊壩子流著放養,然后沖洗干凈,太不小,地面很快就被曬干了。
還能算是殺菌。
事跟在旁回話,“刺頭子是有的,不過屬下斗膽打了一頓,老實多了,本來是想趕他走的,但他家中就一個病母,趕走怕斷了生路,我見他做事如今也勤快了許多,便讓衛管事先將他留下來。”
孟茯聽罷,有些好奇,“他從前是做什麼的?”
“街上的混子,欺凌霸世,靠著強要些保護費過日子。”本想趕走他,可只怕他又要走上老路,街上的人白白遭殃,索留他下來鏟糞,打掃窩。
孟茯聽罷,這些混子最是難安排的,偏抓到衙門里去,也就關個一兩天罷了。
所以覺得給留在這里,事又能將其著,街上的人也他欺凌,如此正好。
但也有些擔心,怕這種人暗地里使壞,所以跟事說道:“盯了些,你就跟他說,契約已經簽了,他若想走就要付雙倍的違約金,若是不想走就好好干,但也不要起什麼歹心,不然這里出了什麼問題,就算在他的頭上,到時候要殺頭的,他若死了,他老娘就沒人送終了。”
事曉得孟茯這是恐嚇,哪里能殺頭?不過這樣也好,“嚇唬嚇唬也行,正好這刺頭子是個孝子,只怕還能他此后多長幾分心。”白得了一個護衛替他巡邏養場呢。
看過舍,到了城外田間。
如今一片片綠菜畦,還是不同的綠,瞧著便人舒心。
萱兒跟著來,正是孟茯許諾了,等西瓜苗長出來,就給幾株,讓種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如今直奔著那西瓜苗。
不過如今黃瓜西瓜南瓜冬瓜都剛冒芽兒,不大能分辨出來都是什麼,只能眼地看著,“瞧不出來,過兩日阿娘來的時候,我再來取吧。”
這瓜苗長得也快,一天一個模樣。孟茯笑應著:“也好,不過茄子你也可以種,養在花盆里,倒是若是結了,讓蘭若給你做魚香。”
不過茄子苗仍舊還小,倒是小菜苗長得不錯,已可以下鍋了。
孟茯也摘了不,準備帶回去吃一頓火鍋。
說起來,自打離開玖皁城后,就沒吃過火鍋了,正好這南海城遍地的海鮮,吃個海鮮火鍋。
只是讓孟茯惋惜的,這個世界還是沒有辣椒,蘸碟只能用辣蓼草,終究是沒有那紅澄澄的辣椒蘸碟看著有食。
回來的路上想到小逐漸大了,也不單吃糧食,到時候割了些野草切碎跟著拌在一起,這些個野草十有八九是可與用藥的,所以這些小是不是也算吃著藥膳長大的?
那應該生病機率就了些吧?
而且小一日日茁壯長起來,心里也的,又瞧上了田邊荒坡下的池塘和小河,想要養鴨子,做咸鴨蛋。
剛回到府上,就見著前廳站在一個十八九歲的年郎,頭上戴著頭巾,一儒生裝扮。
正與書香說著什麼,見了孟茯等人,忙迎了上來朝孟茯作揖拜禮,“小侄沈巽,見過小嬸。”
這時候也聽書香解釋道:“這是沈家族里的沈巽爺,是三公子專門起來給爺們做先生的。”
孟茯以為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到呢,所以有些意外,“我已經聽夫君提過來,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到了。”又問他幾時到的,如今在何下?說著打算讓書香在外院給安排個下。
并沒有見著他的行禮和長隨。
沈巽拱手回道:“今早就到的,就在衙門對面的河邊住著,來府上很近。”
那里并沒有什麼客棧,都是些小院子,住的大多是這州府衙門里大小吏家眷們。
所以他是不在府里住?不過孟茯想來如此也好,各住各的,到底是方便些。
這里奉了茶,他倒是個積極的,問幾時可以開課。
這自然是越快越好的,不然這若飛兄弟倆整日都泡在書房里,孟茯怕人給累病著了,有個先生勸著,勞逸結合,先生的話他們也愿意聽。
當下便道:“你若是方便,休息兩日就開課吧。”說罷,喊了玲瓏去將兄弟倆過來。
行了拜師禮,兄弟二人因為這些天看了不書,沈夜瀾也沒空與他們解,索便朝這沈巽問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孟茯也不上話,見那沈巽也樂意解釋,便讓書香去廚房里備飯,正好留這沈巽吃飯,讓若飛兄弟倆作陪。
也不曉得兄弟倆同這沈巽如何說的,竟然隔日一早,兄弟倆領了孫家兄弟,就去對面沈巽的小宅子里上課了。
孟茯曉得的時候,人已經去了,有些覺得對不住那沈巽,“他一路舟馬勞頓,還沒歇息一天半日,就被這倆孩子纏上,怪過意不去的。”所以讓玲瓏給送些點心果子過去,表達歉意。
本來是想讓孫買辦這倆孫子跟著讀書,可那沈巽不要束脩,將若飛若給他,已經十分不好意思了,所以只能同孫家兩兄弟解釋著:“早前我與你們父親說,到了這邊安頓下來,讓你們讀書,可如今那沈巽先生我不好麻煩他,因此只能你們等一等,這書院建好了,再送你們過去。”
孫福貴是大哥,聽到孟茯這話,連忙道:“此事不著急,我們曉得夫人您的心,而且這沈巽先生教的,我們和弟弟也不大能懂,便是他要教,我們也不見學得來。”
孟茯想著也是,到底是沒啟蒙,若飛若在讀書上的天賦是無人能比的,孫家兄弟還沒正經讀過書,趕不上是實屬正常了。
因此便道:“既如此,待書院開了,你們先從最基本的書經學起。這讀書的事,是急不得的,須得一個腳印腳踏實地,一口氣是吃不一個胖子,只有好好學好了基礎,往后那些生的書文,你們看起來也才能看得出些意思來。”
兄弟倆齊齊應了,繼續跟著若飛若做書。
上課的時候,兩人沒事兒就在外面翻了些簡單的書本打發時間。
兩兄弟上了兩天的課,沈夜瀾也歸來了。
以往他回來,若飛若早拿著書等著他,這次門口卻是空的,有些意外,“若飛他們到何去了?”
“沈巽住在河對面,他們去那頭上課了。”孟茯與他一起進了廳,接了那披風拿手臂上搭著,打算給他倒茶。
他卻先一步自己倒了,示意孟茯坐下,“怎麼來的是阿巽?”
“不是他是哪個?”那天沈夜瀾也只說是他的侄兒小輩,沒專門說是誰。可現在孟茯聽他這意思,竟然不是沈巽。
沈夜瀾喝了茶,似不覺得解一般,示意玲瓏去廚房里拿甜瓜,一面同孟茯說道:“我是沈博過來。”不過現在誰來也無所謂了,這書院真修起來,先生不夠用,他們都也要來的。
便沒在追究,“算了,哪個都一樣。”又與孟茯說道:“明日船就要到了,屆時我要忙著安置難民,晚上回來得晚,只怕要驚擾你,我就先睡在書房,一會兒你幫我將書房后的榻收拾出來。”
孟茯自是應了,這安排難民是正經事,不敢去打擾他。只是想來家里似乎也沒個多余的丫鬟,除了廚房里的廚娘,就是幾個洗涮打掃的婆子了。
不過倒也勉強夠用的,自己邊有劍香玲瓏,打發哪個出去跑的時候,邊還留了一個。萱兒那頭有蘭若,若飛若又有孫家兄弟倆。
家里務,書香管著。
好像這人也有的好,便也將那雇幾個丫鬟的事兒想下了。
“我看到西城門沿著長街過來,好多鋪面都是空著的,小街道的院子也無人居住,此番是要將人安置在那里麼?”城中別的地方也有空房子,但是這西城門一帶的房子不算陳舊,而且他們住在一,應該好管理些,所以孟茯便猜測著。
“嗯,正是挑了西城,后頭不帶門臉的地方,可簽定奪,按照標簽所相對的房屋免費住下,臨街的鋪子院子,便要使銀子,不過價格也不會定得太高。”如此保證所有的人有房屋住,那空閑出來的鋪面,總會有人買的。
說是難民,可他們不過是家里被大水淹了罷,有的上是有銀子的。
孟茯聽著他說倒是簡單,但真來了那麼多人,各家人口又不一樣,那簽的時候豈不是要分幾波。“人手夠用嗎?房屋大小不一,各家人口數量也不同,到時候還要分類,一天里能安排完麼?”
沈夜瀾早前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下船的時候便在河邊做登記,這樣應該是不會出岔子的,然后就直接在海神廟前的廣場簽。為了讓他們信服,我和李大人商量,從這些移遷的百姓中,他們舉薦幾個人出來跟著張羅簽事宜,到時候不管到哪里,全憑著各人的運氣。”
“這樣很好,真有那到地勢不好的,也怨不得府辦事不公,只是他們運氣不夠吧。”又想到這樣的話,明日眾人是可以安頓下來了,“那豈不是后日就要開工?”不然的話,這些老百姓才來,那屋子里只怕除了碗筷都沒有,他們吃個什麼?到時候還不是要衙門里出錢給供他們?
倒不如直接就開了工。
“是呀,所以這些天會忙一些,單是給他們戶籍,衙門里的識字的都給算上了,只怕也要三四天才能完。雇了他們去修筑街道,還要人去做工頭,銀錢也要當日結算,想著沒個二十來人,怕是忙不過來的。”衙門里如今是仵作、門子、燈夫都算上了,才勉強可夠用。
更不要說那些個皂吏馬夫。
孟茯聽著只覺得便是大工程,實在傷腦筋,而且那修筑街道,還要去城外星盤山運石頭,這樣的力活,人家哪里能做得了?
所以便道:“左右他們才初來南海城,一顆存糧是沒有的,衙門里這前半個月也要管他們一頓午飯的,索就雇傭這些工人的家眷們來煮午飯。等緩過來幾日,他們手里有余錢了,我再衛如海喊著本地人把吃食小攤擺到附近,半月后就將午飯給撤了,再折幾個銅板給他們。他們各家的家眷,有手藝的也在街頭擺起小攤位來。到時候只要銀子流通起來,城也就活起來了。”
沈夜瀾聽到這話,忍不住贊賞起來,“阿茯可惜了,你若是個男兒,我如論如何也要舉薦你去戶部。”
孟茯有些不好意思,這又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只是從前看的書多,占了先人們的便宜罷了。只笑道:“是子也無妨,我說給你聽就是了。”一樣能落實就好。
沈夜瀾滿心愉悅,“我和李大人還在發愁,這些工人的家眷如何安置,我們倒可免費供他們半月的午飯,可是家眷們怎麼辦?如今你這樣一說,到將這眼前最大的難題解決了。”
難題已解,而且還能帶經濟,所以當下便計劃道:“待第二批人來的時候,就讓他們去修筑書院,還是照著你這個法子,到時候也讓人在書院附近擺攤開店,不怕熱鬧不起來。”
再往后,就是海神廟了。
雖這銀子不該花在這種虛無縹緲的地方,可這里是南海城,海神是整個南海郡老百姓心里的神靈,是他們的信仰,為了安他們的心,這銀子必須得花。
“這樣好是好,但我有些擔心本地商家坐地起價,到時候價膨脹,這給的工錢買不了什麼,只怕最后吃虧的就是衙門了,所以這但凡有人故意哄抬價格,一定要嚴懲不貸。”孟茯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就怕到時候有商家漲價,大家跟著效仿。
到時候人多了,法不責眾。
那點工錢連片菜葉子都買不到,衙門里就只能提高待遇了。
如此一來,這抄來的銀子莫說想要將整個南海城重修一回,就是修一間書院只怕也不夠。
這個問題沈夜瀾早就想到了,“城中人流暴漲,貨就供不應求,所以我已經吩咐人專門留意,但凡誰敢胡漲價,便直接拿到大牢里去。”如今是關鍵時期,不妨狠厲一些,不然怕是降不住那膽想要一夜暴富的。
又問了孟茯的養場和菜園子,還說了衙門里王大人對說的這些套種十分有興趣,等這些人安置完了,要好好來向討教。
孟茯其實懂得的不是很多,但是如果有用,也要傾力相授。
所以便道:“既然是忙,我有空了就把我知道的給寫出來就是,到時候拿到各縣去,雖不知道可不可以提高收,但病害絕對是可以防一些的。”
還與沈夜瀾建議道:“也可民間征集,若真有那實用的,就是利民利國的好事了。”可惜了,自己不知道如何提高稻谷產量。
接下來幾日,沈夜瀾果然忙得很,城里也因著這些別地遷移來的老百姓,而熱鬧了不。
沈巽因此被還被沈夜瀾喊去幫忙,若飛若也就沒去上課,孟茯正好將他兩人喊來做執筆,自己念著那些小科普知識,一面讓兄弟倆流寫。
若飛還好,說什麼就寫什麼。
可若就十分興趣,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阿娘,我從前在鄉下的時候,也沒見著哪家這樣種地,您說的這些有什麼依據麼?”
從前的確拿不出依據來,不過如今套種菜苗,不是十分功了麼?于是便道:“你若不信,你哪天去我的菜園子看一看就好。要不是這一陣子衙門里忙,我還要將菜園附近的小荒坡和池塘那一片都買下來。”
買地就好了,買荒坡做什麼?若更是不解:“那荒坡上都是些沙土,想要養,不知多養場的糞潑下去呢。”
“這你就不懂了,買來當然是種果樹啊,果樹株距那麼遠,中間都空閑著多可惜,白白長了些雜草,又不能賣錢,所以可以種植一些蔥蒜,或是草藥也行,就是草藥種植周期太久。不過若是懶得種,就把趕去,糞土,還能捉蟲,同樣能讓果樹減害蟲。”
若聽到這里就越發興趣了,眼睛都放著。
所以孟茯說一句,他就要問,嚴重影響了進程,孟茯就不他筆了,只喊了安靜些的若飛,“若飛還是你一個人來寫吧。”
一面叮囑著若,“你不許,我曉得的都讓你大哥寫下了,你自己拿去看,我不知道的你來問,我還是不知道,你自己琢磨去。”
若果然自己琢磨去了,比如孟茯提了一水稻雜,可提高產量。可挑選品相好的種子培育。
他竟然就去買了幾種本地適宜種植的稻谷品種回來,居然開始催芽育苗,打算自己將那小池塘改田培植雜水稻。
好生有夢想,孟茯都沒去打擾他。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他有這個探究之心,如此積極,自己作為家長有這個條件就要支持。
轉眼司馬家第一艘船送來的老百姓安居下來,第二艘船只很快也要到了。
有了第一艘船的老百姓們做范本,孟茯想著這第二艘,沈夜瀾不用寸步不離跟著了吧?
可還是想錯了,天生的責任心,讓沈夜瀾還是依舊跟著下面的小吏們一樣,忙得腳不沾地。
萱兒跟著書香出去買菜,遇著了有些不敢相認,只見他才短短幾天,曬得黑了不,回來與孟茯說,好生心疼他在外頭吃苦累。
孟茯也趁著這段時日,將自己所知道的各種小知識記完了。
因為是自己從前看書曉得的,將本子送過去給王大人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這都是各地老百姓們世世代代總結下來的經驗,我替他們記下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但便是這一點,也是益匪淺了,所以我已與我家大人提過,待這河州和潿洲的老百姓們安頓好后,仍舊可以征集大家的經驗,到時候再推廣出去,好老百姓們走彎路。”
王大人是個圓潤的胖子,年紀四十左右,瞇著眼睛認真地聽,聽完了孟茯的話,如獲至寶地捧著那本子,“這建議極好,夫人有心了,也謝謝夫人能為百姓們想這麼多。”
實在難得了,難怪沈夜瀾當初一定要娶這位孟大夫,人家這氣度,懂得這麼多,一點藏著掖著的意思都沒有。
如此,也難怪當初能在遼人手里得了那麼多哈青馬。
倘若是那些個小肚腸沒有眼界的,只怕還擔心別人知道這些個呢!
所以覺得孟茯這份心實在是難得,對由衷對了幾分敬佩。也滿懷期待等著其他兩州來的老百姓們安頓好了,就趕征集他們本地農業畜牧上的心得和經驗。
一定要編一本大齊農牧冊,讓這天下老百姓們吃些虧,年年歲歲糧食大收。
又說孟茯從衙門里回來,便見著了許久不曾面的司馬熏,只見氣也沒有好多,仍舊是一副懨懨的模樣。
心里納悶了,兩人坐在一喝了幾口糖水,孟茯就忍不住問:“怎麼?你這一陣子不是都跟著李通判麼?莫不是還真發現了什麼?”
司馬熏搖頭,“我若真發現了什麼,我還能撒氣,偏什麼都沒有,親眼見著他起早貪黑,真的是辦公務,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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