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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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跪地道:“是!”

他對胤礽笑了笑。其實他進來之前, 已經開戰了。

胤礽(劃掉)突發奇想(劃掉)神機妙算,猜測廣南國阮氏見大清皇太子會見柬埔寨國王,可能會派使臣來,以免大清手柬埔寨國事。

若阮氏只是派使臣來打仗就罷了, 胤礽擔心阮氏會囂張地派兵威嚇大清使團。

以歷史中阮氏的囂張, 此事大有可能。

何況阮氏背后有葡萄牙的支持, 他底氣可能更足。

于是胤礽便讓大清海軍做好準備, 設好埋伏。

如果阮氏只是單純派使臣, 他們戒嚴也不會損失什麼;若阮氏膽敢派水軍來, 那麼就以逸待勞直接包對方餃子。

在大清扎營期間, 海軍已經列好陣型, 枕戈待戰。

當大清探子發現阮氏海軍出發時, 大清的海軍便藏起來,做出虛弱假象。阮氏使臣上岸時, 他們就開始行

鄂倫岱和施家兩兄弟離開大帳, 就是發起總攻的訊號。

曹寅進大帳這個行為本, 其實就是告訴胤礽戰局順利、合圍功。

阮福溱傻眼。

他沒想到看上去溫溫一團稚氣的大清皇太子,突然微笑著說什麼“開戰”。

他是幻聽了嗎?!

阮福溱立刻道:“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胤禔怪氣道:“怎麼?這時候就知道喊太子殿下了?之前誰說爺弟弟是冒牌貨?你繼續啊。怎麼, 慫了?”

阮福溱冷靜下來:“我以為太子殿下和直親王為了安全互換份,所以自作聰明。我愿意為自作聰明付出代價, 但罪也沒大到需要開戰吧?而且太子殿下要如何開戰?您只是太子,難道敢用大清的海軍?太子擅軍權, 分皇帝權柄,太子殿下把大清皇帝可曾放在眼里?”

分皇帝權柄……聽到這幾個字,即使胤礽的靈魂已經和第一世融合, 都涌出一大堆灰暗緒。

他笑容淡去, 平靜道:“子清, 傳孤的話,上酒上菜,我們和廣南郡公世子一邊吃一邊說。”

胤礽掃了下首大臣們一樣,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先用午膳吧。”

曹寅應聲離開。

很快侍從們魚貫而,給每個大臣面前都放了一個小矮桌。

柬埔寨君臣和廣南國使臣面前也放了小矮桌和碗筷。酒水、飯食、點心、瓜果依次上席。

阮福溱和吉·哲塔四世都是見慣了人間富貴之人,當他們看到大清這安營扎寨中宴席上的食皿時,表都有一點點因嫉妒而生的扭曲。

他們花千金難買、只能放在柜子里欣賞的瓷,現在隨意地作為吃飯皿使用,每換一道菜,就換上不同樣式、不同花紋的皿。菜肴還未口,他們就被這大清的豪氣給撐著了。

他們吃飯時會用金銀玉,可不知為何,面前看似樸素的瓷,卻讓他們有一種大清現在才是真的貴氣,他們只是裝富貴的覺。

可能是因為大清瓷賣得太貴的緣故吧。

太子先說著開戰,現在卻又說開飯,阮福溱以為太子被自己震懾到,找臺階下。

角勾起諷刺嘲笑,安心用大清飯菜,心里琢磨著,大清果然富裕,如果能把大清的領土搶到手就好了。

阮氏從祖上發家起就有一個野心。

曾經的安南屬于南越,包括那古老的上國南方大片廣袤國土在的地方,都是南越。

他們接調停之后,并未采用“廣南國”的國號,而是自稱“公”。

因為阮家遲早會統一安南,然后將安南變“南越”。

他們從第一代先祖起就已經為阮氏王朝定下了國號,國號為“南越”!

阮福溱抬頭看向一邊用膳,一邊和直親王微笑著說話的大清太子。

大清太子的笑容還是那麼從容優雅,阮福溱都有些佩服他了。

一個小孩大言不慚喊著開戰,被他三言兩語反駁了回去,只能靠著開宴會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件事傳回大清國,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的太子之位造影響?

不過阮福溱現在仍舊懷疑,這個太子究竟是不是真貨。

大清那麼厲害的國家,皇帝親手養大的太子,怎麼會如此愚蠢稚?

柬埔寨國王吉·哲塔四世也食不知味。

他腦子已經完全跟不上現在發生的事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阮福溱不害怕大清,居然敢囂張的帶水軍前來威脅大清使團。

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說開戰,又怎麼從開戰突然變開飯?

大清太子和大臣就這麼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安心用著膳,偶爾彼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完全把他們晾到了一邊。

這是給他們心理力嗎?

難道吃完飯之后,談判才會同樣開始?

吉·哲塔四世腦子嗡嗡響。他本以為攀上了大清,就能震懾阮氏。現在這局面他真的看不懂啊。

“弟,下面的人都被你搞暈了。”胤禔小聲笑道,“我也差點被你搞暈了。怎麼突然開飯?”

胤礽道:“因為我聽見哥你肚子在。”

胤禔拍了拍肚子:“起來晚了,沒吃飯,確實得燒心。啊,離宮之后真好,睡到自然醒嘿嘿嘿。”

胤礽道:“哥,你還是稍稍悠著點吧。這兩年要習慣晚起了,你回宮之后被皇父發現,肯定挨揍。”

胤禔不在乎道:“我挨揍的時候多著呢,不差這一點。”

胤礽板著臉嚴肅道:“能挨揍一次也好。”

胤禔轉移話題:“你說那安南人是不是有病,一會兒抬頭做一個怪表。”

胤礽用眼角余瞥了一眼阮福溱,阮福溱也正好在觀察他。

他憋笑。別說,阮福溱現在的表讓他想到了傳統小說中的“龍傲天調盤表”,三分不屑三分嫉妒三分嘲笑還有一分暢想未來,扭曲極了。

胤礽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就在想,許多小說在描寫男主前期吃癟之后,都會寫男主臉上出現調盤表,并放一句狠話。

現實中如果真的有人在那不斷表變幻還放狠話,好像有一點點尷尬。

現在看來,嗯,是他錯怪小說作者了。

這明明是寫實啊!

“大哥,你知道安南的歷史嗎?”胤礽笑著問道。

胤禔道:“知道,不過你說。你說的比歷史書有趣,我聽。”

他從小聽著胤礽講的故事長大,就好聽胤礽講的故事。

現在胤禔已經把聽故事的好發展看話本、聽評書、看戲曲,活一個紈绔子弟……不,一個閑散老大爺。

紈绔子弟才不好這些。

胤礽將安南的歷史徐徐道來。

安南的名字來源于唐朝的安南都護府。從秦始皇起,安南就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

后世越南史學家為了給自家歷史金,稱越南獨立是從五代十國時吳權割據安南開始。

但實際上吳權當時割據安南,和其他節度使割據沒區別。他很快被殺,兒子也沒能繼承他的位置,割據政權立刻被其他軍閥奪權。

安南獨立,是從宋朝開始,在明宣德時徹底獨立。

宋朝太弱,放棄了對安南的控制;明朝永樂帝時期,將安南納版圖,立趾布政使司。

直到永樂帝朱棣的孫子,宣德帝聽了閣大學士楊士奇等人的建議,撤掉了趾布政使四,冊封叛將黎氏為安南國王,安南才徹底獨立出去。

歷史中許多青史留名的“大賢臣”都對國土問題不敏,腦袋里只有黨爭,為了黨爭經常踐踏國家利益。

比如“千古完人”司馬,新黨贊同的他都無腦廢除,新黨好不容易打贏了西夏,收復了安疆、葭蘆、浮圖、米脂四寨,他都因為這是新黨打的,立刻將四寨雙手送給西夏,并進貢歲幣,搞得打了敗仗的西夏都有點懵。

晚清打敗了法國,還給法國賠款這種匪夷所思之事,在北宋時,司馬就做過了。什麼有史以來,自古如此的文明古國啊(戰后仰.jpg)。

楊士奇也是如此。

宣德帝時期,武將勛貴勢力還很強。為了打武將勛貴,楊士奇等人罷所有用兵,將明軍召還,將安南一大片領土送給叛將黎氏。

“放棄安南給前明帶來了巨大而長遠的負面影響。”胤礽嘆氣道,“前明在南洋的國際聲遭到極大打擊,南洋再不認前明這個宗主國。之后前明邊境紛爭不斷,誰都敢大著膽子咬前明一口。”

南國犯邊、海盜掠奪……宣德帝聽從了楊士奇等人“罷兵養民”的建議放棄了安南,卻未料到放棄安南就放棄了整個南洋,南邊從此兵災不斷,給前明造了巨大的損失。

國際關系中,有些事可以忍,但關鍵問題上絕對不能退讓。你退讓,其他國家就會變嗅到了腥味的鬣狗。

胤禔跟著嘆氣:“洪武帝和永樂帝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有這麼蠢的后人?罷了,他后人不蠢,也不到咱們家當皇帝。”

胤礽道:“朱棣的孫子,這都第四代帝王了,有點失誤正常。正常王朝從這時候開始就該走下坡路,他除了安南這件事上做錯了,其他還好。”

胤禔道:“大清從關后開始算,嗯,第四代帝王就是你的孫子?從你孫子起由盛轉衰,曾孫開始?”

胤礽訕訕道:“……別拿我打比方啊。好吧,確實如此。”

大清關后第四代帝王是乾隆,第五代帝王是嘉慶,確實符合這個規律。

胤禔開玩笑道:“還好以后不的大清帝王是你子孫,后世人嘲笑不肖子孫也只會嘲笑你,哈哈哈。”

胤礽磨牙:“你信不信我給后人留下一道旨,等大清要亡國了,就找你的子孫禪位?”

胤禔差點噎住:“弟,何至于此!”

胤礽冷哼:“你等著,我絕對會留下這道旨!”

胤禔哭笑不得:“喂喂喂,別這樣,我不笑你了還不行嗎?”

胤礽道:“不,我生氣了,你等著!”

胤礽和胤禔在上面笑開了。

離得最近的大臣聽到了這對兄弟的竊竊私語,心十分復雜。

漢臣聽到胤礽如此評價楊士奇和司馬,心中很想反駁,卻又認為胤礽說得對,一時間難極了;

滿臣聽到胤礽隨便拿亡國開玩笑,很想訓斥,但又知道普通王朝四代帝王后開始走下坡路是事實,一時間悵然極了。

他們忍不住頭接耳。

“太子殿下……唉。”

“雖然……但是……唉。”

“你們嘆什麼氣啊?太子殿下如此清醒,不正說明他將會為千古難得一見的明君?”噶禮不在乎道。

其他大臣們繼續嘆氣。他們難道不知道嗎?就是心復雜啊。

噶禮轉了轉酒杯:“能跟隨這樣的太子,諸位大人只要不犯錯,撈個名垂青史輕輕松松。你們當最大的抱負不就是青史留名嗎?著樂就了,抱怨什麼?”

其他大臣們:“……”

好了,他們不但不想嘆氣,心里還有點滋滋。

陳廷敬忍不住笑道:“噶大人所言有理。不說以后,今日在帳中用膳的各位,已經青史留名了吧。”

大臣們都忍不住浮現出矜持的微笑。

噶禮嘆息:“太子年不過總角,居然算無策。我以前總認為你們演義中所說的那些謀臣是夸張,現在看來,人和人相比,差距真是大。什麼時候太子給我們一人一個錦囊,模仿諸葛武侯來一出錦囊妙計,我也不意外。”

大臣們紛紛拈須,微笑點頭。

有一大臣道:“說到三國,關公溫酒斬華雄,我們午宴破安南,可是異曲同工之妙?”

又有一大臣得意道:“我們也驗了一番‘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蘇公詩詞真是妙絕倫。”

他們正笑著,曹寅再次進大帳。

他跪地,微笑道:“太子殿下,敵軍已伏誅,擊沉八艘戰船,繳獲四艘戰船。太子殿下可要觀看海師獻俘獻頭?”

胤礽拿出帕子,優雅地,道:“剛用完膳,獻頭就不必了。把頭顱裝好,與郡公世子一同送給郡公。拉幾個俘虜進來,讓諸位大人看看就行。”

侍從們把碗碟矮桌撤掉,并請柬埔寨君臣和廣南國使臣在一旁就坐,空出大帳中間。

吉·哲塔四世和阮福溱都呆若木,懷疑自己幻聽。

“什麼?你說什麼!”阮福溱不敢置信的沖向曹寅。

曹寅看見高只到他口的矮小男子沖過來,條件反抬起大長

曹寅長了一張人臉,阮福溱本以為曹寅只是一個“寵”臣,所以撲上去的時候沒有警惕。哪知道這個人臉的家伙居然武藝高強,一腳踹中他的心窩子,又狠又準。

曹寅踹飛阮福溱之后,有些忐忑地看向胤礽。

胤礽對他微笑著點點頭。

曹寅松了一口氣,也出微笑,轉離開,準備獻俘。

侍從面不改地把阮福溱拖到一旁椅子上坐著。

胤礽揮了揮手,醫出現,給阮福溱把脈按,面無表道:“有點骨裂,不是什麼大傷,別,好好養著就好。”

阮福溱面灰白,他里喃喃道:“不,這不是真的,你們騙我……什麼時候開戰的?什麼時候打起來的?”

吉·哲塔四世的臉也蒼白得如紙一樣。他看著阮福溱的表,居然有點同這個敵人了。

“大清偉大的皇太子殿下在用膳前說了開戰啊,那時候就開戰了吧。”吉·哲塔四世小聲道,“我們在這吃午飯,外面已經開打了。午飯吃完,仗就打完了唄。”

阮福溱呆滯。

他看向上首位的那個仍舊笑得很和善的小太子。

胤礽對其仍舊報以溫高雅一笑,還是那麼一副文弱可欺的模樣。

阮福溱再不敢懷疑胤礽的份,也再不敢懷疑胤礽這個皇太子的地位和優秀。

但為什麼一個才十歲左右的小太子,能在出使途中用大清海軍?

“大清皇帝居然如此信任你嗎?”阮福溱聲音抖,“你什麼時候調的大清水師主力?難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會來?”

胤禔白了阮福溱一眼:“別在你們臉上金了。和你們打仗的是我們的護衛隊。大清水師主力在荷蘭。你的背后是佛郎機,連這點消息都不靈通嗎?”

阮福溱知道啊!他正因為知道大清水師在歐羅,才敢帶著廣南水軍前來恐嚇大清使團啊!

“護衛……護衛……怎麼可能……”阮福溱按著口,幾

吉·哲塔四世再次小聲道:“怎麼不可能?你家沒歷史書嗎?大明鄭和幾次路過咱們這的時候,不就是帶著護衛滅了好幾個國家?大清皇太子的護衛,怎麼想也比大明的鄭和船隊的護衛厲害一些吧?”

灰暗,不敢相信現實的廣南使臣:“……”

他們居然無法反駁!

當大清將領押著幾個俘虜上前時,他們最后一點僥幸都被擊碎。

阮福溱看著跪在地上,了一條胳膊的叔父,抖個不停,本來就瘦小的更加佝僂。

胤礽仍舊是那副文雅的微笑:“給在座的大人和使臣們,說說你們是怎麼被孤的護衛船隊打敗的吧。”

廣南國的俘虜都安靜如,一言不發。被俘虜的葡萄牙人立刻滿臉堆笑開口,漢語流利極了:“尊敬的大清皇太子,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就被大清的炮火覆蓋。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輸了。大清的水師如神兵天降,不愧是能打敗海上馬車夫荷蘭的強國。”

他磕頭道:“小的只是收取了他們的錢財,為他們掠陣,并未想到他們居然敢對大清手。若早知道,我們絕對不會出現!求求大清皇太子高抬貴手!我們愿意付出所有錢財買命!”

柬埔寨君臣和廣南國使臣看著不可一世的葡萄牙人居然如此諂,都目瞪口呆。

“你說的,孤不信。”胤礽無奈地笑了笑,笑容就像是面對著不懂事的孩子,“阮氏沒有你們的支持,鄭氏早就一統了。你們這群西方人在大清的藩國中支持叛臣,不就是為了蠶食大清在南洋的勢力范圍嗎?別裝了,當孤是傻子?”

葡萄牙人臉大變,連忙磕頭說冤枉。

胤礽嘆氣:“幫他們練兵,賣給他們武,讓他們攻打大清支持的政權;幫他們創立和歐羅同源的字母文字,取代國漢語和漢文字,抹消中國對南洋的文化影響力……你們做得很多很優秀,孤很佩服你們。”

從大航海大民時代開始,蠶食中國在亞洲的影響力,就是所有西方列強共同做的事。

比如阮氏,葡萄牙人給他們訓練軍隊,提供武;法國人為他們創立字母文字,提供經濟支持。

后來葡萄牙式微,法國為阮氏的唯一靠山,協助阮氏統一安南,建立阮氏王朝。

可以說,阮氏“南越國”的野心,有一大半就是法國人激發的。

之后法國人侵吞了他們支持的阮氏王朝,將越南變了法國的民地,收獲了甜的果實。

他靜靜地看了那葡萄牙人一會兒,看得葡萄牙人前額的頭發全被汗水之后,才收斂笑容,淡淡道:“拿錢買命什麼的,說得大清像海盜似的。你離家這麼久,一定很想家。大清使團就捎帶你一程,送你歸家吧。”

葡萄牙人睜大眼睛,連連喊道:“不!不!”

他喊著喊著,漢語變了葡萄牙語,夾雜著拒絕和罵人的話。

胤礽擺了擺手,侍衛堵住了葡萄牙人的,將他拖了出去,視線落在了廣南俘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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