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宮里頭,可還習慣？”
佟貴妃語氣溫和，態度親切，還親自拉起小鈕鈷祿氏,讓坐在自己對面。
小鈕鈷祿氏別提多別扭了,勉強笑著說道：“都習慣，太皇太后對奴婢極好。”
“太皇太后是個和氣人,”佟貴妃眼神微變,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擋住角的冷意。
太皇太后那子,看不上的，連正眼都不帶瞧。
當初費了多功夫,才讓太皇太后稍微給了些好臉。
這小鈕鈷祿氏才來幾天，太皇太后就那麼厚待。
周嬤嬤見佟貴妃神有異，怕出馬腳，笑著說道：“也是姑娘同太皇太后有眼緣,不然后宮妃嬪眾多，也不見太皇太后對其他人好。”
小鈕鈷祿氏出了個靦腆中帶著些憨的笑容。
佟貴妃看這副姿態,心里才好許多。
揚起角：“好妹妹,本宮見到你,就想起你姐姐來。當初先皇后在的時候,本宮同同姊妹，可惜先皇后福薄，竟拋下萬歲爺和本宮撒手而去。”
拿起帕子，了眼角的眼淚。
“娘娘別哭,姐姐要是知道娘娘這麼惦記,想必在天之靈也會到欣。”
小鈕鈷祿氏干地說道。
佟貴妃這才停下眼淚。
著眼淚,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你瞧瞧本宮，真是沒出息，說著說著就掉淚。”
“哪里，娘娘這才是中人。”
小鈕鈷祿氏中規中矩地說道。
心里暗暗腹誹。
姐姐活著的時候，可告訴過，在后宮里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佟貴妃，而且以前姐姐還在時，可沒和說起佟貴妃的跋扈。
如今佟貴妃說和姐姐姊妹深？
這話，興許也就是佟貴妃自己能相信。
“妹妹，如今這會子也沒有外人，本宮也同你說幾句心里話。”
佟貴妃親切地拉著小鈕鈷祿氏的手，說道，“妹妹這次進宮，名義上說是陪太皇太后，但咱們心里都清楚，你遲早是要進宮的。”
小鈕鈷祿氏愣是掐了自己一把，才憋出了臉上的紅。
推開佟貴妃的手，“娘娘您這話！”
“妹妹害什麼。”佟貴妃拿帕子掩著，笑道：“這伺候萬歲爺，是天下多子盼不來的榮耀。你進了宮，往后的日子定是錦玉食、飛黃騰達。”
“奴婢不敢奢求這樣的日子。”
小鈕鈷祿氏謙虛道。
“好妹妹，本宮也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佟貴妃拍了拍小鈕鈷祿氏的手背，“旁人看著咱們出顯赫，都以為咱們定然沒什麼煩惱。殊不知，咱們也是不由己，咱們是家族錦玉食養大的，長了，自然得為家族爭爭彩，有時候，咱們都是不得已。”
佟貴妃這一番話難得說的有幾分道理。
小鈕鈷祿氏深表贊同地點頭。
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姐姐。
姐姐多玲瓏剔的人，如果不是為家族進了宮，豈會紅薄命？
見小鈕鈷祿氏點頭，佟貴妃又說道：“你和本宮同病相憐，本宮不得提點你幾句。這后宮妃嬪哪個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善妃。”
？
小鈕鈷祿氏強下心里的疑。
出驚訝的表，“貴妃娘娘怎麼這麼說？”
“你別以為善妃封號是善，人就一定好。”
佟貴妃淡淡道：“你只想想一個常在，短短幾年就爬到如今的妃位，就知道這人手段了得了。”
“而且，”停頓了下，“你在宮外興許也聽說敬嬪被降為常在的事了吧？”
“是有所耳聞。”
小鈕鈷祿氏說道。
“這事就和不了干系。”
佟貴妃語氣篤定地說道，“你這回進宮，善妃的脾氣未必能容得下你，你可要小心才好。”
佟貴妃一番叮囑，仿佛真心實意地為小鈕鈷祿氏擔憂。
同喜回到慈寧宮后，滿臉憂。
給小鈕鈷祿氏倒了一杯茶，而后小聲道：“小姐，聽貴妃娘娘那麼一說，奴婢還真有些擔心。”
“咳咳咳。”
小鈕鈷祿氏正喝茶，聽見這話，險些沒嗆死。
不可置信地看向同喜，“同喜，你該不會相信貴妃娘娘的話吧？”
同喜一愣，“小姐您不信？”
“我信做什麼？”
小鈕鈷祿氏翻了個白眼，“我額娘說善妃娘娘是個好的，那就肯定是個好人。我不信我額娘，難道要信宮里頭出了名善妒的貴妃？”
同喜怔了怔。
這話好像還有幾分道理。
“那咱們……”
“咱們什麼也不做。”
小鈕鈷祿氏才不蠢呢。
才不會傻到被佟貴妃幾句話，就挑撥得對善妃心存戒備。
要戒備，也該戒備佟貴妃才是。
然而。
沒幾天后。
宮里頭不知何傳出善妃娘娘不喜小鈕鈷祿姑娘的事。
話語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甚至還拿阮煙給小鈕鈷祿氏的見面禮，比佟貴妃了一大截這事來說事。
阮煙在知道外頭的傳言時，眉頭挑了挑，“外頭真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夏和安道：“奴才不敢有半句虛言。”
阮煙悄悄了一塊桌上的紅豆糕，咬了一口，一臉苦大仇深。
安嬪見仿佛在思索對策，便沒有攔著。
直到阮煙了一塊，又一塊，眼瞅著一盤子點心都要沒了。
安嬪終于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拿眼睛瞧阮煙。
阮煙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拍了下桌子，“欺人太甚！”
聲音是夠大了，就是臉上看上去一點沒有怒氣，人害怕不起來。
就連夏和安等人都忍不住低下頭忍笑。
“姐姐，這分明是有心人編造出來，挑撥我和鈕鈷祿姑娘的。”
阮煙咬牙道：“我和鈕鈷祿姑娘才見幾面啊，我就不喜歡，還編什麼我在宮里說鈕鈷祿姑娘壞話，這是我說話時，那人就貓在床底下不？”
安嬪也覺得這傳言是無稽之談。
姑且不說那小鈕鈷祿氏才進來幾天。
就算要到威脅，那也應該是佟貴妃到威脅才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小鈕鈷祿氏進來，旁的不說，太皇太后和萬歲爺是打算讓管理宮權的。
沒瞧見，過幾日上元節也都是讓幫惠嬪、榮嬪打下手。
這分明就是在給小鈕鈷祿氏鋪路了。
“這些傳言，肯定是佟貴妃放出來的。”
安嬪淡淡道：“是想來個借刀殺人，只要能把你和小鈕鈷祿氏挑撥得關系壞了，將來無論是你倒霉，還是小鈕鈷祿氏倒霉，佟貴妃都穩賺不虧。”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阮煙也想得清楚。
這條毒計還真未必有多高明。
但偏偏，就怕小鈕鈷祿氏信了。
阮煙倒是不怕事，但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上元節是正月十五。
但皇家慶祝上元節則是從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
正月十四、十五。
萬歲爺要在前朝設宴款待群臣和外藩。
后宮妃嬪也有家宴，賞宮燈，看戲，宴席過后還有煙火表演。
阮煙穿吉服。
的心著實不錯。
因為今天的宴席上能吃到不好吃的。
自從飲食遭遇管制后，阮煙才知道以前能夠自由自在地吃食的日子是多麼的快樂。
現在，都覺得赴宴是件樂事了。
阮煙側過頭和安嬪道：“聽說這兩日的家宴，是鈕鈷祿姑娘同惠嬪、榮嬪負責的，也不知道菜怎麼樣？”
安嬪無奈地看了一眼。
“你這會子還有心想這事呢？”
“不然呢，我要想什麼？”
阮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安嬪看了眼佟貴妃那邊，“那位今兒個怕是要興事。”
佟貴妃的子，素來喜歡不給人留余地。
已經先行散布謠言，這些日子阮煙出門，小鈕鈷祿氏又要陪太皇太后，又要幫惠嬪們理宮宴的事，兩人自然不上面。
唯有今日這樣的日子，才有機會。
這說曹，還真就曹到。
佟貴妃笑盈盈地看向阮煙，道：“善妃妹妹這幾日都在忙什麼呢？”
阮煙和安嬪對視了一眼，換了個可不就來了的眼神。
笑著站起來，屈膝行禮，“臣妾這些日子并沒什麼可忙的，只是安心養胎。”
“原來如此啊。”
佟貴妃微微頷首，“本宮還以為妹妹這幾日忙得沒時間了呢。說起來，鈕鈷祿姑娘剛進宮，妹妹該請過去坐坐才是。”
一副好言相勸的樣子，仿佛阮煙和小鈕鈷祿氏真合不來一樣。
屋子里靜了靜。
妃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仿佛嗅到了風雨將來的氣息。
“臣妾……”
阮煙心里無語。
后宮妃嬪這麼多，也不是個個人都請小鈕鈷祿氏去做客過啊。
正打算順勢澄清下宮里的謠言，就聽到有人報道：“太皇太后、皇太后娘娘到。”
眾人便噤聲。
等太皇太后、皇太后進來，由佟貴妃領著眾人下跪行禮，“給太皇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太后娘娘請安。”
“都起來吧。”
太皇太后拂了拂手，臉上帶著寬和的笑容，“今兒個是家宴，也沒外人，你們也都松快些。”
得了這話，眾人紛紛起來，氣氛也不像剛剛行禮時嚴肅了。
眾人只瞧見小鈕鈷祿氏就站在太皇太后側。
今日也是打扮了一番，黃地紅纏枝蓮兩緞做的旗服，這鮮艷，非得是氣質大氣才能把住；小兩把頭上簪了一朵海棠，外還有兩支梅花金釵，手上戴著是則是一對玉鐲。
這打扮，阮煙一瞧就認出那梅花金釵和玉鐲是自己送的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