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之前,
桐桐生了。
從早起梳洗那個時辰發,到順順當當的把孩子生下來,中間也就是用了一個擺膳時間和用膳時間。
別人生孩子那是痛苦的嚎呢,
可自家這生孩子不說不出聲吧,
反正產室外麵是聽不見的。
等日頭跳出來,紅彤彤的那麽一大塊掛在天邊的時候,
一聲嘹亮的哭聲響徹六貝勒府。章嬤嬤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賀喜貝勒爺,
賀喜福晉,是個阿哥。”
趙其山眼淚長流,噗通就跪下,
“爺,
咱們家五阿哥來了。”
“福晉……福晉怎麽樣了?”他覺他可以進去,可一要進去,
本來正常的秩序,瞬間就了。他隻能坐在產房門口,隔著窗戶看吧,都有屏風擋著呢。終於生了嗎?
熬人呀!
桐桐在裏麵笑:“好著呢……就是了。”
了!了好辦呀,
這就用膳!想吃什麽都有。周嬤嬤才提醒,“該給宮裏報喜了。”
對!報喜!報喜!給宮裏報喜,
給各家報喜。
宮裏應該是高興的,半晌的時候,宮裏來人了。除了太後和各位娘娘的賞,再就是皇上打發人來瞧了。剛生下來的小阿哥睜著烏溜溜的眼睛,
胳膊歡騰的蹬著,胎發黑黝黝的,
長的也不皺吧,白白的。
除了打發人來瞧,
皇上還給賜了名字。
生在旭日東升之時,取名弘旭。
弘顯坐在額娘懷裏,瞧才生下來的弟弟,想指頭一,嬤嬤攔著隻不許。桐桐抓了孩子的手,“這樣沒事。”
就一下下!
然後了一小下下,趕把手收回來了,回頭又輕聲道:“比三弟和四弟剛生下來的時候好看。”
是說弘昀和弘時生下來的時候皺的。
孩子的洗三,四福晉肯定是顧不上管的。可四福晉月份大了,其他人還是清閑了。第二天大嫂子就先打發人來,問要不要幫忙。
那肯定著大嫂子了!桐桐就親自打發張嬤嬤去,請大福晉過來幫襯一二。
大嫂子一過來,這有事沒事的,就都先過來瞧瞧。
三福晉也懷著呢,都六七個月了,也不能走。
結果七福晉來了,章嬤嬤掃了一眼就先進來稟報說,“要不,請張老太醫給七福晉瞧瞧,老奴怎麽瞧著七福晉像是有了呢。”走路的姿態不對!
張老太醫如今就在府上,從生之前到現在,都在府裏。給安排了客院住著呢。
這要是七福晉有了,就不適合見產婦了。以防萬一吧!
那就趕吧!
幾位福晉坐在外麵,然後看著張太醫給七福晉診出了喜脈,“一個來月,還不顯。但也就七八準了。”
跟著的嬤嬤就忙低聲道:“可我家福晉……前幾天才見了喜呀。”
“無大礙,六福晉配出來的安胎丸就極好的,連著吃七丸,就都好了。”
桐桐在裏麵聽著呢,忙人取了,親自驗看了,到張嬤嬤手裏。張嬤嬤給老太醫,老太醫又驗看了一次,確認無誤,這才到七福晉嬤嬤的手裏,“服上一粒,其餘的帶回去。每日就這個時辰服藥,服完為止。”
七福晉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就有了……”
大福晉趕安排人往出送,“來日方長吧。等六弟妹做完了月子,再去瞧你是一樣的。”
這八福晉如何不羨慕?
九福晉跟十福晉在邊上嘀咕,“我們家那個完氏,懷著呢。消停的很,怕我,隻在屋裏呆著。我沒短了什麽,那麽消停的養著吧。”
十福晉輕哼一聲,“那我家這個鬧不好要比你那邊那個早些。聽嬤嬤們說,怕是得生在秋之後。”
八福晉並不知道這況,如今一聽,竟是老九老十也要做阿瑪了。別管是不是嫡福晉生的,這府裏隻要有孩子,宮裏其實不怎麽管的。
如今選秀就在眼跟前,老九和老十家有孩子要出生了,福晉賢良,子嗣可綿延,宮裏自是管了。十一福晉人家又不著急,十一得養好幾年。瞧著十一能上朝了,宮裏隻有歡喜的,這證明十一福晉把十一阿哥照看的很好。
十二福晉嫁進來時間短,這才親多日子?這要是宮裏要求人家家裏得有孩子,那是不講道理。新婚燕爾的,宮裏不會再給賜人的。
在心裏算了一遍,今年這選秀,怕是隻家有些懸。
於是,先開口打問這個事,怎麽跟宮裏的娘娘說的呀。
大福晉能說啥:“娘娘們會看這辦。”自家婆婆才不管這事了,絕對不會給自家賞賜的人下來。除非自己張口要。自己如今要是去年的的話,還真說不準主要個老實人來家裏。可如今,自己好著呢,明顯大好了。我幹嘛給自己添堵。說句不怕笑話的話,還想養幾年,說不定趕在老蚌生珠的年紀還能再生一個呢。
這話等於沒說,八福晉扭臉問五福晉,“五嫂了,跟宮裏要人嗎?”
“我要什麽人呀?”五福晉就道,“你都不算算,我家現在幾個孩子了。兩庶子,兩庶,一個嫡子,後院還有懷著的。你說我們家哪一年不添人?銀子不多賺,孩子趕著添。我就是敢給他要,他自己敢要嗎?要了怎麽養呀?”
八福晉沒法說話了,沒來的老三家,庶出的嫡出的都有,阿哥格格都有。老四家也一樣,庶子嫡子,阿哥格格,都能說群了。老六家沒多餘的人,可也生了倆嫡子了,瞧著都康健。
七福晉那邊本就是有庶子庶,如今肚子裏又懷著呢。
怎麽弄?
現在特別討厭誰家給孩子洗三滿月,宗室裏來那麽一大群,說的最多的還是孩子。
覺很煩!
洗三完了,熱熱鬧鬧的,自家爺破例多喝了兩杯。從前麵回來,不住的對著炕上的娘仨樂嗬。
這是喝了多呀?
“高興!”他也賴過來,躺在桐桐邊上,然後把弘顯抓過來坐在他肚子上,回頭又想手逗弘旭。
這人,孩子睡了。這麽大點的人,洗三鬧騰的很,孩子都沒歇好。
弘顯坐在他阿瑪肚子上,把腳丫過去他阿瑪抓著,然後嘚吧弟弟的二三事,什麽又拉了,又尿了,不停的要吃雲雲。
爺倆東一句西一句,然後弘顯就把他阿瑪哄睡著了。
睡著了,又做夢裏。夢裏那個看不分明的人,心裏知道那是桐桐。就見桐桐能在虛空裏抓一樣,憑空的,變出吃的,變出喝的,一一都喂到他裏。畫麵再一閃,瞧見一條蛇幻化出了犄角和足……他蹭一下就醒了。
醒來的時候福晉睡的正好,院子裏靜悄悄的,跟以往並無不同。
他了額上的汗,想起這個荒誕的夢。這夢想告訴自己什麽呢?說福晉是妖呀?
扯淡!
在皇家,夢見龍這種事,是不能提的。這玩意尤其敏!
是不是之前那件事懸而未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要不然為什麽福晉在邊上還做了這樣的夢?
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篤定的點頭,而後
躺下,著福晉,果然這樣好多了,心也不慌了,睡的也安穩踏實了。
而後第二天,早朝之後,皇上了諸位皇子阿哥去書房,他覺這事,皇上總得給個說法的。
哥幾個站了一串,跟著來了十多位大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當日在場的,他們清楚事的始末。而那天的事,肯定在一些固定的圈子裏傳遍了。
因此,皇上沒多說廢話,一開口就說:“朕這些皇阿哥,也都長了。有些事了,他們比朕著急。但朕呢,也琢磨了。朕像是他們這麽大的時候,在幹什麽呢?在撤三藩。老祖宗當日一再跟朕說,三藩這事不宜之過急。吳三桂年紀大,朕年輕。朕就是熬,也能熬死吳三桂。可朕如何肯答應?年輕氣盛,兇險萬分之下,到底是朕把事幹了。朕也在想,朕的這些皇子們說的事,真不可為嗎?未必!年輕,敢想敢幹,這點像朕。可如今到底不比以往,朕已不是當年那個年輕氣盛的帝王了。反倒是後來,越想老祖宗的話越覺得有道理。老祖宗求的是穩,而今,朕求的一樣是穩。在穩的這一點上,朕不妥協。但穩中是不是能求變呢?今兒,朕把諸位大人都請來了,你們都是老持重的,都不妨說說。”
說著話,難得的,皇上賜了座,“都坐下說!坐下慢慢說。”
哥幾個坐了一排排,晦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就又坐回去,誰都沒急著說話,看著這些大人能說出什麽來。
可接下來是沉默,這些大臣似乎都在掂量這個事。可怎麽也沒想到,索額圖率先開口,一開口竟然就說:“當年,臣便不支持皇上撤三藩。撤三藩是皇上力排眾議、乾坤獨斷之下才定下的。皇上雄才偉略,可當年,臣有眼不識泰山,因此所出之策,隻能以穩中謀國為先。而今,臣依舊不支持海貿!海貿,不是不行,隻是短時間,隻怕弊會大於利。”
皇上對索額圖之言,好似並不意外。隻坐在上麵不聲的瞧著下麵坐著的兒子們。
太子眼瞼低垂,但臉上的那一表,證明他生氣了。對索額圖的言行,在而不發。
老大角挑起一譏誚的笑意,轉瞬便沒有了。
老三不安的了,好似是沒想到,皇上的話臣子說駁也就駁了。
老四不停的轉著拇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
老五卻在一眼一眼的觀察著對麵的其他大人,似乎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老六麵無表,隻眼睛微微瞇著,看似慵懶,可他從裏麵看出了幾分蓄勢待發的意思。
老七渾都繃著,大臣的不順從,他開始戒備。
老八先是點頭,而後沉,不知道是真有想法,還是把這樣的表擺在臉上人看的。
老九臉上的不屑連掩飾都不,就差沒冷笑一聲。
老十是一臉‘你在放什麽屁’的表,好似對對方這種不支持的態度,他沒想過一樣。
十一裏好像還在嚼咕什麽,手不停的這裏扣扣那裏扣扣,不知道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十二靜坐呢,在那裏,不關注都似乎要被忘了還有一個他。
十三的拳頭了鬆,鬆了,握的嘎嘣嘣直響。
十四是瞪圓了眼睛,愕然的很了。好似不明白,這種敢直接反駁皇上的人為什麽還能活到現在沒直接拉出去給砍了。
皇上端了茶,抿了一口,遮擋住角的笑意:都看見了吧!這才是朝堂。
朝廷是皇上的?
不!朝廷從來都不是皇上一個人的。
你們以為做這個當家人很容易?對上試試就知道了。當一件
事得到的不是支持,便是勉強下去,你們以為就能推行?真到了事上就知道了,疆域如此之大,天下之事,皇上能知道幾層?因此,君臣一,上下通達,才顯得要。
威不行,恩得不停的給。
為什麽總是免了這裏的稅,蠲了那裏的糧?因為得老百姓知道,這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要不然,認父母的有,認皇上的有幾何?
施恩給百姓,施恩給大臣,不是沒有緣由的。
寬仁了,貪腐難免。
可嚴苛了,士人的豈是饒人的?百姓民智不開,真正說話鼓人心的還是士人。
有時候,難辦的往往不是事的本,而在於這件事能牽扯到什麽。
就像是如今,牽扯出什麽了,都看明白了嗎?
在索額圖話音落下之後,又是沉默。半晌之後,太子開口說話了,就聽他說:“孤覺得,海貿之事,或可一試。”
眾人都抬頭朝上看去,這是太子第一次在人前,表出跟索額圖不一致的看法。
索額圖也是怔愣了片刻,好似不明白太子為什麽這個時候出來說這個話。
這幅表一出來,這些阿哥們多多就都明白了。這海貿其實牽扯到方方麵麵,事多且,非一般人辦不了。那麽,這些皇子阿哥手裏,都會攥著差事。可這樁樁件件都事關重大的時候,將來太子可轄製的住這些手握權力的皇子?為了太子之位平穩,這事從上就不能辦!
太子這話音一落,老四就一下子坐直了,替太子開了第一炮,直言問索額圖,“索相不支持,敢問原由呢?事就是這麽個事,可辦或是不可辦,都要拿出說服人的理由來。可辦就不說,利看的見。我查過了,民間海貿獲利頗,而京中不達顯貴,都有商船。一船貨獲利十數萬白銀。京城中,經營舶來品商鋪,百十家之多。敢問在坐的各位,誰家收的禮裏麵沒有價值不菲的舶來品?以舶來品送禮,可見其貴。這是看的見,也是能查證的。那麽敢問,索相認為的不可辦,原由呢?”
皇上端著茶沒放下,看了老四一眼。
索額圖也沒想到,跟太子意見一相左,馬上就有皇子出來站太子。但這真站還是假站,太子你分的清楚嗎?
他歎了一聲,不過索相到底是索相。半輩子的居高位,他張就拋出若幹的問題來:“所提海貿之事,稅收製定,絕不是三兩個月短期能製定出來的,這需要時間……”
四貝勒直接就攔了話頭,“這個事,我想過。索相說的對,想要製定出一套完備的海貿商稅來,確實不是短時間能完的。但是,什麽都不可能一蹴而蹴,更不能憑空的高屋建瓴。什麽東西不得是索著完善著?朝廷可以在三五個月之,製定出一套臨時稅收辦法來。先按照這個辦法執行,在執行期間,難免會遇到一些我們坐在朝堂上,隻靠著想是絕對想不到的問題。那麽,我們再一步一步的完善。或許半年一改章程,或是一年一改章程。如此三五年之後,便是所差也有限。而後,據海貿的況,堅持不斷完善。或是一年一改,或是三年一改,或是有大弊端大,隨時更改。也未為不可!”
善!什麽都沒幹,就憑空製定章程,反倒是不如這樣逐步在試行裏完善更靠譜。
索相微微挑眉,拱手之後就又道:“敢問四貝勒,通商貿易,與對方貿易什麽呢?咱們為□□上邦,跟藩屬之國,以爭其利,是否妥當?”
老四還沒說話呢,老九就冷哼一聲:“索相問貿易什麽?我先回索相這個問題。皇阿瑪自來關注的都是百姓是否吃的飽,穿的暖。可怎麽才能吃飽
穿暖呢?年年蠲免賦稅,可百姓生計依舊艱難,為何?地那麽些,產出那麽些,憑空變不出糧食來。這兩年,各地推廣高產作,其收效,短期看不出來。但笨想著,這稍微吃飽之後,人口便會驟然增加。地就那麽些地,便是鼓勵墾荒,可新人口在短期是負擔,並不能作為勞力。如此往複,該吃不飽依舊還是吃不飽。民間糧短缺,朝廷從誰征稅?征了,便是朝廷橫征暴斂。不征,朝廷如何維係?此法如何解?索相可有良策?”
老十在邊上話:“索相和諸位老大人不需想這些,九哥所慮,乃是十年後不得不麵臨的困境。而那時,索相和諸位大人年歲幾何?老大人們一輩子安詳了尊榮,後人的事與他們何幹。”
這話把人兌的臉紅耳赤。
李德全給皇上換了茶,擋住皇上翹起的角。其實李德全也想笑,從來不知道把這些阿哥爺們放在一起,能有這樣的效果。
他們若是懟人兌人,真能把人生生的給兌死。
沒瞧見這會子索相連胡子都抖起來了,估計是給氣的,好長時間沒人敢這麽懟他了。
其他大人瞬間麵紅耳赤,這是罵他們將來兩腳一蹬,全不管後洪水滔天。
不等索額圖再說話,老九繼續說他的,“朝廷行海貿之事,跟商家不同。商家求利,而咱們求。糧油布匹,有什麽是什麽。銀子這個東西放在庫裏有多沒,瞧著好看,心裏踏實,可一場水災下來,有錢無糧,也是徒呼奈何?因此,海貿之初,當以為朝廷儲備賑災之為先。以我們能產,易產之,與對方易生民所需活命之,索相以為不可?”
這話誰也不敢說不可。
老九輕笑一聲:“至於說與藩國爭利之事……我實不知索相何以問出此等話來。”
竟是擺出一副不願意解釋的樣子。
禮部尚書就道:“九阿哥,皇上以仁義治天下,而天下臣服。藩國子民,亦是皇上子民。皇上對其以恩賞,正是收其心而安其民……”
老九張就想懟,被老八一下子給按住了。老八笑語晏晏的,“老大人說的是!皇阿瑪自然是以仁義治天下,藩國子民,自是我朝子民。天下子民,自是該一視同仁。”說著,他就道,“老大人,我是這麽想的。既然我們是□□上邦,藩國也屬咱們的子民。不如,藩國的達顯貴子弟,番前來學習。國子監該當開設相應的課程,以供其選學。藩國員任免,若由咱們來指定,或有逆反。可若是能以在國子監求學諸子為基,促使這些過儒家教導之人,能回藩國出仕以治民……想來,以藩國對咱們的忠心,這事該不難辦?不如,禮部來辦?”
老大人張結舌,不敢答。八貝勒此法一下命中要害。
要麽,藩國送人過來學習,接我們的教育之後,回去就能出仕為。靠教化將藩國消化掉!要麽,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既然不敢送人來,那就不存在所謂的忠心。既然沒有忠心,何來爭利一說。
這才是兩頭堵,不給人一點轉圜的機會。
都以為八爺敦厚和善,可這笑語晏晏之下,全是一擊斃命的招數。
嗣謁意外的看了老八一眼,不得不說,老八要是轉過態度來,那真是幹事的料。瞧他一張,好言好語之下,無人敢接這個話茬!
厲害了,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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