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發, 回到船艙。
依舊是臨走時的樣子，裴觀燭坐到床榻上，沒什麼神拿過床榻邊堆放的簡策低頭靜靜看了起來。
“晚明, ”他面明顯不好看, 而且剛才才喝完苦到發腥的中藥，回來就連一口漱口用的茶水都沒咽, 夏蒹從兜里翻出一包青杏, 坐在甲板鋪著的厚被子上遞給他。
“你吃些青杏子，酸的吃完會好很多。”
他目從簡策上移開, 目從面孔落到手里捧著的青杏上，眸稍定。
夏蒹微頓，想起些什麼, 微微皺了下眉, “這個”
過去, 子靠到床沿, 挨著年側, 在他的視線下遲疑用牙齒咬了小塊青杏的皮。
酸還沒來得及發揮便已蔓上了臉，夏蒹皺起眉目，一臉痛苦面將手里的杏子遞過去，邊年卻遲遲沒接。
疑，夏蒹起臉, 便對上年不知何時早便笑彎的眼睛。
“夏蒹作好快，”方才走神, 覺得的手捧著青杏好看，沒想張便把青杏子給咬了。
他說話一向慢，此時帶上些笑意便給人一種他在十分寵溺你的錯覺，夏蒹還沒回過神, 便見他手撐住床沿，對著彎下了脊背。
“罷了。”
年指尖輕捋過垂落至耳畔的墨發，用叼走了手里咬了一點的青杏子。
夏蒹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他。
明顯是酸，平日里喝再苦的藥眉心都不蹙一下的人，此時眼梢都微微瞇了起來。
被他過的指尖泛起冰冷的麻，夏蒹走起神，滿腦子都是他方才染笑的話。
看來青杏這類果子，原是不需要咬的。
倒是作太過迅速，平白了年調笑，此時坐在他側也開始不習慣起來。
“這青杏，夏蒹是為自己準備的麼？”
“啊？”聽他問話，夏蒹有些不自在的從床榻邊退回自己的厚被子上，“嗯，我沒坐過船，怕自己會暈船。”
“這樣，”他點頭，又從床榻邊散著的一小堆青杏子里拿出一個來吃，順手撈過邊簡策，抬眼笑笑，“那可有暈？”
“我沒有，”夜晚氣氛正好，悶在船艙，也好久沒跟裴觀燭怎麼說過話了，“晚明暈的倒是很厲害呢。”
“嗯，很奇怪吧，”他頭也未抬，話語溫和且慢，“明明家父在京任職。”
這樣一說還真是。
裴觀燭的父親裴玉雖是金陵人，但為京，按理說作為他的長子，裴觀燭也該悉水路，習慣坐船。
但夏蒹早便知裴觀燭的年，想來他肯定是一直被關在裴府的。
“但我自己也不知是為何，”他起眼，像是有些苦惱，“哪怕再怎麼坐船，我都無法適應呢。”
這下夏蒹倒是愣了。
“你以前坐過船？”
“是啊，”興許是見面容是明顯的驚訝，裴觀燭歪頭淺笑，“常坐呢，家父經常帶我往返京師。”
夏蒹：？
“你們上京師是去？”
“唔，”他單手捂，將青杏核吐出來，就是做這樣的作也文雅至極，“去見宮中的嫻昌貴妃，是我的姨母。”
嫻昌貴妃。
夏蒹記得，那是裴觀燭母親的庶妹。
原著中裴觀燭死后，裴玉遭貶，恨主角團到咬牙切齒。
雖然知道大概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此時一聽說貴妃娘娘，夏蒹還是覺得有些恍惚，在這個時代待久了，貴妃娘娘這個詞匯就好像遠在天邊，而雖然是穿書，但早已了平平老百姓，自認為是跟宮中人扯不上關系的。
“這樣的話，晚明你跟嫻昌貴妃，關系還算好嗎？”
“關系麼？”似乎是頭一次被問這樣的問題，他面上笑容有些怪異，盯著看了好半晌，“讓我想吐。”
夏蒹瞪大了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笑的后仰，手撐住床沿子歪到一側，墨發垂落，“夏蒹對宮中的那些人很好奇麼？”
“你若想要見，我就帶你進宮嘛，”他面孔蒼白，眼彎起，“但不要太抱有期許，們都不好看，一個個丑的我眼睛疼。”
夏蒹：
又來了，裴觀燭古怪的審。
夏蒹腦海里又回想起裴觀燭說來喜是他的理想型，登時臉都不控制地皺了一下。
“進宮晚明你去到京師后還要進宮一趟嗎？”
“既來了京師，不去不好，”他道，“但夏蒹要跟我一起去，京師不好，再不能放你單獨一個。”
“不好”夏蒹嘀咕，裴觀燭像是對京師很悉，這句不好，肯定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雖然對進宮面見貴妃心有抵，但夏蒹還沒想那麼遠，“對了，晚明既然對京師悉，可知咱們接的懸賞令京師蘇家？”
沒抱希，本來聽裴觀燭的說法，他以前估計來京師也只是做做樣子去面見嫻昌貴妃，但沒想年卻點了下頭，“嗯。”
“真的？”意外之喜，夏蒹抱著蓋在上的薄被靠他近了些，“京城蘇家是怎樣的人家啊？”
穿著薄衫，出輕紗下白皙的手臂，整個人像是一團溫的云，全都散發著他午夜夢回時常聞到的梨花香味，這味道填滿了整間暗狹小的船艙，吸鼻腔，再落進他夢里，時間長了，他覺就連他自己都被染上了這味道，那是夏蒹的味道。
又在用這眼神看著他。
瞳仁兒是一貫清淺，像是白瓷杯里裝茶，剔又干凈。
的眼睛可真漂亮，這世間，想必也不會再有比還要漂亮的眼睛。
裴觀燭靜靜地想，手中簡策其實不知何時便再也看不下去了。
“不能就這樣告訴你，”他道，“我要夏蒹給我些唔，我想要的東西作為換。”
“你想要的東西？”夏蒹微微蹙起眉，心中下意識是想起了錢，但轉念一想，裴觀燭就算是想要一塊路上的磚頭估計都不會想要錢。
“你想要什麼東西？”
我想要——
他看著的眼睛。
我想要。
我想要殺了你。
想要殺，想要殺了你，快一點快一點殺了你，但是又很奇怪。
他坐著，視線牢牢盯著歪下了頭。
很奇怪，也很糾結，這種緒，應該就是糾結，就像他之前也在一直糾結，不停地糾結，很煩人，但又很開心，雖然他當時糾結的對象并不是夏蒹。
但是他的糾結，一般結果都會是好的。
畢竟，如果他當時殺了母親，就看不到母親變癡傻的樣子了，他如今看到了，也從心底慶幸，太好了，幸好他當時忍住了，得到了這樣的好結果。
但是這跟夏蒹的其實不大一樣。
很可，嗯，他喜歡夏蒹，很夏蒹，如今也覺得這樣的夏蒹留在自己邊很好，但是，但是吧，殺掉肯定更好，他是想想用手掐住的脖子看著在自己的手中死去，整個人就快要興的發瘋了。
怎麼辦。
他握住手，地扣住自己的雙手，將指甲深深地掐進自己的手背，垂下頭瞪大眼。
怎麼辦，快要瘋了。
他其實早就忍不住了啊，好過分，好難過，為何他要糾結這樣的事，真是快要瘋了，好想，想要，想要快點殺，快點殺了。
“夏蒹。”
他抬起頭喊，耳朵里聽見自己的聲音。
完了，他的聲音，好奇怪。
他看著，夏蒹好像本沒發現他的聲音奇怪，“怎麼，想到了嗎？”
“額，嗯，想到了！”他點頭，眼睛睜得很大。
夏蒹與他對上視線。
年皮蒼白，明明每天睡了那麼多覺，卻連眼眶都泛著紅，剛才甲板微晃，他興許是又不舒服了，低著頭半天都沉默不語的。
其實能覺到裴觀燭最近的不正常，暈船的人長時間待在這樣狹小的船艙里，是誰都會這樣不舒服。
夏蒹微微蹙起眉，起趴到床榻底下翻找東西。
的腰肢是這樣纖細。
裴觀燭眼睛看著，滿頭發今日用玉簪束起，此時一趴下來，便出雪白的后頸，他有些恍惚的跟著蹲下來。
“晚——”夏蒹手里拿出兩袋東西，從床榻下直起子一轉頭嚇了一跳。
裴觀燭不知何時正蹲在邊盯著。
本來面無表的一張臉，在與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忽然詭異的彎起了眼角。
“晚明？”莫名的第六讓到不舒服，落在不遠的宮燈極為昏暗，年此時幾乎是在一片影里，只一張冷白的臉被昏黃的映照。
“嗯，夏蒹。”他點了下頭，眼睛盯著一不。
“你怎麼了？”夏蒹問，皺著眉。
“我想到我想要什麼東西作為換了，一時忍不住欣喜，想要快點告訴你。”他笑起來，出森白的牙。
“這、這樣，”夏蒹咽了下口水，手有些發打開那袋東西，“你張，像我這樣，啊——”
裴觀燭漆黑的眼睛盯著，沒說話，好半晌才神略有迷的歪了下頭，隨著的話微張。
口腔里便塞進一塊微涼的甜膩。
口中指尖將離，他有些晃神，順著指尖的離開子往前傾，牙齒撞著口中的糖塊，和不聽話的指頭。
有些不一樣。
和上次，他口中什麼都沒有的溫覺不同。
他里含著糖，溫熱的口腔里，糖塊的尖角著的食指，夏蒹后背發麻，力量支撐不住倒在有些不穩的甲板上。
糖塊在他口中微化。
夏蒹起眼，看著年伏在上，手攥著的手腕，舌尖自指尖往下探，一陣發麻發。
“我想到了，我要的換。”他道，聲音很沉，松開的手腕低下子看。
“什麼？”
“我要夏蒹主親吻我，”年彎起眼，瞳仁兒漆黑，清晰映出屬于的倒影。
“我要你主親吻我，就像我親吻夏蒹一樣。”
“這”口干，夏蒹皺眉偏過頭，躲開他的視線，眼睛看著旁邊那盞暗淡的宮燈。
的脖頸白且細，襟被他著，有些散，黑的吊繩纏在脖子上，落在他眼里，就像是某種枷鎖，平添某種旖旎。
脖子蔓上一片冰涼。
夏蒹子一，他冰涼的兩只手上出來的脖子，卻沒用力，只松松著。
抬起眼，皺眉看過去，直接便對上了他有些神不思蜀的黑瞳。
“可以嗎？”他問，手不停輕輕著的脖子，“夏蒹若是主親吻我，我一定會很高興的。”
“親吻你？”有些不上來氣，仰了下被他手桎梏的脖頸，卻沒有將這纏人的兩手甩。
“你既沒有想告訴我的意愿，那便算了。”夏蒹看著他，聲音僵，拒絕的意愿很明顯，手用力拍了拍他撐在自己上的胳膊，推開他沒用什麼力氣的兩手，坐直了子盯住他。
“你生氣了。”他眼睛瞧，手捋過夏蒹有些凌的發，纏著指尖繞到耳后。
“是。”夏蒹抿，脖頸上被他手纏著的還沒散。
裴觀燭剛才想殺了。
的覺百分之百沒有錯。
如果剛才看到他的笑是懷疑，那麼他手不自難耐的纏住脖子，便可以驗證他方才是真的想在這里將掐死，但不知為何，他的心愿又一瞬變卦，變了想要主親吻。
真難懂。
夏蒹搞不明白他，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想讓他手的消失。
“蘇家，很普通。”
年的聲音冷不丁傳耳畔。
夏蒹起眼看向他。
他面上沒什麼表，還坐在前，“很普通，但蠻有意思，不能讓夏蒹一個人留在那里。”
“有意思？”不管這是不是裴觀燭見生氣想要哄開心，夏蒹追問。
裴觀燭眼睛看向，微微彎起來。
“是啊，他們很有意思，給人覺就像是全都戴著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