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抄這種痛苦事，對長安來說，還不如挨十個板子，眼一閉，藥一吃，完事！
更可怕的是，宋燁就站在后。
一筆一劃都是命，一撇一捺皆是債！
曹風進門奉茶，案上擱一杯，長安的案頭也擱一杯，見著兩位爺都沒靜，旋即悄悄的退了出去，將托盤往心腹小太監手上一塞，顧自笑了笑。
“師父，您這怎麼還伺候起公子了？”小太監不解，湊近了低低的問。
曹風環顧四周，拂塵桿子往他腦門上一，“你個小王八羔子，眼睛都長在屁上？咱們這些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就得把眼睛放亮了，心里得放明白！皇上親近誰，咱就得好生伺候著，否則人家吹吹耳邊風，你這吃飯的家伙，就得咕嚕嚕的滾在地上，明白了嗎？”
小太監面一變，旋即恭敬的行禮，“是，奴才明白了！”
“好好學著吧！”曹風站直了子。
這里頭的門道，多著呢！
里，靜悄悄的。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何事，可誰也不敢窺探！
“王謙和，你知道多？”宋燁開口。
長安筆尖一頓，瞪大眼睛瞧著黑漆漆的墨暈，心瞬時低落到了谷底，這是不是意味著要重來？趁著宋燁沒瞧見，長安趕用袖子掩住，若無其事的繼續往下寫。
反正他只說罰抄十遍，又沒有要求抄得多好。
“我不知道這個人，但是事發之后，我倒是留意了一下。”這個時候跟宋燁瞞，對沒好，得說點有價值的，他才會放過。
“哦，你留意到了什麼？”宋燁沒有抬頭。
長安瞄了他一眼，心下微松，還好沒被他瞧出端倪，“縉北之事，是這位王大人自作自，怨不得旁人！”
“你知道？”宋燁漫不經心的問。
長安輕嗤，口吻里滿是不屑之，“怎麼可能不知道，派人出城問一問，有幾個是來自縉北的，聽聽這位王大人的風評便可知曉一二。”
頓了頓，長安托腮著認真批折子的宋燁，“冤不著他！”
“那你知道，為何王蘭生要殺你爹嗎？”宋燁合上折子，提筆蘸墨，繼續批閱第二折，依舊沒有抬頭。
他不抬頭也好，長安能輕松點，不至于那般張，生怕自己說錯話。
難怪都說，伴君如伴虎。
長安一邊要猜皇帝的心思，一邊要避免言多必失的下場，委實累得慌，“王蘭生說過，殺父之仇！”
“知道欺君是什麼罪嗎？”宋燁瞥一眼。
長安眉心一皺，險些又滴下墨，趕將鼻尖在硯邊了，“臣沒有欺君，自然不怕！”
“王蘭生說過這話嗎？”宋燁問。
長安抿，“誆出來的……也算！”
沒說過，不代表沒承認！
宋燁的眉心狠狠一皺，幽然嘆口氣，“既然都知道，為什麼方才不說？”
“方才？”長安咬著筆桿子。
喲，狗皇帝現在就心疼那個劉氏妃了？覺得沒說實話，耽誤他討好妃了？
“皇上與劉妃娘娘閑話家常，臣豈敢置喙？”長安滿臉委屈，很是誠懇的注視宋燁，“說重了，那是朝政，說輕了，那是皇上的家務事，臣人微言輕，實在是太為難了！”
宋燁只覺得這話，怎麼……這麼刺耳呢？
“你是想讓朕，給你升？”宋燁問。
長安想了想，認真道，“若是臣拒絕，皇上會覺得臣虛偽，若是臣欣欣然接，皇上肯定又覺得臣有所圖謀。”
得，話都讓說完了！
“繼續說！”宋燁埋頭繼續批著折子，可不知道為何，卻有點心不在焉了，提著筆桿子半晌沒靜。
長安一手托腮，一手提筆寫得快，“皇上，若是臣再說點有用的消息，您能不能答應臣一個小小、小小的請求？”
“有多小？”宋燁扭頭。
這姿勢，能寫好字？
“您一句話的事，絕對不會讓您為難，不涉及朝政，也不涉及私人恩怨，純屬興趣好。”長安沒回頭，繼續畫著自己的天書。
宋燁悄悄起，緩步朝著走去，“好！”
“王大人死于途中，這王家的人便將賬算在了我爹的頭上，說白了是報錯了仇，所以這件事純粹就是王蘭生的個人恩怨，同旁人沒什麼關系。”長安托著搖搖晃晃的腦袋，渾然未覺后……危險的靠近。
宋燁一雙桃花眼，已然瞇了一條線，瞧著筆下鬼畫符一般的東西，這能字？
“王謙和死有余辜！”長安說，“反正他已經死了，無所謂牽連別人，皇上可聽說個春熙班，就是在太師府上表演的春熙班，臣久仰大名，聽說他們的戲法變得極好，可惜事發突然，臣還沒看上，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把春熙班賞……哎哎哎，我還沒寫好！”
宋燁瞧著手中的白紙黑……真的是黑字啊，指尖都有些輕微的。
“皇、皇上？”長安起，瞧著皇帝比墨還黑的臉，暗暗咽了口口水，“您只說罰抄，沒說要寫得跟花一樣，臣、臣這不是欺君。”
宋燁睨著，“吃了它！”
“不！”長安當即退后兩步。
宋燁氣不打一來，“你今日若是再敢跟朕耍心眼，朕一定掐死你！不對，朕就讓你把整本書都吃下去，省得你腹無點墨出去丟人，馬上罰抄二十遍！”
“那、那臣還是吃紙！”長安快速撕了一頁紙，麻溜的塞進里。
宋燁：“！”
一直到了半夜，長安還沒抄完這十遍，腦袋枕在胳膊彎上，呼吸均勻。
“皇上，這……”曹風擔慮。
宋燁了腰，起站在邊，了一張剛抄完的字，其實很聰明，只要認認真真的做事，委實做得極好，就連這字跡……
“大人的字跡，倒是跟皇上的有幾分相似。”曹風躬笑道。
宋燁忽然笑了一下，桃花眼里的，瞬時和了不，意味深長的呢喃了一句，“自然是像的！”
“去拿個薄毯回來，把爐子暖得旺些。”宋燁吩咐。
曹風行禮，趕出了門。
宋燁彎腰，舉止輕的將長安抱起，許是睡得太，小腦袋靠在他肩頭，乖順得讓人心疼。
的額，抵在他的頸項間，溫涼骨。
宋燁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