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燁早已在馬車等著,車的小方桌上,似乎擺了幾份折子,長安進來的時候,他正收筆合上手中的折子。
長安佯裝不在意,吊兒郎當的坐在一旁,瞧著他將折子從窗口遞了出去。
“馬上辦!”宋燁開口。
寒山在外頭接過,畢恭畢敬的行禮,“是!”
待宋燁將桌案上的折子都批完了,他才收筆著側的長安。
“吃過了嗎?”宋燁問。
長安剝著核桃,“臣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
這絕對是,大實話。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會上房揭瓦。
宋燁沒說話,仿佛是略顯疲累,半倚著車壁著眉心,好似很頭疼。
“皇上是擔心進了府衙之后,有去無回?”長安問。
宋燁半瞇著眼睛看,“長安怕了?”
“廢話,別的都可以重來,命只有一條,若是沒了便是真的沒了!”長安輕嗤,“皇上難道不怕?”
世人,誰不怕死?
宋燁捫心自問,大好年華,哪有不怕死的道理?但若是此生求仁得仁,倒也死而無憾。
思及此,他目幽深的盯著長安,耐著子問,“長安可有什麼心愿?”
“有啊!”長安細想起來,自己還真是有好多心愿,比如說富可敵國,吃盡天下食。
可惜得很,以現在的能力,一樁都不可能完。
“說個最容易實現的愿。”宋燁眼底帶著笑意。
長安想了想,最簡單的愿倒是真的有一個,“活著走出千城。”
這大概是最近現實,目前最想實現的。
“朕答應你。”宋燁說。
長安沒說話,眼下這種況,他這個皇帝能不能活著走出千城,還是個問題,居然還有臉承諾于?
不過,皇帝始終是皇帝。
長安恩戴德,“謝皇上隆恩。”
宋燁薄輕勾,臉上寫滿了鄙夷之,卻還要裝作沐皇恩的樣子,倒也是難為了。
馬車停下。
眾人從府衙后門。
林祁在前,寒山斷后。
長安跟在宋燁的后,瞧著一幫人對路徑格外的悉,心里微微生出幾分疑竇。
若然千城得平,也是件好事,畢竟這麼一來,去鬼哭林的障礙就會減,也不需要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
轉眼間,已然拐了個彎。
彎道有人早早的等著,見著眾人過來,當即行了禮,連話都沒敢多說一句,便領著眾人進了大院。
院子里有不的衙役和巡邏的守衛,但瞧了一眼領路之人,皆沒有上前多問,想來這人在府衙份不低。
書房。
府尹一人在督辦公務,聽得腳步聲只是提了提筆,畢竟書房重地,誰敢輕易擅闖?
“發生何事?”府尹低著頭,翻著手中的冊子。
來人,未語。
須臾,是桌椅板凳挪的聲響。
府尹愕然抬頭,只見著屋齊刷刷的站了一波人,連帶著師爺在,統共五人。
“這是怎麼回事?”府尹有些氣惱,“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未經通傳也敢往領人,你這師爺是越當越回去了?出去!”
師爺躬行禮,“大人息怒,這些是從京陵城來的貴客。”
說著,師爺躬退開一旁,瞧這模樣,幾乎可以用畢恭畢敬來形容。
府尹一怔,京陵城來的貴客?他還真不知道,師爺認識什麼京陵城的貴客,要知道這師爺可是土生土長的千城人士。
“什麼貴客?”府尹低聲問。
師爺轉頭瞧著坐在桌案邊上的宋燁,恭敬的垂眸。
不敢說。
“你們,到底是何人?”府尹扶著案頭起,面深沉的瞧著眾人。
兩個俊俏的年郎,一個江湖人打扮的年輕人,還有一個著一子沉沉的男人。
這四人組合,好生怪異。
府尹瞇起危險的眸,腦子里快速搜索者,最后的最后,他很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這些人。
不對,有一人瞧著好似……有幾分眼,那個紅齒白的年人,好似在哪見過,然則到底在哪見過呢?
一時半會的,府尹還真的沒想起來。
“陳難,你為南州知府,卻連個千城都守不住,可知該當何罪?”宋燁音沉沉。
府尹一怔。
對方,直呼自己的名字,且這口吻何其倨傲,難道是朝廷派來的欽差?
可是沒收到消息,說是朝廷派了欽差過來。
想來這些人的話不可信,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來頭?看師爺這副樣子,多半是被收買了,待理完了眼前這些人,他定要好好收拾師爺。
師爺跟了他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是生出了二心。
“你是何人,敢擅闖本府的書房,還敢在這里頤指氣使,裝模作樣?”府尹憤然走過來。
林祁上前一步,冷劍橫在前,“府尹大人,慎重!”
慎重?
府尹咬著后槽牙,“你們擅闖府衙,還敢對本府無禮,本豈能饒了你們,來人!”
音落,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
寒山在外頭守著,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指了指手中的令牌,然后對著院中準備往沖的守衛,做了個“咔”脖子的作。
眾人面面相覷,沒敢輕易彈。
掉腦袋?
誰不怕!
沒聽到靜,府尹有些心慌,復又喊了聲,“來人!來人!”
“別喊了!”曹風冷笑,“不會有人進來,省點力氣吧!”
府尹驟然出了一冷汗,“你們別高興得太早,呵,真以為本府不知,你們就是那幫人的走狗,不過是來試探本府罷了,本府豈會怕你們!”
“那幫人的走狗?”長安雙手環,“哈,這稱呼倒是頗有點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上下打量著宋燁,笑呵呵的勾起角,“走狗……嘖嘖嘖,這般俊俏的走狗,倒也不好找。”
曹風愕然,“公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陳難不知這是皇帝也就罷了,長安這明知故犯的,真是讓人提心吊膽,敢把皇帝比作狗,真真是北涼第一人!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長安撇撇。
何況,這話又不是說的。
“公子?”府尹兀的醒過神來。
這三個字可真是意義非凡。
……
府尹愕然盯著長安,目快速的在上逡巡,好半晌才低低的問,“敢問這位公子,可是丞相府的那位,小公子?”
之前就瞧著有些眼,如今聽得這個姓氏,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正是在下!”長安雙手環,“陳大人,有何指教啊?”
府尹堪堪扶住了書桌一角,額角有冷汗涔涔而出,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位小公子,主送上門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