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殘月。
淒厲的哭泣聲，聲聲泣。
古蘭朵跪在地上，“是我害死了爹娘……是我把那惡鬼帶回了鎮子上……”
“大家都是被我害死的，被我害死的……”
奔狼痛苦到了極點，已然說不出安的話。
如何安？
怎麽安？
他們認賊做友，他們如小醜般被那惡鬼耍的團團轉！
！
他竟還跪在那惡鬼前，對對方激涕零，要認對方為主，求對方幫自己報仇？
哈哈哈哈……可笑！
可笑！
！
！
楚站在不遠，靜靜的看著他們兄妹。
有片刻的恍惚，神智很快恢複，帝臣握住的手，眉頭死死皺。
楚無聲對他說了兩字：沒事。
深吸一口氣，朝古蘭朵兄妹走去。
奔狼收斂悲，起擋在古蘭朵前，他目警惕，經曆了那等遭遇，此刻兄妹倆已不敢相信任何人。
更何況，在他和古蘭朵的認知裏，楚和吞佛是一夥的。
“你們別過來！”
奔狼寒聲道。
楚停下腳步，“抱歉。”
“抱歉……”古蘭朵抬頭冷冷盯著，慘笑道：“抱歉能換回我父母他們的命嗎？
能嗎？
！
你弟弟他就是個惡鬼！
！”
“我一定會殺了他的……哪怕付出一切我也要殺了他！
！”
“好。”
楚點頭，“但以你們兄妹目前的實力，別說殺他，連他的都近不了。”
古蘭朵咬牙關，小姑娘淚流滿麵。
奔狼沉著臉道，“此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還是說，你要殺了我們滅口？
當然，似我們兄妹這等螻蟻，自然由你們斬殺，毫無還手之力。”
楚沒吭聲，從懷裏拿兩個玉瓶，放在地上。
“白瓶裏麵有兩枚丹藥，可助你們覺醒，紅瓶裏的玉髓，可養神魂，覺醒之後能提升修為。”
楚看著他們：“要報仇，也得有報仇的實力才行吧？
與其白白犧牲，不如先讓自己變強。”
奔狼怔了怔，神複雜的看著。
他比古蘭朵要冷靜一些，也記得先前吞佛發狂的時候，是楚兩人出手救了他們兄妹。
可是……
“你不阻止我們報仇？”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你們殺他，理所應當。”
楚搖頭：“這藥或用或丟，隨你們。”
奔狼和古蘭朵怔了怔。
他們本以為楚要替自己弟弟開，說一些求他們原諒之類的話，又或者，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畢竟在這個世道下，強者殺弱者，很多時候不需要什麽理由。
楚說完，退到了帝臣的旁，兩人的影消失在了古蘭朵兄妹的眼前。
古蘭朵跪坐在地上，眼淚不爭氣的流著，驟然咬牙關，走上前拿起兩瓶丹藥，回頭看向奔狼。
“大哥，我要變強！
我要替爹娘報仇！”
“小朵……”
古蘭朵忍住眼淚：“說的對……沒有實力何談報仇，現在的我太弱了。”
奔狼看著一夕之間長大的小姑娘，重重點頭：“好！
大哥陪你！”
古蘭朵幹眼淚，看著空的沙漠，楚他們似乎已經走了，古蘭朵抿，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殘破月照不到的戈壁影之下，楚佇立著，看著兄妹倆相互扶持離開的背影，淡淡道：“跟上去，若有生死危機，幫一把。”
牛大姐點頭，影遁黃沙之下。
以這兄妹倆如今的實力，是無法在西荒活下去的。
但楚沒讓牛大姐全麵保護，要報仇得變強，人在保護下是無法變強的，所以，牛大姐隻會在生死關頭出手。
楚目似冷月，清明而蒼涼，心髒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陣痛，能覺到是吞佛的殺意一直在沸騰。
但忽然，那痛楚停了下來。
在魔帶著吞佛逃走的這段時間，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
楚蹙眉沉思著。
腰忽然被之卷住，被輕輕拉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男人從後擁住。
楚怔了下，輕聲道：“我沒事的，歸瀾。”
“你有事。”
帝臣將的輕輕一轉，細致溫的替揩去臉上的跡，楚睫輕著，抬眸看著他。
“真沒事，別小看我。”
扯起一抹笑來。
帝臣噢了聲，將擁懷中，下頜抵在頭上，輕聲道：“那便當我有事，我不太舒服，借我靠一會兒好嗎？
楚。”
銅牆鐵壁被溫暖滲，那隙裏填滿了暖意，須臾間便讓鐵鑄的城牆破防。
帝臣覺到了的抖，覺到口濡了大片，懷裏的，沒有發出毫聲音，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不曾。
就像一個滿傷痕仍維持著堅強形狀的雕像，所有的傷痛與悲慟怒火都藏在那堅外殼之下。
他擁了。
從未有一刻似現在這般，他憤怒於自己斷了尾，憤怒於自己的力有不逮。
楚的失控也隻是片刻。
輕輕推了推帝臣，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除了鼻頭和眼尾還帶著紅外，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了軀，風平浪靜的令人心疼。
“按照婠婠說的，天地熔爐在尊手裏，隻是沒想到吞佛就是尊。”
楚沉聲道：“他和那隻魔的況有些奇怪，像是融為一了。”
“楚。”
帝臣目裏有幾分擔憂：“你的道心……”
“沒。”
搖了搖頭。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的確混了。
“我又不是真正的聖人，我也有私心，但縱然我私心再大，也不能顛倒黑白。”
“吞佛變這樣是因為我，這是我欠他的，我欠他的，我還！”
“但他欠那些無辜慘死者的呢？”
楚皺眉：“誠然這就是個弱強食的世界，可那又如何，這不是濫殺的理由。”
“天道奪走了他的人良知，因為沒了人，便有了濫殺的理由嗎？”
楚搖頭：“若我說有，那隻是出於私心，替他找的借口罷了。”
“我無法替害者寬恕他，我沒那資格。”
“我唯有的資格，就是阻止他繼續錯下去……”
楚看著蒼穹：“真是好一場殺局。”
天道的這一局，將和吞佛都困在了囹圄，以千萬無辜冤魂為棋子，如何破？
楚蒼涼冷笑。
既然破不了，那就殺出去吧！
“若能找回吞佛的人……或許能讓他的罪孽減輕一點……”
楚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雖然瘋狂，但已是如今能想到唯一償還其罪的法子！
吞佛罪無可赦，救不了，那至讓親手為他造一個墳塋吧。
漫不經心的聲音，在月下幽幽響起，一道的影去而複返：“要我說，小頭他姐，你是真的狠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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