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話春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上連聲應是，忙不迭地跑出去喊人備轎。
轎子備好，春和夏正打算陪江瀲一起出發，冬突然像只黑幽靈一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怎麼回來了，事辦了？”春驚喜地問。
“沒有。”冬搖頭，“布防太嚴了，找不到一疏，須得連著蹲兩個晚上，仔細觀察他們接換崗的時間和步驟，才有可能找到機會。”
“那你不好好觀察著，又跑回來做什麼？”夏也忍不住。
冬擺手：“那樣太慢了，我發現一個況，干爹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什麼況？”江瀲問。
冬道：“宋憫不知道是病了還是傷了，他的管家不但請了大夫，還請了沈太醫，忙活了好一陣子，沈太醫剛剛才離開，大夫至今還在府里，我尋思著，應該是很嚴重的病，干爹不如把沈太醫請來問一問。”
“不是吧，這大半夜的，又是大夫又是太醫，難道宋憫要死了？”春驚訝道，隨后又想到什麼，大一聲，“呀，不會是他要對若寧小姐不軌，被若寧小姐用簪子什麼的捅傷了吧？”
他這麼一喊，夏和冬都瞪大眼睛看他，又同時轉頭看向江瀲。
“那就把沈太醫請來問一問吧！”江瀲沉著臉回了屋。
既然宋憫現在病得這麼嚴重，小丫頭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不過春那個死東西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腦子里都裝的什麼七八糟，以后再敢看這些扯天扯地的玩意兒，非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不可。
真煩人，害得他也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宋憫個狗賊，不會真的對一個小姑娘下手吧！
他要真敢這樣，定要讓他嘗嘗東廠的十大酷刑！
悶悶地坐著想了半天，沈太醫被春帶了進來。
“督公大人，這麼晚了，老朽來有何吩咐？”沈太醫頭一次進東廠，還是大半夜被人從被窩里揪出來，嚇得兩條都在打。
“大晚上的，沈太醫不是還去了別人家嗎？”江瀲坐在燭影里，白玉般的容被燭火蒙上一層暈，神淡淡看不出喜怒。
沈太醫差點一坐在地上，他剛從首輔大人那里回家，被窩都沒暖熱呢，督公大人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看來人家說得沒錯，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東廠的耳目。
可他也沒想瞞呀，他是個大夫，治病救人，醫者本分，沒招誰沒惹誰，怎麼就被東廠盯上了？
難道東廠不許人半夜生病嗎？
“督公大人，老朽愚鈍，不明白您的意思。”他戰戰兢兢地回道。
江瀲盯著他，突然展一笑：“沈太醫不用怕，咱家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聞宋大人病了，憂心忡忡，寢食難安，所以就把你請過來問問宋大人的況。”
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他們兩個有這麼好嗎？
沈太醫也不是個傻子，他在宮里給貴人們看了半輩子病，見過諸如此類的事太多了。
尤其是后宮的娘娘們，最喜歡打聽別的娘娘生了什麼病，為此不惜花重金從太醫那里買消息，為的就是隨時隨地掌握對手的況。
所以督公大人大半夜的他過來詢問首輔大人的病，應該也和那些娘娘們差不多吧？
可是娘娘們那樣是為了爭寵，他是為了什麼？
他和首輔大人同為天子近臣，莫非也是為了……爭圣寵？
沈太醫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對著江瀲躬施禮：“督公大人與首輔大人的著實讓老朽，但醫者有替患者保的義務，非本人同意不得對外宣揚，還請督公大人諒解。”
“沈太醫果然是妙手仁心，醫德高尚，咱家甚是敬佩。”江瀲臉上笑意不減，“沈太醫不愿意說，咱家也不勉強，大半夜的來來回回，肯定壞了，吃點東西再走吧！”
吃東西？
沈太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什麼都沒說，江瀲居然不生氣，還請他吃東西？
外面不都說他殺人不眨眼嗎，怎麼今天這麼和善？
因為今天是大年初一，所以不殺生嗎？
“不了不了。”沈太醫忙擺手，“太晚了，還是不要麻煩廚子了，改天有空老朽再來叨擾。”
“不麻煩，咱家只是想請沈太醫吃幾個炭燒栗子而已。”江瀲笑得越發親和，沖站在旁邊的春一招手，“還不快給沈太醫上栗子。”
栗子呀？
沈太醫見他如此盛，也不敢過份推辭，心說大冷天的吃幾個栗子也不錯。
春領命，走到屋子中間那個紅彤彤的大火盆跟前，拿起火鉗在里面一陣翻找，最后夾起一塊圓形的，火紅火紅的炭，笑著走到沈太醫面前。
“太醫瞧瞧，這顆栗子又大又圓，真是難得的好栗子，來，把張開，小的喂你吃。”
“……”沈太醫倒吸一口氣，眼睛瞪得比栗子還圓，只覺得一寒意從尾骨躥上來，子一癱坐在地上。
這是什麼惡魔，一言不合就喂人吃燒紅的炭？
大過年的，他這是造的什麼孽？
于是，醫德高尚的沈太醫，在炭燒栗子的威力之下，一字一句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給宋憫看病的過程詳細講了一遍。
江瀲靜靜地聽他講述，原本帶著淺笑的臉慢慢變得冷若冰霜。
春在一旁也聽得心驚跳，不是為了宋憫的傷，而是為了傷宋憫的人。
在宋憫自己家里，除了忠心的侍衛仆從，就是被他養在后院的人，有誰會拿著利往他心口上捅？
又有誰敢捅他？
恐怕只有若寧小姐了。
所以，若寧小姐真的在宋憫家，而且宋憫極有可能真的對做了自己猜想的那種事……
天吶！
宋憫是得逞了，還是沒得逞？
他這個畜生！
春憤憤地罵著宋憫，隨即又被江瀲眼里的殺氣嚇得僵住。
“春，人把沈太醫好生送回去。”江瀲平靜的語調里蘊藏著山雨來的怒火。
春激靈一下，忙應聲是，扶著腳發的沈太醫往外走。
沈太醫不止腳發，要不是怕弄臟江瀲的地又被著吃炭燒栗子，他都要當場尿出來了。
兩人剛走到門外，就聽江瀲在里面喊道：“夏，冬，帶上人馬，跟咱家一起去宋府探首輔大人。”
帶著人馬去探病？
沈太醫心驚跳地抓住春的手：“春公公，我可什麼也沒說呀！”
“放心，沒你的事，回去好好睡一覺，把該忘的忘掉就行了。”春笑嘻嘻地說道。
“忘忘忘，我一定會忘得干干凈凈的。”沈太醫連聲答應。
“很好。”春招手來一個廠衛，“沈太醫，讓他送你回家，我也要去探首輔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