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雛鳳鳴(一萬四千字)

17.8% / 94/528

天空飄過殘云,遮擋了東方的晨曦,寂靜無聲的城郊小鎮,線隨之暗淡了下來。

呂明周和藍英負重傷,在毒霧的作用下昏死在地;程九江斷掉右臂,失去大半戰力;尚且完好的棲凰谷四人,背對背注視著前后四名修士。

左凌泉等人看似人多勢眾,但數量并不能彌補質量的差距。

許元魁說只要岳平不在,自己孤一人就能踏平棲凰谷,可不是玩笑話。

許元魁曾經是九宗之一掩月林的弟子,哪怕被逐出師門,所學藝業可還在上;自又在野修之間爬滾打近甲子,無論所修功法、底子,還是搏殺經驗,都比大丹朝的雜門修士高太多。

整個大丹朝,許元魁只忌憚一個驚臺出的岳平,程九江之流,哪怕和他同境,也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吳清婉只是稍一打量,便知曉今天兇多吉,毒霧吹進了柳林,棲凰谷的弟子短時間過不來,即便過來了也沒用——面前這個許元魁,要殺他們,可能只需要幾個呼吸的功夫,本沒有時間馳援。

白發蒼蒼的岳恒,持劍看著后方三人,沉聲道:

“怎麼辦?”

程九江失去一臂,哪怕不想死,此時也已經心如死灰,開口道:

“只有四人,我們五個分開逃,總能跑出去一兩個。”

抱團都不一定能打過許元魁,當前況下,這是唯一的對策。

五人不再言語,謹慎盯著前后,尋找的機會。

左凌泉站在吳清婉側,從始至終都盯著許元魁。

許元魁從趙澤口中,已經聽說過左凌泉,方才也一直在旁觀,知曉其天賦驚人。今天任何人都可以逃,但左凌泉絕不能放虎歸山,因此目也始終鎖在左凌泉上。

橫風掃過長街,九人皆是屏息凝氣。

死!”

便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吳清婉率先手,抄起一樣件,直接砸向左凌泉的腦袋!

???

出乎意料的舉,自然讓所有人錯愕。

許元魁和后方三人的目,都被此舉吸引,集中在了吳清婉拍向左臨泉的右手上。

便是在這一瞬間!

颯——

刺目白,從吳清婉手中的金鏡上綻放。

青石長街剎那間化為熾白。

左凌泉攔腰抱住吳清婉,毫不猶豫往側方猛沖。

岳恒和二師伯出來時已經通過戰本沒去看吳清婉,同一時刻往左右房舍飛奔。

程九江捂著斷臂,措不及防被閃瞎,和許元魁等人異口同聲怒斥了聲:“干你娘!”但腳步毫不慢,掉頭就往左側猛沖。

許元魁閉眼的速度很快,但再快也不可能快不過,還是短暫失去了視野。

他僅憑聽聲辨位,鎖定了左凌泉的位置,手中雙刀白綻,猛劈之下,兩道彎月般的刀,掃向了左凌泉前行的方向。

嚓嚓——

刀風如浪

靈谷五重的武修悍然發,殺傷力可謂駭人。

左凌泉抱著吳清婉飛撲,剛剛躍上房舍,就見整棟茶樓,被刀斜著劈三節。

武修在不能‘劍氣罡’之前,防手段只有抗,但面前這刀,若是抗一下必然被一刀兩斷。

不過好在劍氣出沒法控制,劈砍的方向固定。

左凌泉猛地按住吳清婉,趴在茶樓房頂之上,下一刻刀便從背后過,直接削斷了袍子的下擺。

劃過的轉瞬,許元魁視野已然恢復,他形拔地而起,雙刀以開山之勢劈向房頂上的左凌泉:

“喝!”

許元魁同樣是以速度見長的武修,這一下用快若奔雷來形容也不為過,只是在刀從背后劃過的一瞬間,便已經來到左凌泉上方。

以左凌泉的反應速度,足以跳開,但他下是吳清婉,本沒法兩個人同時躲閃。

眼見避無可避,左凌泉雙眸一寒,滔天劍意沖天而起!

三尺青鋒尚未完全抬起,劍刃上便黑霧綻。

咻——

劍鳴似龍,響徹寂靜小鎮。

繼而一條劍鋒細的墨流,從茶鋪上方升騰而起,以長虹貫日之勢,直刺從天而降的雙刀許元魁。

左凌泉以十二重修為,滿狀態用出自最強一劍,聲勢可謂駭人聽聞。

吳清婉躺在左凌泉下,只覺一排山倒海的力從上方襲來,明明真氣沒有外泄半分,目標也不是,依舊驚得微白。

而半空中的許元魁,眼見一個煉氣十二重的武修,將自真氣聚集束,頃刻間發出比他還恐怖的聲勢,眼中也顯出幾分震撼。

不過,震撼歸震撼,這并不影響許元魁的反應。

左凌泉在長青山中,真氣瀕臨枯竭的況下一劍直接瞬殺屠的事兒,趙澤已經告知了許元魁。

許元魁知道左凌泉藏著一招殺力驚人的劍技,方才也大概清了左凌泉的境界,在搶攻之前,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反手的準備。

眼見左凌泉抬手,許元魁渾袍鼓漲,白綻,化為罡氣環繞周,從頭到腳滴水不,用的正是靈谷五重照海的標志招數——劍氣罡!

武修護罡氣雖然消耗極大,但攻守兼備同樣極為霸道,修為弱于自的修士基本上沒法破防。

只見許元魁周猶如白狂風席卷,飛濺的碎木瓦礫,接到洶涌飛旋的白罡氣,頃刻間被攪碎為齏

而就在罡氣形的一瞬間,墨流般的劍影便撞在了白罡氣之上。

轟隆——

長街半空發出一聲巨響。

許元魁形被撞得在空中停滯,無堅不摧的墨流撞罡氣,剎那間被攪得四分五裂。

按理說煉氣十二重修士嗎,哪怕是搏命一擊,也不可能破許元魁的護罡氣。

但許元魁卻愕然發現,劍鋒細的墨流,哪怕被罡氣撕碎,還是有一小部分穿過了護罡氣,直刺他的心口。

嚓——

一閃而逝!

吳清婉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就瞧見半空之中氣浪宣泄,徹底震塌了被斜著劈開的茶樓,他和左凌泉一起落茶樓部。

許元魁擋住劍氣后,罡氣消散,形則往側方飛去,落在了兩人逃遁的必經之路上,口的袍上,出現了一道痕,深約寸余,鮮染紅了襟。

無垢金加上護罡氣,都沒能擋住這驚世駭俗的一劍,許元魁眼中顯出難以置信之

他事前有提防,依舊被此劍擊傷,這一下如果換沒有護罡氣的程九江,恐怕直接當場暴斃,連反應的幾乎都沒有。

不過,靈谷五重便是靈谷五重,境界制太多,劍技再通神,也難以彌補實力的差距。

許元魁口劇痛,眼中出武人的狂傲,冷笑道:

“好小子,小瞧你了。”

房舍坍塌,碎石瓦礫尚未落地,左凌泉和吳清婉便從窗戶沖了出來,落在了巷道之中。

左凌泉見能打傷許元魁,當即把吳清婉推向后方,持劍拔地而起,沖向了攔路的許元魁:

“你以為老子只有一劍?”

話落,左凌泉手中三尺青鋒黑劍氣暴漲,一劍再取許元魁面門。

咻——

這一劍的威勢,不比方才弱上半分!

許元魁瞧見此景,眼中又顯出錯愕。

修士施展武技法,威力越大,從經脈氣府取的真氣便越多;真氣儲存在全,要調必然需要時間,正常況下威力越大,施展起來就越慢。

左凌泉方才頃刻間發出那麼強的威勢,可以說是調右臂附近的氣;但此時毫無間隔的再來一次,就太過匪夷所思,這小子全經脈都長在手上的不

但吃驚歸吃驚,許元魁終究是靈谷五重的修士,即便左凌泉的劍快若奔雷,依舊能提前做出了反應,形一閃,險之又險的移了側方三步外。

颯——

墨流般的劍氣刺空,刺后方房舍。

墻壁之上出現一個劍刃大小的劍孔,直到穿三間房舍后,聚集束的劍氣才散開,炸穿了一面墻壁。

轟隆!

房舍坍塌,煙塵滾滾!

這種神仙打架,吳清婉看的目瞪口呆,持著劍都不知道該怎麼幫忙;破不開許元魁的護罡氣,也跟不上左凌泉的速度,當下只能轉,沖向了同樣被攔住的岳恒和二師伯。

左凌泉一劍落空,并未回頭,掏出了一張符箓,扔到了吳清婉上。

土黃符箓凌空便展開,化為了一道甲似的虛影,環繞在吳清婉周

吳清婉見狀一愣:“凌泉你……”但符箓已經用出來了,也收不回去,當下只能咬了咬銀牙,殺向拳風如虎的頭鄭元。

許元魁躲開一劍,瞧見左凌泉的作,冷聲道:

“自難保,還想著護著人,你倒是心大。不過這甲符,也防不住我的掩月刀……”

“你他娘哪兒這麼多屁話?”

左凌泉一劍出手,并未有片刻停留,奔行如雷再次沖向許元魁。

不過這次,左凌泉并未用劍氣。

劍氣離很難改變方向,雙方速度相差無幾的況下,劍氣飛行越遠,對方反應的時間就越長,只要許元魁有準備,劍氣本打不到,對方甚至連護罡氣都不用開。

方才那兩劍,耗費了左凌泉近四的真氣,而許元魁明顯消耗不大,不近況下,刮痧都刮不死許元魁。

許元魁手持雙刀,瞧見左凌泉直接沖向他,抬手便是兩刀叉劈下。

嚓嚓——

再顯,巷道左右兩側的墻壁,霎時間出現四道刀痕。

將磚石墻壁切斷,兩道刀匯之,正是前沖的左凌泉。

此刀若中,左凌泉必然被劈四節。

只是左凌泉本就以速度見長,不用護著吳清婉,要躲開這刀也輕而易舉。

眼見刀襲來,左凌泉雙腳輕點地面騰而起,從刀上方越過,繼續沖向許元魁。

距離迅速拉近!

許元魁見兩刀落空,也知曉兩人保持距離對劈沒意義,他雙膝微曲,繼而巷道地面炸開,整個人化為一道白殘影,閃到了左凌泉面前。

這一下速度太快,左凌泉都難以看清,只能憑借本能抬劍前刺,墨劍氣凝聚于劍鋒,駭然威勢頃刻間發而出。

颯——

許元魁雙刀劈向左凌泉腹,還真沒料到左凌泉能反手,他不敢以命換命接,迅速變招,雙刀劈向刺來的長劍,護罡氣也再次浮現周

嗙——

倒塌的磚石,在罡氣出現的一瞬間被攪碎飛濺。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左凌泉手中的凡品長劍,被靈品級的雙刀劈三節,落洶涌罡氣又直接碎。

蘊含的澎湃真氣,失去束縛發出來,把即將的左凌泉直接炸開。

嘭——

左凌泉袍被氣勁當場攪碎,口出現數道痕,整個人也往后倒飛出去,在巷道里彈了一下,又摔在了街面上,行數步才堪堪停下。

碎石紛飛的巷道之,許元魁紋,震退左凌泉后,他雙手旋轉著銀月雙刀,快步走向街面,冷聲道:

“半步靈谷,能打這樣,著實讓本尊開了眼界。不過你好歹找一把好劍,尋常鐵,實在浪費了這通神劍技。”

“咳咳——”

左凌泉停下后翻站起,手中只剩下一截劍柄,口滿是痕,真氣也消耗過半。

他看著游刃有余的許元魁,心也沉到了谷底。

左凌泉自習劍,為的就是‘一擊必殺’,所有的一切都堆在那決定勝負的最后一劍上,發力驚人,同境直接無敵不假,但短板也很明顯——只要這一下打不死對手,那后續就很難再打死。

如今連劍都沒了,左凌泉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轉就跑向吳清婉:

“走!”

左凌泉還能說打的有來有回,而另一側,岳恒等人對上百圣谷三位靈谷境的修士,場景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棲凰谷三名掌房,都常年待在棲凰谷清修,上次和人生死搏殺,可能還是年輕時出門游歷的時候,吳清婉更是連和人生死相搏的經驗都沒有。

而百圣谷的三人,則是關外刀口的野修,能修到靈谷,手上不知有多條人命,還占了年富力強的便宜。

雙方手不過一個照面,年事已高的大師伯岳恒,便被同境的拳師鄭元,一記伏龍山的‘降龍’打得倒地不起。

二師伯只有靈谷一重的修為,還沒沖到跟前,就被善奇門法的燕九,一扇子凍在了原地;張見龍抬手一記紫劈在上,當場生死不明。

在場唯一能打得有來有回的,反而是斷掉一條胳膊的程九江。

程九江憑借靈谷四重的無垢金抗三人合擊,還一拳打傷了同樣用拳的鄭元,但也難以撐太久。

吳清婉不過出靈谷,所修劍技比兩個師兄強不了多,過去幫忙不過一個照面,便被張見龍破去了上的甲符,只能拉開距離,拖著滿的大師伯岳恒后撤。

雙方手不過十幾息的工夫,左凌泉這邊便只剩下個程九江還能撐。

棲凰谷的弟子,即便過來馳援,也最多從八腳牌坊跑到這里,更何況柳林間的毒霧尚未散去,整個棲凰鎮都沒有其他人影。

孤立無援之下,吳清婉眼中顯出絕,正急急思索對策時,背后忽然傳來巨響,以及一聲:

“走!”

吳清婉回頭看去,卻見左凌泉衫盡碎,剛剛從地上翻起,朝這邊沖來。

“凌泉!”

吳清婉臉煞白,起想要過去馳援,但下一瞬就瞧見,許元魁手持雙刀從巷道里沖了出來,兩刀直取左凌泉。

雙方距離約莫十余丈,吳清婉全力飛奔都過不去,過去了估計也是被許元魁一刀秒,只得丟出隨佩劍,扔向左凌泉:

“接劍!”

左凌泉眼見許元魁從側方攔截,避無可避,他手無寸鐵,總不能用手去破許元魁的護罡氣,當下只能沖向丟來的佩劍。

可惜,許元魁當了近一甲子的野修,豈會給對方取兵的機會?

許元魁隨手便是一道刀劈出,正中飛在半空的長劍,把長劍擊向了別

叮——

左凌泉反應極快,趁著許元魁分神擊飛長劍間隙,直接轉向一個暴跳,拼盡此生所學,一記鞭掃向許元魁腦門。

啪——

在空中發出一聲響。

只可惜世俗武學的招式,放在修行一道本沒用。

這一記鞭,只是灌注自真氣,以‘一力降十會’的方式掃出,沒有任何運氣法門;看似聲勢駭人,還帶著一條黑的尾跡,但實際殺傷力,還沒走鬼魅路數的‘余霞綺’大。

許元魁一刀擊飛佩劍,察覺側方氣勢暴漲,下一刻護罡氣便籠罩了全

左凌泉用自最強一劍,才能堪堪破掉許元魁的罡氣,普通的一踢上去,效果可想而知。

左凌泉的右,剛剛接到勢如龍卷般的罡氣,靴子和便化為飛灰。

上皮骨有自真氣包裹,沒有被罡氣攪碎,但也是痕累累。

巨大的拉扯力下,不過接的一瞬間,左凌泉便被甩向罡氣旋轉的方向,砸穿了房舍的墻壁,又撞到另一面的墻壁,才停住了形。

許元魁連手都沒抬,看向被甩出去的左凌泉,皺了皺眉頭:

“你腦子有病不?用凡世拳腳破我護罡氣,當自己是幽篁老祖?”

左凌泉自然知曉尋常拳腳沒法破靈谷五重修士的防,但他渾上下能發揮戰力的,就只有一張連靈符都不是的五雷符。

上品符箓的威力最大,也才相當于煉氣十二重修士施展同樣法,估計符箓都近不了許元魁的,除了靠尋常拳腳又能如何?

左凌泉撞房舍,摔在地面上又迅速爬起,知道赤手空拳不行,便想隨便找件鐵當劍用,只要能承住自真氣,那就能用出劍技。

的房舍是一家酒肆,里面倒著幾個圍觀被毒翻的修士。

左凌泉一眼掃去,本想撿起其中一人的佩劍,但余卻發現,酒肆的桌子上,放著一鐵锏!

鐵锏長四尺,分三十六節,每一節四面,上面都刻著繁復銘文,锏鐏為龍首造型,口中含著一顆珠子。

鐵锏只是看外形,和上次遇到的屠所用的大同小異,雖然不知道是誰落在這里的,但左凌泉此時也顧不得這麼多,覺得這玩意很結實,抬手拿起酒桌上鐵锏就沖出了酒肆。

許元魁提著雙刀,見左凌泉再度沖出,手持雙刀再度前沖,抬手便是兩刀劈下:

“你以為找把打神……”

話未說完,許元魁便是一愣。

只見打紅眼的左凌泉,手持鐵锏一記直刺,用的招式是方才的那一劍,鐵锏之上墨霧氣暴漲,刺向了許元魁的腹。

許元魁故技重施,兩刀劈在鐵锏之上,想要把鐵锏劈斷,化解這一招。

但他沒想到的是,刀鋒劈在鐵锏上,鐵锏毫發無傷。

鐺——

金鐵擊的脆響后,化為墨的鐵锏,強行刺穿了護罡氣。

雖然有阻礙,但兵沒被罡氣攪碎,其蘊含的氣勁,大部分還是宣泄到了許元魁上。

距離太近,罡氣被破,許元魁又措不及防,躲閃再快,還是沒能全部避開。

鐵锏刺在肋下,墨流般的劍氣而出,只聽‘噗’的一聲悶響,許元魁后背出一團霧,劍氣而過,直接將許元魁的無垢金打了個對穿。

左凌泉一即收,一擊得手后便飛疾退,落回酒樓屋檐下。

許元魁肋下遭重創,臉白了下,連退數步到了街道的另一面,背后也出了一冷汗。

他強行提氣,止住肋下噴的傷口,眼底顯出怒,冷聲道:

“好小子,你以為找把打神锏,今天就能活著出去?”

左凌泉見許元魁正中一下,依舊沒有倒下,心中不由一沉——他的真氣只剩下不到兩,最多還能出一劍,這一劍再殺不掉,連逃跑的機會都沒了。

左凌泉掃了眼遠本沒法手的吳清婉,咬牙道:

“快走。”

說完再次提著鐵锏,沖向了許元魁。

另一邊,程九江在合擊之下,已經遍鱗傷,也是殺紅了眼,幾乎不再設防,逮著拳師鄭元往死的打,看起來是抱著打死一個不虧的架勢。

左凌泉拖住許元魁,吳清婉現在逃還有機會,但吳清婉此時哪里能跑?

跑了下半輩子也沒法活!

吳清婉眼中滿是,也顧不得彼此差距,大步奔行撿起佩劍,繼而飛躍起,抬手便是一記余霞綺,刺向許元魁后背。

吳清婉雖然境界比左凌泉高半籌,但方方面面的水平都相差太遠,許元魁甚至都沒心思搭理,直接展開護罡氣。

吳清婉手中顯出九道劍影,已經算是自最高的水準,但護罡氣滴水不的劍氣剛剛靠近,便被迅速攪碎化為虛無。

左凌泉眼見吳清婉沖來幫忙,沒有毫猶豫,怒喝一把速度拔升到極致。

這一下近乎空的的真氣,臉化為蠟白,額頭青筋暴起。

“給我死!”

一聲喝,響徹棲凰鎮。

左凌泉單手持鐵锏,快若奔雷的沖到了許元魁近前,抬手一記直刺,直指許元魁正中。

許元魁沒有毫分神,已經手幾個回合,他也看出眼前這小子,就只會一手殺力通天的劍技,只要躲開,對方便再無余力。

許元魁見左凌泉以同樣方式襲來,沒有以命換命的意思,形以驚人的速度側方躲閃。

咻——

尖銳劍鳴過后,鐵锏刺罡氣。

只可惜,許元魁躲閃及時,只被穿了袖袍,劍氣往后激,打穿了后方房舍。

許元魁連續傷,早已打出真火,眼見左凌泉搏命一擊落空,眼中顯出猙獰之,順勢反手一刀就刺向左凌泉口。

噗——

左凌泉既無罡氣護,又無無垢金真更是又臨近枯竭,這一刀本躲不開,只是錯的一瞬,背后便紅刀尖。

“啊——”

吳清婉瞧見此景,目眥裂。

而遠的柳林中,一直抱著腦袋看的湯靜煣,遙遙瞧見此景,也是發出一聲尖,瘋了似的往小鎮跑來。

許元魁并未關注這些外,刀鋒刺左凌泉口后,便想一刀橫拉直接將左凌泉腰斬。

但也是刀鋒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左凌泉的眼睛。

那雙眼睛充滿,卻冷靜得沒有半分波瀾,不像是將死之人,反而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許元魁心中一寒,暗道不妙,但為時已晚。

左凌泉一劍刺空的瞬間,左手看似是抬起格擋刀鋒,實則本沒在彎刀前停下,而是把上最后的一縷真氣,灌注在左手之上,直接探了尚未消散的白罡氣。

有最強一劍破開護罡氣,罡氣已經薄弱很多。

左凌泉的胳膊雖然霎時間模糊,但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抓住了許元魁的嚨。

許元魁靈谷五重的修為,有強橫真氣支撐,外加無垢金,脖子不可能被隨手擰斷;即便被擰斷也暫時死不了,因為他不需要和凡人一樣呼吸。

但左凌泉以最強劍技破開罡氣,以口中刀做餌,想的本就不是擰脖子那麼簡單。

在左手抓住許元魁脖頸的一瞬間,左凌泉五指之間,發出青紫雷

握在手心的五雷符,直接在許元魁的脖子上被激發。

許元魁眼神驟變,抬起左手刀,劈向了左凌泉的胳膊。

下一刻!

轟隆——

青石長街之上,出一道晴天霹靂。

碗口的電蛇,從雪白符箓中噴涌而出,沿著胳膊與脖頸,竄近在咫尺的兩人

左凌泉用模糊的左手,死死掐指許元魁的脖頸,雷在手心炸開,左手皮瞬間化為焦黑之,從胳膊往蔓延。

許元魁亦是如此。

上品符箓,相當于練氣十二重修士施展同等法。練氣十二重修士,可能不到許元魁的角,但五雷咒摁在脖子上釋放,許元魁再強橫,也不是真的金剛不壞,豈會半點不影響。

不過一瞬之間,許元魁的脖子便化為焦黑之,電在經脈竅之間流竄,連雙目之中,都顯出電也當場麻痹。

轟轟轟轟轟——

五道雷同時炸出,兩人也在巨大的沖擊下分開,往左右飛去。

左凌泉半邊,幾乎都化為焦黑之,往后摔在了街面上,即便如此,雙目依舊死死盯著許元魁。

許元魁整個腦袋和口都化為焦黑,往后退開幾步,麻痹失去了控制,直接攤倒在了地面上,不過手中刀依舊沒松開。

吳清婉臉煞白,愣神不過轉瞬,便瘋了似地跑向倒地的左凌泉。

后方激戰的幾人,也發覺了這邊的靜。

鄭元燕九等人,完全沒來到靈谷五重的許元魁,會在這種地方遭重創,三人當即放棄合擊,沖向許元魁。

程九江也是滿眼震驚,發覺許元魁被打傷,眼底再次發出求生,瘋狂攻向試圖救援的三人,怒喝道:

“先殺人!”

吳清婉剛跑出一步,也覺得不對,眼中殺意暴漲,提著劍就刺向癱坐在地的許元魁,準備補刀。

許元魁眼中同意殺意滔天,死死和左凌泉對視,余發現吳清婉殺來,他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手指微,從袖袍間出了一張金符箓。

靈符騰空自行展開,咒文亮起流,霎時間化為一個金鐘,罩在了許元魁上。

咚——

吳清婉一劍刺出,落在金鐘虛影之上,發出渾厚鐘鳴,卻難以寸進半步!

吳清婉眼神錯愕,但毫無遲疑,抬手又是三劍。

咚咚咚——

金鐘虛影,毫發無損,連晃都不曾晃一下!

左凌泉瞧見此景,眼中充滿,咬了咬牙,手指了下,繼而握住了鐵锏,然后以鐵锏支撐,竟然慢慢從街面上又站了起來!

雖然半邊焦黑,但站姿筆直,眼中殺氣沖天,猶如從曹地府爬出來的厲鬼!

許元魁沒料到左凌泉渾雷擊麻痹,恢復速度竟然這麼快,眼中出震驚之

但震驚只持續了一瞬間,因為他看出左凌泉油盡燈枯,站起來全憑毅力,已經沒有毫真氣支撐。

許元魁雖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但口和下的焦黑,卻在以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恢復,他眼中的震驚漸漸變為了獰笑。

不過,獰笑也只持續了一瞬間。

只見僅靠斗志從地面站起的左凌泉,眼神瘋狂如厲鬼,似乎在竭盡全力的榨著,想再榨出哪怕一一毫的力量。

很快,左凌泉臉變為青紫,渾青筋暴起、管扭曲,表滲出了紅霧,匯持锏的右手。

許元魁瞧見此景,滿眼難以置信!

他作為九宗門生,曾經聽說過某些武瘋子,在走投無路油盡燈枯之時,能強行‘以化氣’,榨取最后一潛力,把自化為真氣,不計代價以命搏命。

是人之本,沒了人就死了,更不用提修行長生。常人即便陷絕境,也無法隨意控;想要做的這一點,需要極強的意志力,得把榨到極限,對控也到極限,直至求生的本能,才能自殘般的榨取的潛力。

此舉是舍命一搏,雖然只是榨取最后的一力量,戰力比不上自滿狀態之時,但也得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許元魁上的靈符,足以支撐到他恢復傷勢,但他可以確定,這道靈符擋不住左凌泉那一劍;只要靈符一碎,他必死無疑。

眼見左凌泉眼神越來越瘋狂,許元魁眼神也銳利了起來,剛恢復的臉又轉為蠟白,手了下,強行想要站起。

“啊——”

而就在雙方準備以命搏命搶時間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響起一聲悲戚的哭嚎!

八角牌坊下,一個市井婦人打扮的子,摔倒在了地上,眼神絕而無助地著遠是傷的男子,似乎是因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發出了一聲委屈至極的哭聲。

“啊——”

哭聲痛徹心扉、肝腸寸斷,絕到骨子里,卻又在混的小鎮上顯得那麼微弱和無力。

哭聲很凄涼,也很憤怒,似乎是在抱怨老天的不公,又在咒罵老天為何如此對

而老天爺,好像也在下一刻,作出了回應。

“鏘——”

下的大地,響起了一聲凄厲悲鳴。

悲鳴猶如來自九天之上,亦或是幽冥地底。

凄涼和尖銳,傳出不知多遠,連遠在東華城的市井百姓,都在同一時刻,看向了棲凰谷的方向。

棲凰谷,數千還在混中的弟子,同時停下作,茫然看向了四周。

“鏘——”

很快,第二聲悲鳴響起,這次聲音很近,好似在耳邊響起。

左凌泉正死死盯著金鐘的許元魁,忽然聽到震徹九霄的啼鳴,明顯愣了下,瘋狂神化為茫然,轉眼聲音傳來的方向,首先看到了癱坐在牌坊下痛哭的湯靜煣,但眼神馬上又被后方的天地吸引。

只見視野盡頭的山谷之,忽然冒出一道紅

從地底沖天而起,覆蓋了整個五里方圓的棲凰谷。

山谷上方,首先出現一個鳥首,向天而鳴!

繼而兩雙遮天羽翼的虛影,出現在山谷兩側。

羽翼輕揮,紅海洋般的虛影,便沖天而起,直至千丈高空,在背后拖出九條長尾!

“鏘——”

悲鳴再次響起。

令天地變的巨大虛影憑空出現,遮天蔽日。

棲凰谷的數千人,只能看到紅從地底升騰而起,本看不清全貌,直至紅虛影飛到九天之上,在云海之間盤旋,鳥瞰大地上的一切,他們才看清這是一只巨鳥。

所有人都呆立在當場,愣愣看著天空的巨大虛影,可能從未見過,但所有人只是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了那只巨鳥,是什麼東西。

凰起于南極之丹,大丹的‘丹’。

棲凰谷之所以棲凰谷,便是傳言上古時期,曾經有一只在此棲息。

但沒人會想到,這個給自己宗門臉上金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鏘——”

清澈的鳴傳遍天地,聲音悲涼而無助,似乎是在宣泄著自己心底的緒。

長青山,數以萬萬計的鳥兒,在同一時刻展翅而飛,朝棲凰谷的匯聚。

連呆在竹林里的團子,都扇著小翅膀,嘰嘰喳喳地著天空——它認出了那是誰,那是它的祖先!

左凌泉手持鐵锏,眼神呆滯,愣愣地看著天上的凰,連上的麻痹和灼燒刺痛,好像都給忘了。

棲凰鎮上的其他人,亦是如此。

但呆滯并未持續多久。

“啊——”

吳清婉愣神間,忽然聽見邊響起凄厲慘呼。

驚得回過神來,卻見躲在金鐘里的許元魁,雙眸中冒出赤火苗。

火苗似是能焚盡世間一切的業火,連魂魄也在赤火苗下化為虛無。

許元魁倒在地上翻滾慘嚎,先是口鼻七竅,偶爾火苗燒穿表皮,徹底化為了一個火球。

不過轉瞬之間,許元魁便在從而外化為了虛無,連飛灰都不曾剩下。

聲不止一

吳清婉回頭看去,遠方圍殺的三人,也倒在地上翻滾,就好似被火神降下天罰,烈焰瞬間吞噬了全,不過剎那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愣在當場的程九江,發覺靜后,撲通就跪在地上,舉起僅剩的左臂朝著天空討饒:

“誒誒誒!我是好人!別燒啊,我站凰這邊的……”

好在天上的凰,并非一通燒,在燒死幾個恨之骨的人后,便停在原地盤旋,好似也失去了意識。

八角牌坊前的湯靜煣,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癱坐在地上,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左凌泉也回過了神,著天上的凰,良久后,化為了一句:

“我……我去……”

鐵锏掉落在地上,早已難以支撐的,也倒向了地面。

噗通——

吳清婉聽到聲響,猛然回過神來,丟掉了手中的長劍,跑到左凌泉跟前,抱住遍鱗傷的左凌泉,急聲道:

“凌泉,老天爺開恩了,你別死……你要去哪兒?別著急……”

左凌泉從震撼中恢復了些,沒有再看天上的救星,轉而向旁邊的吳清婉,張了張

“呃……”

吳清婉心急如焚,連忙邊,帶著哭腔急聲道:

“你說你說,我聽著……嗚嗚……”

“藥……藥啊……再哭……真死了……”

?!

吳清婉一愣,繼而驚得一抖,急忙從懷里掏出丹藥,塞進左凌泉的里。

左凌泉強行咽下丹藥,重新看向天上的凰,正想研究這是什麼東西,但抬眼看去,卻又愣在了當場。

只見凰盤旋的高空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金長锏!

金锏有蛟龍盤旋其上,發出璀璨電,在空中自行飛舞。

金锏所過之,留下一條金尾跡,不過剎那間,便在千丈高空,畫出了一個巨大的法陣,亮起白

下一刻。

轟——

晴空響起巨大轟鳴,卻不是雷聲,更像是天塌了的巨響——或者說是天真塌了。

左凌泉和吳清婉一起看向天空,卻見碧藍蒼穹之上,出現了一條裂

漆黑如墨的閃電,出現在裂周邊,周邊的一切都開始扭曲。

浩瀚天威之下,整片天地都在雷下閃爍。

左凌泉僅僅是直視了雷一眼,雙眸便傳來刺痛,霎時間失去了視野。

轟隆——

雷聲響徹不過片刻。

左凌泉視野恢復,便發現萬里晴空之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周邊再無雷霆,好似穩定下來。

他盯著那條撕碎空間的裂,能清晰瞧見,裂的后方,是一座宮閣!

宮閣懸浮于空,猶如天上仙宮,周邊垂下五,不知通向何

很快,一道人影,從宮閣中現,來到裂之前。

風在云海上前行,背后懸浮著一面影壁似的黑巨盾,看似不快,但下一瞬,便已經穿過了裂,來到這邊天地之間!

消失,蒼穹恢復如初,但浩瀚天威并沒有去。

著金,背靠黑巨盾,與整片天地比起來很渺小,還不及凰虛影的一

但左凌泉卻覺,這片天地好像就只有子一人,連云海與晨曦,都隨著子的出現,停止了流淌。

排山倒海的力,從天空之上傾瀉而下,就好似一條真龍,忽然落在了狹小池塘,池塘難以容,以至于池水四溢,魚蝦都被進了淤泥。

方圓百里之,無論是人還是鳥,都在這難以形容的巨大威下,失去了對四肢的控制,倒在了地面上。

左凌泉覺到周被釘死在了地面上,連下手指都是枉然;側的吳清婉也倒在了地上,用力撐著胳膊,卻本沒法坐起。

子在千丈高空懸停,并未說出什麼震驚世人的言語,只是抬起右手。

的袖口展開,天地之間忽然起風了。

呼——

風不大,但連遠在天邊的云朵,都開始眼可見地往子的袖口移

巨大的凰虛影,似乎被無行之力拉扯,上的紅,化為一道紅長虹,進子的袖中。

速度很快,不過眨眼的時間,天上的子,就把巨大的凰虛影收袖中,轉眼看向了及遠的西方。

萬里晴空,也在此時雷云大

霹靂——

滾滾黑云,不知從何出現,往四海八荒擴散,很快席卷了整片天空。

狂風四起,天地從白晝化為黑夜。

在云海間流竄,約約間,好像有一條龐然巨,出現在了天空之上,在云海之間游

隨著一道霹靂電,照亮整片云海,左凌泉終于看清了那道虛影是什麼:

一條盤踞整個云海的蛟龍!

蛟龍在滾滾雷云間翻騰,只能看到偶爾出云海的墨青鱗片和龍尾。

兩條金龍須在云海間飄起水波似的漣漪。

蛟龍在云海中環繞,直至用難以看清首尾的巨大龍,將子圍在了正中。

迫所有人的那,也同時消失,但卻沒人敢在這種浩瀚天威下站起。

“我……去……”

左凌泉張了張,此時此刻,除開抬眼著,也說不出其他話語了。

隨著烏云徹底覆蓋整片蒼穹,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也從九天之上響起:

“上前輩,這是驚臺的地界,您此舉,越界了。”

吳清婉失去威制,得以坐起來,愣愣著天空的雷云,聽見這道聲音后,稍微懵了片刻后,繼而激起來:

“荒山尊主!祖師爺!凌泉,我們祖師爺來了!”

左凌泉人都是懵的,躺在地上看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兩個神仙,也只能回應一句:

“是嘛……”

本來已經半死不活的岳恒和二師伯,聽見吳清婉的聲音,是打起了幾分神,急忙翻起來跪在了地上,高聲呼喊:

“拜見祖師爺!”

連發懵的程九江,也反應過來天上的是誰,連忙跪下行禮。

程九江往日在大燕游歷過,雖然只是野修,但些許仙家傳聞還是聽過。他悄悄看向旁邊的岳恒,問道:

“荒山尊主都稱‘前輩’,這位仙尊,莫不是九盟至尊、鐵鏃府的老祖?”

南方九宗,既然并稱聯盟,肯定就有領頭之人。

本來八尊主都是以各自所在地為尊稱,并無高下之分,鐵鏃府在落魂淵附近,因此其老祖的尊稱是‘臨淵尊主’。

不過因為臨淵尊主是九盟第一人,所以九盟修士,慢慢就把其了‘九盟至尊’。

岳恒也去過外面,對于南盟八尊主有所聽聞,但那些都是傳說中的人,親眼瞧見還是頭一回,他小聲道:

“能被我們祖師爺前輩的,除開九盟至尊,還能有誰?”

程九江經過最初的震撼后,眼神慢慢出惶恐,覺兩位仙家老祖好像有火藥味。

他本想離開,不過一想又算了——天上這兩位打起來,大丹朝還在不在都是個未知數,他們一幫子靈谷境的小修士,再跑能跑到哪里去?還不如死之前開個眼界。

隨著荒山尊主開口,被稱為上前輩的子,抬手輕揮。

滾滾雷云退散,最終形了一個‘臺風眼’似的空

之間可以看見碧藍天空,金晨曦灑在滾滾雷云上,也灑在了子的上。

子的對面,出現了一條蛟龍的頭顱,但開口說話的,顯然不是這條型巨大的蛟龍。

龍首之上,一個著長袍的男子,站立在龍角之間。

男子還沒有龍頭上的一片鱗甲大,手上提著一把劍,整個人的氣勢,不弱于對面的子。

兩個人相對而立,整片天空,也好似被分為了兩半。

子懸浮在黑巨盾之前,自現之后,第一次開了口:

“天造之,先到先得。仇泊月,你也歲數不小了,莫非不明白這個道理?”

聲音空靈縹緲,居高臨下,就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人,在對著地上的一只螻蟻說話。

荒山尊主仇泊月,平淡回應:

“這是我驚臺的地界,哪怕一鳥一,沒有驚臺的首肯,便沒人能帶走,上前輩也一樣。”

子看向面前的巨大蛟龍:

“就憑你和這條四腳蛇?”

蛟龍明顯通靈智,天上雷云躁起來,開始圍繞子旋轉。

仇泊月紋,聲音冷了幾分:

“上前輩真要倚老賣老?”

此言過后,雙方再無言語。

懸浮于空的子,輕輕抬了下手。

鐺鐺鐺——

天地開始震

左凌泉正著天空,卻發現吳清婉在地上的佩劍,忽然騰空而起,朝著天空飄去。

飄起了的劍不止一把,周邊全是金鐵的聲音。

轉眼看去,棲凰鎮落在地上的兵刃,同時離開地面,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往高空飛去。

連同他方才撿來的鐵锏……誒?

左凌泉掃了眼,忽然發現他撿來的鐵锏,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不過此時,左凌泉也顧不得這麼多,因為視野的及遠,棲凰谷,也出現了麻麻的‘雨點’。

遠看去,就好似棲凰谷出現了一場自下而上的鐵雨,所有兵,無論是法,還是尋常鐵,都在同一時刻飛上天空。

鐵雨波及的范圍有多廣,左凌泉本看不到,只能瞧見東華城的方向的鐵雨最是集,直接變了一片烏云。

萬劍歸宗般的場景,讓左凌泉發自心底震撼,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很快。

漫天兵集烏云,從沉云海下飄過。

子手邊的金锏,停在半空,無數鐵朝著金锏匯聚,漸漸化為了一個龍頭,繼而是龍骨、龍、龍爪……

雷云之下,很快集結不下數十萬鐵,以刀劍為麟、以金鐵為骨,出現了一條閃爍著金屬澤的蛟龍。

“吼——”

金鐵蛟龍完全形后,發出了一聲驚天地的龍

金鐵蛟龍在雷云之間游,大小不輸于旁那條墨青長龍半分。

子緩緩降下,落在了金屬蛟龍的頭頂,抬手握住了懸浮在側的青鋒長劍,和對面的荒山尊主,變了同樣的造型。

從這陣仗上來看,子是想用荒山尊主的路數,在驚臺門口打趴下荒山尊主。

荒山尊主袍也開始飄,墨青巨龍也發出了一聲龍,雷霆響徹云海。

左凌泉察覺不對,張了張,想帶著吳清婉和湯靜煣找個地方躲起來,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看天上這陣仗,估計躲回青合郡老家都不安全。

不過,兩個仙門老祖氣勢洶洶對峙,眼看就要天崩地裂,但到最后也沒打起來。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遙遠的東南方,傳來了一道聲音:

“上前輩,天造之,雖說先到先得,但上前輩此舉,也確實壞了此地靈脈,泊月是荒山之主,不可能坐視不理;九宗結盟,意在同仇敵愾一致對外,上前輩為九宗長者,若是先壞了規矩,在同盟地界手,那這盟約自毀,還請上前輩三思。”

大燕王朝周邊的九宗豪門,就驚臺、鐵鏃府、云水劍潭三家,能在這種場合開口的,只能是云水劍潭的老祖青尊主,尋常人也不敢拉架。

天上的子,聽見這話后,并未言語。

不過寂靜片刻后,在子周盤旋的金屬蛟龍,開始無聲分解,顯然也是聽了勸告。

不過蛟龍解,數十萬把鐵也從天空落下,變了一場真正的鐵雨。

“我…………”

左凌泉瞳孔猛然放大,手,想示意吳清婉和遠發呆的湯靜煣趕快找地方躲避。

只是兵刃鋪天蓋地,籠罩整個天空,除非鉆到地底下去,不然躲在房舍之中都沒啥用,非得被這幾十萬把鐵砸死。

不過,所有人正驚恐之際,又發現那些落下來的兵刃,并不是自由落,而是沿著飛上天的路徑,原路返回。

兵刃折返的速度極快,如同幾十萬把飛劍,剎那間返回了原本所在的位置。

嚓嚓嚓——

刀劍歸鞘的聲響不絕于耳。

吳清婉的長劍,在了原本所在的青石街面,連劍鋒的位置都不錯一分一毫。

如果說方才把幾十萬把鐵吸上天空,讓左凌泉震撼的話,那現在看到的場景,就只能用神跡來形容了。

左凌泉完全沒想到,天上那個子,控制難以計數的兵刃,竟然還能記住每把兵刃的位置,這就和一個人隨手抓起一把沙子,又把每粒沙子放回原位一樣,得是什麼樣的掌控力,已經超出了凡人的認知。

凡人眼中的神跡,對天上的子來說,顯然是信手拈來。

所有兵刃歸原主后,子收起了青鋒長劍,抬手輕揮,袖子里飛出五白玉柱,落在了棲凰谷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

玉柱高約三丈,刻滿了繁復咒文,落地后亮起五,彼此串聯為法陣。

隨著法陣型,天地間無影無形的靈氣,自行開始朝棲凰谷匯聚。

棲凰谷上空,出現了一道波粼粼的影子,眼看不見實,只能通過線折的折發現其存在;每當有鳥兒穿過屏障時,空中也會起圈圈漣漪,范圍剛好籠罩五里方圓的棲凰谷。

地上無數凡夫俗子,看著天上仙人隨手拋下的神跡,眼中都帶著茫然。

程九江愣了片刻后,驚聲道:

“這是護宗大陣?”

岳恒都驚呆了,張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天上的子,布下聚靈大陣后,沒有再搭理仇泊月,轉面向北方,抬手再次撕裂虛空,形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龍首之上的荒山尊主,也沒阻攔,待子走后,才往下看了眼;繼而抬手輕揮,丟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面刻著‘仙鶴銜書’的宗門徽章。

之后,籠罩天際的滾滾雷云,以極快的速度消散,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又恢復了晴空萬里。

等晨再次灑在棲凰鎮上,蒼穹之上再無任何東西,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只是所有人的幻覺。

左凌泉躺在地上,和吳清婉一起于發蒙狀態,直至天地恢復如初,周邊又變了尋常小鎮,他心弦才放松下來,耳邊也傳來七八糟的話語:

“凌泉?凌泉……”

“那死婆娘怎麼跑了……小左,小左……”

“多謝祖師爺開恩……”

“這好像是驚臺下宗的石碑……”

“岳老,我胳膊都斷了一條,長老的位置得給我留一個吧……”

“還不找胳膊,現在接上還來得及……”

……

聲音越來越模糊,左凌泉瞧見湯靜煣也跑了過來,和吳清婉一起把他抱住,臉頰被夾在四個團子之間,尚未來得及,意識便陷了黑暗……

-------

一萬四千五,這算七更吧,求點月票~

上個月十號發書,加上新書期也才一個月時間,阿關更新三十萬字,已經很快了。

后面幾章要給本卷收尾,和寫下一卷細綱,所以會兩更緩幾天,希兄弟姐妹們能理解orz。

(39364+)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