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迷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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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東頭走到鎮西頭,幾乎一家一家地夜探一遍,以為別人的爹,別人的娘,卻都不是的爹娘。

慶幸的同時,陸靈蹊忍不住懷疑爹娘還在外面,只是倒霉地自投羅網了。

怎麼辦?

還能回去嗎?

心中哀嘆的時候,真想給自己一下子。

五行地以來,就一直倒霉,好不容易凌霧那麼的大抱,卻又讓自個扔了,這世上,大概沒有比更霉的人了。

眼看天要亮,陸靈蹊連忙急急趕回鎮東頭,想從那里,再轉石林,回到外面。

“到哪去?天要黑了,鎮子要宵,沒人能在外面走。”早就不見的無影青年不知怎的又出現了,笑咪咪地堵住想要沖回石林的路,“小丫頭,快回家去。”

回家?

這里可不是的家。

陸靈蹊非常想說,的家在外面,可是對著青年好像大有深意的笑容,似乎被粘住,愣是說不出來。

“要是你暫時沒找到爹娘,就找家客棧,先休息吧!”

暫時?

這兩個字,似乎被加持了靈力,敲打在陸靈蹊的心頭。

是啊,樓船上好多人都在這里,爹娘今天沒來,明天后天呢?

萬一過來……

罷了罷了,住就住。

破林子那般大,又到都有西狄人,靠自己的本事找爹娘,顯然不可能。

反正腦子在,怎麼也不會變別人家的孩子,那就等幾天,歇一歇。

雖然總覺得有什麼事被忘了,但人家那樣看著,想定后的陸靈蹊還是很老實地就近找了一家客棧。

“住店?”

“是!住店。”

“現在只剩上房,十兩銀子,或者一塊靈石一天。”

銀子?靈石?

這里到底是凡城還是仙城啊?

陸靈蹊從懷里藏著的儲袋中,出一大錠銀子,“二十兩的,住兩天。”

只能在這里等兩天,兩天過后,不管爹娘有沒有來,都得離開。

“小六,帶到甲七號房。”

小六的伙計明明穿著樂機門的黑白道服,可那躬彎腰,還有臉上的謙卑樣子,好像他就是一個店伙計。

陸靈蹊無力吐糟,一言也不吭地跟著他上樓。

“天要黑了,鎮子宵,客人不要到跑。”

天要黑了?

陸靈蹊終于知道哪不對了。

明明是天要亮了,怎麼是天黑了?

過窗戶,可以看到遠方的天空,漸現漂亮的淺藍,顯然太就快升起來了。

“這……外面的天是要黑了?”

“是!”

“咳!等一下,小二哥,請問一下,這鎮子的天黑天亮……,一直都這樣算嗎?”

“自然!”

對方理所當然,好像問了一個奇怪問題的表,讓陸靈蹊歇了口。

“因為是甲房,我們客棧包所有食宿。”

他把隨手拎來的食盒放于桌上,“要吃什麼,客人自用,明天我再來收拾。”

陸靈蹊著著他關了門,連忙推開窗戶。

本來熱鬧的街上,果然行人漸,兩邊的商戶,有的已經關上了門,似乎天真的要黑了。

這可真是……

陸靈蹊就站在窗前,看著太升起,看著鎮里,大家一個又一個關門閉戶睡大覺。

這里……

到底是個什麼所在?

大家以為靈遍地的五行地,怎麼有這麼多古怪的地方。

陸靈蹊的眉頭,忍不住,想在這里得一家平安,何等艱難啊!

隨著太漸行漸高,夜晚喧鬧的小鎮,好像真的睡著了,再無人聲。

正在想要不要出去再探一探的時候,就發現一個穿著太霄宮法服的孩,從另一旁的窗戶,小心地掠了下去。

咦?

是跟一樣,腦子還在的人嗎?

陸靈蹊看看自己罩在上的黑袍,想想,終是去掉,也嗖的一下竄出窗去。

朱培蘭并不知道,被人跟了,躡手躡腳跑向西頭,閃進一個沒人的破舊道觀。

陸靈蹊等了一會,沒看出來,忍不住小心地跟進去。

“誰?”

朱培蘭非常警覺,長劍想也沒想地拎在了手上。

“噓!”陸靈蹊怕別人,進到大殿的時候,忙輕噓了一聲,“姐姐是太霄宮弟子嗎?”

朱培蘭稍為放松,太霄宮的月白袍法,跟無影人上的法有些像,“你是千道宗的?”

兩人的量都有不足,各看彼此臉上的稚氣,哪能不知道,們可能同乘一條船過?

“是!”

雖然之前很不想結太霄宮弟子,但經過凌霧之后,陸靈蹊覺得有些人還是可以的。再加上,這里難得遇到一個沒有迷失自我的人,怎麼樣也要試著相一下,看能不能一起出去。

“姐姐到這里干什麼?”

“找出去的路。”

“出去的路?”陸靈蹊驚訝,“出去的路不在東頭的石林嗎?”

“那是進來的路。”朱培蘭的臉不好,“進來可以暢通無阻,但你想從那出去,本不可能。”

“你試過?”

“是!”能在這里再遇沒有迷失的同伴,朱培蘭知無不言,“石林在太出來的時候,就會變石壁,雖然晚上可能能走,但我們走不出去,因為那里有人看著。”

怪不得被堵回來了呢。

“那個……無影之人,既然知道我們沒被迷住,為什麼還把我們困在這里?”

“這我就不知道了。”

朱培蘭也不解,“我只知道,曾經跟我一樣,在這里醒過神來的人,最后都消失在這一片。”

“有……很多嗎?”

陸靈蹊被消失兩個字說得心中

“第一天,我們誰都沒防備,跟我一起迷失進來,最后又醒過神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各宗都有,還有十幾個是西狄人。”

朱培蘭后悔自己膽子小,哪怕不加戰團,也不至于瞅都不敢瞅。

“那他們會不會已經……”

陸靈蹊在脖子前做了個抹的手式。

“我也不知道。”朱培蘭臉很難看,“當時他們跟西狄人打起來了,還有山海宗和幽都的修士,也攪合在里面。事后,這里死了四十九人。”

啊?

陸靈蹊呆了呆。

“但應該還有五六十活著的人,當時我看尸分布的況,似乎大家都進了這道觀。”

“……”

陸靈蹊隨一起打量道觀。

沒有神壇,也沒有神像,墻上只糊著七個很模糊的畫,供桌上也只一個香爐,看上去寒酸得很。

一切都太平常了,陸靈蹊盡量忽略掉墻上濺有的可疑點,順腳走向后門

吱!

木門一堆而開,后院卻壘著好些個小壇子,上面蓋著似乎冥幣一樣的紙張,卻都是新。

“別看了,那些就是……死人的骨灰。”

朱培蘭看打量那些,忍不住開口,“我曾經進來幫著收斂過,沒有異常。”

“那照你的意思,白天這里可以自由活是嗎?”

“是!”

“沒有巡邏的?”

朱培蘭搖頭,“迷失的人,好像不能出來,照了太后,會出現頭暈嘔吐的況。”在這里幾天,也不是白呆的。

“那你看到沒影的人白天出現過嗎?”

“也沒有。”朱培蘭接著搖頭。

陸靈蹊徹底放心,“既然就這一片不對,那我們就找吧,他們總不能土遁了。”

不管爹娘會不會被拘來,出路總要先找好。

哪怕外面的世界也不算正常,可總比這更不正常的地方好。

“修士能土遁,你不知道嗎?”朱培蘭聲音悠悠,現在就擔心,那些煉氣高階的修士用其他什麼修仙手段沖出去了。

如果那樣,可能就要呆在這不正常的地方了。

修仙的意義何在?

為了修煉,老父去世后,東躲西藏的,就怕兄姐奪了父親給的儲戒指。

“……”

陸靈蹊還真在考慮這個問題,不過,的修為是低,但圖里埕,以及后來凌霧給的各種符加一起,差不多百多張呢。

如果那些人是打出去的,那一把撒了……

“你有符嗎?”問朱培蘭。

“……有幾張。”

真有?

陸靈蹊眼睛一亮,如果有,說不得可以省下幾張呢。

“你有多啊?”

“八張。”

雖然是了點,但蚊子再小也是啊。

陸靈蹊朝齜了個牙,“我手上也有一些符,不過只憑我們自己,把握可能不大,你說,我們能不能醒一些人,然后大家群策群力?”

人多力量大,陸靈蹊雖然知道大部分的小修士都沒有符箓,但這位姐姐既然有,說不得還能找到幾個網之魚呢。

“你醒來以后,沒后癥吧?我會一點醫,要不然,我們趁他們睡著了,找幾個試一試。總不能……,我們出去了,把他們全丟在這吧?”

雖然最主要的是想省符箓,但真的把大家丟在這迷失自我的地方,陸靈蹊心里總有些不安樂。

雖然已經是修士了,應該學著修士的保之策,但幾個月前,還是凡人界生活,暫時還做不到只獨善其

“你……有多符箓?”朱培蘭不傻,從這般篤定能出去的語氣中,聽出了些什麼.

“嗯,反正比你多。”

朱培蘭笑了笑,“那行,我們就從最邊的那家人開始吧。”

指了一下離道觀不遠的一個小院,“這家里有老頭老太太,他們到底是人還是……,我不知道,但后來喊他們爺爺的三人,不比我們大多,一個是我們太霄宮的修士,一個是天劍宮的,還有一個著灰藍的法服,應該是山海宗的。

要不然,我們先拿山海宗修士試手。”

山海宗修煉的路子跟道門的不一樣,被人稱為魔門弟子,如果弄壞了,心理負擔要一些。

“行!聽你的。”

兩人商量好,果然往那家閉門戶的院子去。

誰也沒回頭,當然也就沒人發現,原本糊在墻上的七張畫,其中一個突然清晰了些。

……

“我朱培蘭,今年十五歲,你什麼?”

朱培蘭看無聲震斷里面的門栓,著實佩服。

吱!

雖然盡量做到小心了,開門還是有些聲音的。

“我林蹊。”陸靈蹊朝了個笑臉,“比姐姐小,十三歲。”

朱培蘭的名字,悉啊!

蛇谷搶藥,那幾個人就是把朱培蘭。

朱培蘭可不知道,面前這個不比矮多孩兒,會搶了朱家老祖宗留給后人藥園。

“十三啊?我還以為我們差不多大呢。”

這麼小,醫又厲害到哪去?

朱培蘭暗嘆一聲,此時,已用神識查看完幾個房間,指向其中一個,“這里,不過,天劍宮的人跟他睡在一個房間。”

兩人是男孩子,睡一個房間很正常。

陸靈蹊小心地拿出一截迷魂香,點著后,輕輕推進小鎮原住民,老頭老太的房間。

“這是什麼?”朱培蘭驚訝。

陸靈蹊朝眨了眨眼,“睡覺的。”

“……”

朱培蘭沒想到,醫家也可以這樣。

眼見一拂手,數長長細細的銀針夾在指里,心下忍不住一

打定主意,以后盡可能地不得罪

陸靈蹊不知所想,先在天劍宮修士幾針,讓他睡得更些,才轉向山海宗的修士。

道魔之分,到底是什麼,陸靈蹊不是完全清楚,但大家都說魔修不好,那就當魔修不好吧!

反正,大家說二腳部的人壞,可殺,就真的見識到了他們的壞。

雖說是煉氣六層修士,能制住這個煉氣三層的,但小心無大錯,陸靈蹊不想在這里找事,以銀針住他的后,隨意地痛覺更甚的指尖。

“啊!”

人在家中睡,禍從天上來。

年一下子痛醒,“你……你們……干……干什麼?”

他想翻坐起來,可是不能,連忙把的聲音放大了些。

可是,年不知道的是,朱培蘭早已以靈氣護罩,把房間罩了大半,他就是扯破嗓子,也沒人能聽見。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陸靈蹊打了個響指,一個火球冒了出來,“它火球,認識嗎?”

“我順子,不……不認識。”年想哭了,“俠,仙子,你們要干什麼呀?”

不了,另一頭的兄弟,頭一次睡得這麼死,覺好害怕。

眼見這年真的流眼淚了,陸靈蹊忙道,“不準哭。”

“呃!”年看手上又冒出來的藤條,連忙把淚水咽下。

那怯怯的眼神,好像真是一個大壞蛋似的。

陸靈蹊把語氣放些,“其實你知道嗎?你跟我是一樣的,我會的,你都會。”

說話間,迅速拔回一銀針,以木靈氣沖進他的

木靈氣是所有靈氣中最為溫和的,哪怕他們彼此的靈不合,也不會傷了他

覺到了嗎?”

年的眼睛瞪大了些,他覺到了。

前幾天打架死了那麼多人,他看到過,他們揮揮手,就把道觀前的幾百年大樹化灰了。

“現在,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是誰?”

陸靈蹊在他擰眉努力想的時候,以極快的速度,連續兩針他外關、風池二

年一下子面痛苦。

朱培蘭沒想到,林蹊會如此干脆利落地在人家的頭上針,不由也張地看著這個山海宗的年。

“我……好痛!”

頭好痛,但眼前閃現了一些好像很悉的畫面。

“除了痛,有沒有想起什麼?”

“想起……”年想說來著,可是突然之間,腦袋有如被人以大錘擊打,痛不可抑,“啊啊啊……”

不了,但那痛苦的好像不氣的表,把陸靈蹊嚇了一跳,連忙把起出外關、風池二的銀針。

可是年還是很痛苦,大滴的汗從滲出。

朱培蘭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雖然早就做好治人失敗的心理準備,但這樣……

“我……我想起來了,我東皋。”

頭很痛,便他真的想起來了,“我這是在哪?你們又是誰?”

陸靈蹊連忙給他起針,“想來就好,先休息一會。”轉向另一頭天劍宮的修士,正要下針,房間被朱培蘭用靈力打出的護罩突然‘啵’的一聲破了,一陣風來,著月白長袍的無影老者突兀地飄了進來。

“你們在干什麼?”

他的聲音,雖然平平,卻另一種說不出的怒氣和威嚴,“自己找死,還想讓他們也跟著死嗎?”

陸靈蹊和朱培蘭的靈力,在他的話音中被制,甚至神識也放不出,本無法從儲袋拿任何東西拼命。

“前輩的意思,我不明白。”

朱培蘭臉蒼白,“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把我們弄得面目全非,難不是為了我們好?”

“……癡兒!”

兩個孩臉上的倔強,讓老頭的眉頭皺,一拂手,東皋和天劍宮的修士,回復如常,他們跳起來的時候,面上極其驚疑。

“進來!”

青年又朝門外喝了一下。

另一個房間的孩神怯怯地進來,臉也極其蒼白。

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麼聽了一陣笛音,就……

“見過殺人嗎?”

老者看向這五個孩子,“能親自在手殺人嗎?”

“……”

“……”

大家一齊沉默,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就你們的修為,都有多把握,能活著出五行地?”老者冷哼一聲,“老夫不忍你們命喪于此,倒了‘過’?”

這話,誰都聽懂了。

陸靈蹊親眼見證了兩個西狄二腳部修士的死。

哪怕朱培蘭第一天夜里就到了此,白天的時候,也見到修士和西狄人彼此狩獵的殘忍。

“能被迷笛迷了心智的,其實都不怎麼合修仙界。”

小鎮不人走,只不過,這兩個小丫頭沒找到出口罷了。

“老夫要告訴你們的是,五行地還沒正式開始,也就是說,殺戮還沒正式開始。”

老者打量他們,“進老夫的迷鎮,過平凡的一生,相比于那九死一生的路,誰更好?”

誰更好?

平平常常的三個字,敲打在大家心頭。

陸靈蹊悄悄嘆了一口氣。

不要說煉氣三層了,就是這個煉氣六層的修士,在那些煉氣高階的修士眼里,也是隨手可以死的螞蟻。

修仙界確實非常殘酷。

千道宗好歹沒讓十歲和十歲以下的孩子進來為他們掙命,但其他各宗為了五行地里的寶,沒人管他們的死活。

“老夫問你,是要出去,還是呆在這里?”

老者突然問向最后進來的孩,“呆在這里,你會有慈的祖父母,小鎮沒有外界的紛擾,不論是否嫁人生子,在我的迷笛之下,你都會幸福一生。”

朱培蘭和陸靈蹊晦地互看了一眼。

們忍不住懷疑,迷笛給的所謂幸福,都是假的。

但哪怕它是假的,肯定也比出去丟命強。

“我……我喜歡爺爺。”孩掙扎了幾下,但很快想到了什麼,目懇求,“我……我只做這家里的行嗎?”

連曾經家人的記憶,都不想要了?

似乎在這里,真的找到了幸福。

陸靈蹊愕然之后,對老者深深地忌憚起來。

“自然!”老者朝額頭輕輕一拍,孩子的目便呆滯起來,“回去睡吧,明天,你還是。”

孩果然走了出去,很快在隔壁躺下,閉上眼睛沒一會,便角輕翹,好像做了什麼夢,安然又幸福。

“你們兩個怎麼選?”

老者轉向東皋和天劍宗的修士。

“我……愿意當拴子。”

天劍宗修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也不知是放松多,還是迷茫更多。

陸靈蹊看他一眼,心中暗嘆一聲。

這樣的心,確實不適合滿是殺戮的五行地。

“我要做東皋,我是東皋。”

反而山海宗的年,一臉堅定,“前輩,我要出去。”

老者點點頭,朝天劍宗修士額上也拍一下,“好好當你的栓子吧!”

陸靈蹊看他木呆呆地爬回床上躺下,閉上眼便呼吸悠長,他的臉上,這一會,沒有糾結沒有迷茫,反而帶了種說不出的憨態。

是啊,如果沒有天地靈氣的變故,他可能就是在某一個地方,當簡單的鄉間年。

那日子,又有誰敢說,不幸福,不自在?

“你們兩個,還要試嗎?”

老者向若有所思的三人,“若還要試,老夫就帶你們一家一家地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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