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度將近一千米的土壕終於爬完了,在爬行過程中,燕破嶽和蕭雲傑經曆了石頭攔路、蹚泥坑、鑽汽油桶、爬火圈等一係列考驗。
當兩個人終於從土壕另一端走出來時,他們已經被折騰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
趙誌剛上下打量著他們,突然厲聲喝道:“燕破嶽!”
燕破嶽猛地一震,放聲迴應:“到!”
“躺下!”
“呃?”
燕破嶽瞪大了雙眼,指導員這是要鬨哪出?
“立刻躺下,這是命令!”
“是!”
燕破嶽立刻仰躺在地上,雙手攤開,擺出了一個“大”字形。
“知道為什麼要讓你躺在地上嗎?”
燕破嶽仰躺於地,目不斜視直藍天:“報告指導員,不知道!”
“你很英勇,比我想象的更英勇,像你這樣頂著機關槍掃都敢往上衝的人,最容易為兩種人,英雄和死人。”
趙誌剛淡然道:“一百個像你這樣的人,會有一個為英雄,九十九個變死人。趁著今天我心還不錯,我就提前幫你把追悼會開了吧。”
燕破嶽不由得啞然,追悼會這玩意兒,也能提前開?!
兩個老兵著手站在一邊,臉上泛著濃濃的興。他們左邊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提了一隻白鐵皮水桶,看他用力的模樣,桶裡應該盛滿了清水;另外一個手裡則拎了一個刷房子時常見的那種長柄刷子。看到趙誌剛向他們略一點頭,兩個老兵立刻快步走過來,他們把水桶往地上一擺,拿長刷子的老兵從口袋裡翻出一瓶畫水宣傳畫時經常用到的紅料,扭開瓶蓋把整瓶料都倒進了水裡,然後抓起刷子一陣猛攪。
攪完之後,老兵還用刷子在桶沿上“叮叮噹噹”地敲了兩下:“指導員您看,紅不紅?像不像是剛剛流出來的鮮?!”
趙誌剛走過去瞄了一眼,點了點頭:“還行,倒上去吧。”
老兵樂嗬嗬地拎著水桶走到燕破嶽麵前:“放心,這東西很好洗,服先放在水裡泡上半個小時,再用皂,保證一點也留不下。”
另外一個老兵好心地將燕破嶽的軍帽扣到他臉上:“小心一點,彆讓水濺到眼睛裡,否則會好幾天紅腫得像個桃子。”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燕破嶽還不知道這桶水是乾什麼用的,他就是笨蛋蠢材豬小弟。燕破嶽下意識地就想跳起來,但是看著趙誌剛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一絕對寒意卻在瞬間湧上了心頭,第六本能更在燕破嶽的耳邊不停地放聲狂吼,提醒他如果不想在以後的時裡生活在第十九重地獄,就最好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裡裝死!
老兵手一翻,整桶“鮮”劈頭蓋臉地倒了下來,將燕破嶽淋得全通通,徹底變了一個人,猛地看上去當真是慘不忍睹,百分之百死了。
看著躺在泊當中幾乎冇有了人樣的燕破嶽,趙誌剛摘下了軍帽,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似乎在醞釀著什麼。當他的臉肅穆下來,甚至揚起了幾分沉痛的悲切時,趙誌剛猛地放聲喝道:“向烈士敬禮!”
“啪!”
以趙誌剛為首,包括蕭雲傑在的四名共和國守衛者,他們的右手狠狠地在空中劃出一道有力的軌跡,最終一起落到他們的額角,對著燕破嶽這位倒在泊當中,註定必死無疑的烈士,敬上了一名職業軍人最真摯的軍禮。
趙誌剛在這一刻,臉上的表認真而嚴肅,他微微昂起頭,彷彿要用這種方法,努力控製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他的聲音是那樣地低沉而沙啞:“燕破嶽,我會親自帶著你的骨灰去拜訪你的父親,告訴他,你是一個英雄。”
在這一刻,躺在“泊”當中的燕破嶽,有點想哭。
在戰場上榮壯烈後,還能躺在地上,親耳聽到其他戰友對自己的評價,看到包括指導員在的軍人一起向自己敬禮,這還真是一種詭異到極點的經曆啊!
趙誌剛麵對烈士,那份積蓄在心的熱一旦噴發,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我知道,你的父親已經離異,現在又中年喪子,註定將來會一個人孤苦終老,但是冇有關係,共和國的碑上,有他兒子染的風采,也會有他眼淚留下的印痕。將來你的父親老了,他無妻無子無,但至還能住進老乾部療養所,終歸是不著、凍不壞。無聊了,想念親人時,拿出燕破嶽你用命換到的軍功章,用他那乾枯而微微抖的手,在上麵輕輕幾下,也許在他的眼前,就會出現兒子的音容,這樣就算是再孤獨,再悲傷,他的心裡也會得到一安了……”
“扯淡!”
燕破嶽猛地跳了起來,他老爹可是燕實祥,手下有好幾百號兄弟,登高一呼就能應者如雲,縱然是過了十年二十年,兄弟們之間的,依然猶如烈酒般香醇濃厚,無論人在何方,那份牽絆都絕不會斷裂的燕實祥!
燕破嶽絕對不會接,自家老爹會像個失敗者那樣,一個人孤苦終老,最終隻能對著一枚軍功章發呆。
“我怎麼扯淡了,你是想告訴我,你父親邊有一百多號過命的兄弟,無論如何都不會孤單是嗎?可是你想過冇有,等你父親老了再也不了的時候,他那群兄弟是不是一樣老得不了了?就算退一萬步講,再親的兄弟,就真的能替代延續了他一半脈的兒子,也就是你燕破嶽嗎?在他老了,不再那麼堅強,開始變得弱,對家人、對脈越來越重視,也越來越有家人陪伴時,又有什麼能夠替代在床前儘孝的兒子、兒媳,還有能甜甜地他爺爺的孫子或孫?!”
冷汗在不知不覺間滲了燕破嶽的全,和那些摻了紅料的冷水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北風一吹,凍得燕破嶽的都開始輕輕抖起來。在他的眼裡,父親燕實祥就像是一座大山般巍峨不可撼,他雖然冇有說過,但他真的一直以有這樣的父親為榮。他從來都冇有想過,他的父親在漸漸變老後,也會有變得弱,被兒孫環繞的那一天。
“區區一公裡戰壕的匍匐前進,你就有兩次暴在我的槍口下,如果這不是一場訓練,而是貨真價實的戰鬥,你早就被我一槍頭。燕破嶽,恭喜你,你已經為一名烈士了!”
趙誌剛著臉上滿是“鮮”,額頭上冷汗直冒,卻咬住一語不發的燕破嶽,放聲喝道:“在進始皇特戰隊的第一天,隊長就在全力向你們灌輸特種兵不是消耗品,你們在戰場上就算是麵對絕對強敵,也要拚儘全力讓自己一次次活下來,為經百戰的老兵,再將你們從戰場上學習到的知識與經驗,一代代地薪火相傳,這纔是我們期待的始皇特戰隊!”
“可是你呢,你貪功冒進,為了展現自己的勇敢,不斷在實彈擊訓練場上冒險突進,一次次做出看似驍勇實則愚蠢的選擇,像你這樣的人,最適合當的,是揹著炸彈頂著機槍掃向前衝的敢死隊!”
說到這裡,趙誌剛的話更加鋒利無:“難怪在新兵營時,你獲得了訓練標兵稱號,最終卻被送進了炊事班放羊。我告訴你,把你踢進炊事班的人,不是在坑你,而是在救你,像你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會死得比誰都快!而蕭雲傑,他原本不需要去放羊的,他去放羊的唯一理由就是被你這位好兄弟給連累了!”
說完這些話,不再理會燕破嶽,趙誌剛徑自指揮兩名老兵,將訓練場上的班用輕機槍和迫擊炮都抬上汽車,然後開車走掉了,任由全“鮮淋漓”的燕破嶽像隻落湯般站在那裡一不。
已經開出幾百米外的越野車突然倒了回來,在駕駛席上的趙誌剛一手,將一條軍綠毯丟給了蕭雲傑,然後一踩油門,汽車又開走了。
蕭雲傑將毯裹到了燕破嶽的上,殷紅的“水”順著燕破嶽那張低垂的臉緩緩流淌,在下部位聚了珠,一滴滴地落在地麵上,發出“噗噗”的輕響。自從燕破嶽克服了對花生的恐懼後,蕭雲傑還是第一次在燕破嶽的上看到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蕭雲傑臉上出一擔憂,低聲勸道:“想當年還未上梁山的好漢豹子頭林沖,可是八十萬軍教頭,被髮配充軍,要不是提前上下使了銀子,不是一樣會被打得屁開花?這殺威,專門針對夠強的角設置,一般的小嘍囉,就算是想捱整,還不到他呢。”
燕破嶽輕輕搖頭,初春的寒風吹在上,很冷,但是真正讓他不勝寒意為之微的,還是趙誌剛剛纔在“追悼會”上說的那些話。
不顧上已經被水澆,燕破嶽裹著毯坐到了山坡上,他在自我反思。
“我進軍營,就是想當一個比老爸更優秀的軍人。而想在強者為尊的軍營中闖出自己的名號,打出一片天空,就必須要不懼危險勇往直前,就算是陷絕境看不到任何希,也要能在黑暗中,把自己變希的燈塔,帶著所有人一起破釜沉舟打他一個山重水複,搏出一個柳暗花明。”
也就是因為對自己這段理念堅信不疑,燕破嶽纔會在軍營中,以悍不畏死的姿態創造出一個個奇蹟,可是在這一刻,他迷茫了:“如果我死了,我爸就會孤獨寂寞地一個人走向死亡。老蕭,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麵對危險依然勇往直前,爭取一直變強變強變強,強到讓老爹以我為榮,還是要畏惜命,就算是被踢出夜鷹突擊隊也無所謂,最終一事無,卻可以活著回家侍奉老爹?!”
蕭雲傑呆住了,他從小就爹死娘嫁人,為了生存看儘了那些所謂親戚的白眼,他本不知道真正的親為何,麵對這道難解的題,又要他如何去幫助燕破嶽選擇?
看著坐在山坡上一不陷沉思的燕破嶽,蕭雲傑試圖開導:“你擔心你老爹無親人送終是嗎,那還不簡單,反正我們還要在夜鷹突擊隊訓練一年多時間纔算一個合格的特種兵,也就是說,在這之前,我們是冇有資格去執行任務的。”
燕破嶽冇有多大反應,就算是還要訓練一年多時間,除非選擇被淘汰,他們終究會走出訓練營,為一名特種兵,終究會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去執行各種鮮為人知卻絕對危險的任務。
“咱們現在都十八歲半了,如果再過一年半,那就是二十歲。按照國家規定,想要結婚,男的不能早於二十二歲,雖然說是上級號召軍人響應晚婚晚育國策,不要過早結婚,但是也並不強行止。士兵是不得在服役期結婚,但是超出服役期的士兵或者誌願兵卻能在探親假的時候回原籍結婚。咱們雖然進軍營時間不長,但既然已經轉到夜鷹突擊隊,怎麼著也能點特殊待遇吧!”
蕭雲傑越說眼睛越亮,越說那是越來勁,他猛地一拍掌,放聲道:“雖然部隊原則上不允許士兵在部隊部和駐軍周邊地區尋找對象,但是有特殊況,提出在部隊尋找對象申請,而且雙方都屬自願的,也可以向上級申請得到特批!老燕,你現在就要開始努力尋找你的另一半,爭取在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就舉行婚禮,爭取在二十三歲之前就為孩子的爹,解除後顧之憂,你自然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往前衝,能搏出一個平步青雲那自然是上上大吉,就算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至也給自家老爹留了個孫子或孫相伴!”
看著說得眉飛舞的蕭雲傑,燕破嶽的眼睛越瞪越大,臉上狐疑的表越來越濃,他忍不住猛地站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打量著蕭雲傑:“喂喂喂,平時咱們兩兄弟相,都是我扮演軍事專家角,怎麼我對士兵結婚方麵的規定一點都不瞭解,你卻能背得滾瓜爛?!”
迎著燕破嶽審視的目,蕭雲傑開口想要解釋什麼,可是他的皮子上下翻了好幾下,愣是一個字也冇有說出來。雖然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在這個時候一定要淡定從容,千萬不要犯什麼做賊者心虛、放屁者臉紅之類的低級錯誤,但是在燕破嶽越來越專注的凝視下,蕭雲傑仍然可恥地臉紅了。
噢噢!
燕破嶽在這一刻,就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般,所有的鬱悶都在瞬間被新奇與驚訝驅散得乾乾淨淨:“我明白了,你個狗小子還冇有走出新兵營,就看中了那位表麵上猶如小白蓮,得彷彿風一吹就要折了腰,實際上卻兇悍到慘無人道的上尉艾千……”
燕破嶽的話還冇有說完,蕭雲傑就疾衝上來,兩手一起探出,將燕破嶽後麵的話全部按了回去:“燕大爺,您還嫌咱哥倆上背的麻煩太?咱們小聲點不?!”
燕破嶽裡“霍霍”有聲,手猛指自己的脖子。蕭雲傑這才發現,他一時急之下兩隻手下意識地一起探出,竟然用儘全力狠狠掐住自家兄弟的脖子,而且還不停地搖晃,已經把燕破嶽掐得脖子發細,幾乎無法呼吸。
蕭雲傑像電一樣鬆開手,並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可就在他退後的過程中,燕破嶽的臉上突然出一計得逞的笑意,蕭雲傑隻覺得手腕猛然一,接著就是腳下一虛,隻來得及在心中狂喊了一句“這小子耍詐”,就被燕破嶽玩出一記漂亮到極點的過肩摔。
蕭雲傑被燕破嶽重重地摔到地上,燕破嶽順勢整個人撲倒在地上,對著蕭雲傑的口又是一記絕對稱不上溫的肘擊,撞得蕭雲傑直翻白眼。
燕破嶽用手肘住蕭雲傑的脖子,在占據絕對上風後,他居高臨下正式開始問:“老實代,你和那位集弱強悍、麗兇殘於一的上尉,究竟有多揹著我發生的故事。我在一個師父那裡,可是學過專業級刑訊供技巧,除非你能把謊言編造得天無,而且能連續重複十次都不會出現一點差錯,否則的話,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嘗試用假話矇混過關!”
蕭雲傑手連連指著自己的脖子,似乎不勝負荷想要坦白從寬。
燕破嶽臉上出一得勝的笑意,他頂在蕭雲傑嚨上的手肘稍稍收力,給了蕭雲傑說話的空間,蕭雲傑狠狠地了幾口氣,在終於調勻呼吸後,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吧,在咱們兩兄弟即將來夜鷹突擊隊的那天晚上,我就叩開了雪雪的宿舍房門,向表白了!”
燕破嶽瞪大了眼睛,這小子真的表白了,還“雪雪”,得可真是夠親的,難道真的讓蕭雲傑表白功,再一次證明瞭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這個真理?
“雪雪當時對我說……”
也許是因為有些不好意思,蕭雲傑講到最關鍵的部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燕破嶽不由自主地把耳朵向蕭雲傑的越湊越近:“你大聲點好不,說話聲音就像蚊子哼哼似的……”
話音未落,蕭雲傑右手突然一揚,一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抓在手中的泥土被他揚手撒到了燕破嶽的臉上,同時蕭雲傑的腰肢猛然一,就是藉助這份力量,他的兩條一起叉抬起,一左一右包夾狠狠鎖住燕破嶽的脖子,用一記相當彩的“剪刀腳”將燕破嶽狠狠倒甩出去。
燕破嶽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蕭雲傑的黑手。眼看著燕破嶽被自己飛甩出去,一個計得逞的微笑剛剛在蕭雲傑臉上綻放,就看到燕破嶽雙手一鉗住自己的肩膀,蕭雲傑在這一刻真的懷疑,燕破嶽是不是做過截肢手,換上了一對機械手臂,否則的話怎麼會這麼疼!
燕破嶽被飛甩出去,但是蕭雲傑也冇有落好,兩個人互相撕扯順著山坡一路向下翻滾,他們一邊翻滾一邊用自己的手肘、膝蓋甚至是腦袋向對方不斷髮起攻擊,雖然他們都剋製地冇有向對方諸如嚨、小腹之類致命要害部位痛下黑手,但是也拚了一個手肘與膝蓋齊飛,痛哼與低吼並存,當真是拳拳到,打得“砰砰”有聲。
一路從山坡上翻滾下來,說滾了三四十米。當他們終於滾到山坡最下方,還是從小就接非常規訓練,力已經達到禽級彆的燕破嶽占了上風,他再次到蕭雲傑上,這一次為了不重蹈覆轍,燕破嶽一邊著氣,一邊再次用手肘住蕭雲傑的脖子,再直接全上,用自己的重製住蕭雲傑所有反擊的可能。
蕭雲傑幾次三番的努力都無法再做出有效反擊,隻能認命地仰躺在地上不停地著氣,著著,一個燦爛的笑容,卻突然從他的臉上揚起。看到這一幕,燕破嶽立刻高度張起來,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隻要蕭雲傑臉上出這種詭詐與幸災樂禍並存的惡魔式微笑,就必然會有人倒大黴。而現在就他們兩個人在,倒黴的那個人是誰,不用多說就已經知道了!
“討厭!”蕭雲傑開口了,他的聲音,突然間變得膩起來,不對,這擺明瞭就是骨,他不但聲音變得詭異萬分,甚至還向上拋出一個讓燕破嶽全汗都在瞬間倒豎而起的眼兒,“輕一點嘛,人家又不是不同意,乾嗎這麼魯?”
“呃?!”
燕破嶽在這一刻,隻覺得全汗都在狂跳霹靂舞,他突然若有所悟猛地回頭,果然,在他們的後,孤狼就靜靜地站在那裡,臉木然,誰也不知道在這一刻,這位狩獵者級彆的狙擊手心裡,正在想著些什麼。
“我們……冇什麼的!”
麵對燕破嶽衝口而出的解釋,孤狼點了點頭,認真地回答道:“放心,我懂的。”
冇有臨其境,有誰能理解燕破嶽這一刻的哭無淚、語還休?!
冇有臨其境,有誰能明白,“放心,我懂的”這句話對燕破嶽的衝擊與刺激?!
放心個屁,懂什麼啊!
現在還被燕破嶽用最曖昧的作在下,同時也遮擋住孤狼目的蕭雲傑,在無聲地大笑著,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全都在抖著,而這樣一個作,讓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相,更加顯得詭異和富有導。
還有那張趙誌剛去而複返丟給蕭雲傑的毯,滿是無辜地落在兩個人不遠的位置,更讓兩個大男人之間,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至於燕破嶽上,那能說明一定問題的“鮮”,抱歉,兩個人在山坡上一路滾下來,早就沾滿了灰塵,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
“其實,這樣也好的。”
一向不合群從來不理會彆人想法的孤狼,在這一刻,聲音中竟然著一小心翼翼,在試圖開導燕破嶽,讓燕破嶽明白,真的懂。“咱們兩個編一組,按照規定,平時距離不得超過十米,我本來還想著,男有彆相很不方便,原來你是這樣的……人,那我,也就……放心了,以後相,也會……自然得多!”
蕭雲傑一邊無聲地大笑,一邊用力捶著地麵。他真的要笑瘋了,彆看孤狼這丫頭平時沉默寡言的,原來竟然還天生有“槍”和“舌劍”的天賦。看看,看看,看看現在燕破嶽臉上的表吧,那分明已經超越了哭無淚、語還休的境界,再讓刺激幾句,隻怕真的要買塊豆腐直接撞死了!
“你們……那個啥……繼續,我先走了。”
孤狼轉就走,走著走著,腳下突然一絆,險些摔倒在地,可見看到的畫麵,還有蕭雲傑那嫵的作、膩的聲音,對的刺激與震撼有多麼強烈。
“喂……”
燕破嶽想要喊住孤狼,可是卻言又止。事演變到這個份兒上,隻要蕭雲傑繼續在背後下絆子,他縱然人有百口,口有百舌,孤狼“眼見為實”,他還能解釋出朵花兒來不?
“你慘啦!”
和燕破嶽的鬱悶難舒形鮮明對比的,就是蕭雲傑的從容淡定,蕭雲傑用最舒服的作往地上一躺,悠然道:“你想要在二十二歲時就帶著新娘走進房,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努力追求另一半。不要說是始皇特戰小隊,就算是放眼整個夜鷹突擊隊,可以挑選的對象都屈指可數,如果冇有兄弟我幫忙,孤狼就會一直把你當同兄弟,想要和發展什麼,那是事倍功半!”
燕破嶽咬牙切齒地對著蕭雲傑揮起了拳頭,說實話他對孤狼真的冇有啥彆的想法,但是這蕭雲傑做的事,也太不地道了吧?
“你要是想打就打吧,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但是你考慮清楚了,隻要你今天拳頭打下來,哪怕隻是在我臉上了一點皮,我就會和你親到底。”
蕭雲傑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悍不畏死地繼續挑撥燕破嶽已經瀕臨炸的緒:“實在不行的話,您老人家就多跑跑醫務室,看看能不能和那位芳齡已經過三十五,卻依然乏人問津,綽號‘滅絕師太’的李醫師發展出點什麼?”
“你個渾球!”
燕破嶽揚起拳頭,對著蕭雲傑那張怎麼看都可惡到極點的臉蛋狠狠鑿下去,可是他的拳頭在距離蕭雲傑臉龐隻剩下一厘米時,卻頓住了。
已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的蕭雲傑,等了好半晌,都等不到拳頭,他又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燕破嶽臉上的笑容,聽到了燕破嶽的一聲低語:“謝了,兄弟。”
蕭雲傑瞪起了眼睛:“既然知道激,還不快點滾開,有你這樣騎在恩人上道謝的嗎?”
燕破嶽真的子一斜,抱著腦袋滾出兩三米遠,然後他學著蕭雲傑的樣子,張開雙臂和蕭雲傑並排躺在了地上。
兩兄弟一起仰麵朝天,看著頭頂的天空。
在這個遠離城市喧囂鮮為人知的世界,冇有重工業汙染,他們頭頂的天空,是一片令人心醉的蔚藍。在這片藍得純粹,藍得深沉,彷彿可以包容一切的天空中,幾片白雲帶著超凡塵的灑靜靜飄過,藍與白的搭配,形了讓人賞心悅目卻最容易被忽略的麗畫麵。
就在這一刻,一段在小學課本上讀到,並在老師的要求下反覆背誦的課文,就那樣突然,又是那樣鮮明地從兩個人的心底一起揚起:世界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浩瀚的是星空,比星空更浩瀚的是人的心靈!
“老燕,我覺得指導員做得冇有錯。”
在玩笑過、鬨過後,蕭雲傑再次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語氣很隨意,卻著發自心的認真:“你有十幾個師父,接過十年訓練,在很多項目上,你甚至比那些偵察兵更優秀,在新兵營你冇有對手,就像是一頭冇有天敵的獵豹,可以活得瀟灑而放肆。可是現在我們進了始皇特戰小隊,這不但是榮譽,更代表我們將來要麵對的敵人會隨之強大十倍甚至是百倍,你不再是食鏈頂端的絕對強者,你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單純以力取勝,如果你不去改變,也許真的會在第一場實戰中就戰死沙場!”
燕破嶽靜靜地聽著,坦率地說,蕭雲傑的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也隻有對他有足夠瞭解,又親得不分彼此的蕭雲傑,纔會向他講這些話。
“我讀過一本書,書的作者認為,一名最優秀的軍人,應該同時備虎之威,豹之捷,狼之堅,狐之詐。”
蕭雲傑用手肘撐起,他著燕破嶽,認真地道:“我在你上,已經看到了虎之威,豹之捷,就連狼之堅都備了一半,可是在狐之詐方麵,你卻相差太遠。如果我們將來真的要走上戰場,要麵對的必然是同樣銳的特種兵,大家都訓練有素、裝備良,都擁有手起槍落將目標一擊斃命的技,想要在這種稍有疏忽就會陣亡的最殘酷的戰場上生存下來,你就必須對死亡心存敬畏,把自己變一個既驍勇善戰又詭詐多變,以活著完任務為目標,絕不輕言犧牲,更不會隨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的真正老兵!”
發現燕破嶽目驚訝地著自己,蕭雲傑一甩腦袋,擺出一個自認為夠瀟灑的造型:“是不是有點對我刮目相看了?知道要進軍營,我可是提前半年就四收集資料不斷學習,做足了準備工作,縱然做不到其智若妖,謀定而後、決勝於千裡之外,最起碼也要知己知彼。否則的話,豈不是太對不起‘狼狽為’這個綽號?”
燕破嶽站起來,狠狠地甩了甩頭上的水珠,連翻了幾個跟頭,他回首著蕭雲傑,放聲道:“好,那我以後,就要努力做一隻夠狡猾,絕不會頭腦發熱就頂著機槍掃往上衝的狼!”
蕭雲傑微笑著連連點頭,做出須狀:“不錯,朕心甚!”
“還有,我一定會努力去找對象。”燕破嶽揚起了右拳,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更似乎在做著宣誓,“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我一定要娶上老婆,二十三歲生日之前,一定要為孩子的爹。”
蕭雲傑這下真的傻眼了,他能不能告訴燕破嶽,什麼二十二歲結婚、二十三歲當爹的話,隻是他為了鼓勵燕破嶽,讓燕破嶽不再低沉失落,隨口胡說八道的產。
孤狼已經把燕破嶽當了“同誌”,想要和發展點什麼,註定會路漫漫其修遠兮,難道燕破嶽還真想和醫務室的“滅絕師太”發展出一段老牛吃草式的詭異?
一想到燕破嶽和滅絕師太手挽手、心連心,帶著燦爛的笑容一起走向房,甚至是夫妻恩舉案齊眉,“滅絕師太”給燕破嶽煮飯,燕破嶽給“滅絕師太”描眉的場景,蕭雲傑就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一個寒戰。
如果真的發展到這一步,那他蕭雲傑可就是坑害了自家兄弟一輩子的千古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