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走了進來。
他新買了一個手提皮包，把錢裝了過來。
王林把皮包放在茶幾上：「伯伯，您好，這是我借您家的錢，一共五萬塊錢。
周粥，你點一下數目。
」 周漢民頗覺意外：「怎麼這麼快就還回來了？
」 王林笑道：「我做生意賺了些錢，就先把您的資金還回來。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 周漢民問道：「這才多久？
你賺多錢？
」 王林沒有猶豫，也沒有瞞，說道：「賺了28萬多一點。
」 「什麼？
」沉穩如周漢民，此刻也無法淡定了，「賺了28萬？
就這段時間賺的？
這才多久？
」 周粥也是第一次聽他談到生意上的事，臉上的震驚表，和爸一樣，都覺得不可思議！
王林點點頭，謙虛的笑道：「多虧了您借給我的本錢。
」 周漢民正了正臉，問道：「就是靠倒騰國庫券嗎？
」 王林道：「國庫券賺了一些。
我無意中得知，蕪湖製廠有一萬條健的庫存，我就全部盤了下來，五一節當天，拉到華亭路服裝市場進行拍賣，賺到了八萬多塊錢。
」 「哦？
」周漢民沉道，「一天，就賺到八萬多？
華亭路的其它個戶呢？
也這麼賺錢嗎？
」 王林道：「那不可能。
他們多的能賺幾百塊，的也就賺個生活費，和上班差不了多。
」 (5, 周漢民凝視王林：「這麼說來，還是你有生意頭腦，所以才能比他們更賺錢？
」 王林道：「伯伯，您這麼誇我的話，那我要飄了。
」 周漢民哈哈笑道：「好啊！
我早就說過，你這個人頭腦靈活，不比尋常人！
果不其然啊！
國家改革開放了，人們就應該解放思想，多種經營，為繁榮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出力！
你這也算是私營經濟的一種啊！
」 王林道：「伯伯，有件事，事關政策，我想向您諮詢。
」 周漢民道：「什麼事？
儘管問！
」 王林道：「國家現在對私營企業，到底是怎麼個態度？
」 周漢民沉道：「怎麼？
你是想辦私營企業？
」 王林道：「我國的第一家正式登記在冊的私營企業，是1985年才正式獲批立開業的。
現在三年時間過去了，各個地方對私營企業的態度還是不一致。
有的地方批準難，有的地方怕犯錯，還是一刀切，不準立私營企業，就連個戶也有明顯的限制，說是僱傭七個人以下，就算是個戶，僱傭八個人以上，就算是資本主義的剝削了
。
那私營企業，不可能只僱傭七個人吧？
」 周漢民肅然道：「王林，你這個問題，提得好啊！
」 王林道：「伯伯，這個問題，如果沒有得到政府確切的答覆，別說開私營企業了，便是做個戶，我也是有顧慮的。
我就害怕做得好好的，政府一紙令下，然後莫名其妙就被查封了。
那我辛苦賺的這點錢，就全部打水漂了不是？
」 (5, 在王林印象中，1988年的確是私營經濟發展的黃金之年。
可是，他又依稀記得，在1992年南巡講話之前，私營經濟依然存在不爭議的話題。
有相當一部分人，仍然主張「私營經濟應離場論」。
不僅是現在，哪怕三十年以後，我國私營經濟註冊資本高達165萬億元，民營經濟占GDP的比重超過了60%的時候，還有人持有這種不懂國的怪論！
經濟制的轉換，需要一個過程。
直到92年，我國才正式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
周漢民是制的人，職級雖然不算太高，但也不低了，有他兜底，王林做事才更有底氣。
微一沉，周漢民說道：「王林，我這麼跟你說吧。
去年開始，私營經濟這個詞正式出現在我國的政治舞臺上。
這個怎麼定義呢？
據去年底召開的十三大的說法，私營經濟也是公有制經濟必要和有益的補充。
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四個現代化，這是不可能改變的！
」 他覺得談話氣氛太過嚴肅，便笑了笑，對兒道：「粥粥，給王林泡杯茶。
」 王林道：「不用了，我下午還得趕火車，跑一趟廬州呢！
我這就走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伯伯，聆聽您的教誨。
這錢，請您收好了。
」 周漢民起了起，王林連說不敢當，不必送。
周粥也沒有送他，等他走了，對父親說道：「王林還回來五萬三千塊錢。
」 (5, 「不是五萬嗎？
」 「他算了三千塊錢的利息吧！
」 「這怎麼行呢？
你怎麼不早說？
你這孩子，快，把這三千塊錢還給人家！
」 周粥笑道：「那我還去了啊？
」 「快去，快去！
我們借他錢，又不是為了放利息！
對了，借條你還給他了嗎？
」 「借條在我這裡，我一併給他。
」周粥早就數出三千塊錢來了，當即拿著錢，出來追上王林。
「王林！
」 「嗯？
」王林已經走到了院子裡，回過頭，看到跑過來，笑道，「我還以為，你不送我呢！
」 周粥道：「我爸讓我把這三千塊錢還給你。
」 「這是利息。
之前說好了的。
」 「我爸說了，如果是放利息，他就不會借給你錢。
還有這借條，你不要回去啊？
」 王林道：「我還不相信你嗎？
撕了便是。
」 周粥當著他的面，把借條撕碎，說道：「這錢你還得收下。
」 王林道：「我不要。
你留著零用吧！
」 周粥撲哧笑道：「喲？
王大老闆，你這是打算養著我了？
」 王林失笑道：「你要這麼想，也隨便你。
」 他左右瞧瞧，見沒有人，說道：「我們約個會？
」 (5, 周粥紅了臉道：「不行，我肚子痛一天了。
我沒想到這麼痛。
我你溫一點的，你還是那麼用力！
」 王林道：「一回生，二回。
多約會幾次，你就不會痛了。
」 周粥道：「等你下次回來再說吧！
我們現在也沒有地方可以約會的！
總不能去招待所里吧？
被人發現，有你好看！
」 王林心想，說的還真是個現實問題！
國家已經於去年開始，討論並啟住房制度改革，但是由於價格闖關的影響，發了嚴重的通貨膨脹，國家被迫銀，很多住房建設項目停工，住房制度改革沒有取得預想的功
。
王林雖然有錢，但要想買一套合心合意的商品房，卻還要等。
「哎，周粥，你們這院子裡，有沒有房子賣的？
」王林看著這一排排單元房，起了心思，這邊的地段，放到三十年後，也是黃金地段，現在買房，肯定百倍的升值！
「你想在我們院裡買房啊？
」 「對，我想當你的鄰居！
」 「嘻！
這個嘛，我幫你打聽打聽！
多錢你能接？
」 「只要他肯賣！
我買得起！
」 「知道你賺到了錢，你現在是個大老闆了！
嗯，那這三千塊錢，我就收下了？
正好，我有很多想買的東西呢！
」 「行，你儘管花。
對了，你得給我弄幾張票，我要買彩電和錄相機，還要裝一個電話機。
」 (5, 「這個容易。
什麼時候要？
」 「我下次回來就來找你要。
」 「找我要什麼？
」 「要你！
」 「算你機靈！
你要是說找我要票，我以後再也不理你！
」 「我走了。
」 「喂，你是不是落下什麼了？
」 「沒有啊！
」王林一臉迷茫。
「仔細想想？
絕對有！
」 王林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