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不出去了吧？
」李文秀問道。
「不出去啊。
我這不是天天都在家嗎？
」王林進臥室換了件外套出來。
「是，你天天都在家，你是模範好丈夫！
」李文秀忍不住想笑。
「姐，你不讓軍哥加班，你卻天天在我家，這可有意思了。
」王林笑道。
王琳道：「都是周粥鬧的，天天在家裡練樂。
我懷孕了，聽不了太吵的聲音，只能出來躲清淨。
」 王林心想，我想聽還聽不到，你居然嫌吵？
他心念一，笑道：「我去陪軍哥喝點酒，我這些天因為要開車，每一場酒宴，我都憋著沒喝。
」 「我家裡可沒什麼好酒！
」王琳笑道。
「我家裡有茅臺啊！
」王林拿了瓶茅臺，就往周軍家來了。
周軍聽到敲門聲響，拉開門一看，笑道：「王林，快請進。
」 「你一個大男人，天在家裡忙什麼呢？
」王林問道。
周軍嘿了一聲：「你姐布置了任務，我給兒子取名字，我這不正在翻詞典呢！
你家的取好了？
」 「我家的容易取，兒子就王文，兒就王秀！
」 「哈哈，你可真會懶，不過也好聽，還有寓意，不錯的。
」 「我沒文化，只能這樣了。
」王林道，「我帶了酒來，一起喝一杯？
」 (5, 「喝啊！
我正饞酒呢！
你姐管我管得太嚴了，平時不許我喝酒！
」周軍拿了兩個杯子過來。
「知道你饞，所以過來陪你。
」王林擰開瓶蓋，給兩人滿上。
次臥房間裡，傳出來一陣陣悅耳清脆的琵琶聲。
王林問道：「周粥在彈琵琶？
」 「嗯！
好聽吧？
」 「好聽！
仙樂一樣！
」 「我也覺得好聽，磁帶都省了！
還是現彈的，多好啊！
」 「呵呵！
」王林想到堂姐剛才說的話，不由得笑出了聲，心想沒文化，真的很可怕啊！
「我妹還想買鋼琴呢！
到時我們又可以聽鋼琴獨奏了。
」 「鋼琴可不便宜，我小百靈店裡買的國產貨，珠江UP125，也要一萬五千塊錢一臺！
自己家裡用的琴，要買就買更好的，山葉，得好幾萬呢！
」 「可不是嘛！
現在也是沒錢買。
不然，早買回來了！
只要手裡有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從來不眨眼睛的，標準的文藝青年！
我去炒個菜下酒！
」 王林笑道：「炒什麼菜啊，這琵琶聲就可以下酒了！
要是能彈個十面埋伏，那就更下酒了，我能喝它半瓶！
」 周軍一邊喝酒，一邊翻著詞典，笑道：「你去跟說啊，讓彈一個十面埋伏。
」 王林果真起，敲敲周粥的門，然後推開門走進去，笑道：「周粥，能不能點一首十面埋伏？
給我下酒用！
」 (5, 周粥坐在窗前，一邊彈著琵琶，一邊看著曲譜呢，聞言說道：「喲，你還想點曲子呢？
去外面找賣唱的吧！
我這裡可不興免費點歌！
要求還高，十面埋伏！
你知道有多難彈嗎？
」 「我付錢。
」 「付錢？
我很貴的！
」 「一臺鋼琴。
」 「嗯？
」 「一臺山葉鋼琴，換一首十面埋伏。
怎麼樣？
」 「知道你有錢，想拿錢砸我是不是？
」周粥抿一笑，俏皮的道，「行啊，我跟你換了！
我本來是想買一臺珠江UP125的，你上次給我的錢，正好還能買一臺這樣的鋼琴，我怕我又胡花掉了，所以就想添置樂。
起碼有個東西在是不是？
」 「好啊，你先彈，彈完了，我明天就給你買。
」 「你先買！
我再彈。
」 「要不要這麼怪啊？
會個樂了不起啊？
說得誰不會似的！
」 「呵呵，會樂就是了不起！
你家裡有會樂的嗎？
你會樂嗎？
」 「我會啊！
」 「王林，你又吹牛了吧？
我還真不相信你會樂。
一個初中生！
哼！
書都不會讀，樂譜都看不懂吧？
還會樂！
不吹牛你會死啊？
」 「我要是會的話，怎麼樣？
」 周粥來了興趣，臉上帶著笑容，指了指自己房間，笑道：「我這屋裡的樂，你隨便挑一樣，只要你能彈出曲子來，我就——隨便你怎麼樣！
」 (5, 王林笑的道：「真的啊？
這可是你說的啊！
到時別後悔！
」 周粥傲的笑道：「我雖然不是君子，但我說話也是算數的！
」 王林掃了一眼房裡的樂，「那就彈個古箏吧！
」 周粥咯咯笑道：「你認真的嗎？
不換個口琴或者簫什麼的？
最起碼，你能吹響它不是？
」 王林道：「我就喜歡古箏，因為它名字好聽，而且這是我國傳統古樂之一，彈出來的曲子，有古意。
你要是有古琴就更好，可惜你沒有。
」 周粥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倒是有些怔忡，說道：「古箏也不容易彈的，你沒學過的話，你能彈響，但你很難彈出曲調來。
」 王林淡淡的道：「我要是彈不出來，你不是更高興嗎？
你不就可以更加輕視我這個小小的初中生了嗎？
」 周粥咬咬：「好，你一定要出這個丑，我全你！
」 王林問道：「有義甲吧？
」 周粥道：「有啊，你自己會帶嗎？
還是要我幫你啊？
」 「你幫我吧！
」王林把十指一，「謝謝你了啊。
」 周粥抬起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你來真的是不是？
」 王林笑道：「看來，你是害怕了？
慫了？
認輸了？
不敢跟我賭了？
」 「誰怕你了！
你彈不出來，醜死你！
我要嘲笑你一輩子！
」周粥也來了傲氣，翻出義甲來。
(5, 義甲上都綁著膠布呢，平時彈的時候解開來就能綁上用。
周粥抓住王林的手，一個一個的給他綁上義甲，說道：「行了，你彈吧！
」 古箏就擺在旁邊琴臺上。
王林走過去，在凳子上坐下來，想了想，彈個什麼曲子，才能既簡單，又能唬住呢？
周粥見他沉不決，得意的笑：「現在認輸，還來得及，起碼不用出醜啊！
」 從書桌前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雙手負在背後。
周粥已經洗過澡，穿著一套棉睡，雖然把好材都給遮住了，但仍然掩蓋不住傲然的，因為是家居服，裡面當然是沒穿圍的，所以一的時候，仿佛江海之間，
若有波浪湧起。
「呵呵！
」王林看看曼妙的材，笑道，「你就等著被我懲罰吧！
」 周粥看到他狼的目，不由得俏臉暈紅，想到以前和他度過的那些好時，呼吸為之一促，聲問道：「你要是贏了，你想幹嘛？
」 「你說過的，隨便我怎麼樣啊！
你還能反悔不？
」 「哼！
你贏了再說！
你別練皮子啊，你倒是彈啊！
」 王林一個深呼吸，想了想曲譜，然後彈了起來。
他彈的是一首後世很普通、很有氣勢、很能唬人、但其實很簡單、很容易學的曲子——滄海一聲笑。
(5, 這首名聞天下的曲子，還要等兩年才能面世。
要到1990年，黃霑先生命為徐克導演的電影《笑傲江湖》譜曲，隨意翻閱古書《樂志》，看到一句話，「大樂必易」。
黃先生心想最「易」的莫過於中國五聲音階，宮、商、角、徵、羽。
就反用改「羽、徵、角、商、宮」，到鋼琴前一試，婉轉聽，聲悠揚，頗中國古曲風韻，於是就順著寫出了《滄海一聲笑》的整條旋律。
這首曲子，旋律起伏、朗朗上口，再配上豪滿懷、氣蓋雲天的歌詞，一種在高、心卻坦然的強大氣場撲面而來。
王林平時說話，都有些嘻嘻哈哈，但做起事來，卻又無比認真。
他的曲調一彈出來，識貨的周粥，就馬上為之目瞪口呆！
就連外面客廳的周軍，也喊了一聲：「粥粥，這首曲子彈得好！
再彈一遍我聽聽！
王林不是要你彈十面埋伏嗎？
這不是十面埋伏吧？
」 周粥怔忡道：「王林，你真會彈啊？
你這是什麼曲子？
」 王林隨口答道：「窮得叮噹響。
」 周粥驀地睜大雙眼：「窮得叮噹響？
」 王林道：「這曲子是有歌詞可以唱的，我再彈一遍給你聽，我一邊彈一邊唱。
」 周粥笑道：「你還會唱呢？
行，你彈唱一個我聽聽。
」 王林便再彈一遍，一邊彈一邊唱道：「窮得叮噹響，沒有一分錢！
一天到晚辛苦幹活，還是窮得叮噹響！
窮得叮噹響，沒有朋友！
一天到晚省吃儉用，還是窮得叮噹響！
窮得啊，叮噹響！
……」 (5, 周粥已經笑翻了，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指著王林：「你這是想笑死我，繼承我滿屋子的樂嗎？
」 王林哈哈笑道：「開心吧？
開心就對了。
」 周粥白淨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哎，你怎麼這麼搞笑啊！
這歌詞肯定不對！
原來的歌詞怎麼樣的？
你再唱一個原歌給我聽聽。
」 「原歌啊？
」王林心想，我現在唱出來，算不算奪了黃老先生的版權啊？
只在這裡唱給周粥聽聽也沒事吧？
於是，王林又一邊彈，一邊唱了一遍。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 周粥看著有些玩世不恭，但其實善良、認真、無所不曉的王林，忽然之間就淚流滿面。
王林丟下古箏，扶著的手，問道：「你怎麼哭了？
是不是怕我懲罰你啊？
你放心，我出的題目不會太難的！
我更不會欺負你。
」 周粥甩開他的手，說道：「別拉拉扯扯的，我哥在外面呢！
我沒事，我只是灰塵迷了眼睛。
」 王林道：「那我給你吹吹！
」 「沒事了，眼淚一洗，灰塵就出來了。
」周粥抹著眼睛，背過去，說道，「這曲子真好聽，哪裡聽來的？
」 「呵呵，我要說是我做的曲，你肯定不會相信。
」 「我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你不會的事嗎？
」 (5, 「這其實是一個香江音樂人做的曲子，我可不敢奪人所。
只不過，這個曲子還沒有傳進我們地來，過兩年，你就能聽到了。
」 「真的啊？
」 「我還能騙你不？
今天大華公司的總經理來衛生巾廠考察工作，是他們帶給我的。
」 「哦，這樣啊！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了？
」 「平時也不敢過來，你老是不理我。
」 「我哪有不理你了？
我有時脾氣不太好，也不是煩你。
我只是心不好，又沒有人可以發火的，誰你老是撞我槍口上呢！
」 「呵呵，我運氣不好是不是？
」 「不然呢？
我搬這邊來住，還不是因為離你近啊？
」周粥覺得這話太過大膽，怯不勝，轉移話題，問道，「你要怎麼罰我啊？
」 王林輕咳一聲，慢慢的靠近，直到快要接的臉了。
周粥出手，在他前一推：「你別來啊！
我哥在外面呢！
」 王林笑的道：「我的罰很簡單，以後我想聽什麼曲子，你就得彈給我聽，不能有藉口！
哪怕你心不好了，也必須彈。
心不好的話，你就彈這曲窮得叮噹響吧！
」 「噗嗤！
」周粥笑道，「就這？
」 「嗯！
能做到嗎？
」 「那你剛才說的山葉鋼琴呢？
還送給我嗎？
」 (5, 「送啊！
前提是，你先彈一曲十面埋伏來聽聽吧！
」 「以前覺得你沒個正形，今天看你，怎麼有藝家氣質了呢？
」 「有些人，明明有眼無珠，還要往自己臉上金！
」 「你！
你出去！
不想理你！
」 「行，我出去了，你自己彈十面埋伏吧！
」王林解下手指上的義甲，丟在桌面上，說道，「還有，我送你的鋼琴，你別說是我給你買的！
」 「我就說！
我就說！
我要讓李文秀吃醋！
酸死！
」 「現在我家的錢，全歸管，被知道了，這錢我就找不到出了。
」 「是嗎？
你可真聽的話！
以前怎麼不這麼聽我的話呢？
」 「誰懷了孩子呢！
你不知道，母憑子貴的道理嗎？
」 「……」 王林走了出來，看到周軍還在翻詞典，便問道：「取個名字而已，有這麼難嗎？
」 「可難了！
周、周什麼好呢？
」 「男孩子就周長弓，孩子就周小米，多好聽！
」 「周長弓？
周小米？
加一塊，不就是個粥字嗎？
」 「是啊。
周粥的粥嘛！
」 「你可真有意思！
」周軍哈哈一笑，「剛才調戲我妹了吧？
我故意沒進去，給你機會！
別讓你家那醋罈子發現就行了。
」 (5, 「……」王林難得的鬧了個大花臉。
這時，十面埋伏的琵琶曲音，從周粥房裡傳了出來。
王林神一振，心卻隨著琵琶聲，變得起來，心想周粥心裡還是有我的，是不是還有機會，鴛夢重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