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是個妖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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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嚴長田書房的榻底下有個屜,這個屜就算是房裡服侍的小廝也不知道。

柳氏知道,還是因為有一回嚴長田在這榻和胡鬧,掉了一個耳墜子,而將榻挪過來找的時候,發現的。

此刻,看著屜塞的一件皺的藍直裰發獃,好一會兒他將直裰拿出來,鋪在榻上。

直裰上沒有害怕的跡,但是領往下第三顆盤扣不見了。

柳氏又在屜里翻,什麼都沒有,坐在榻上,面沉冷,不知道在想什麼。

「嚴夫人。」忽然,一直不曾注意的屏風后,走出來一個人,柳氏嚇了一跳,驚的站起來,「杜……杜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杜九言笑盈盈地走過來,攤開手給,「夫人,是在找這個嗎?」

柳氏倒吸了一口冷氣。

杜九言手裡赫然就是一個盤扣,一個和嚴長田服上一模一樣的盤扣。柳氏面無後退了一步,戒備地道:「杜……杜先生,這扣子,是你拿走了?」

「夫人好快的應對能力。」杜九言道:「不過你這種應對也沒什麼用,因為這扣子我昨天就已經在衙門登記造冊了。」

柳氏臉極其難看。

「很巧啊。」杜九言將服拿起來,將扣子比對了一下,含笑道「要不是夫人您幫忙,這服我還真是找不出來。」

柳氏搖著頭,「杜先生……這、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肯定有誤會。」

「是不是誤會衙門會去查證的。」杜九言從善如流地將服收起來,笑盈盈地看著柳氏,「夫人,將來升堂恐怕還要你作證,希夫人有大義滅親的正義。」

柳氏不安地道:「杜先生抬舉我了。大義滅親,我……做不到。」

「可以試試的。」杜九言推門出去,想了想又回頭看著柳氏,「嚴長田沒有兄弟姐妹,夫人長子卻已二十……如果我沒猜錯,嚴公子沒親,應該和嚴長田的作風有關。」

「所以您好好考慮,這大義滅親,對你來說一點都不虧。」杜九言說著,擺了擺手,帶著服大搖大擺地走了。

柳氏噗通一聲跌坐在榻上,……只是想確認一下,沒想到杜九言會在書房等著。

現在怎麼辦?

柳氏想著,忽然杜九言的話浮現在耳邊,嚴長田如果真的殺了人,那就是必死無疑,更何況,這個案子還是杜九言親自在辦。

如果嚴長田死了……

柳氏心頭砰砰跳著,攥著帕子,搖著頭,「不行,不行!」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嚴長田該死,可也不能做那不仁不義的事,將來……將來要怎麼和兒代。

柳氏渾冰冷地坐在榻上,腦子裡嗡嗡地響著。

杜九言從嚴府後院走出來,下人們見著他一陣驚慌,「杜先生,你……怎麼還沒走?」

他們都以為杜九言和劉縣令一起走了。

嚴智也跟著出來,驚駭地道:「杜先生,您這樣不好吧。劉縣令已經走了,你為何還逗留在我府中?」

「在後院遇見個人,小聚了一番,想比嚴老爺不介意吧。」杜九言一拱手,「這次真的告辭了,下次再來。」

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嚴智氣的眼前一黑,這什麼無賴……什麼在他家後院遇到個人,還小聚了一番。

後院可都是人,……居然還說小聚一番,這杜九言怎麼會這麼無恥。

「去後院問問,剛才杜九言遇見哪個人了。」嚴智怒不可遏,後院里住著嚴長田的六房妾室,還有他的四房妾,他一定要知道杜九言剛剛去哪個院子了。

嚴府又鬧了一通,有婆子來回道:「奴婢瞧著杜先生是從大爺書房出來的,當……當時夫人在書房裡。」

「把那個賤人給我喊來。」嚴智氣的不輕,板著臉坐在暖閣里,過了一會兒柳氏進來,嚴智上前抄手給了柳氏一掌,惡狠狠地道:「不要臉的賤人,長田才去牢里,你就和別的男人鬼混?!」

「父親。」柳氏捂著臉,道:「您誤會了。是那杜九言在書房裡找證據被他撞到了!」

嚴智一怔,擰眉道:「找證據,找到什麼了?」

「長田的一件服。」柳氏把事告訴了嚴智。

嚴智的臉上一下子沒了,好半天他怒道:「你怎麼沒有攔住他,沒有出來喊?若你喊了,我怎麼可能讓帶著服離開。」

「父親,我……我當時被他打暈了。也是剛剛醒過來啊。」柳氏回道。

嚴智很急躁,來回走了一遍,煩躁地揮著手,「滾,滾!吩咐你房裡的都消停點。」

柳氏捂著臉出去了。

杜九言從嚴府的側門出去,拐到泰安街上,從這邊一直往北走再往東拐兩條長巷就是四塘巷了。

不近,但是也說不上多遠,本來邵城也沒有多大。

站在嚴府的側面,打量著巷子,忽然,有人迎面沖著拐了進來,負著手一朱紅的袍,劍眉,星目鼻樑高紅齒白。尤其是那雙眼睛顧盼神飛,微微一轉既有著狡黠桀驁又清澈的仿若碧波。

「王爺,您可真是只小妖啊。」杜九言抱臂看著他,「說變就變!」

桂王盯著手上的服,目一挑,道:「說話就說話,不準備罵人。惹惱我了,我能把你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一遍。」

杜九言拱手:「您問候的時候也順便替我問候一下,畢竟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數典忘祖,不孝。」桂王跟著走。

杜九言道:「我的祖宗想必也沒什麼功偉績,不過王爺您就不一樣了,統那麼高貴,是得時不時問候一遍,不然真要忘記了。」

「找到什麼了。」桂王發現吵不過他,立刻換了個話題。

杜九言揮了揮手裡的東西,「眼睛不小,原來是瞎的嗎。」又道:「王爺穿這麼漂亮,也打算去找證據?」

「不然呢,你當我閑的無聊?」桂王道。

杜九言掃了他一眼,「看來王爺是準備嚴長田的妾室了。不過依您這容貌,客觀說,應該還是可以的。」

「這是資本,能用的時候當然要用。不像某些人,瘦不拉幾,丑的沒眼看。」桂王道。

杜九言冷哼一聲,出了泰安街一直往北走,桂王手,「什麼證據,給我看看。」

「王爺,當你想要佔別人便宜,或者想求人幫忙的時候,最好態度誠懇一點,腆著臉,這樣才有可能功。」杜九言嫌棄地道。

桂王哼了一聲,「你在暗示本王對你?」

「試試啊。」杜九言道:「來段霓裳羽舞吧。王爺這段跳舞一定好看。」

桂王昂著頭,道:「跳舞你就別想了。這樣,我們換一下各自手裡的線索,怎麼樣?」

「好啊。」杜九言道:「不過,你有嗎?」

桂王呸了一聲,道:「我沒線索,但我有證人,親眼看到那天晚上,嚴長田二塘巷的路口,摘了一朵月季花。當時的時間,剛好是戍時三刻!」

「你確定?」杜九言眼睛微亮,這個證人太關鍵了,「你如何找到的?」

桂王撇手過來,「給我看看你的證據。」

杜九言將手裡的服給他,桂王抖開又看了一眼手心的扣子,忽然咦了一聲,「你的手怎麼這麼小,是因為個子矮,還是因為不舉?」

「你再說一遍,我就讓你不舉。」杜九言道。

桂王嫌棄不已,接著道:「你這個證據很有力度。有了這個加上我的證人,嚴長田基本可以定罪了。」

「那加上這個呢。」杜九言不攤手,著藥丸和碎瓷給他看,桂王眉梢一挑,「這是和扣子一起在傅橋手裡找到的?」

杜九言點頭。

「什麼葯?」桂王問道。

杜九言回道:「蟲草鹿鞭丸。」

「哈!」桂王靠在牆上斜睨著杜九言,髮眼角是滿滿的得意和張揚,「這個葯就是你的福音。」

杜九言一笑,忽然指著左邊道:「王爺您看,那是誰。」

「誰?」桂王朝左邊看去,隨即肚子一痛,他捂著肚子指著杜九言,「你襲,還要不要臉。」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將他手裡的東西收了,淡淡然地道:「你欠揍。」

桂王抬腳踹,「你以為你溫言恭謙?要不要臉!」

杜九言讓開,兩人已經到了二塘巷,牆角邊幾從月季所剩不多,但花紅葉綠在秋風中綻放,不減風采。

「看來,他從德慶樓出來后,從這邊經過的。」杜九言道:「王爺,這個案子你可以立案升堂了。不過,你會審嗎?」

桂王瞇眼看著

「律法背了嗎,要怎麼判刑你知道嗎?」杜九言轉往西走邵街,桂王跟在他後面,拂袖道:「這需要按律法判嗎?直接斬立決,還留著他幹什麼,拉磨?」

「王爺,你侮辱驢了。」杜九言道。

桂王想了想,點頭道:「也對,驢很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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