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前世滅門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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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被何當歸直勾勾地盯著瞧,卸去偽裝后的柏煬柏竟然有點害起來,他微微側開子,著旁邊的草地低斥道:「丫頭你懂不懂得什麼含蓄,上回不是給你瞧過一次我的臉麼,怎麼現在還像第一次見到我似的?再說了,有孟瑄那樣俊朗的夫君,你還去看別人做什麼,小心回頭我說,又害得你們小兩口拌掐架。」

何當歸冷笑一聲:「你再敢胡說八道,將我與孟瑄扯在一,你小心哪天走在大街上,就有某絕世高手跳出來揭你的面。你不是最喜歡揭別人的短嗎?我讓你也嘗嘗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的覺!」

「別介呀,大王。」柏煬柏連忙告饒道,「怎麼說著說著就惱了?我哪兒說錯話了,人家孟瑄不是說了要三六聘去羅府提親嗎?」

何當歸蹲在草地上,用手中梅花針去扎周圍的小草,悶悶道:「第一,他說的是假提親,第二,我方才並沒有應下來,現而今,我更是下定決心要自己解決仇家的問題,不再盤算著讓孟瑄幫我去扛,也不想再欠人債。而你收了我的銀子,所以你要同我一起想辦法,直到我的事解決之前,你都要隨傳隨到,唯我馬首是瞻。」

孟瑄不可信任,上輩子的老人柏煬柏卻相對可靠的多,要指揮柏煬柏去打聽清楚,朱權有沒有將拋諸腦後。

若朱權已經足夠忙碌,邊的人也足夠熱鬧,那就按兵不,不去費心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了;若朱權仍惦記著三年前那個才智不同尋常的孩,想給伍櫻閣添一個幫手,給王府姬妾添磚加瓦,那就設計讓柏煬柏去找朱權的麻煩,讓朱權忙得焦頭爛額無暇分來揚州找。再過個一年半載,等朱元璋那邊有新況的時候,不相信朱權還會為一個人費神,畢竟在他眼裏,人是最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可是,眼前最擔心的就是柏煬柏說過的,老太太相中了風揚,要將自己送給他做妾的事。此事的主方是老太太,還是風揚?被的一方會順水推舟嗎,「丫頭,你也忒小氣點了吧,才二十兩就想買我的命,我還不如一頭大青牛值錢!」柏煬柏席地而坐,用草挖了個小深坑,將他的易容材料用土埋了,同時尖著嗓子念青兒在曲水流觴上作的那首詩,「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如今奴家挖坑葬花,他年誰來挖坑埋我!丫頭,你也是個才,怎麼的朋友如此不濟,不濟也就罷了,還主跳出來獻醜,胖丫頭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聽好,以後你不許講青兒壞話,若讓我再聽見,我聽見一次就讓你吃一次苦頭——這首詩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好的,前半段玲瓏剔,後半段直抒臆,再加上青兒是初學作詩,只要對仗整齊,就極是難得的了!」何當歸轉言問,「對了,你見著青兒了嗎,我從剛才就沒看見。」

「剛才看見的丫鬟那個甲乙丙丁中的其中一個來找,然後就匆匆忙忙跑出書院了,都未顧上跟你打聲招呼,不過,也找不到正在鑽黑林子的你和孟瑄……『玲瓏剔』也就是委婉,『直抒臆』也就是直白,一個人的詩詞文章能瞧出其品來。」柏煬柏叼著草葉躺在草地上,笑道,「一個既委婉又直白的人,聽了不會覺得很好笑,同時又很可疑嗎?我猜前兩句不是水平的東西,十有八九是盜來的。」

何當歸蹙眉,青兒的甲乙丙丁四丫鬟現都在怡紅院幫忙,難道是那裏又出了什麼問題?正打算先去看看再做計較的時候,又聽柏煬柏獅子大氣的說:「你的那個薄荷的丫鬟也來找你了,在那邊樹下站了有一會兒了,好像是你們家出了什麼事,我聽跟你的車夫說,似乎是你二舅的小妾小產了,現在你全家都在找你呢。」

何當歸挑起左邊的眉,重複道:「二舅的小妾小產了?」

「是啊。」柏煬柏笑道,「真是咄咄怪事呀,小產的人既不是你娘,也不是你爹的小妾,怎麼你全家的人都在找你呢?是不是你的小針又扎扎到誰了?」

何當歸悶不做聲地絞著手邊的青草,低頭陷沉思,只小半刻工夫,手中草就被絞得碎。

柏煬柏見狀嘆氣道:「我勸過你多次了,你的好心有時候太多餘了,別的不說,那個竹哥兒就是個小細。你將一個跟你有仇怨的董氏的兒子養在邊,平日裏顯不出來,等到真有什麼需要選擇立場的時候,他是向著你這個表姑呢,還是向著他的親生母親呢?還有那個錢牡丹,半個月前的一天,我買藥糖的時候看見印堂發青,就替佔了一卦,算出今日將曝街頭,而且卦象是個死局,無法可解,我很多年沒見過這樣兇的卦象了,一時好奇就尾隨進了書院。然後,就看見你地跟在後面說著什麼,而一把將你推開,你在後面站著愣了一刻,然後撿起一顆小石子打中的睡,給又扎針又吃藥的——你說你這不是濫好心嗎?沒有一個人領,孟瑄還懷疑你挾帶私怨,所以對錢牡丹袖手旁觀。」

何當歸冷冷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需要任何人支我的,既然你看到了這一幕,剛才孟瑄指責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為我辯解一句半句呢?」不願意承認,柏煬柏的話是對的,卻又無法否認這次因為自己的失策,讓孫湄娘又小賺了一局,前世的舊事重演,孫湄娘又要把謀害羅川穀小妾的髒水往自己上潑。

其實,本來已有了鐵石心腸、見死不救的覺悟,但可能是過了一年相對安穩的日子,讓又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飽食終日無所事事之餘,看見一個被孫湄娘用藥煨著的小妾花羽,又察覺到花羽已有孕,於是,不自地問自己,究竟在多大的程度上,歷史是可以改變的呢?

前世羅家子息單薄,三房的二爺羅白及,十幾歲就跟一個江湖俠素娘的私奔了,自那以後就音訊皆無,生死不知,三房的香火就算斷絕了。

二房的羅川穀只有羅白瓊羅白芍兩個兒,雖然孫湄娘給他弄了不妾,但都暗中給那些子下藥絕育。有幾個機靈的小妾避過了絕育湯,悄悄懷上了孩子,又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孫湄娘給設法除掉了,這個花羽也是其中之一。前世的花羽下場不太好,跟孫湄娘比起來,得就像一棵黃花菜。

雖然何當歸跟二房所有人都勢不兩立,跟這個花羽也沒有任何,不過一方面,很想看看歷史究竟能否小範圍改,他們這些小人的生死不牽扯著歷史正文,為何不能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呢?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給外祖父留下一脈香火。

前世不止二房三房香火斷絕,連大房都斷了傳續。大老爺羅川柏只羅白前這一個庶子,羅白前又只石韋石竹這一對雙胞子,不過這二人前世一個喜好男,一個不能人道,所以香火也斷了。

至此,羅東府不管多麼運亨通,多麼廣開財路,多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他們都沒有一個可以承繼香火的男丁了。因此,他們只好去羅家的遠房親戚里過繼,過了三個小男孩都養不大,之後就沒有哪個窮親戚肯把孩子過給他們了,再苦再窮,也不能把孩子往火坑裏送啊。不知是不是老天開了眼,所以讓這些惡人斷子絕孫。

大房的羅白前雖然風流,但自從三年前的一樁滅門案之後,他於一項就淡了很多了,如今醉心於道丹之,與從前判若兩人了。

三年前,揚州發生了一件轟一時的慘案,一戶宅院中連主子帶下人共八十二人被殺,據說是山賊乾的,沒人聽見靜,也沒人看見夜裏的火,等早晨去看的時候,那裏就已經是一片焦土了。據捕快查證,那院子裏的主子有三十一人,下人有五十一人,全部都是子,們並非本地富戶,也沒有田產收,卻每日過著錦玉食的生活——也就是說們不掙錢,卻花錢如流水。

因此,幾個捕快合計之後,判定這個院子其實是個暗門子,裏面的子均為暗娼,因為與扮嫖客的山賊們發生了糾紛,最後全被先后殺。雖然這樣的結論頗為不可思議,但這座宅院周圍有不山林,儘管靠近澄煦書院,卻是一所較為偏僻的居所,離最近的民宅有將近二里的路程。裏面有子,有鶯歌燕舞,有金銀細,無家甲守衛,無來往人煙,引來山賊的注目也無甚可奇怪的。

真正奇怪之有兩點,一是山賊殺暗娼后,居然將們的先挪出院外,將院子搶空和燒毀了之後,待火滅的差不多了,山賊又將們的給挪回院子裏去。所以,捕快們接獲報案后,甫一進門,就發現在一地的焦黑之上,躺著八十多卻一點兒都沒被燒壞的年輕子的桃紅柳綠蓮花白盡皆有之,這樣詭異的景著實將他們唬了一跳,積年之後還有人在做惡夢。

第二點奇怪的是,看現場翻箱倒櫃的形,以及八十多名死者無一例外的都過侵犯的況,捕快們判定兇手至有三十人以上,但是所有子都是被活活扼死的,頸上都是一模一樣的右手黑手印,一個小指頭的男人的手印。

也就是說,不管婬擄掠的山賊有多個,但是殺人的山賊卻只有一個,那個人一口氣掐死了八十多個子,何等兇煞的一個惡賊!最慘的是有三名死者還懷六甲,卻被剖腹取胎,燒為灰燼,另有一個月余大的嬰孩,是被屋中的濃煙活活熏死的。

就在府正準備給案子定,再畫圖採樣,由刑部大捕快司決斷置的時候,戲劇化的轉折突然來了。

羅家大爺羅白前聞聽了此事之後,匆匆趕至現場,跑進去只瞧了兩眼,就跑出院子來,撐在一棵槐樹上一邊乾嘔一邊大哭。看守現場的衙役認得他的份,於是上去問候哭得捶頓足的羅白前,那個衙役以為,這裏面的娼有羅大爺的相好——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因為這家暗寮離澄煦書院不遠,做的可能就是男學子的生意,所以們的生活才會這般富足。

可是等羅白前勉強止住哭泣,斷斷續續地講清楚時,衙役不驚呆了!原來這院子裏的子,全都是羅養的外室小妾!

原來們不是賤籍子,而是良家婦!所有子都是羅從青草牛市買回來的丫頭,漂亮的就作主子,長得抱歉一些的就伺候主子,供羅每天下學後來取樂一番,而那死掉的四個嬰孩或胎兒,全部都是羅之親生骨

於是,此案從「八十多名賤籍子與嫖客之間的殺案」,轉為「八十多名良家子及四位豪門公子私生子殘害案」,得到了刑部的高度重視。不過苦於案犯太狡猾,沒在現場留下一有用的線索,所以此案三年以來都是懸而未決。

這樁滅門案傷了羅白前的心,讓他再也不像從前那樣高樂不了,儘管府裏面老太太又給他納了幾個妾,他也不十分熱心了。

草草結束了澄煦的學業之後,他既不去考科舉,也不去接手三清堂事務,關家爺邀請他去織造坊他搖頭,風家爺邀請他去陸風鏢局他也興趣缺缺。如今,他在羅府的其錄園蓋了一個七星堂和一個摘星樓,白天於堂上坐禪,夜晚登樓觀看天象。老太太等人把這些都當是他在為慘死的一子三服喪,也就隨他去了,至於功名之事只好再過兩年,等此事的影淡去再說了。

三年前,何當歸聽聞此事時,亦是吃驚到了極點,雖然知道羅白前外面有幾個妾,也知道那些子給他生了四個孩子,還知道那些人全部都會死,但是,那些全都是發生在建文二年秋天的事,而且那些人的死因也不是被山賊打劫,而是暴雨之後的一場泥石流捲走了那些生命。

何當歸心中一時滋味莫名,沒想到羅白前居然這樣胡鬧,養外室居然養出了一個小後宮,達到八十人之多,更沒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會提前兩年半死去,還是這麼慘的一個死法。

這究竟是為什麼?是老天爺做的手腳嗎?

覺得這個世上多了一個知曉著未來之事的,肯定會在泥石流出現之前,想辦法打聽到那些人的所在,並將們遷走,於是老天就先一步行,奪去了那些人的命?

今世,發生了一件前世從未發生過的事,然而,羅白前的那些人與子們的最終結果卻都是「死」,何當歸不知道,這樣的事件出現意味著什麼——歷史是會隨著時機變化,還是歷史永遠都不能被改變,不管裏面有多不確定因素的存在?

、青兒和孟瑄,這三個異世者,誰都沒有能力改變歷史嗎?哪怕是局部的小小歷史?

會如期嫁寧王府,青兒和孟瑄也會循著前世的軌跡,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沒人知道前世那個青兒的人生是怎樣子的,但孟瑄曾提過,他前世是被一個畏戰的柳副將出賣,等不到己方援兵,不只寡不敵眾,上還中了一支毒箭,最後力竭而亡。

今世,會不會孟瑄提防了那個害死他的柳副將,卻冒出一個張副將,王副將,抑或其他的原因使他殞命?

今世,會不會馬上就要被押進王府,然後,朱權以的母親和朋友的命相要挾,為伍櫻閣流賣命,最後,避開了周菁蘭那條毒蛇,又被謝巧那隻猛虎咬死?

不管是,還是孟瑄,都將無法違拗命運的旨意,最終被磨歷史長河中的一粒細砂嗎?

每個人的結局,都是一片不可抗拒的滾滾洪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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