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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茶館里人並不多,為了客戶的私,大堂里的佈局用了一番心思,他們選了屏風後面的位置,衛雲開將裏面的六張桌子都給包下來,免得有人打擾。

宋柏恆跟賀梅香接到電話也趕了過來。

多年未見,衛雲開與宋柏恆都愣怔片刻才認出彼此,雙方握了握手,另外三個孩子乖乖坐在那兒。

賀梅香這些年生活過得不錯,略有富態,手上戴著一對老銀鐲子,詫異的看了一眼宋月明,並不認得衛雲開,更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兒媳婦電話里說有重要事請他過來。

宋月明放下茶杯站起,深吸一口氣,臉上沒什麼笑容:「梅香嬸,好久不見。」

賀梅香點頭嗯了一聲,看看四周才問:「小敏,到底什麼事讓我們急匆匆的過來?」

楊敏苦笑裏帶著一悵惘,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婆婆的問題,畢竟事真相如何,自己也不清楚。

「先坐下說話吧。」

衛雲開來服務員端上來一戶新茶,小孩子面前擺著糖果點心,他清清嗓子,開口說明原委。

「是這樣,我今天在你家孩子上看到一枚玉墜兒,想了解一下玉墜兒的來源,聽說老太太知道的事多一些,所以把你們也給請來了。」

宋航脖子上那枚玉墜兒如今正放在桌子上,滿帶被歲月浸潤的古樸。

楊敏握手,仔細將母親的世給說了個清楚。

「我媽姓陳,據說是陳清,清水的清,是五六歲的時候逃荒到我姥姥家,姥姥姥爺沒孩子,有了就生下來倆孩子,他們不想養我媽了,我媽就被我買過來做養媳,十八生了我,二十來歲的時候就沒了,對我媽好,知道手裏有個玉墜兒是從小戴著的,說是親媽留給的,但我媽也不記得親生母親是誰。

「我媽生下我之後就把玉墜兒戴在我上,死後,我爸又娶了一個,把玉墜兒給我藏起來了,沒多久,也去世了,臨走前把玉墜兒給我讓我藏著,後來被我后媽找到了,我也是前幾年才把玉墜兒拿回來。」

是因為什麼病才去世的?」

楊敏搖頭:「不知道,總是說心裏不舒服,是在晚上走的,第二天去人才發現。」

衛雲開聽著握茶杯:「令堂,有留下照片嗎?」

楊敏看一眼賀梅香,蹙眉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宋月明無意識的挲著茶杯杯壁,也抬頭看過去:「梅香嬸,他們倆為什麼會定下娃娃親呢?」

賀梅香渾濁的眼睛裏帶著些許追憶,低聲講道:「我到小宋莊的時候還懷著孕,要生了家裏就我自己,是楊敏媽聽見我喊人,幫我接的生,要不是,我和柏恆都得死。」

這是村子裏都知道的事。

賀梅香可憐陳清是養媳,自那之後經常跟來往,楊家日子過得苦,是經常接濟陳清。

「這是柏恆一歲的時候去縣城照相館拍照,那時候陳清要結婚我就讓跟我一起去縣城,合拍了一張照片。」

一張兩寸的黑白照片被放到桌上,三十多年過去,依然保存的乾淨整潔,照片上的人像略微模糊,但還能看到大致的眉眼。

衛雲開著照片看了許久,將它遞給宋月明看。

他垂首拿出臨時開車回家帶回來的信封,裏面是有關祖母何婉槿的照片,以及另一枚大致相同的玉墜兒。

賀梅香先驚呼出聲:「這是?」

楊敏和宋柏恆對視一眼,他們看著自己那枚玉墜兒好些年,當然知道長什麼樣子,而衛雲開拿出來的那一枚,顯然跟自己這個系出同門。

玉墜兒雕琢的是一隻巧的小猴子。

衛雲開將照片往前推了推,楊敏拿起其中一張何婉槿的單人照,照片上的人溫婉約,目堅定,與照片上的母親、記憶中的母親,何其相似!

「這是誰?」

賀梅香也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柏恆給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咱們先聽衛先生把話說完。」

宋月明心嘆氣,抬頭與衛雲開對視一眼,帶著安和鼓勵。

衛雲開稍稍整理思緒,完整地說出當年往事:

「我沒出世之前,父親得到一塊好玉,要讓人給做吊墜,雕刻著的生肖,因為的母親也屬猴,就雕了兩枚,後來這兩枚玉墜兒都給了帶到了衛家。」

「我父親出生的時候給他戴一枚,我姑姑在戰爭中出生戴了第二枚,但爺爺不方便帶著去打仗,就給當地的農戶代為養,約好局勢稍稍穩定就來把孩子接走。不過,一年多之後去接人的時候,沒找到那家農人,我姑姑也就不知所蹤。」

眾人頓時沉默起來,宋柏恆卻認出照片上的老人,遲疑片刻才問:「你爺爺是?」

「衛渠,我是在那十年開始的時候被爺爺的警衛員帶到鄉下避風頭的。」

宋柏恆一時無言,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他自然知道衛渠是何許人也,那是戰火里走過來的開國老將。

楊敏久久沒回過神來,沒想到原主母親的來頭這麼大。

賀梅香蹙眉頭,仔細算算:「這麼說,陳清是你姑姑,你和小敏是表兄妹?」

「是,我父親衛江,爺爺當初給姑姑取名衛清,希早日海晏河清。」

宋月明的手指無意識點著杯壁,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母親逃荒多長時間,有說過嗎?」

「我,我不記得了,也很跟我說這些。」楊敏是真的不記得,原主年記憶都是殘缺不全的,對母親的記憶更是寥寥無幾。

眾人將目看向賀梅香,是唯一跟長大后的陳清有過流的人。

賀梅香仔細想了想,歡歡說到底:「提過,說是逃荒之前的事兒都不大記得,就知道自己名字有個清,玉墜兒是親媽留給的,別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當年哪有功夫想這些,吃都吃不飽,人瘦的就剩一把骨頭。」

「唉,就是懷孕的時候想吃個蛋都吃不上,肚子大著,還是細胳膊細的。」

衛雲開聽著眸漸深,盯著漾起波紋的茶水不說話。

宋柏恆聽著賀梅香的話覺得不大妥當,「媽,那時候誰都不容易,衛老他們當初也是沒辦法才這麼做的。」

衛渠恢複名譽之後,他的事跡經常被人提起,宋柏恆心中對其更是崇拜。

「我就是隨口一說,衛先生別當真。」

賀梅香扭頭看孩子去了,仨孩子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對大人說的話很好奇,又不能多問,都坐在那兒捧著連環畫看。

「現在,是要怎麼辦?」

宋柏恆問出來了五個大人心聲。

宋月明沒說話,靜靜等待衛雲開開口,他深思許久才抬頭:「你們可以回去打聽一下我說的事是真是假,爺爺生前認識的人,你都可以去問,去見。

「如果咱們都覺得沒什麼問題,我希楊敏可以跟我去一趟京市,到爺爺墓前拜祭一下,他們臨走前都惦念著我姑姑,尤其是。」

事實上在照片和玉墜兒的佐證之下,誰都沒有對這件事的真實產生懷疑,只不過四個人都沒緩過神來,如墜雲霧之中。

楊敏抿了抿,「好,如果確認之後,我會去的。」

宋柏恆的目掠過泰半時間都保持沉默的宋月明,只一眼之後,又看向衛雲開:「我只有兩天假期,明天就得會駐地,不過楊敏和孩子們在市裏住,孩子將來也在這兒上學,有什麼事都可以聯繫。」

「多謝。」

「不用客氣,你們……現在幾個孩子?」

宋柏恆招手將一雙兒到面前來:「這是我二兒和小兒子,大兒子在家沒出來,你們、先喊叔叔阿姨吧。」

衛真也過來了,衛雲開攬著含笑說:「跟你們一樣,兩個兒子一個兒,老大老二是雙胞胎,我記得應該比你們家大兒子小一兩歲,我記得當時你還說請我去喝喜酒。」

「好福氣啊。」

兩個大男人敘舊,三個人就相對沉默,宋月明喝著茶水,目里沒有什麼波瀾,與賀梅香的視線對上也是淡淡然的,直到賀梅香移開視線。

「那,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各自回家,隨後再聯繫,怎麼樣?」

宋柏恆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將各自的電話號碼和傳呼機號碼說了出來,憋了很長時間的宋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大大咧咧的說:「爸爸,這個叔叔剛才救了我呢?你現在是朋友了嗎?」

「救了你?航航,你剛才又搗什麼了?」

賀梅香特別張小孫子,話是問宋航,眼睛卻看向楊敏。

楊敏將下午在百貨大樓發生的景重複一遍,賀梅香和宋柏恆都是后怕不已。

宋柏恆指著宋航的鼻尖說:「這要不是在外面,我肯定得教訓你,安全問題跟你說過多遍了?」

「爸,我這不是知道錯了嘛!」宋航就覺得還是眼前這衛叔叔更讓人有親近

「行啦,別在人前打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呢?」

賀梅香一勸,宋航就十分機靈的躲到後去,宋柏恆三分無奈七分驕傲的解釋:「這孩子就是太調皮。」

「小孩子都是這樣。」

宋月明率先起去結賬,回來幾人都收拾好了東西,宋柏恆一家先走,宋航還不捨的跟衛雲開擺手,跟要抓到監牢裏似的。

「媽媽,咱們回家嗎?」

「現在就回去。」

帶上東西走出茶館,外界的喧嚷燥熱撲面而來,衛雲開回過神要去開車,走到一半停住腳忽然想起來:「雙胞胎還要吃烤鴨腸,我去看看現在排隊的人多不多。」

「行啊。」

可惜的是現在正是下班飯點,小攤前排一長串的人,衛真嘟著不樂意等。

「爸爸,我肚子,不想吃烤鴨腸。」

宋月明看了看:「算了,明天讓他們自己過來買吧,咱們排隊估計得等好一陣子呢。」

一路開車回家都是默默無言的,衛真玩的累了,坐在車上昏昏睡,宋月明坐在前座發獃,直到車子在家裏停下來,才回過神下車。

許大姐已經準備好晚飯,也正好是下班時間,代兩句摘下圍就走了,雙胞胎聽見靜從書房出來,看了一圈也沒見他們期盼已久的烤鴨腸。

「爸爸,你說話不算話!」

衛越氣呼呼的抗議,衛銘倒是知道爸爸匆忙回家一趟又拿著東西出去了,檢查一下買回來的東西就沒太在意的說:「爸爸肯定是有事耽誤了。」

衛雲開兩人的腦袋,歉意道:「今天去的時間有點晚,我們急著回來就沒在那兒排隊,下次我再給你們帶。」

「好吧,帶不帶都隨便吧,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吃啦!」

衛越還是很好說話,狡黠一笑道:「不過爸爸,今天得補償我們一次,下周我們還可以再吃一次,行嗎?」

宋月明輕輕住他耳朵,冷哼一聲:「還吃嗎?」

「媽媽饒命,我們還是就吃一次吧!」

「行啦,洗洗手咱們吃飯吧。」

就算是心裏有緒也不能讓孩子察覺,宋月明洗洗手將飯菜端上來,一家人照舊坐在餐桌前吃晚飯。

……

飯後書房

衛雲開坐在沙發上出神,宋月明端著兩杯茶走過來,自然而然的遞給他一杯,兩人並肩坐在那兒,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良久之後,衛雲開緩緩舒一口氣:「沒想到會是。」

近在咫尺,但就是誰也找不到。

宋月明啜一口茶水,淡淡道:「當時信息不夠發達,要是沒人關注,轉個地方就找不到人也很常見,不過,姑姑就是楊敏的親生母親,這確實夠讓人驚訝的。」

「那張照片上的人真的跟很像,一看就知道是親生母才會長的一樣。」

衛雲開說著心裏的驚訝,但實際上腦袋裏紛不已,他自己都要理不清楚這緒是高興還是五味陳雜。

怎麼偏偏是楊家人。

宋月明算了一下,慨道:「去世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也不知道媽還記不記得當時的樣子,要不然,我去打個電話問一下吧?」

「電話裏面不一定說得清楚,也別讓老人跟著心了,咱們還是回去一趟,再跟別人打聽打聽。」

「都行。」

書房裏又沉默下來。

「月明。」

「嗯?」

「如果楊敏的母親真是我姑姑,那……」

宋月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沙發扶手,聞言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輕笑著說;「我跟楊敏關係從小就不好,再加上一個楊紅衛,以後我跟也很難的好,這件事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衛雲開訝然,扭頭看到略帶防備的姿態,微微擰眉放下茶杯,拉住的手:「我當然知道,我是發愁,如果陳清是姑姑,那是把安葬回京市還是留在原。」

「……先回去問問再說吧。」

其實他們心底都知道,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只不過要等楊敏那邊的態度罷了。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技能做親緣鑒定,但那張照片是不可能合的,天底下找出那麼相像、又有玉墜兒的兩個人太難了。

回去詢問也是為了讓人心安。

「這太讓人意外了。」

衛雲開想不通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但事實證據又在人眼前。

宋月明凝視著書房牆上的全家福漸漸失去焦距,過一會兒又回過神來,勾笑了笑:「總歸找到姑姑也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先去休息吧,明天準備一下儘早回去。」

公司里代一聲,孩子讓許大姐照看,兩人不約而同的打算輕裝上陣。

回到房裏,宋月明躺在床上沒什麼睡意,衛雲開側過來抱著,什麼也沒說,後來兩人都迷迷糊糊睡著了。

翌日早晨

宋月明起床給仨孩子做了早餐,順便準備公佈一下讓他們仨留守在家的消息。

「我們儘快回來,你們在家乖乖聽話,不準胡鬧,知道沒?」

衛越懶洋洋的打個哈欠,「媽媽,我還想回家跟大寶哥捉泥鰍呢。」

宋月明咬一口包子,也提不起什麼神,但還是很民主的表明:「等有時間再說吧,開學前肯定帶你們回去一趟,還有提前聲明回去了不要抱怨太熱哦。」

「好!媽媽最好啦!」

衛銘拿著報紙從外面進來,聽到弟弟的諂很是一言難盡。

「哥,你大早上看報紙幹什麼?跟老大爺似的!」

衛銘將手裏的報紙揚起來:「媽媽上報紙了啊,我怎麼不能看?」

前兩天,晨報記者採訪宋月明,衛真還不太懂,雙胞胎知道之後就一直想看看媽媽上報紙是什麼樣子的。

衛雲開放下粥碗朝兒子手:「拿來給我看看,你媽都不跟我說採訪的什麼容。」

「那爸爸你念給我們聽?」採訪容里有的字是衛銘不認識的。

「好。」

宋月明剝了一個滷蛋,皺著眉頭問:「有這麼不淡定嗎,咱們又不是第一次接採訪了?」

「媽媽,你還有什麼時候被採訪過啊?」

「照相館,當時照相館的記者還想讓你媽媽去做攝影師呢。」衛雲開匆匆將採訪容看一遍,還不耽誤回答衛真的問題,笑容裏帶著與有榮焉。

衛真喝了一口小米粥,上還有一圈糊糊,驚訝的張大:「媽媽,你太厲害了!」

衛越就坐在宋月明邊,誇張地張開手抱住:「媽媽,我崇拜你!」

衛銘也跟著點頭,還問:「爸爸,你上過報紙嗎?」

「上過,就是照相館沾你媽才能上的,其他時候就沒有啦。」

「哇,那是媽媽厲害!」

宋月明輕笑:「我現在被你們捧得很開心。」

衛雲開,也緩緩綻出一抹笑容,聲道:「開心就好。」

仨孩子笑嘻嘻的,催促衛雲開念採訪容,他不疾不徐的開口,宋月明聽著那悉的採訪容從他口中讀出來,莫名覺得耳朵發熱。

*

楊敏讓大兒子宋嘉下樓扔垃圾,順道在信箱裏拿回來今天的報紙,宋柏恆自然而然的先看報紙,剛翻個面看到其中一篇報道,閱讀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表也變得很奇怪。

「看什麼呢?還不快點吃飯,你這邊吃邊看的什麼都干不好。」

賀梅香習慣的嘮叨兒子。

宋柏恆隨口辯解:「我這是看到個報道。」

楊敏從廚房出來,探頭看一眼:「什麼報道?」

宋柏恆猶豫一下,將手裏的報紙遞給,在那篇豆腐塊上點了點,他們訂的是省最有權威的報紙之一,有關宋月明的採訪竟然就在上面。

楊敏重新是識過字,閱讀簡容輕而易舉,看完報道也是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重名了。」宋柏恆拿起一饅頭低頭吃飯。

楊敏回想一下昨天宋月明的穿著打扮,是條好看的長,舉手投足都和以往大不相同,若是做衛生用品生意,且把生意做得很大,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賀梅香聽他們打啞謎坐不住了,抬頭就問:「你們到底在說誰?」

「是關於宋月明的報道。」

賀梅香一聽飯都顧不得吃了,抬頭要報紙,小聲嘀咕一句:「報道啥,他倆昨天不是故意騙人的吧?柏恆現在可是幹部……」

「媽,你想什麼呢?」

宋柏恆無可奈何,見過人家帶著孩子來騙人的嗎?

再說了,「你手裏的照片和那玉墜兒都沒多人知道,誰能剛好把所有的細節都給對上,我以前就覺得衛雲開不像是村子裏的人,昨天看人家,應該也是事業有的。」

說話間賀梅香已經看完報道,皺著眉頭說:「怎麼做這生意,說不定是重名了吧。」

楊敏沒說話,四五年前就用上了那牌子的衛生巾,一直沒換過,衛生巾質量的進步可以說是日新月異,時不時的還有他們公司推出的衛生知識講座,只不過沒想到的是,能做出來這個廠子的竟然是宋月明。

宋柏恆搖頭:「應該不會那麼巧,我今天就回去了,正好打聽一下這件事,小敏你也跟家裏多問問,看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怎麼辦。」

「好。」

其實楊敏心裏也沒底,如果生母真是衛家的兒,那兩家就是親戚關係,但怎麼也沒想到的,會和宋月明了親戚,更不知道這件事會有個什麼後果。

宋航吃著燉蛋還不老實,聽到一點話音就問:「爸,你們是不是在說昨天見到的叔叔阿姨啊?」

宋柏恆看看他碗裏剩下的蛋,不耐的的敲敲桌面:「別那麼多話,先給我吃你的飯。」

「吃就吃唄,那麼兇幹啥,是吧,?」

「就是,咱別理他。」

賀梅香溺小孫子,加上正是更年期,擎等著跟宋柏恆作對才覺得心裏舒坦。

~

宋月明和衛雲開忽然回來,讓黃梔子和宋衛國又驚又喜。

老兩口放下手裏的簸箕迎出來往外看,異口同聲的問:「仨孩子呢?沒跟你們一塊兒回來?」

「沒,我們倆回來有點事。」

「啥事兒啊?」

宋月明指著頭頂的大太,「媽,咱們先進屋說行不行?」

「中,你看看你,非得把你媽急死才滿意啊?」

宋衛國則是從衛雲開手裏接過帶回來的東西,「不年不節的回來還帶啥東西,凈花錢!」

衛雲開只是笑:「爸,這些東西也不值啥錢。」

到堂屋裏拉出來倆凳子給他們坐下,宋老太正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宋月明喊了兩聲才睜開眼,跟黃梔子問的問題都是一樣的。

「到底啥事兒,一會兒把你也急著了!」

宋月明哭笑不得,可不敢再耽誤下去,黃梔子怎麼年紀越大脾氣越急呢?

「媽,我跟你說,你先別急,先幫我想想事兒。」

宋月明從包里拿出來那信封,斟酌片刻才問:「媽,爸,你們還記得楊敏的親媽、就是楊大膽的第一個媳婦長啥樣不?」

這問題一出,先皺眉的是宋衛國,別的不說,兩家有仇啊。

「你問這個幹啥,都過去幾十年了,誰還能記住長啥樣?我就記得那個的怪瘦,也不能幹啥活兒,還是楊大膽的養媳,結婚沒幾年就死了。」黃梔子比陳清年紀大點,嫁過來的時候陳清和楊大膽還沒有正式結婚。

宋衛國點點頭,「你媽說得對,楊大膽還沒到十歲就有養媳了,那時候還沒解放。」

宋衛國比黃梔子知道的還多一點,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一般大的小夥子誰一點點就有了養媳,保準一夜之間都能知道。

「人家都說楊大膽的娘明,養個人幫家裏幹活還不用花錢娶媳婦。」

「你們還記得長啥樣兒,啥名不?」

黃梔子和宋衛國想半天都搖頭。

「想不起來了,這都多年了,你還沒跟我說問幹啥呀?楊大膽怪不是個東西,第一個媳婦剛死,就另娶一個,他會說話,聽說媳婦都是不花錢忽悠過來的。」黃梔子提起楊家人還是恨恨的。

衛雲開局促開口:「爸,媽,你們能不能再想想那個人啥名字,這事兒,重要的。」

黃梔子為難的皺眉:「我跟沒說過幾句話,真不記得啥了。」

宋衛國更不用說。

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宋老太忽然出聲:「清兒,楊大膽的娘都是這麼,清兒清兒的,當時那閨的娘要把賣了給人家當養媳,在村子裏頭到問,還來問過我,當時啊我都給衛國訂罷了,村裏的人都嫌瘦,楊大膽的娘給了小半袋子玉米面,就把人留家裏了。

「楊大膽的娘是個寡婦,養著那閨真跟自家孩子一樣,那閨也沒啥罪,就是命不好,子也不中,沒多大就沒了。」

衛雲開低頭看著地面沒說話,宋月明聽著也心酸。

,你還知道那個清兒,是從哪兒來的嗎?」

「不清楚,東南那一片吧,那閨的娘說發了蝗災,沒莊稼吃,噢,那閨的娘也不是親娘。」

宋月明將照片拿出來給老太太和黃梔子看。

「是長這樣嗎?」

宋老太有點老花眼了,湊到面前仔仔細細看一遍,搖了搖頭:「不咋像,那閨沒恁好看,比這瘦點。」

「就是,瘦點,長得倒是怪像,你咋有照片啊?」

黃梔子問完見閨婿面有異,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著照片的手抖了一下:「咋回事?」

宋月明張口要解釋,衛雲開搖了搖頭,自己來說:「媽,我有個兒當時給人家幫忙養,後來找不著了,昨天我們在市裏見著我留給姑姑的玉墜兒了。」

在三人震驚的目中,衛雲開將事前因後果都給敘述了一遍,基本,兩邊說的都能對的上。

黃梔子著照片又看:「這是雲開的照片?」

「對。」

「那清兒跟怪像的。」

宋老太重重嘆一口氣:「這孩子命不好啊。」

黃梔子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你爸也是年紀輕輕有病走的,清兒當時也不咋中,雲開,你別嫌媽說話難聽,你沒啥事兒吧?有病得趕治,你這還有仨孩子呢!」

宋月明哭笑不得:「媽,你跑題了。」

「跑題啥啊跑題,我說說還不中了?」

衛雲開連忙表態:「媽,我跟月明每年都檢查,沒事兒。」

黃梔子滿意了,又說:「那煙,酒喝!」

「我不煙,酒也很喝。」

宋月明點頭證實:「他沒說假話。」

黃梔子斜一眼,又給話題轉移走:「恁現在打算咋辦?」

平白多個親戚,又跟楊家有親,真跟讓人吃了蒼蠅一樣,但要說親戚也沒多親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幫人找。

「媽,你知道清兒娘家是誰家不,我跟雲開想看那邊還有人沒,問問當初是怎麼跑到這兒的。」

衛家寄養孩子的地點跟小宋莊相差將近一百里地,對於信息和通都不發達的年代來說,走丟一個人無異於泥牛海,當初衛家將人找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宋老太年紀大了記不太清楚,嘟囔了一句:「就記著當初那婦來村裏問的時候,說是劉屯的吧。」

劉屯跟小宋莊挨著,跟村北楊家那一片距離很近。

「那也不知道是誰家,我給你打聽打聽去。」黃梔子風風火火的出去了,這都是老一輩才知道的事

他們留在堂屋陪宋衛國說話,宋衛國想吸煙又給掐滅,問的是最掛心的問題。

「要是找著了,打算咋辦?」

衛雲開搖頭:「沒想好,人家那邊也沒說什麼,就是先確定了,回去給家裏人說一聲。」

宋衛國嘆氣:「這倒也是。」

可真是一團麻,那楊家沒幾個好種,他們還真不想跟楊家扯上啥關係。

宋月明接收到老爹的眼神,也只能沉默。

黃梔子很快回來了,帶著不屑說:「都不用找,人家娘家人現在看楊敏出息了,還想把外孫認回去,給姥姥點孝敬錢。」

聽這描述就知道是個麻煩難纏的人

「我也找到他們家了,你們現在要是過去問,人家保準得跟你們要錢。」

黃梔子直接把眾人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衛雲開眉心,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要怎麼答話,岳父岳母沒直說衛家留下太多爛攤子已經是客氣。

「要不然,讓楊敏去問,是人家外孫。」那家人收下逃荒的清兒,但就算是救命的恩,也得親閨去還人家的恩,黃梔子可不想給閨攬事,一的爛泥甩也甩不幹凈,可真夠噁心人的。

宋月明不說話,說了,要麼讓黃梔子裏外不是人,或者自己裏外不是人。

誰又何嘗不明白這件事的難辦之,去問人家當年的事,早晚曝兩家的親戚關係,到時候收養清兒的陳家,也要衛家還恩,而衛家年後人只剩下衛雲開一個。

這屬於,還沒出生就背下的債。

宋老太睜大了眼睛:「咱們先悄悄去問陳家的人當年是怎麼回事,別的不多說,楊家那閨想找出來親媽的世也得去問吧?問一問又不要錢,楊家的鄰居、陳家的鄰居都是幾十年沒變的,問他們也行,給個煙給個糖的就能問,怕啥?」

宋衛國贊同老娘的說法:「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就去打聽陳家收養的那閨怎麼來的就行。」

先問清楚再說。

「爸說的是,先這麼辦吧。」

衛雲開點了頭,宋月明也鬆口氣。

兩人假說人之託跟楊家、陳家的鄰居打聽,陳家收養個閨才給自己帶來孩子的事不是個,陳家的兒媳婦天天跟人說,楊敏早死的媽是從東南逃荒過來的,跟家裏走丟了,要不是婆婆給一碗飯,早就死了。

「楊敏現在出息了,總得報答姥姥當年的恩吧?」

陳家兒媳婦說的多了,被楊紅衛的媽一掌扇到臉上,掐著腰跳起來大罵:「呸!你家半袋玉米面就把人賣了,還報啥恩,那是我的閨,得給我養老!」

楊紅衛進監獄現在還沒出來,兩口子一點指都沒有,要不是楊敏一月定時給點錢,早就喝西北風去,這閨絕對不能向著別人!

宋月明和衛雲開站在人群之外圍觀了這場大戰,宋月明看到一半被逗笑了,這件事犯不著來著急,楊敏才是那個在漩渦中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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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開姑姑是:被農戶收養→逃荒到陳家→養媳到楊家,楊紅衛和楊敏是同父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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