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就與他聊了很久,聊鴨的深加工,鴨絨的深加工。直到陳媛媛過來尋人,他才離開。
金穗后來讓金秀拿了一塊布給胡慧芳,就當是給陳媛媛的嫁妝。
張榮文和陳媛媛是第三天早上走的。去縣城的火車早上九點鐘停在青山火車站,他們一早就得走了。
周月和賀淑芬各自做了一些點心,讓他們帶走。金穗聽金秀回來說,那陳媛媛一邊走一邊哭著回頭看孟家灣。
金秀有些傷地說:“我看著這樣子,我都覺得可憐。”
金穗問:“有什麼可憐的?”
“唉,都要嫁人了,親媽也不回來看一眼。”金秀說。
“要是許秋平在,你以為還能走得了?走也沒問題的,估計要先被一層皮。你也別可憐,想想你自己吧。”
金秀不解:“想我自己?我自己有什麼可想的?反正你又不讓我嫁人。”
金穗嘆一口氣;“要不是我把你帶到孟家灣來,說不定為了要彩禮給金科,你在金家寨也被著嫁人了,連陳媛媛都不如。好歹還挑了個張榮文,你連挑都沒得挑。”
想到當初姐姐是怎麼嫁到孟家灣來的,金秀一陣心悸。
許秋平是傍晚回來的,聽到兒已經跟張榮文走了,著陳大春夫妻倆拿錢出來。
陳大春惱怒地說:“沒有錢!給了六十塊彩禮,原封不地讓人拿走了!”
許秋平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就是這麼當哥的?的婚姻大事怎麼就到你做主?你們夫妻黑心肝的,趁我不在把妹妹賣了是吧?”
胡慧芳聽這話,也氣得跳腳:“你才知道要嫁張榮文嗎?什麼我們賣妹妹?要不是你名聲太臭了,至于嫁得這麼倉促嗎?你還得謝張榮文把帶走,不然你遲早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許秋平上來就想打。胡慧芳氣地把推到一邊說:“我說錯了嗎?以前沒分家我著你的氣就著了,現在我們分家了,各不相干,你來跟我擺婆婆的款!”
他們吵架的聲音很大,四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如今學校已放假,孟思明在家里,聽到哥嫂和媽媽這樣吵架,一溜煙地就跑去找金穗。
一進門就跟金穗匯報:“二嫂,我媽和大哥大嫂吵起來了。”
“為什麼吵?”金穗問。
金秀在一旁說:“還能為什麼?肯定因為陳媛媛的事唄!”
孟思明說:“我媽大哥大嫂拿錢,還說他們賣妹妹。”
“真是胡攪蠻纏!”金秀說。
“那爸呢?沒在家?”金穗問思明。
“爸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孟思明回答。
“那你晚上在這兒吃飯吧?”金穗對他說。
孟思明點頭:“嗯,我不想回家,不想看聽見他們吵架。二嫂,”他停頓了一下,看著金穗,有些絕地說:“我真想快點長大,可以像二哥那樣,去外地當兵,離得遠遠的。”
金穗他的頭,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勉強地笑笑,然后讓他去摘菜。
陳媛媛終于跟張榮文走了,孟廣安心里舒了一口氣。下工之后,他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在村子里那棵大榕樹下,跟人煙聊天。
直到黃月怡出來找小壯,看到他了,才與他說道:“三叔你在這兒呢?快回家看看吧,許嬸子回來,正在家里鬧呢!”
孟廣安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煙,說道:“讓他們鬧去,我不在家就當聽不見。”
黃月怡說:“怕是思明在家呢。”
“那個家伙,跟個小猴子似的,早跑到金穗那邊去了。”孟廣安說。
“那你當真不回家看看?”黃月怡問。
“讓他們吵,吵累了自然就不吵了。”說完,孟廣安站起來,把煙桿背在后,然后朝孟廣和家走去。
肖晶晶看到他來,有些意外:“廣安叔你來了?有事啊?”
孟廣安點頭:“嗯,你家老頭子在不在?”
“在在,堂屋里。晚上在這兒吃飯?”肖晶晶問他。
“不吃,一會兒要去辦事呢。”說完他掏出煙桿,去堂屋找孟廣和。
見著孟廣和,他給他遞過去一小撮煙,兩人在屋里,弄得烏煙瘴氣的。周月進來差點被嗆出眼淚來,正準備破口大罵,看到了孟廣安在,又生生忍下去,自己退到廚房去。
孟廣和完煙,問道:“你總不是到我家里來煙的吧?”
“找你來辦事。”孟廣安說。
“考慮好了?”他問。
孟廣安點頭:“考慮好了!要不是陳大春求著我說等陳媛媛嫁人了再提,我哪用忍這麼久?”
孟廣和長嘆一口氣:“唉!自作孽不可活!”
孟廣安不知道他這句話說的是自己,還是說許秋平。
這邊家里,陳大春夫妻和許秋平鬧得起勁。許秋平翻舊賬:“你們這兩個狼心狗肺的人!要不是我把著這個家,你們的兒子哪有吃飽穿暖的那個命!早養跟個花子一樣!”
胡慧芳不甘示弱:“你把著這個家,拿的是誰的錢?我倆不上工不掙工分?你要這樣子算,當初你不過是拿著孟思昭的錢來給我們花。我們欠也是孟思昭的債,可不欠你的!”
“沒有我在,你想花孟思昭的錢?”許秋平惡狠狠地說。
胡慧芳回:“我們不花那錢,照樣能養活孩子,不用像今天這樣你數落!當你的兒子和兒媳婦,是倒了八輩子霉!”
孟廣和跟孟廣安來到院門口,就聽見里頭激烈的對罵。倆人彼此互看一眼,孟廣和說:“現在進去?”
孟廣安點頭:“那就進去吧。”
許秋平還想罵,見著大隊長和丈夫進來,不甘心地住了口。
陳大春像是見著救星一樣,跑到兩人面前去,委屈地說:“你們可算是來了。我媽著我要媛媛的彩禮。天地良心!我們可是原封不地給了,還額外地添了一點嫁妝。”
孟廣和緩媛地點了點頭,看向許秋平說:“許秋平,你也別鬧了,過來說點事兒吧。”
許秋平有些害怕,看著孟廣安問:“你要說什麼事?”
孟廣安沒有回答,而是先進了屋,找張凳子坐下,點上煙桿,了一口才說:“大隊長來沒別的事,就談談我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