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公社,金穗先帶方敏衛生院驗傷。
這年頭,衛生院里的病人不多,農村人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要麼熬,要麼自己撿些草藥吃,大隊里還有赤腳醫生,不到危急況,不舍得到公社來。
們去到醫生辦公室,找到一個四十出頭的醫生。
醫生扶了扶眼鏡,問們:“看什麼病?”
辦公室里還有另外一個男醫生,金穗低聲音說:“看婦科。”
醫生了然,對們說:“跟我到檢查室去吧。”
說完站起來往外面走,金穗帶著方敏跟上去。來到檢查室,醫生看著兩人說:“你們都是看婦科嗎?誰先看?”
金穗連忙說:“醫生,我們不是看病,是要驗傷。”
“嗯?”生醫低下頭,眼睛從眼鏡的頭部上看過,不可思議地說:“驗傷?”
從醫這麼些年,還從來沒有進行過驗傷這種診治。
金穗把方敏的袖捋起來,對醫生說:“被男人家暴了,渾都是傷,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
“家暴?”醫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家暴是什麼意思?”
金穗向解釋:“就是家庭暴力。”
“驗傷干什麼呢?”醫生繼續問。
金穗說:“打了人,總不能打了就算了吧?”
醫生點頭:“是不能就這麼算了。不過你們還能怎麼做啊?難道他賠償?他賠的也是自己家的錢,左手搗騰進右手。”
金穗冷笑:“打傷了得負法律責任呢!”
醫生咋舌:“怎麼的?還要把男人弄進牢里?我跟你說這樣行不通,在農村了一個勞力,那日子可難過了。”
“我們自有打算。你幫驗個傷吧,盡管往嚴重了寫。”金穗待。
醫生讓方敏把服下來,看到上的瘀青還有那一個長長的傷痛,倒吸了一口氣:“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呀?”
“可憐吧?沒被死,倒要被打死了。”金穗說。
“唉!這又有什麼辦法?自古以來,男人打媳婦都被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上個講理的還好,打完還會有點愧疚,到那些不講理的,還以打老婆為榮呢。”到底是作為人,醫生對方敏有了惻之心。
金穗待醫生:“醫生,你把結果寫嚴重些,但結果又要直白一點,讓人一看就懂了。”
醫生點頭:“行,我知道了。”
把方敏上檢查了一遍,又按著的重要臟部位問疼不疼。問完就在桌子上寫病歷。
一邊寫一邊問金穗:“驗完傷你拿這個干什麼去?”
“離婚!”金穗簡潔地回答。
“離婚”兩字又讓醫生意外,寫字的手頓了一下,有個字寫錯了。把那一張撕掉,重新寫過。
寫著又忍不住問:“妹子,我瞧著你年紀不大,做事還真莽撞!離婚說得簡單,離完婚不過啦?”
金穗說:“不離婚,被打死就榮啦?”
這話把醫生噎著了。
幾分鐘后,醫生把驗傷結果寫好撕下來,遞給金穗看:“就這樣寫行吧?”
上面寫著皮下充,全多組織挫傷。看不太明白,問醫生:“這樣嚴重還是不嚴重?”
“多組織挫傷,是嚴重的了。”醫生解釋。
金穗想了想說:“你再加一個,左耳疑似失聰,神狀態欠佳。”
醫生驚訝:“看不出來,你懂得還多的。”
“沒這麼嚴重的話,怎麼公安去抓人?”金穗理直氣壯地說。
“我把這個病歷去蓋一個公章給你們,這樣更有說服力。”醫生說。
們就在辦公室外面等,金穗還讓醫生開一瓶跌打扭傷用的外藥。
拿到藥和病歷,金穗向醫生道謝。那個醫生說:“祝你們順利!”
金穗回頭,多對醫生說:“大姐,以后要是哪個被丈夫打傷住院,你幫著說一說,能離婚就離了。離婚不丟人!”
醫生點頭,笑著說:“行,我知道了。你還有事要辦就快去吧。”
兩人從衛生院出來,就往派出所走去。路上,方敏有些膽怯地說:“穗兒,真要去找公安嗎?我有些害怕。”
一般況下,進派出所都是犯罪分子,遵紀守法的好人是不可能進派出所的。
金穗扶住說:“別怕,有我在呢。”
方敏一手扶著腰,勉強地點了點頭。
進去派出所,值班的人問們:“同志,你們有什麼事?”
金穗看一眼方敏,只見臉蒼白,于是捅了捅的胳膊,讓說話。
可是方敏抿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金穗只好代勞:“我們來報案,金家寨生產隊金科待毆打方敏,造以及心理上巨大的傷害。”
值班的人打量們,隨后施施然地說:“這是兩口子吧?兩口子打架到派出所報案?開什麼玩笑?”
金穗瞪他一眼:“兩口子是不是人?”
“當然是。”那人說。
“那其中一個打了另外一個,你們管不管?”金穗繼續問。
“一般的打架當然管。兩口子的家務事,你們找大隊調解就行了。”
“那不行!兩口子打架,男人打人,你們更得管。就是因為你們不管,才導致那麼多人被打!”金穗大聲說。
說話的聲音太大聲,引得里頭有人出來打探,問道:“吵什麼呢?什麼事呢?”
金穗說:“我們來報案,金家寨生產大隊金科蓄意毆打方敏,給的和神上造極大的傷害!”
說完,把在醫院開的病歷拿出來:“我們有驗傷報告!”
剛才在值班室的那人連忙過來解釋:“們倆這是胡鬧!家里兩口子打架也要過來報案,荒唐!”
金穗才不懼他:“我要見所長!所長要是不管,那我就去找公社的馮書記,公社不管我就去縣里!”
“你好大的口氣!”其中一個公安說,語氣里帶著不滿:“我們所長不在,有事你進來跟我說吧。”
金穗拽著的方敏走進辦公室,并在耳朵旁邊小聲說:“一會兒他要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別怕,有我在。想想你將來好的日子,什麼都別怕。”
進去之后,辦案公安拿出紙筆,要做筆錄。先是問方敏一些基本信息,隨后再問被打的時間和起因。
等做完筆錄,辦案公安說:“你們想清楚了,民事糾紛跟刑事是不一樣的。如果走刑事,那要把他抓起來,按照質的嚴重,要麼拘留要麼判刑。”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方敏看。